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

    杨波，哲学硕士，现任广东省委党校、广东行政学院哲学教研部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科技哲学与社会。

    【摘要】毛泽东科技观包括：充分肯定科学技术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的重要性；走自力更生的道路为主；发挥好知识分子的作用和协调好我国社会政治、经济、科技等方面的关系，为科技更好地发挥其社会功能创造良好的环境。毛泽东的科技观对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的科学技术发展具有重要的宏观指导作用。

    【关键词】毛泽东 科技观

    毛泽东的科技观，是毛泽东思想的一个组成部分。其中心内容是毛泽东对科技现代化的肯定、发展我国科学技术应采取的战略方针以及对科技队伍建设的构想等。毛泽东思想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即能够紧密地、恰当地结合中国的实际国情，运用马克思主义原理，提出自己的观点。在他的科技观中，这一特点是十分鲜明的。毛泽东科技观主要内容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一 科学技术是提高社会生产力、进行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的重要手段

    在新中国刚刚成立的时候，科学技术还是非常落后的。很多领域是空白。农业全部使用手工劳动和传统耕作技术。工业现代化劳动的手段也很少，即使有一些，也大多是20世纪初甚至是19世纪末建立起来的。科学技术人才很少，到1952年不过40多万人。就当时的生产水平来看，我国远远落后于经济发达国家。

    面对这样的国情，毛泽东清楚地认识到：“中国只有在社会经济制度方面彻底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又在技术方面，在一切能够使用机器的部门和地方，统统使用机器操作，才能使社会经济面貌全部改观”[376]，才能从根本上克服由于经济技术落后而被动挨打的局面。

    毛泽东认为，“社会主义革命的目的是为了解放生产力”。[377] 要让社会主义的祖国走在世界前列，就必须发展社会主义的生产力。他指出：“必须懂得，在我国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基础和现代化的农业基础，从现在起，还要十年至十五年。只有经过十年至十五年的社会生产力的比较充分的发展，我们的社会主义的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才算获得了自己的比较充分的物质基础（现在，这个物质基础还很不充分），我们的国家（上层建筑）才算充分巩固，社会主义才算从根本上建成了。”[378]

    毛泽东分析了中国社会的工农业基础和现状，提出：“我国的经济建设是以重工业为中心……但是同时充分注意发展农业和轻工业。我国是一个大农业国，农村人口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发展工业必须和发展农业同时并举，工业才有原料和市场，才有可能为建立强大的重工业积累较多的资金。……没有农业，就没有轻工业。……农业和工业发展了，重工业有了市场，有了资金，它就会更快地发展。”[379] 在这里，毛泽东强调了中国工业的发展要依靠农业的力量。而农业又该如何发展呢？毛泽东认为，农业发展的出路在于技术改革，在于实现机械化、现代化。这样，以中国农业的现代化来促进工业的现代化。同时，毛泽东还提出要促进和加强我国的国防建设。他指出：“只有经济建设发展得更快了，国防建设才能够有更大的进步。”[380] 在工农业现代化的基础上促进国防建设的大发展。我们“不但要有更多的飞机和大炮，而且还要有原子弹”[381]。然而，毛泽东提出，要实现工农业和国防建设的现代化，就必须依靠科学技术。因为，只有依靠科学技术知识，才能使我们克服盲目性，及时地认识和掌握客观规律。为此，毛泽东号召全党同志都要努力地学习和掌握科学技术知识。他说：“我们进入了这样一个时期，就是我们所从事的、所思考的、所钻研的，是钻社会主义工业化，钻社会主义改造，钻现代化的国防，并且开始要钻原子能这样的历史的新时期。”[382] 在这个时期当中，“科学技术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必须打好。……不搞科学技术，生产力就无法提高”[383]。“在社会主义建设上，我们还有很大的盲目性，社会主义经济，对于我们来说，还有许多未被认识的必然王国。拿我来说，经济建设中的许多问题，还不懂得。……我注意得较多的是制度方面的问题，生产关系方面的问题。至于生产力方面，我的知识很少。社会主义建设，从我们全党来说，知识都非常不够。我们应当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积累经验，努力学习，在实践中间逐步地加深对它的认识，弄清楚它的规律。一定要下一番苦功，要切切实实地去调查它，研究它。”[384] 我们的同志必须用极大的努力去学习生产的技术和管理生产的方法，“只要我们更多地懂得马克思列宁主义，更多地懂得自然科学，一句话，更多地懂得客观世界的规律，少犯主观主义错误，我们的革命工作和建设工作，是一定能够达到目的的”[385]。

    在这里，毛泽东强调指出了搞我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所必须坚持的两个基本点，即一是要掌握马克思主义，二是要掌握科学技术。同时，他还充分肯定了在我国发展科学技术的重大意义。

    二 在发展科学技术上，中国必须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原则，同时也要争取一切可能的外援和学习外国的经验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是毛泽东一贯倡导的原则。自力更生就是要把革命和建设放在自己力量的基点上。乍看起来，这与“争取外援”的原则是对立的。毛泽东用唯物辩证的思想方法将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坚持了它们的对立统一。他强调，发展我国的科学技术，必须在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基础上争取一切可能的外援，学习一切有益的经验。

    为什么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呢？这是我们中国共产党的无产阶级性质和群众路线所决定的，同时也是我党的历史经验。中国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代表了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因而能够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在抗战的最艰苦阶段，不管敌人的破坏和封锁造成了多么大的困难，我们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全体军民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开展大规模的生产运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科学技术发展中，只要我们发扬民主，依靠群众，调动广大群众在生产建设中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就一定能实现自力更生、独立自主建设祖国的方针。

    但是，实现自力更生，不能放弃一切可能的外援。因为，自力更生绝不是闭关锁国。对这一问题毛泽东明确地说道：“自帝国主义这个怪物出世之后，世界的事情就联成一气了，要想割开也不可能了。我们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但是这不是说我们可以不需要国际援助；不，国际援助对于现代一切国家一切民族的革命斗争都是必要的。”[386] 只是，我们不能完全依赖外援，“我们不能学国民党那样，自己不动手专靠外国人，连棉布这样的日用品也要依赖外国。我们是主张自力更生的。我们希望有外援，但是我们不能依赖它，我们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全体军民的创造力”[387]。

    在学习外国先进经验的问题上，毛泽东始终强调要结合中国的实际去学。他说：“自然科学方面，我们比较落后，特别要努力向外国学习。但是也要有批判地学，不可盲目地学。在技术方面，我看大部分先要照办，因为那些我们现在还没有，还不懂，学了比较有利。但是，已经清楚的那一部分，就不要事事照办了。……外国资产阶级的一切腐败制度和思想作风，我们要坚决抵制和批判。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去学习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企业管理方法中合乎科学的方面。工业发达国家的企业，用人少，效率高，会做生意，这些都应当有原则地好好学过来，以利于改进我们的工作。现在，学英文的也不研究英文了，学术论文也不译成英文、法文、德文、日文同人家交换了。这也是一种迷信。对外国的科学、技术和文化，不加分析地一概排斥，和前面所说的对外国东西不加分析地一概照搬，都不是马克思主义的态度，都对我们的事业不利。”[388]“我们的方针是，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长处都要学，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的一切真正好的东西都要学。但是，必须有分析有批判地学，不能盲目地学，不能一切照抄，机械搬用。他们的短处、缺点，当然不要学。”[389]“学习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教条主义的态度，不管我国情况，适用的和不适用的，一起搬来。这种态度不好。另一种态度，学习的时候用脑筋想一下，学那些和我国情况相适合的东西，即吸取对我们有益的经验，我们需要的是这样一种态度。”[390] 我们“吸收外国的东西，要把它改变，变成中国的。……应该学习外国的长处，来整理中国的，创造出中国自己的、有独特的民族风格的东西”[391]。并且，毛泽东还告诫大家，要谦虚谨慎，即使将来我们国家发达了，“还要向人家学习，不要把尾巴翘起来”。[392]

    可见，毛泽东认为，要在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方针下，在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下，争取外援和学习外国先进的东西，进而发展我国的科学技术事业。一味地盲目自大或照抄照搬都不是正确的态度。应根据我国的具体实际来吸收和借鉴外国的先进的经验与长处，通过我们的改造，将其变成具有中国特色的东西。

    三 要加快我国科技发展进程，就必须着力使用和培养我国自己的科技队伍

    毛泽东认为，在发展我国的科学技术上，应该拿出魄力来，加快发展步伐，赶超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他说：“如果不在今后几十年内，争取彻底改变我国经济和技术远远落后于帝国主义国家的状态，挨打是不可避免的。”[393] 我们一定要“力求在一个不太长久的时间内改变我国社会经济、技术方面的落后状态”。[394]“我们不能走世界各国技术发展的老路，跟在别人后面一步一步地爬行。我们必须打破常规，尽量采用先进技术，在一个不太长的历史时期内，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现代化的强国。”[395]“我国人民应该有一个远大的规划，要在几十年内，努力改变我国在经济上和科学文化上的落后状况，迅速达到世界上的先进水平。”[396]

    为了加快我国科技发展的进程，毛泽东认为我们必须使用现有的知识人才，充分发挥我国的旧知识分子的作用。同时，还必须着力培养和建立我国自己的新一代又红又专的科技队伍。他指出，过去为旧社会服务的几百万知识分子，现在已转到为新社会服务。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是赞成社会主义制度的。我们应当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甚至对那些在思想上始终不愿意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不愿意接受共产主义的少数人，也不要苛求他们。只要他们服从国家的要求，从事正常的劳动，我们还是要给他们工作的机会。他说：“我国的艰巨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需要尽可能多的知识分子为它服务。凡是真正愿意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的知识分子，我们都应当给予信任，从根本上改善同他们的关系，帮助他们解决各种必须解决的问题，使他们得以积极地发挥他们的才能。”[397] 与此同时，我们还要注重培养自己的新一代的科技人才，建立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队伍。他说：“为了建成社会主义，工人阶级必须有自己的技术干部的队伍，必须有自己的教授、教员、科学家、新闻记者、文学家、艺术家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队伍。这是一个宏大的队伍，人少了是不成的。这个任务，应当在今后十年至十五年内基本上解决。……在这个工人阶级知识分子宏大新部队没有造成以前，工人阶级的革命事业是不会充分巩固的。”[398]“我们的同志，无论搞工业的，搞农业的，搞商业的，搞文教的，都要学一点技术和业务。我看也要搞一个十年规划。我们各行各业的干部都要努力精通技术和业务，使自己成为内行，又红又专。”[399]

    毛泽东的这些论述，清楚地表明了他自己的观点：要充分发挥我国旧知识分子的作用，同时又要努力培养和建立新一代的科学技术队伍，以便立足于依靠自己的力量，加快步伐，发展我国的科学技术事业。

    四 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让科学技术发挥更大的作用

    19世纪，科学技术还只是科学家们的事情。今天，科学技术已成为整个社会所关注的事业。社会的各个方面都紧密与科学技术相联系，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也越来越显著，发展成为大科学、大技术。这一点，毛泽东早就英明地看到了。在他看来，科学技术的作用并不是孤立的，它要受到社会的政治、经济等各方面制度的制约。所以，应当注意解决好我国政治、经济制度方面的问题，解决好生产关系方面的问题，围绕着生产力的发展理顺生产关系，以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国民经济的发展。他说，我国的农业“必须先有合作化，然后才能使用大机器”[400]。即先解决好制度方面、生产关系方面的问题，才能为科学技术在农业生产中发挥作用提供更好的条件。在工业企业中，他肯定了“两参一改三结合”的社会主义企业的发展方向，是想要建立一个能够充分调动工人、干部、科技人员的积极性的企业体制，以推动人的聪明才智的发挥，让科学技术在工业发展中发挥出更大的效率来。

    他还强调了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应该面向社会，服务于社会需要。科技人员应该深入实际，面向工农兵，用自己的本领来为建设社会主义事业服务。他认为，应该把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放在第一位，这样，科学技术知识才能真正为国为民服务。因此，在他看来，只有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理顺生产关系，才能让科学技术发挥更大的作用。

    通过上面毛泽东关于科学技术的有关论述，我们可以看到，毛泽东科技观的基本要点，一是充分肯定科学技术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的重要性，强调要大力发展科学技术，赶超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二是他主张坚定地走自力更生的道路，认为任何外援都是辅助性，而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是我们的基本方针。无论从物力、财力还是人力上，我们都要立足于自力更生。三是协调好我国社会政治、经济、科技等方面的关系，为科技更好地发挥其社会功能创造良好的环境。四是用好知识与技术人才，发挥他们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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