捞虾的女人——小鲈鱼,也即石狗公鱼——水手珊瑚
今天将是一个低潮日,因此在潮水退去前我们先在海滩上逛上几个小时,海滩上已经有几个人了,但没有谁会对海滩上找到的奇怪物体感兴趣。现在,梅去捡拾贝壳,捡到了就放进自己的篮子里,带回来我看看能不能叫得出名字。好的,你找到了些什么呢?这是个很常见但却非常漂亮的樱蛤壳,这是竹蛏壳,蛤蜊壳,海笋壳,截形海螂蛤壳,截形斧蛤壳,鸟蛤壳以及贻贝壳。
大家都知道,樱蛤是一种很常见的海洋动物,每走一步都难得不遇见几个樱蛤,它们的外表很光滑,常常有鲜艳的光泽。“可是,爸爸,”杰克说,“贝壳里总是空空的,通常我们发现时只有一半贝壳,不过,有时候我们也会找到两片连在一起的贝壳,合起来就是一个漂亮的小盒子。那些制造出这种贝壳的动物生活在哪里呢?”这些软体动物生活在泥里或沙里,在海滩上向沙里挖一下的话你可能就会挖到一两只的。这种动物本身呈柔和的白色,长有两条几乎一样长的虹吸管,有一个带有好看边饰的套膜,但要观察到这一切你得先把它放进水中。“只是那些虹吸管有什么用处啊?”威利问道。这些虹吸管只不过是这种动物身上套膜组织的管延伸,这条管子把海水输送到动物体内让它可以呼吸,另一条则是在海水通过它的鳃或肺部之后再把海水排泄出去。这种贝壳脆脆的,在海边大家常常可以发现它,纸一样薄的贝壳,叫樱蛤,壳上有精致的纹理,色调为纯白色,它的表面布满了粗糙的横向鳞片状脊。“樱蛤”一词源自表示“被隐藏起来”意思的一个希腊语单词。指的是这种动物生活在泥炭、淤泥、泥土、木材及从石头中挖出的洞穴中这一习惯。
杰克说:“可是,爸爸,这种动物的贝壳这么脆,它怎么可能在坚硬的岩石中钻出孔洞来呢?看我用手轻轻一捏就把它弄碎了。”你提出了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我认为,对于这个问题,大家迄今仍然还存有相当大的分歧。不过,我先介绍一下这种动物长什么样。这是种肥厚的条状动物,长有一只扁平足,两条在壳外联结在一起的虹吸管。我早已讲过,这些虹吸管是呼吸器官,一条虹吸管进水,另一条排水。把这种动物或其他任何拥有这种呼吸性虹吸管的软体动物放进装有微小物质颗粒的容器中,那么我们或许就可以看见这些水流的存在。你会发现水从一条虹吸管里被吸进去,然后再从另一条虹吸管里被排出。“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么脆的一只贝壳竟然可以穿透岩石,你刚才说过樱蛤通常是生活在岩石中的。”威利搭腔说道。你或许会猜想会有许多人已经提出了各种不同的解释方法,我先列举一下他们的说法。
有些人声称这些会钻孔的软体动物是通过循环运动它们贝壳上的瓣膜来钻孔的,这种瓣膜的运动起到了相当于钻孔机的作用;另外有些人声称这些孔洞是由粗砂打磨形成的,是在由散布于这些动物某些部位表面上硅粒的作用下实现的;其他人则表示,动物身上的纤毛的摆动带动的水流运动形成钻孔的媒介。有些强调说,这种动物会分泌一种酸,溶解掉它要钻孔的物质;另外有些人则认为,这些孔是由某种酸以及瓣膜带动的打磨运动共同作用下形成的。“当医生们意见有分歧时该谁说了算呢?”我自己的看法是,这些孔洞是由软体动物不断重复简单动作形成的。梅说:“不过,看上去像海螺足这么柔软的东西竟然能在坚硬的石壁上钻出一个洞来,这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完全正确。不过你要记住滴水穿石的道理,时间是会创造奇迹的。看一看这块石头上的孔洞。这些孔洞,我知道,是帽贝形成的,通过在一个点上不断地运动它们那柔软的身体,天长日久它们就这样打磨掉了它们所依附的岩石。“是这样的,爸爸。”杰克说道,“这让我想起了我常在普勒斯顿运河桥下看到立在一些石桥下角落里的一些铁柱,大家可以在这些铁柱上发现一道道沟槽,这些沟槽是由马在牵引驳船时绳索的摩擦形成的。我猜,那是柔软的绳索在那些坚硬的铁柱上打磨出来的深沟。说得非常正确,杰克,你说的是最重要的原因。柔软的绳索长期不断地摩擦坚硬的铁柱后会把它磨蚀掉,同样道理,我认为樱蛤足通过长期不断地摩擦也会在坚硬的岩石上磨出一个洞来。
噢,大家看,拍击着水面掠过海面的海鸥的身姿是多么飘逸啊!一会儿展翅高飞,一会儿又俯冲直下几乎冲入水中,突然间,它们又扶摇直上直入云霄,似乎不费吹灰之力。梅说:“爸爸,我记得你说过,在过去,在海鸥和其他海鸟处于繁殖期时射杀它们是违法的。这些可怜的鸟儿们肯定很享受它们的假期。”是这样的,我很开心有法律在保护这些海禽,但我也希望那些在我国乡间小道上及田野里捕食昆虫的鸟类也能得到同样的保护。我们的政府禁止大规模捕杀海鸟的行为是一件好事,他们应该通过立法保护陆地上的鸟类以把海洋和陆地上的鸟类都置于同样法律保护之下。从经济角度看,这是个重要得多的考量。我喜欢听到海鸥那狂野的叫声,欣赏它们那轻盈的飞舞。海鸥是种贪吃的鸟儿,它们可以吞下很大的食物。
我还记得多年前在布罗克顿的约翰叔叔养了一只温顺的海鸥,他给这只海鸥取了一个“吉姆”的名字,后来,在吉姆死去很久以后,它曾经常常觅食的那一段河流还保留着“吉姆的河流”的称号。晚饭后,我们常常从窗户里探出头去,呼唤着“吉姆”,不一会儿这只鸟儿便回应了我们的叫声,如果肚子饿了的话,它会发出一种特别的叫声。“吉姆”立马出现在了窗台上,我们常常会扔几块带肉的骨头给它。“吉姆”能吞下大块的骨头。我们的铁制捕鼠夹上偶尔会抓到一只老鼠,而“吉姆是很喜欢吃老鼠的。它会把老鼠拉扯上一会儿,用它那定位准确而又强壮的喙把老鼠啄得稀巴烂。在觉得老鼠已经够烂了之后,它会叼起老鼠,然后高高扬起头,连续吞咽四五次之后成功把老鼠连头带尾地吞下肚里去。但捕猎高手“吉姆”也喜欢吃比老鼠肉更细嫩的食物。小鸡小鸭常常失踪,都消失在它那吃不厌的胃里,因此就需要对它进行严加看管。我不忘记“吉姆”后来怎么样了,反正知道它比主人死得早,至于是老死的还是死于意外事故就没什么印象了。
哇,看一眼从低潮线处的沙滩里探出头来的这条鱼。多么奇怪的样子啊!“为什么会这样呢?”威利问,“四周望去到处都可以发现数不清的鱼,接近海水边缘线的一些还非常活跃,但再靠近岸上离海水远些的鱼就死掉了。这是些什么鱼啊?”这些鱼叫做玉筋鱼,是种非常好看的小鱼。我认为,玉筋鱼有三种,都生活在靠近海滩的岸边水域里。我们见到的是较大一种和较小一种的玉筋鱼。看到了没有,整个海边到处都是。死掉的玉筋鱼数以百计。今天海潮退到低得离奇的地步,鱼儿们在苦苦等待海水涌回来的那一刻。我想是火辣辣的太阳杀死了它们。不管怎么说,这些鱼儿已经全死了。那些待在靠水地方的鱼儿们还活得好好的,海水刚从它们身边退去。威利想知道是否有人曾经吃过这种鱼。有些人是会把它们当作一种珍贵的食物的。我觉得,从它们的外形看,这应当是一种很美味的食物,但我从来没有烹煮过这种鱼。这种鱼在湿沙中可以快速游动,但在沙子被太阳晒干后,便无法存活下去了。玉筋鱼是渔人们作鱼饵时的最爱,他们常常用玉筋鱼来钓马鲛鱼。
“我明白了,爸爸,”梅说道,“这条好看的小沙管是什么呢?这条管子有一英寸长,两头都开口,是个锥形的东西。”这是一种非常有趣的蠕虫建造的一种沙屋,这种蠕虫叫做比利时笔帽虫。我要把它从壳子里拉出来,看到没有,在那里,在它的头部长有一些亮晶晶的硬毛,像梳子一样排列着。它的名字就是这样得来的——pecten拉丁语的意思就是“梳子”。我们再寻找几只。这里多得很!它们建造的这种沙管笔直竖立着,尾端浅浅地埋在沙里,在它的头部硬毛旁边也长有多条触须。
“可是,爸爸,”杰克说,“这种精致的沙管像纸片一样薄,这些小小的蠕虫是怎么建造的呢?”它用自己的触须挑选合适的沙粒,它的触须会分泌一种粘液,砂粒会被粘液粘住,然后这种蠕虫再把这些沙粒粘到沙管上部的边缘上。“噢!”梅恍然大悟地喊道,“这么说来,这种小小的笔帽虫跟我们在家乡的运河水草上大量发现的蛱蝶外形相似。”确实是这样的,两种蠕虫都是从下往上建造沙管的,也就是说沙管只会从这一端往上增建,尾部不会再发生任何变化了。蠕虫住在这条沙管里可以说是不大不小,沙管与虫体间的空隙都塞不下一粒细沙。这种管道长度一般为一英寸,有些长达2.5英寸。约翰·戴利埃尔爵士提及过他曾发现过长达五英寸的蠕虫沙管,里面的蠕虫也几乎达到这一长度。这很可能是属于另外一个种类。哟!在我们前面二百米左右处是那位老妇人。她把虾网放下推着向前走,我们要在她把“垃圾”丢弃前追上她。
嗨,老太太,收获怎么样啊?捞到的虾多吗?请把你的虾笼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好吗?“马马虎虎,还行,你们是好心人,买六个便士的虾吧,这些虾很棒的。”当然,我们肯定会买的,但请先让我们看看你的虾笼里除了虾外还有些什么。“嘘,小先生,别碰那些坏东西,”这位老妇人大声叫起来,她觉得威利要下手去抓在笼子里发现的一条小鱼,“它会叮你的,会让你痛得哇哇叫的。”好吧,那我们就把鱼从网里倒到沙滩上,好好看一看。对了!这是种蛇龙鰧(Trachinus vipera),是在全国各地海边都很常见的鱼。这种鱼长约四五英寸。
杰克问道,“那么它是怎么叮人的呢?”你可以看到它的背上有条黑色的鳍,注意到上面长有四五根尖刺了吗?这些刺便是这种鱼的武器,毫无疑问,被它蛰到会引发剧痛并伴有严重的肿胀,你注意到这种鱼上翘的嘴了吗?它的生活习性便是把自己埋藏在沙子里,只露出个头来,对于那些游动到它的嘴边而它又想吃掉的猎物而言,它的嘴是形状绝佳的瞬间捕猎工具。
在运用这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刺攻击敢于触摸它或跟它靠得太近而让它心生恐惧的物体方面,它的攻击会展现出让人叹为观止的精准与娴熟性;如果触摸只限于它的尾部的话,它会以突然而迅疾的反应蛰人一下,同时不会给自身造成任何伤害;这种蛰刺造成的疼痛效果确实使人畏惧。可以确定的是,这种直竖的刺上不会分泌或排泄出毒液。但同样可以确定的是被这刺蛰后的痛楚是极其难以忍受的。有些人被蛰几分钟内,疼痛便从手部至肩膀的位置。有一次一位渔人用钓杆抓住了一条蛇龙鰧,被鱼身上的尖刺蛰到的瞬间剧痛迫使他一下子甩掉了这条鱼,不知道其中厉害的另外两位垂钓者相继把它抓在手中,他们全都感受到了剧烈的痛楚,以至于他们都不得不停止钓鱼登岸求助。其实缓解这种疼痛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用力把被蛰部位在海边沙滩上摩擦即可(考奇的《英伦诸岛鱼类》)。我还需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还有两条可怕的长刺从这种鱼的鳃盖位置上向后生长。毫无疑问,这两条刺也同样会造成类似痛楚。
有一种较大体型的鲈鱼在不列颠某些海域也不罕见,体长一英尺有余。这种鱼喜欢活动在深水区,它被称作大鲈鱼或石狗公鱼(毒鲉)(sting-fish)(Trachinus draco)。法国人喜欢吃石狗公鱼并认为它味道一流,但有警察条例强制渔民在出售这种鱼前必须把刺给切掉。德雷顿在他的《多福之国》一诗中有如下词句——
威猛之鲈鱼,虽有毒刺护身,
经渔人之刃,食客全然无知,
却得享其无穷美味。
“呀!老太太笼中这白色的厚厚一团是什么东西呢?”这便是大家常称为“死人手指”的植形动物。笼里有些幼比目鱼,小蟹,一点点海藻,还有几个海星。我们要从笼中挑些东西,买上六个便士的虾,另外再给她六个便士算是耽搁了她这么长时间的一点补偿,然后我们就跟老太太道别了。
“真是个有趣的名字,这种植形动物怎么会有‘死人手指’这么奇怪的名字呢!”杰克发议论说。名字的确是够奇怪的。我们眼前的这个动物是个细长的长方形物体,但有时候这种动物会长出多个手指模样的分支来,它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玩,也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不过我们要把它装进盛有清澈海水的最大号广口瓶中,观察几分钟。看到了没有,从这团肉乎乎的东西里伸出了许多小星星形状的物体来,用这把放大镜观察一下。每一只水螅虫都有一个轮廓分明的圆锥形身体,上面长有带八条辐射线的美丽花朵型嘴,现在整团物质上都密密麻麻地覆盖满了这种微型的动态花朵。如果这种奇观还不能让人欣喜若狂的话,我想象不出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使人开心的。
拉丁名叫“海鸡冠”的这种动物是复合水螅虫的一个典型,跟水螅虫一样,海鸡冠里的每一只水螅虫都是通过它那八条触须来捕捉食物的,而它们的嘴就位于花朵的正中央位置。我要突然晃一下这个瓶子,看到了没有?每一只小动物都收缩回了自己的孔穴里,花朵也全部消失了,而一整只海鸡冠看上去只不过死物一团而已。镶嵌在这块肉乎乎物体里的是无数个名叫针状体的怪异生物。没有高倍显微镜的帮助你是无法观察到它们的。但如果我从这块物体上切下薄薄一片放在玻璃片上,用一点点苛性钾溶解掉肉质部分,然后再放在显微镜下观察,那么就会发现这些钙质骨针。我们面前的样品是个较小型的海鸡冠。海鸡冠喜欢生活在深水中,在深水中进行拖网作业或可发现一些非常大型的样本。它们通常会依附在老年牡蛎壳上。
海潮退却后在海滩上留下了遍地的水母!现在看上去它们了无趣味,但在风平浪静的夏日,观看它们在海水中缓缓游动则是一种赏心悦目的快事,我们将在下一次来海滩时观看它们。
夏日的黄昏清爽宜人,
潮水从无垠的海滩上缓缓退却,
在松软细腻的海滩上等上片刻
海上波澜不兴,陆上万物沉静;
海洋的富饶任君检视
随波漂浮或逐浪翻涌;
会灼伤皮肤的鲜活水母
毒刺如针,名实相符;
有大如轮盘者,
有小至可嵌进女士戒指中;
上帝之手亲自打造——人类最精美的宝石
相形之下亦暗淡无光,
软若凝脂,瑰丽柔弱,波浪难掩其光华
水母行止处,月华益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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