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城日报》2011年11月18日以三个整版的篇幅刊载了闻喜作家任育才的报告文学《沧桑嬗变六十年》(同时载《中国报告文学》),篇幅之长大,推出之隆重,是很不寻常的。读了这篇近三万字的作品,对我们的思想冲击和艺术感染,果然不同凡响。这是我市文学创作近年来又一重大收获,是我市作家深入火热生活、反映本地经济社会发展的又一重大成果。
任育才同志是闻喜县作协主席,在我市文学队伍里,是最贴近生活、关注基层干部和底层群众的作家之一,也是报告文学创作成绩最为突出的作家之一。他的反映闻喜各条战线优秀事迹的一批报告文学如《大风歌》等等作品,都曾引起很大反响,多次获得奖项,在山西乃至全国报告文学界也享有一定声誉。而这篇新作,对闻喜水利战线开创的奇迹和奇迹的开创者,作了充分的艺术描写。其对生活的开掘、人物的塑形、事件的叙述、语境的营造,都属上乘,是一篇思想性、艺术性都很强的文学作品。它使任育才的文学创作,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闻喜水事,就是闻喜的民生。当时的闻喜县长李尧林,具有强烈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责任意识,不当太平官,不愿靠着利税大户民营企业吃现成,而是放眼长远,自觉承担一县之长的历史责任。他思接千年、立足闻喜,用历史观照现实,以现实展望未来,知道闻喜之短在于水,决心兴水利而解民瘼。《沧桑嬗变六十年》里对李尧林县长着墨不多,但一个深谋远虑、勇于任事的年轻县长一开始就给了读者鲜明的印象。报告文学,无非是写人记事,人物总是有着自己不同的行为方式和特点。任育才写县长,就注意抓住“这一个”人物的特点。为了一项重点水利工程,这位年轻县长给了水利局长一纸“授权书”,给予担任前线指挥员的水利局长具有和自己一样法律效力的决定权,而且承担由此产生的所有法律责任和后果。这样的非凡魄力和领导艺术,对于塑造这个年轻的县级领导干部形象,起到了重要作用。李尧林把政府的行政力度着眼于闻喜的国计民生,着眼于闻喜的大水利大农建,谋治水方略、兴水利措施、怀爱民之心、系恤民之情、谋利民之事,提前契合了中央“一号文件”精神,既是政治远见,也是为官之本。这篇作品成功地描述了这位年轻县长的形象。与此同时,作品还写到了县委书记,写到了其他领导同志,都各具特征,都有其符合各自身份的行动和作用。人物永远是文学的灵魂,任育才注重人物特点的发现和描写,表明了他对报告文学文体特征的准确把握和娴熟运用。
本文描写的主要人物,当然是闻喜县水利局长屈宝臣,一个新形势下党的基层干部优秀典型。屈宝臣在乡镇任职多年,他密切联系群众,倾心关注民生,以开阔的视野、周密的谋划、超人的魄力和艰苦的工作,在一个偏僻山乡引进外资、兴办企业、开辟资源,使本乡镇经济快速发展,乡民富甲一方。县委县政府看重他的开拓精神和谋划能力,调任他为水利局长,担任闻喜水利之战的前敌指挥。屈宝臣不负众望,立即开山引水,筑坝蓄流,开始了一场改变闻喜贫水面貌的攻坚战。任育才笔下的屈宝臣,一会儿运筹帷幄、周密运作、内功精熟、文拳无敌,端的是羽扇纶巾指挥若定;一会儿又身先士卒、泥里水里、坝上拦洪、山庄凿井,仿佛冲锋陷阵勇冠三军。屈宝臣有点书生气,挨了村书记的“砍伐”不吭气,反而多给拨了钱;屈宝臣有点“霸气”,一项改革措施,向县政府要来“库权”,向县委要来管水员的“人事权”;屈宝臣有点帅气,就坐在水利局的衙门里,西装楚楚,“三围洁白”,惊堂木一拍:“传总工!”“传供水股长!”屈宝臣又有点“土气”,到乡下八十岁的老太太唤他“我的哥”,他唤老太太“我的娘”;屈宝臣又有点“大耍家”的神气,具体事都叫部下去干,他主要是耍“文拳”,推杯换盏,看弟兄们正破敌,谈笑间灰飞烟灭……任育才笔下的屈宝臣,不是过去传统意义上的基层干部了,而是具有现代意识的新型干部:他讲为人民服务,但着眼的是大民生,顺天应人,遵从民意;他带头苦干,但更注重尊重人才,发挥专家作用,自觉实践科学发展;他关心村民家户,却从大处着眼,改善环境,帮助村民谋划发展之路;他工作具体务实,但又眼光长远,具备市场意识和竞争意识等现代人格……我们眼前的屈宝臣,是具备市场意识、科学头脑、体恤民生、精于谋划的现代干部形象。闻喜是传统文化积淀深厚的地方,闻喜干部身上具有明显的文化因袭:李尧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屈宝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然这个人不是哪个个人,而是党的信任和人民的重托。这就有着既传统又现代的政绩观了。李尧林敢写“授权书”,屈宝臣就敢向部下承诺“干出成绩是你的,戳下窟窿是我的”,既是肝胆相照的信任,又是舍我其谁的担当——后来在上级诘问面前承认戳窟窿责任的果然是他,只是不用他再说,真正戳窟窿的早就主动把窟窿补上了。这种上下级关系特征,同样是又传统又现代。同样,闻喜的水利人,总工啦,股长啦,女工程师啦,也都栩栩如生。任育才的这篇报告文学,最成功之处,就是塑造了新的现代干部——屈宝臣的人物形象,有历史传承和现代意识的融汇,又有高远理想和务实作风的结合。在我们本地的作家笔下,这样的形象不是很多;具备塑造这样新形象的自觉意识的作家,也不是很多。
任育才是一位比较成熟的作家,他的文学表现力在这篇报告文学里都属上乘。人物形象塑造不用再说了,他的文学气氛的营造和生活气息的渲染,都有很好的表现。人物的描摹鲜明又恰如其分,事件的叙述条理又详略得当,可以概括为“生动”,而生动,是叙事状物的最高境界。这其中一是细节撷取,一是语言运用,任育才都做得娴熟,也是个“耍家”。说起细节,文中的好细节很多,随手举出一例:北京来的女医生参加游泳比赛,三点式泳装看得当地女的捂了脸,男的直了眼。领奖时临时加了一条蹦上岸的大鱼,“那大鱼的大尾巴在女医生雪白的大腿上拍得——啪!啪!啪!”——这些真实的细节支撑起作品的真实,流露的是文明程度的反差,绝没有一点低俗意味。说起语言,朴实又俏皮,又有点农民式的幽默和狡黠,加上本地口语的运用,是本文的特点,也是任育才一贯的语言风格。这种语言是生活的,又是文学的,它充盈着生活气息,又具有文学品格。育才的语言已经开始讲究语态,讲究风格,这当然是成熟的标志,具备了自己语言风格的作家才是成熟的作家。《沧桑嬗变六十年》还有一个非常成功之处,就是它处处流露出来的历史感和文化意识。介绍闻喜水事,上接千年又直指现实,纵古横今,捭阖远近,说它“就是半部闻喜县志”。陶鲁笳书记视察闻喜水患,说“这不行。”裴良杰书记指挥抗洪,也说“这不行。”一个村书记反映几十年都是从外村拉水吃,还是说“这不行。”让人感到历史的严酷与现实的艰难,我们不觉得重复,感觉到的是一种艺术强调,一种历史的沧桑感。行文中间,时而《老子》,时而《佛经》,时而又是《通鉴》和《县志》,信手拈来又运用得体,增强了这篇文章的文化厚度,也增强了闻喜水事的文化意义,也就更开阔了闻喜水利人艰苦奋斗建树丰功伟业的意义世界。我们明白,李尧林、屈宝臣和闻喜的干部群众一起在创造历史,在闻喜的大地上书写历史;而任育才,也在进行着历史的书写。
《沧桑嬗变六十年》这篇报告文学,报告得激动人心,文学得引人入胜,是值得认真地读几遍的。任育才这样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立足闻喜、书写闻喜的作家,也是值得我们本地作家们学习的。
《河东文学》2012年2期
《运城日报》2011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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