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秋

    陈延秋，女，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

    【摘要】新中国成立初期资本主义经济与改革开放后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虽有相似之处，但两者无论是所包含的内容还是其存在的原因和发展的背景与政策方面，都存在很大的差别。新中国成立初期，毛泽东对资本主义经济利用、限制、改造的政策为改革开放后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方面。

    【关键词】建国初期 改革开放 资本主义经济

    新中国成立初期，如何认识和对待资本主义经济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个重大的理论和现实问题。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正确认识和处理了同资本主义及资产阶级的关系，并取得了丰硕的理论和实践成果，为改革开放后党制定正确的经济政策奠定了基础，积累了经验。分析比较新中国成立初期与改革开放后资本主义经济及其发展，有利于我们更加深入地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的发展。

    一

    新中国成立初期所指的资本主义经济，其大部分是民族工商业，主要是指那些与帝国主义联系相对较少并受其压迫的、由中国资本家创办的私营工商业。这种资本主义的性质是新民主主义的，是帮助社会主义前进的，是进步的、向上的、革命的。不仅如此，这种资本主义的内容，必须是有益于国计民生的，是不带独占性质的企业，即民族工商业、私营工商业，亦称私人资本主义。虽然毛泽东对利用外国资本方面也做过阐述，但由于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国家对中国采取敌视态度，对中国实行封锁禁运的政策，因此，当时我国所能利用的外国资本是十分有限的。

    改革开放后，我国确立了吸收和借鉴一切人类社会创造的共同财富和反映现代化生产规律的经营方式和科学技术的方针。邓小平认为，像证券股票等许多经营形式，都属于发展社会生产力的手段、方法，既可以为资本主义所用，也可以为社会主义所用，谁用得好，就为谁服务。股票市场并非资本主义所专有，社会主义国家同样可以利用这一有效工具发展自己的经济。不仅如此，外商独资企业、合资企业也在我国广泛发展起来，各种经济特区也应运而生。在本国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和利用方面，不仅包括内地的私营经济而且也包括港澳台的资本主义经济成分。邓小平指出：“在小范围内容许资本主义存在，更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328]如果说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党发展和利用资本主义经济的重点是在国内的话，那么，改革开放以来则更多的是对利用外国资本的方式和手段的关注。

    二

    由于中国没有经过工业革命，且新中国成立前现代资本主义工商业经济较少，因此，新中国成立后中国社会经济大约90%是分散的个体的农业经济和手工业经济，现代工业经济仅占整个经济的10%左右。在此基础上建立的新民主主义社会，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谁战胜谁的问题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虽然通过没收官僚资本，社会主义经济已有了一定的实力，但不是绝对的实力，旧有的资本主义与新生的社会主义经济和无产阶级政权还在较量中，较量的结局还没有结果。社会主义经济处在众多的非社会主义所有制成分的包围之中，不够强大，不够巩固，因而，主体地位还存在丧失的危险性。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进入改革开放的新阶段，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谁战胜谁的问题已经基本得到解决。在这样相对强大的社会主义经济周围，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外资经济的存在，是我国公有制经济的必要补充，是为了满足人民生活的需要，通过改革开放的政策逐步发展起来的。它本身已置身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是从社会主义内部成长起来的，与公有制经济有着更紧密的联系，不会也不能动摇社会主义经济的主体地位，因为我们能够运用政治和法律的力量、经济的力量将非社会主义经济的成分纳入以社会主义经济为主体的、受无产阶级国家政权支配的经济格局中，其目的是促进生产的发展和满足人民的需要。现阶段非公有制经济成分已经是社会主义国家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如此，其中一部分非公有制企业的业主是在党的几十年教育下成长起来的，这个群体从总体上看和全国人民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利益诉求是一致的，是人民的一部分。因此，社会主义经济是强大的、巩固的。

    三

    对于如何在新民主主义社会发展资本主义经济的问题，早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报告中，毛泽东就指出：在革命胜利以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一切不是于国民经济有害，而是于国民经济有利的城乡资本主义经济成分，都应当允许其存在和发展。不久，更明确提出新民主主义社会经济建设的根本方针是以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的“四面八方”的政策来发展生产、繁荣经济。但这种发展和利用资本主义经济的政策并不是毫无节制地自由发展，必须要有所约束。毛泽东指出：“在活动范围方面，在税收政策方面，在市场价格方面，在劳动条件方面……按照各地、各业和各个时期的具体情况，对于资本主义采取恰如其分的有伸缩性的限制政策。”[329]也就是说，要限制资本主义经济不利于国计民生的部分，使其在不能操纵国计民生的范围内发展，而当它的发展危及国计民生时，当它的发展不是有利于、而是有害于向社会主义过渡时，就必须坚决加以限制甚至于改造。毛泽东指出：“在我国目前的五种经济成份中，国营经济是领导成份。资本主义工商业要逐渐引向国家资本主义。”[330]可见，其最终目标是要把资本主义经济引向国家资本主义发展的方向。因此，在新民主主义社会中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侧重在利用和限制上，最终的目的是要消灭资本主义经济。

    但是在后来的社会主义建设中，毛泽东提出要使资本主义绝种，小生产也绝种，要在农村这个最广阔的土地上根绝资本主义的来源，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虽然有时对资本主义经济的态度有所松动，但再没有真正让资本主义有发展的余地，而是真正把它根绝了。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在毛泽东那里，发展资本主义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策略的选择。这也是后来毛泽东放弃新民主主义社会，提早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一个重要原因。

    改革开放以来的非公有制经济，是在对过去僵化的经济体制改革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我国在坚持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并使之进一步壮大的前提下，发展多种经济成分，形成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经济结构。现阶段的非公有制经济成分，不是资本主义制度下作为社会经济和政治生活主体而存在的资本主义，也不是新中国成立初期从旧社会留下来的资本主义，它是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根据社会的实际需要和国家的政策法令，作为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存在和发展的私营经济。由于我们拥有相对强大的社会主义主体经济，同时又由于各阶层人民的根本利益和长远目标是一致的，因此，对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的政策比新民主主义时期要宽松得多。2005年2月25日，新华社发布国务院《关于鼓励支持和引导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首部以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发展为主题的中央政府文件。《意见》放宽非公有制经济市场准入，允许非公有制经济进入垄断行业和领域、公用事业和基础设施领域、社会事业领域、国防科技工业建设领域；加大对非公有制经济的财税金融支持，完善对非公有制经济的社会服务。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胡锦涛同志更明确指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兴国之要，发展仍是解决我国所有问题的关键。只有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才能筑牢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幸福安康、社会和谐稳定的物质基础。必须坚持发展是硬道理的战略思想，决不能有丝毫动摇。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保证各种所有制经济依法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公平参与市场竞争、同等受到法律保护。这表明，在整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公有制为主体不是权宜之计，必须长期坚持和不断完善；而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也不是权宜之计，也必须长期坚持和不断完善。这是我们党对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规律认识的深化，也是对在社会主义经济条件下，发展和利用非公有制经济的必要性和长期性认识的深化。

    四

    通过比较新中国成立初期资本主义经济和改革开放后非公有制经济的发展，我们可以看出，虽然在新民主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都存在非公有制经济成分，但是无论从其存在的范围、广度还是从对其利用和发展的程度来说，都不可同日而语。

    历史是不可重复的，但历史的经验是宝贵的，通过两个时期非公有制经济的比较，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点启示：

    首先，准确、客观地认识和把握资本主义经济与社会主义经济的对立统一的关系，不能超越历史发展的阶段盲目地追求纯而又纯的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建立在生产力落后基础之上的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只能选择社会主义经济成分与非社会主义经济成分长期共存、互促发展的道路，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十分必要的。我们要充分利用非公有制经济来完成通常是由资本主义经济来完成的工业化和生产的商品化、社会化、现代化。但其前提条件是以社会主义经济为主导。为此，党的十八大提出：要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推行公有制多种实现形式，深化国有企业改革，完善各类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推动国有资本更多投向关系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不断增强国有经济活力、控制力、影响力。

    其次，认清国情，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党过早地中断新民主主义社会的理论和实践，其原因虽然是多方面的，但根本原因还是党对中国当时生产力落后，资本主义经济还有其存在的必要性这一国情没有清晰的认识。看不到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对巩固加强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重要作用。现阶段，我们党正是在对国情有了清醒的认识，并吸取了前人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提出了非公有制经济与公有制经济长期共存的方针。这是中华民族经济发展史上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最后，重在创新。可以说，现阶段我国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方针、政策并不仅仅是对新中国建立初期发展资本主义经济政策的简单借鉴，而是我们党在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结合新的世界形势，创造性地利用和借鉴资本主义文明成果的一种新的方式。这正是我们党在解放思想中统一思想，用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指导新的实践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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