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它的质量还是稳当好的，式样也很漂亮：两面都可以穿，一面是细细的抛光真皮，黑颜色真显得高雅；另一面是寸长的毛皮，毫锋上闪着缎子一样的光芒，也是纯黑色的。我穿在身上，雍容而不臃肿，长短、肥瘦都恰如戋分，没有再合适的70惟一的不满意，就是它不是真皮毛，雨是人造的，显得低档7一些。
但是拉我去买的女友说，这个商家要撤摊位回内蒙过年去了，便宜甩卖，你就当买一件上班穿的工作服吧。
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买工作服7，工作服穿着不舒服。
女友说，就算你帮商家的忙吧，让人家早点儿回家过年。
我珑骝在天天过年。
这时销售经理说话了：“现在都不穿真皮毛了，不是动物保护吗？您穿这个正合适，一点儿不跌价。”
一下子让他说破了，我倒不好意思起来，一时竟哑口无言，掏了钱，回家。
到家以后又后悔，怎么，看怎么，别扭，扔一边去。
不料，老天竟奇冷起来，一场大雪后，气温“刷”就零下10多度去了，可把人冻惨了。我只好把它找了出来，穿着上了两天班，反应很不错，有人还说：“这么高级，貂皮的吧？”我心里很受用，渐渐胆子也大起来，一天文学界聚会，我就穿着去了。
在会场门口，恰巧逢着李国文老师。见了我的模样，他嘴巴翕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直到会议结束，我们一起走出来，他忽然说：
“小蕙，你穿这个，我看不大合适。”
这可碰到我的心尖尖上了。虚荣心使我的脸涨红了，嗫嚅道：“这个……确实不怎么……高档……”
国文老师却打断我说：“现在可都在提倡保护动物呢。”
我的心一松，但仍藏藏掖掖地说：“我这……不是……真毛皮……”
国文老师还不放心，叮嘱说：“要是真皮的，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穿了，影响你的公众形象……”
说来，这还是去年冬天的事。今年，形势更是大变了——
第一天穿着它去上班，刚走出家门口不远，碰到一位熟人，女性，退休干部，招手把我叫住，盯着它说：“哎，多不环保啊！”
我一怔，赶紧解释道：“不是真皮的。”她放我走了。
等到了单位门口，碰到一位同事，这回是男的，年轻记者，竟然也瞅着我问：“嗬，动物皮？”
我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进电梯时，里面有七八个人，有编辑记者，有行政人员，还有工人。人堆里，又有声音问过来：“你这大衣，真皮的？”
我赶紧老老实实说：“假的，假的，现在谁还敢穿真皮？”
满电梯的人全笑了。
当我走进文艺部办公室，正有三四位同仁在，他们的目光“刷”地向我射来，吓得我赶紧把大衣脱了，一边不打自招地解释道：“人造毛，人造毛……”
以后，无论我走到哪儿，无论人家问与不问，我都先行指着它，把这句口头语重复两遍。虽然很辛苦，但是确有必要，国人的环保意识确确实实大为提高了，谁都很直率地批评你，受得了？我美滋滋地想起几年前，曾看到一则来自英国的报道，说是在公众的批评下，皇室成员都不敢穿真皮服装了。记得当时还感慨了半天，心想人家外国就是先进，若中国也做到如此水平，不知得是哪八百年的事。谁承想，这一天竟然说来就来了。我暗暗对自己窃喜道：
“幸亏你没买真皮，不然，可不真成了穿皮大衣的囚徒？”
秋意绵绵的晚上
那个秋意绵绵的晚上，我从外地出差飞回北京。
乘机场大士，风驰电掣，半小时就融入到西单那一派璀璨的灯海之中。北京的确是全国仰望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其现代派的外观与举止，趱来趱典雅、高贵、华丽、气派，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我的一待很好。
等候的转乘车来。这是一家香港公司独资在北京开辟的专线车，车体宽大舒适，车型和颜色也都漂亮得抡眼，弼《两《开行的时间不长，就被新闻媒体誉为“京城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由于这是总站，上车的人不多。我拖着行李箱，走在最后。在将2元钱塞迸车前专设的售票籀里之后，我问开车的女司机，能否给我一张车票？
女司机看上去三十七八岁，表情有点阴鸷，一连问了两声，均不作答，却在突然之间，凶巴巴地朝我嚷起来：
“你躲开那儿，挡住我的视线了！”
我躲开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却极为不悦地批评她不该这样粗暴地对待我。按我的标准，香港老板开行的豪华车，就该提供第一流的优质服务，你司机虽是北京人为人打工，但却再也不能像过去开公共汽车一样，动不动就朝乘客发脾气，不吃大锅饭了，还耍大锅饭的脾气，这怎么行？
何况现在公共汽车的司售人员，还有北京差不多所有国营的、合资的或私营的大小商店服务员，服务态度也都大有改观，很少再有随便呵斥客人的了。
那女司机不知是吃了枪药还是中了邪，不但不认错，还一声比一声高地跟我吵吵。旁边一位素不相识的男乘客看不过去，开口助我，批评女司机。
后面一位素不相识的女乘客也开了口，批评女司机，还说了诸如“不好好开就别开”等动感情的话。
女司机仍不嘴软，当即甩出话来：“我就这态度！就这么开！不爱坐就下去！”
这一来惹起众怒，满车人纷纷说：“车上不是有投诉电话吗？打电话，投诉她！”我虽已怒火中烧，但还算清醒，马上制止说：“那别了，现在下岗的这么，多，找这么，个饭碗也不容易。”
女司机沉默了……
孰料，过了和平门，又过了琉璃厂，女司机竟向我道起歉来！她一个劲儿做检讨，说是刚才她“不知道怎么一急躁，就犯起浑来，真是对不起”云云。我一听此语，也忙说：“女同志嘛，都有情绪化的时候，不过一定要控制住自己，要不容易出事。”
车厢里的气氛立刻变了，变成如歌的行板，融入到秋意绵绵的北京之夜。为了表示我的亲善，我慢慢告诉女司机，我的家就住在这趟车的总站，那是我们报社新建的宿舍楼，而由于报社就在这条专线上，平时不少回都乘坐这趟车，对这嚎华的空调大巴很是赞赏……
至车开到总站，我拖着行李箱下车。女司机对我客气有加，把车停在离路口最近的地方，还连声问我住得远不远，用不用送送？我笑笑，说：“咱们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她也笑笑，说：“欢迎您以后还坐我的车。”
我们都是由衷的。
踏着皎洁的月光，我向温暖的家走去。楼群之间，不少散步的居民在悠闲地踱着步，谈笑声清晰入耳。一阵晚风习习吹来，像一只温柔的小手在抚摸，心下好一阵舒服。我很感慨：
其实，人与人之间是很容易沟通的，就看我们采用的是不是多为别人着想的向善态度。如果我们刚才和女司机吵翻，大家投诉到有关部门，香港老板可能会碍于一车人的众口一词，再加上我的记者身份，炒了女司机的鱿鱼，但这显然对谁也没有好处——我自己肯定就会因为心不安而蒙上阴影的。而现在，结局多好啊，它就像眼前这清辉如水的月光一样，把人世间的真善美，朦朦胧胧地铺展在我们的身前身后，左左右右，使大家都变得高尚起来。
谁走得更远
那是30年前，我上中学的时候。班风很怪，男生女生们经常学着哲学家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探讨重大人生问题。
有一天我随口说：“我最不怕人家看不起我。”
班长却猛然瞪圆她漂亮的杏核眼，大叫道：“什——么？！我最最受不的，就是人家轻视我！”
一时我也愣住了，对她如此强烈的反应惊讶不我想的是：做什么事、做什么人，你朝着你的目标，努力走就是，管别人议论什么呢？人看得起、看不起你，或者故意贬低你，甚至给你下一个绊子，其实都跟你没关系。如果你老想着别人的评纷，膨已先动摇，菠有每心或心浮气躁地不走，那可真就永远达不到目的地。丽是个处处事事都一定要拔头筹的女孩。她功课好，智商比同学们都高，大家一块儿学什么，每次都是她最先掌握。父母宠她，老师宠她，同学们也都宠她，她永远都浸润在“争第一”的情结当中。为此，她付出的也真多：当有同学说起巴尔扎克，她就赶忙去吞食“人间喜剧”；又有人提及李白、杜甫，她就抓紧去背古诗；游泳风兴起，她就猛练三伏；后来又兴起踢毽，她又苦练三九……
如今，我们都已进入不惑之年，谁走得最远呢？是一位智商中上、却一贯认认真真做事的女生，她成为一位杰出的科学家。而xP呢？据说在她的单位，获得了一个“万事通”的绰号，什么，事情她都显得比别人“能”，可她也没做出什么事。
钻石并不恒久
前记：
忽一日，女友、事急总来打，气恼不已。让我帮助文章，声讨奸商，替她讨还公道。同时亦告诫，他消费者不要再上当。见我微曲沉畛耿，她急得颤声哀号：“游协的人布让我恕办法戎新闻界呀”沫沉不语，她又踩者脚庆叫道：“铭知道现在者万姓遇上点凡事有多难，上哪凡讲理去？！”正是这后一句话打动我，使我有了这篇文章，自觉充当起打抱不平的“大侠”角色——虽然我身知人微享轻假若我自己遇上事，也同样碓，雄让听力了都是乎兴老万姓？
女作家徐坤曾戏称时尚是一条狗，真乃妙喻，不仅经典，亦风雅，有趣有两条。
第一条的名字叫“钻石”。一走入那条流金溢银的步行街，但见百货大楼、东安市场、工美大厦，还有多如后网站的一家家珠宝专卖店，主打俱钻石是也。甭管坐北朝南还是坐南朝北，进门都是一道又一道白亮白亮的大柜台，雪亮的大玻璃镜镶嵌，极显富丽堂皇之酷毙派。里面陈列的，尽皆同样白亮白亮的白金钻石，真像咱们这个时代的“代花”，一个个翘着小脖子，飞着小媚眼，伸着小胳膊拦着你，非让你把它们端详个仔仔细细不行。一刹那，你的感觉别提就有多帝王了：吾邦真乃富庶无比之天朝，满世界白金灿烂，钻石辉煌，可真对得起祖宗的千秋万代基业！等再往上观看，你这位假帝王更乐了，哈，原来“代花”们还都有保镖，身后左左右右，都在信誓旦旦为其呐喊——“钻石真情，恒久魅力”！哇噻，观之可真有惊心动魄之感，直让人觉得自己的钱袋太小，所处消费层次太低，只能贡献“平民化惭愧”一个：俺真对不起21世纪！
至于第二条时尚狗，那就是“诚信”了。大小商家，每个门脸柜台，开口闭口没有不念“诚信”经的。放眼望去，简直遍地都是真善美，老板无不活雷锋，朗朗乾坤，一片澄明，形势大好，不是小好，那些说我制假贩假无不假的流言蜚语，纯纯属“恶攻”，真应该立即将其揪出来，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它永世不得翻身，才得解我心头之恨！
在这灿烂、辉煌的大背景下，我友卜草净看到百分之九十五的光明面了，却于不意间，被两条时尚狗小咬一口。
是9月的第一天，卜草从王府井大新华书店出来，一撩眼，见对面有一间珠宝店，名日“真货楼”，就信步走了进去。她本来没打算买什么，，只是想先看看，她母亲要过生日了，孝顺女儿想看看有什么，可以作为礼物的。孰料进门容易出难。售货小姐实在太热情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灿烂无比的一大堆巧笑，嘴里还“大姐，大姐”地甜着。她们并且是全世界最好的心理专家，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你心里的每一丝涟漪，还未等你的目光落在想看的物件上，她早给你捧到面前了。谁不说俺家的东西好，接下来就是一通天花乱坠，夸耀完了款式、成色等等以后，就是“您气质高雅，戴这个特显档次”；再后是“我们的价位是全北京最低的，您在我们这儿买最值”；再再之后是“现在是促销月，过了这月就没这价了”。这时你要是还沉吟着延宕着不出手，她就十分亲密、百分诡币必地把你拉到一边，低声说：“我为您请示经理去，再给您优惠到三折，行了？这可是我们的内部价，您可小声点儿，可别叫外人听见。”于是经理就及时地来了。于是就又便宜了一些钱。于是你觉得自己被人厚待，你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眼高看。于是你就只剩下一个动作——掏钱。
卜草就不但为母亲买了项链，还顺便为自己买了一个特价的白金钻戒，价钱便宜得难以置信，才388元人民币。她是打算平时瞎戴着的，君不闻如今即使是外国女王公主，或者人上人的富婆富姐富妹，均按照自己的真珠宝打造一个复制件，平时戴的就是这些个替代物，真的呢，据说是养在银行的保险深闺里不予人识。她们戴得，我戴不得？
何况，人家名曰“真货楼”，门楣上斗大的金漆字，明镜似的高悬着呢。还给看了钻石鉴定书，上面花花绿绿，白纸黑字。还给了质量信誉卡，亦坚坚实实写着“三个月免费修理、抛光、改圈……”售货小姐居然还许诺，戴到什么时候不喜欢了，还可以拿回来按原价换新的。这么优厚的条件，倒叫我友、草于蒙头涨脑当中有了一小点儿疑惑，掏钱之前，她忽然就想起来，问道：“这钻石会不会掉下来？”小姐的反应比电脑还快，应声嘲笑道：“怎么可能呢？您不知道钻石是珠宝里最坚硬的吗？您真是的，怎么想的，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啊！”于是，草只好为自己的“老土”缄口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真让我友有点儿忐忑不安了：钱交完，小姐带着她去“改圈”，也就是将戒指圈加大些。她相跟着出“真货楼”，走进不远处的另一家首饰店，那里有一个外地人承包的小柜台，专门进行首饰加工什么的。只见坐在里面的那位首饰匠接过钻戒，熟练地淬火、烧红、打断，然后往里面加了不小的一块黑不溜秋的金属。“这是白金吗？”卜草疑惑地问。那首饰匠诡秘地一笑，答非所问：“你放心吧，我保证给你弄得亮亮的，跟原来的一模一样。”草灵机一动说：“我家里还有这么一个戒指，也想拿来改改，加工费多少钱？”“l0元。”我友差点儿没叫出声儿来：才10元，那刚才加进去的那块黑不溜秋的家伙，能是白金？而如果它不是的话，那这“白金”钻戒，到底是什么“金”哪？
大！……
她不敢想下去了，那不等于是自找不痛快？而就在此时，改圈完成了，可真的是妙手回春，天衣无缝，白璧无瑕，那戒指所呈现出的白亮白亮的姿态，跟大玻璃镜柜台里面的那些“代花”毫无二致！我友卜草将其戴在手指上，立刻，那根稀松平常的手指，眼瞅着就十分地高贵了起来，迅速从小资爬升到白领，眨眼间就走完了由小康到中产的发展道路，且继续向大资上扬。卜草到底俗女人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美滋滋摇着猫步，走了。说来人类从骨子里，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动物类，尽管人这种动物已历经狩猎文明、农耕文明、工业文明、后工业文明等的漫漫衍衍的发展过程，现在又趾高气扬地进入了更高级的文明形态时代，可是“性本贪”的恶习一点儿也没改。见了好东西就想占有，有了好的还想要更好的，无论是心理学研究还是历史学的经验，都再一再二再三再地证明了这样一条规律：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个磨道上的笨驴。我友卜草聪明一世，也终究逃脱不了这个宿命，有了“钻戒”，她就又想拥有一条白钻手链，于是她就这么被时尚狗撵着，在王府井大街上奔跑开了。
她这才书生气地发现，凡人，普通消费者，根本无从判断钻石价格的高下，因为从几百元的到数万元的，一款一个价，哪儿有可比性？你也无从比较它们的质量，这么高贵的东西，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解读的。最后剩下能够比较的，就只有服务态度了，大商场的售货员也很热情，但比较有度，不死乞白赖；而且她们友善地告诉草，这类商品，应该买公家大商场的东西，靠得住。l、草这才知道，原来“真货楼”是私人承包的，不禁像遭遇到危险的蛇一样，吐了吐自己的舌头。恰好此时，她忽然又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商业信息，说白金钻石在我国各大城市已经卖不动了——却原来，那人面桃花的小姐们不巧舌如簧，颜之厚矣，死缠活说，恨不得伸手到你包里替你掏出钱来，她们喝西北风去？
我友卜草的钻戒买回后，趁新鲜一连气儿戴了好几天。后来褪下，想起来的时候又戴了两三天。到了ll月4日这一天，她无意中突然发现，镶在白金上面的钻石，竟真的不翼而飞了！托儿还好好的，连纳米那么小的单位痕迹也没有，显然系质量问题，根本就没镶住。可真是的，还侈谈“恒久”呢，才两个月它就一命呜呼了！回想起那巧笑的小姐的揶揄，只能以黑色幽默的胸怀来大而化之。于是，她就又回到了“真货楼”。
本以为，当然的质量问题，又在保修期内，当然得给退，给换，给修，加上给赔不是。我友哼着歌就进了门，全不想，这回小姐的笑容一丝也不见了，劈面而来的，是砸过来的“石头”，不，是比石头还硬的声声指责，一口咬定责任在她，绝不能退赔。幸好我友那会儿很冷静，竟聪明地看出小姐很焦虑，心虚地不让她说话高声，生怕被别人听见。而值班经理和总经理也同样焦虑，同样黑着脸，异口同声给她戴了一顶高帽，唤作“使用不当”——韩按：我觉得这个词儿真够阴险的，有一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小布什味道。戒指不就是戴的嘛，又不能买回家上高香供起来。我友卜草乃一安安静静的文字工作者，既不车钳铣刨，也不抡扫帚耍墩布，更不割麦子拔大葱，顶多也就是敲敲电脑键盘，还能把这“恒久”的家伙怎么“使用”呢？
论争在这儿卡了壳，“真货楼”的总经理避实就虚，只一声吆喝，就把诚信狗唤来了，居然在卜草面前，大刺刺地摩挲着诚信狗的毛！这不等于是梁上君子宣讲偷窃之不道德？不仅又一次让l、草和我都体验到了黑色幽默的有趣意味，也想起了伟大领袖列宁同志的教导，他老人家在一百年前就发现了，那些在市场上赌咒发誓的奸商，他们的货物往往是最坏的。是的，他们的诡计也很坏，那位总经理“刷刷刷”抄给草一个地址，说是一个什么珠宝鉴定机构，让她去做质量鉴定。我友明明知道他是不怀好意，但因为不懂行规，只好留下“还要再来”的话，出门。
这回没心情摇猫步了，卜草真像时尚狗一样来回奔走起来——我这位可爱的认真的女友真的拿这个“钻戒”当了事，巴巴地去找有关专业人员请教。人家一听就笑了，答复果然说是您上当了，此计有三者大大不利于您：一者，所谓珠宝鉴定，是只鉴定东西的真假、成色，无法鉴定镶嵌的牢固度，那总经理心里明镜似的，他是成心金蝉脱壳；二者，鉴定费用需数百金，而且还拿不到所需的结论，他知道您根本就不可能去做，故此成心叫板；三者，他知道您是知识分子，视金钱为粪土，把时间当生命，所以，就摆开架势跟您泡了，直到您迅速败下阵来。
草气得七窍生烟，把一个鞋跟跺得“啪！啪！”的，发下毒誓：“那这回我还就跟他泡了，不能老让奸商得手，老是顺顺溜溜地欺负咱们老百姓！”她一转身去了消协，王府井有工商管理所下辖的消费者协会。工作人员老王同志对消费者极端热情，对工作极端负责任，迅速跟“真货楼”接洽，了解核实情况等等。慑于威力，“真货楼”快速拿出了赔偿方案，同意退款288元的同时收回戒指托儿，也就是说，让我友卜草独自承担100元的经济损失，而他们并没有任何利益受损，因为那白亮白亮的托儿无论再安上个什么家伙，都还照样卖钱不误。草当然不同意。她对我说：“可真不愧是奸商啊，高明！明明是它的质量问题，又在保修期内，凭什么，它高唱着诚信，却让我来承担这损失？”
老王同志也劝“真货楼”再让点儿步：“满打满算，人家消费者也就使用了你这商品两个月，你就叫人家赔上100块钱，换上你，是不是心里也不平衡啊？”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明白得如同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草生木长，花开花落。可是“道理”在“惟利是图”面前，就是小山羊撞在大灰狼的牙口上了。人家“真货楼”不在乎“道理”在乎的是钱，疾速表示，一分钱也不能让了，理由：“这个口子不能开，要是今后消费者都拿着东西找我们来退货，那我们的买卖还开不开了？”——合着他们是醉翁之意为了后路，还盘算着继续坑害其他消费者！消协调解告失败。老王同志一再解释说，我们不是权力机关，也就起个调解作用。再不行，你只能上告法院或者找新闻界。
唉，这么一点儿小破事，一共也没几个钱，谁可能为它打官司？人家精明的商人早就把这因素考虑熟了。草这辈子还没打过官司，连法院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何况，无聊还是“有聊”啊——我了解她，她确实不缺这100块钱，她在乎的是这个天大的“理”字。她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纯净得透明，眼里揉不得沙子，最见不得世间的不公平。
可是草啊，如今这个世道，大变态，大异化，大荒诞，世人追逐的除了钱就是权，出了商场就是官场，看不完的假货听不尽的假话，你能天天跟人讲理去？
是的，我们确实是视时间为生命的知识分子，确实应付不了这种无耻且无聊的战术，算了，我劝你就这么着吧，吃亏就吃亏了，不是有一句智慧的民谚吗，“宁跟好人打顿架，不跟恶棍说句话”。
草缄默不语。
半天，又半天，她终于僵尸似的，悲愤地点了点头。我一看稀泥和成了，赶紧得便宜卖乖，安慰她说：但是当然，这个理咱们不能放弃，得把这件事跟全国人民讲清楚，免得他们以后还像你一样吃亏上当受骗。况且，这也是有关北京声誉的大事情。特别是王府井，是首都第一商业街，是中国的门面，你这个北京人买了劣货，当然明白这只是“真货楼”坑了你，可要是外地客人外国客人，是会大骂王府井，大骂北京，大骂中国的！
也许他们要记一辈子，永远永远都不到中国来了！也许他们也恰是新闻记者或是文字工作者，愤慨之下，把这件事写成文章，在海外登在报刊上。他们的无以计数的读者就会读到，并由此对中国产生深刻的印象，永远记在心间。某些不友好的家伙甚至双肩一耸，两手一摊，轻蔑地说：“这些丑陋的中国人……”
卜草忽然泪如雨下！
由是，我抽出自己宝贵的时间，写出这篇文章。我所期望的，是能为真正的“诚信”精神正正名，也让世人看看，谁说没有了天理？
卜草你听好，所有良心未泯的同胞们，请你们大家都听好：
天地在呢，公道自在人心！过去封建社会里，我们的古人还讲究仁、义、礼、智、信，讲究视金钱如粪土，讲究“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讲究安身立命的清洁的精神，难道我们今天就光剩下金钱和利益了吗？果若如此，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奇耻大辱啊，先祖先宗，子孙后代，谁还能宽恕我们今天这段历史！
怎么样？就是不能哭！
衣架前面的小姐——马来西亚纪行
“Excuseme．”（“对不起，请让一下。”）
一个细细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其时，我正站在吉隆坡阳光广场的一家服装店里，面对着一长排衣架，端详着一件连衣裙。
这件连衣裙真是太beautful（美丽）了。黑底上缀满金黄色的向9葵，配以富于动感的绿叶，立窝使人想到凡高的郡幅伟大的杰作。说得稍微夸张一点，它简直不是一侍给女士穿着的裙子，丽是供世人观赏的艺术品。我用双手把它高高举在眼前，左右欣赏着。
“Excuseme．”
身后，又响起了那个细细的声音。我听是听兜7，可还是菠有在意。我的心，g都在欣赏“向8葵”上面。在征得老板娘的同意后，我把身上的皮包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把刚才买的大包小包放在廊旁，开始把“向日葵”往身上套。嘿，大小、长短、肥瘦，刚刚好！出现在镜子里的我，完全换了一个人，那些充满异国情调的“向日葵”，使我仿佛也变成了一个马来人。
“Excuseme．”
那个细细的声音，第三次在我背后响起，还是那么温文尔雅，语气柔和，不急不火。这一回我突然惊醒了，意识到这是在对我说话，忙回过身去——
是一位年轻小姐。个儿很高，几乎高出我一头；身材很苗条，像我国江南女子那么灵秀纤细；而且一看就知道她是华人的后代，皮肤白如凝脂，黑发黛若墨丝，长得眉清目秀，文文静静，宛然一副西施模子镌刻出来的。她的打扮大方而端庄，一身藏蓝色西服套装裙，里面是一件乳白色缀花衬衣，看样子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刚下班路过商场进来购物的。我站的位置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所以她只好请我让一下。
见我终于回过身来，她也没有夺路即走，而还是立在原地，启开明眸皓齿，朝我嫣然一笑。
我赶忙闪身让路，一边连声道歉：“l'm very sorry！”（“非常对不起！”）
“Not at all．”（“没关系。”）她这才轻盈地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娉娉婷婷地消失在人群中……那整个一下午，我都觉得内心里一片澄明。有一种阳光、沙滩，享受着绿树、清风的感觉。生活的调子变得温柔而舒缓，一颗心儿安静下来，很踏实很踏实，仿佛有所依了似的。
温情真好！说来我们人类的生存，既要征服大自然的电闪雷鸣山崩海啸，又要趟过人生的崎岖坎坷沼泽陷阱，生存是多么不容易！那么在艰难困苦当中，在身处险境之时，哪怕是一个路人的微笑，也会给予我们极大的安慰和鼓励的。
在大马的l2天里，似这种文明的、有教养的、给人以温情的际遇，曾很多次地遇到过，享受它们，就像享受一首又一首温馨的小夜曲。比如刚一下飞机，过海关的时候，就见人们自觉地排成“一米线”队伍，就是排队等候的人站在一米以外，等前面的人办理完毕离开了，才走上前去。后来在吉隆坡，在马六甲，在雪兰俄等城市的邮电局和银行，都见到人们自觉地排着这种“一米线”，没有吵闹声，没有“加塞儿”现象，其安静而又井然有序，就好像日出日落一样自自然然。在大马的日子里，我也从未见到有人吵架，或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奇随地吐痰、乱扔污物、闲得无聊寻衅闹事……没有，一次也没有。无论男人女人，说话都是语调缓缓的，声音轻轻的，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其实，马来西亚的这几座城市，无论就其汽车的密度还是人的密度，均与北京相差无几，有时候也会不可避免地发生碰撞，但车与车相遇，不见野蛮地夺路抢行；人与人相碰，更常常看见双方一起驻足礼让。人们以粗俗为耻，像那种动不动就想要强奸人家母亲或是外祖母的污言秽语，在这里被看做是只有魔鬼才使用的语言！
据说，在新加坡，是依靠极其巨额的罚款来严格实施国家的管理的，比如对违令在公共场所吸烟的，要课以2000元新币罚款；对随地吐痰的罚款更高达3000元新币（1元新币6元人民币）。而马来西亚没有这么严厉，那么它依靠的又是什么呢？
“我们是一个非常鼓励爱心的社会，马哈蒂尔首相一直强调要‘分担，分享和关怀’，就是分担别人的痛苦，分享别人的欢乐，提倡关怀别人。”马来西亚文化旅游部副部长邓育桓女士如是说。
这话说得多么好！将爱心作为文明的基础，将文明作为做人的基础，社会就有了稳定发展的保障，人民就有了奔头儿有了信心有了干劲儿，反过来又会增加他们的爱心和文明程度。回忆在马来西亚的日日夜夜里，我最受感动、最为欣赏、也最眼热人家的，就是大马举国上下的这种良好的社会心态——从国家元首一直到每一个普通老百姓，人人都是生活在这种心态里面，都对社会以及自己个人的前途充满了信心，都铆足了劲儿地、拧成一股绳儿地、齐心合力地、拼命地发展着经济，用自已勤劳的双手砌垒着国家大厦，这多么，好多么好！回过头来想想我们自己，我认为，穷不可怕，苦不可怕，天塌地陷亦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失去了信心没有了希望泯灭了爱心，那样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就是——停滞！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词。中国有句古语，叫做“不进则退”，更何况在当今这样一个高速度旋转发展变化的世界里，发展得慢一点儿都会被别人甩在后面，那么停滞的结果就更加严重无比——因为，这就意味着双倍、三倍、五倍的落后，意味着可能永远也赶不上人家！
从大马回来的日子，已经有近一个月了。这是北京变化最大的季节，眼看着街头的杨树在长长长，从光秃秃的枝条上绽出嫩芽，抽出小小的翠叶，然后一天大似一圈，不几天就长成了一把把浓荫密绿的大伞。在这些充满动感、充满希望的分分秒秒当中，不知为什么总有两个成语在我脑海里萦回不去，一是“相濡以沫”，一是“众志成城”，有时、候我竟会大声地念出声音来。未知吉隆坡相遇的那位彬彬有礼的华裔小姐，是不是也懂得这两个金玉良词的含义？我觉得对于时下的中华民族来说，这是极为需要的两种精神。
我在心底里用力呼喊着！
喜马拉雅的烛光
经过两个半小时急转弯的盘山公路，我们中国文联代表团乘坐的3辆“现代”轿车，终于在喜马拉雅饭店脚下“嘎——”地停住。出得车来，望着乌云笼罩的黑森杰的天搴一靳？，不南得耀溜到了曝子眼几。
这是冬意阑珊的2月末。离别北京登机时，空中还洒下几片美丽的雪花，落到我的羽绒服上，悄声说7句“再见”，就追随着冬的脚步向北方飘融而去7。我们呢，则是向着南太平洋一头扎下，5个小时以后，飞抵新加坡国际机场。气温骤然升高到35℃，身着无袖连衣裙的接待小姐，见我们大衣、围巾、帽子、手套骨么的一大堆，抿着嘴偷偷直乐。第二天，当我们终f到达目的地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时，则又赶上春姑娘正在放情歌唱，刚刚穿上鲜嫩新春装的花几树儿们，把鲜赤、鲜橙、鲜黄、鲜绿、鲜青、鲜蓝、鲜紫……总之最鲜艳的色彩，率性地涂抹在尼泊尔的大地和天空，搞得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一片鲜亮，人似乎整天都在浓艳的画中游走，神仙一样。
是高耸的喜马拉雅山挡住了来自北方的寒冰酷雪，强大的暖湿气流沿山势纵向挺进，把这颗南亚内陆明珠像宝宝一样搂在怀里。得天独厚的尼泊尔王国，比起山麓北面的我国西藏自治区，其自然和气候条件都好得像春和景明的塞上江南，真令人羡慕啊！我们这一行，是应尼泊尔皇家学院邀请，来尼进行友好访问的。代表团团长是著名老诗人李瑛，他的长诗《一月的哀思》在中国妇孺皆知。成员有画家、作家等。几天来，我们已参观游览了尼泊尔的国家精粹——皇宫、寺庙、大学以及风景名胜，越来越喜欢上了这个既本色纯朴、又内向深沉的兄弟邻国。
虽然访问日程很紧，好客的主人还是专门安排我们当晚住到这里，为的是第二天清早观赏日出——纳嘎高特是加德满都著名的风景区，以观赏日出而享盛名。喜马拉雅饭店坐落在纳嘎高特形胜处，依山脉走势而建，又是胜地之中的绝佳所在。对于初次到尼泊尔来访问的我们来说，虽然个个脸上都平静得如同皇宫里面的雕像，但心里却升起了孩童一样的好奇心：尼泊尔的太阳，和我们中国的东君主，能有什么不同吗？
毕竟是外国的太阳啊。
可惜天公不作美，上午下了半天小雨，下午一直阴霾不散，把我们急得咬牙又切齿，恨不能“腾身却放我向青云里”，替天老人家开一扇窗户。想我一行，千里迢迢自东方来，很可能是一生中惟一的一次，却要与纳嘎高特的曦阳失之交臂，恨煞！奈何？
大概人在国外都有点怪异，我们竟都变得有点像圣诞夜巴望礼物的孩子，将这个话题贯穿了整个晚餐。这：情形，被陪同我们的尼泊尔朋友看在眼里。
当晚餐的最后一道菜撤下之际，我们正想致谢道别，尼泊尔朋友突然挽留我们再坐一会儿。两位朋友皆年轻男性，长得都很帅，一位是诗人，另一位也是诗人。他们来侍者，撤去残桌，重新铺上绿色的丝绒桌布，将洁白的茶杯斟满香茶。更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挥手之间，餐厅里明光煌煌的大灯突然熄灭了，几支红烛欢快地跳上餐桌。摇摇曳曳的烛光，将两位诗人年轻的黑眼珠映得分外明亮。他们脸上浮起真诚的微笑，向李瑛团长请求道：
“给我们朗诵您的诗，行吗？”
李瑛团长非常意外，随即兴奋得满脸阳光。他拿出几年前访问日本时写下的一本小诗集，挑出一首《音乐家和一只鹰》，那是他献给一位日本音乐家的，现在，转赠给两位尼泊尔年轻诗人：
你有一面比太阳更大的窗子
你有一面比太平洋更大的窗子你的家屹立在海岸的高山上从窗子日夜不息地飞出琴声琴声营养着太阳和大海琴声喂养着一只矫健的鹰大海的歌声是诚实的鹰的翅膀勇敢而凝重这一刻，70岁的老诗人，在浓浓诗情的氤氲中，也还原成面孔白皙、双眸黑亮的青年人，他微微笑着，一定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那些美好岁月。我们大家围着他，也都沉静下来，只觉得胸腔里面有一股又一股热浪拍打着心崖，大江浩浩东去，白浪滔天！两位尼泊尔诗人一时听不懂这诗句，但显然的，他们是读懂了李瑛的眼睛，读懂了我们大家的心。我看见他们的黑眸子里闪出梦幻一般的痴迷的神采，脸上的表情越发温软而润泽——都说音乐是全人类共通的语言，诗也是音乐啊！
当翻译老周译出这些美丽的诗句时，两位尼泊尔诗人轻轻鼓掌。东方人都是含蓄的，尼泊尔人尤是如此，他们从不高声，也不张狂，持重得比喜马拉雅山还要有分寸。几天下来，两位年轻诗人将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却从没有主动上前搭话，有时我们打着手势跟他们说什么，他们还会像腼腆的小孩子见了陌生人似的，连脖子根儿都红得像煮熟的龙虾。谁能想到这会儿，诗歌女神竟把他们整个换了一副模样儿！
只见那位年纪稍长的也拿出一张纸，举到我们面前展示了一下，就把灿烂的笑靥换成一脸的沉迷一脸的憧憬。老周告诉我们，他也要给我们朗诵他的诗，是他前两年到中国访问时写的，题目是《这一个春天》。我们鼓掌，他轻轻吟咏道：
我的心里装满了中国，中国也装进了我。
路边的柳树慢慢绿了，春天来了。
我来到了爱的国度，
就像我在尼泊尔的家……
他把“尼泊尔”三个字的行腔拖得很悠长，声音轻柔得像要融化了一样，真宛如孩子向母亲呢喃着最亲密的话语。虽然尼语的发音与汉语毫无共同之处，但是这一个词，我以为自己是完完全全听懂了——是的，完完全全听懂了尼泊尔朋友对他们祖国母亲的爱，这种挚爱，是天下所有民族、所有高尚的人血管里共同奔涌着的血这两个年轻诗人在尼泊尔国内，并不是什么，著名诗人，他们是皇家学院派来照顾我们起居的普通工作人员。可是诗歌，把他们和中国大诗人李瑛托举到同一地平线上，敞开了心扉，肩膀傍着肩膀交流。从这个意义上，我真羡慕诗人一族，早就听说全世界的诗人们，都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啊！
不过，就在那一刻，我也切切实实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我也变成了诗人队伍当中的一个成员。虽然我没有写出文字上的诗句，可是我的情感到了心到了，升华到了诗的喜马拉雅山之上，脚下是片片白云，眼前是通天大道，头上，正是那一轮通体金红赫赫的太阳。
哎，明天早上乌云也罢，阴霾也罢，还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伏在绿色的丝绒桌布上，头抵着头，歌吟着心中的诗。啊，诗火熊熊，烛光悠悠……通往天堂的路又良难崎岖——以此贺巴金先生百年寿辰追求真理，是人类高级动物、植物、矿物、山川河流、风云雨电……的独有的珍宝。
讲真话，是光明磊落的人高级坏久、恶人、小人、席人、伪喜人……的特殊的高贵。
关于人生哲学，有一种观点，认为我们到这世界上来转一圈，无非“名利”二字，将此定为奋斗的目标，其他如原则、操守、立场、自尊、正义、勇敢、坚毅、助人、真、善、美等等，皆“是非成败转头空”，不必考虑入账。而且更令人想不明白的是，以今为烈，当下“追名逐利”庶几成为褒义词，媒体在公开鼓励年轻人立此志向，认定这是成功者的前提，“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拿破仑的话一再地被引用，成为其理论基础——哇噻，要是恩尽卑鄙的、黑暗的、血腥的手段呢，比如希特勒，比如本·拉登，比如萨达姆！
“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这是谁说的来着？对了，林彪——我们曾经大批特批的我党历史上的著名野心家。
所以在今天，还能讲真话者、敢讲真话者、坚持讲真话者，是位极人臣的尊者。
我最佩服巴金老人的，就是他的讲真话，并且提倡讲真话。
不但“名利”二字早已对他构不成利诱，作为一位自食其力的劳作者，巴老比我们所有的中国作家，都更来得彻底与纯粹。他对世界有自己独特的、固守的准则，不管是黑的云压来了还是金的雨打来了，他的地平线始终不倾斜，不塌陷。
《心里话》里没有畏惧，只有勇气；没有私利，只有公心；没有妥协，只有硬骨；没有无原则的虚与委蛇，没有看人眼色的谄媚迎合，没有随大流的鹦鹉学舌，没有口不对心的敷衍搪塞，而只有“不合时宜”的铮言。你可以不让我说，我也可以冷眼、蔑视，但我只要开口，就一定还是要讲真话！
有两则典故：①民间笑话：“现在只有妈是真的了。”②对话：甲问：“你怎么到现在还敢说真话？”乙答：“因为我不想下地狱。”
悲壮啊，通往天堂的路艰难崎岖，有志者，请随巴金先生，但要准备奋斗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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