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滋味 爱的迷藏-一个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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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志强

    我一直崇拜刘士杰,可是,当我委婉地向他表示我对他的爱慕时,他断绝了和我的来往,就好像我贬低了他。难道我配不上他?我沮丧,我失意,简直难以自拔。

    我便去了那爿幽静的茶馆,很少有人知道那是他时常出入的地方。于是,我注意到一个人。最初,我以为是刘士杰,我几乎要跟他打招呼。

    他的脸型,他的眼镜,都跟刘士杰相仿。只是,他把脸遮在报纸背后,而且,极力凑近报纸,可以想象他近视的程度了。偶尔他稍稍调整姿势——那也是移动报纸,我吃惊地看到他的脸部,俨然是刘士杰的翻版。

    我揣摸他跟刘士杰的关系。不过,刘士杰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家人。他像是躲避什么,这一点,可不是刘士杰的风格。刘士杰走到哪儿,都会像石头掷入平静的池塘,他要的是轰动效应。

    我发现,他埋头阅报,似乎那上边有什么吸引着他。刘士杰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清高,却也在意关于他的报道。有时,他会说:没说到位,断章取义。不过,刘士杰来这爿茶馆,无非是寻求一种平静,热闹过后,总要调剂一下情绪,积攒随后去创造轰动的精气神儿。

    这位酷似刘士杰的人似乎在报纸上挖掘什么,我怀疑他连广告也没有放过。偶尔露出一个侧脸,很快,又遮住了。

    渐渐地,我掌握了他的规律,他总是坐固定的位置,茶室一隅,绝不靠窗。我提前一刻钟来茶馆吃早点,他很准时,八点一刻,他出现。我隔他一张桌。

    他不跟别人交流。没人注意他。我猜,这也是他希望的状态。我越看他越像刘士杰,不过,他一站起来,就不像刘士杰了,他比刘士杰矮半截脑袋,似乎脑袋和身体不够和谐,那也是我以刘士杰的标准衡量他的缘故吧。

    我没听见过他发出什么声音,这一点,跟刘士杰相反。我甚至怀疑他是刘士杰未曾流露出的另一方面:沉默、孤独、平静甚至猥琐。

    我频繁地来茶馆了。我总是首先关注他固定的位置,一旦他不在桌子空着,我就不安起来,仿佛我和他相约,他故意迟到了。

    他不会不来,来了,手里总拿着一卷报纸,我估计他顺路买了报,坐下,就打开,有点夸张,像拉起一道屏风。保持固定的姿态。猛眼看,似乎只是一张报。一个版面,他竟有那份耐性,阅读许久。我只是趁他视线转换到其他版面时,欣赏那张熟悉的脸。他坐在那儿,就如同刘士杰。刘士杰阅报可没有这么投入,他只是关心跟他有关的内容。

    我不间断地来茶馆,一晃有三个多月了。仿佛我跟刘士杰悄悄地约会。刘士杰可没这份雅兴。他舍不得这样消磨时间,他的行动就是不断地制造新闻。而这个“刘士杰的翻版”似乎在关注着刘士杰的行踪——通过报纸,种种迹象表明,他的兴趣并不在刘士杰,甚至,阅报仅是一种方式:保持他独有的状态。

    他这种状态,已经构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我渐渐品出了茶的妙味。偶尔他没来,我会向服务生询问。服务生自然不知道。

    他所有的背景,我都未知,这种神秘,就像那屏风一样的报纸,可能是躲避,或许是隐蔽,正是这,吸引着我。

    我在茶馆的宁静气氛里,慢慢淡去了痛苦。我已解脱出来,像茶叶那样舒展开来。我等着他的出现,或许,他也等着我。我们都有固定的位置,却又没交流,我猜,我这样,也完全都在他的视线内。

    刘士制造着“轰动”,而他是一个观察者——旁观者,仅仅是通过报纸。我难得看见他一次带有轻蔑的微笑,如同我过后笑自己怎么一厢情愿地向刘士杰表达爱慕之情那样。不过,我替他委屈,他坐在那儿,确实像刘士杰,刘士杰受着崇拜,可他受着冷落。他好像喜欢这种状态。我没有勇气打扰他。

    只有一次,我和他的目光相撞,他又回到报纸,那是回避,可在我的眼里,则是他的歉意。我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倒好。我担心,一旦知道,我会失望。不过,他收起报纸,离开桌子,走出茶馆,除了他的脑袋,其他部分,都不是刘土杰了,我期望他一直坐着,保持貌似刘士杰的样子。或许,他根本不认识不在乎刘士杰。我呢,已走出刘士杰的阴影——我的情绪已经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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