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最早的公园——万牲园——就是现在的北京动物园。过去北京人习惯把它叫作“三贝子花园”。“贝子”全称“固山贝子”,亲王、郡主的儿子,有的封作“贝勒”,“贝勒”之子得封为“贝子”,“三贝子”是行三的“贝子”。实际这个园子最早名为可园,本来是高梁河南岸的园林。其东部是乐善园旧址,再往东是高梁桥。河北岸是倚虹堂船坞,是当年西太后那拉氏由水路去颐和园时,下御辇、登御舟的地方。可园在光绪中期已废,在光绪二十几年之后,那拉氏拨“胭脂银”二百五十万两,修建为御园。园中有座著名的西式建筑物畅观楼,是为准备太后临幸而建筑的。万牲园早期,畅观楼任人参观,楼上楼下都摆着很高级的红木家具,铺着很大的华丽地毯。在各家具中,有一件特别引起人们——尤其儿童——兴趣的,是两面特大的“哈哈穿衣镜”。它们被摆在楼下大厅左右两侧,一面照人细长,一面照人矮胖,同上海“大世界”的“哈哈镜”类似。不过畅观楼的那两面是紫檀螺甸边框、紫檀底座的穿衣镜形式,较之大世界的考究多了。
畅观楼最高处东西各有一个小亭子,虽然朴实无华,但可眺望全园,颇得“畅观”之趣,过去游人是可以随便上去休憩眺望的。畅观楼的东北面,有一座游廊环绕的庭院式的建筑物,那是有名的“豳风堂”,是准备迎接那拉氏观稼的地方。堂名“豳风”,取义于《诗经》中《豳风》篇《七月》章,是“颂圣”的意思。因《七月》章以“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开头,而以“称彼兕觥,万寿无疆”句结束。这个“豳风堂”造起来,当年也是为那拉氏祝寿的。不过她来过没有,传说不一。在“豳风堂”的东南,隔一条小河,过去还有两幢日本式房屋,全部是用木头按日本房屋样子造的:鱼鳞片式木头墙壁,做工很细的拉门,“障子”房外还有矮矮的苍翠的塔松,东洋味很浓。这两幢房屋原是供展览的,但后来却变为很好的一种风景点缀了。
万牲园是清代光绪末年施行新政时的建筑之一,在七十年前已经开放接待游客了。《鲁迅日记》记载他在民国元年(1912)五月中旬初到北京没几天,就同友人到万牲园游玩,当时已开放几年了。因此,如果编写《北京公园史》,无疑万牲园是北京最早的公园了。
万牲园有几年曾改名为农事试验场。但过了没多久,又改了回来。因此在一个较长的时期中,都是叫万牲园的。所谓“万牲”,是指各种生物,包括动物和植物。在最初设计上,东面展出动物,西面展出植物。昔人诗所谓:“入园分两界,中隔一湾水,植物舆动物,划然分彼此。”好在万牲园的入园处,多少年来并没有改变,现在仍可看出旧时痕迹。只是旧时展出的动物少,只集中在东边二内那一小片地带,不但象房很小,其他几个猛兽馆也很可怜,都是养在房中,没有一点露天场所。那时大一点的猛兽,只有两头狮子、一头豹、一头老虎和两三只熊。这些猛兽分别关在三四座六角亭子似的兽馆中,里面像大铁笼子一样,有固定的铁栅栏,外面还有一圈玻璃窗。游人便隔在敞着的玻璃窗外面,看铁笼子中的猛兽。原来曾有过一头斑马,当年叫“文马”,老早就死了,后来制成标本,也供人参观。游客中不少人从动物学中知道长颈鹿,其又名麒麟,但万牲园中从来没有饲养过。至于熊猫,这种珍贵的“宠儿”,当年一般人就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了。那时经费不足,再加贪污,仅有的一些动物,不少后来都饿死了。蜀人邓忍堪20年代末曾有诗道:“豹房虎圈尽空虚,兽簿何从问啬夫。”并自注云:“园中豢养猛鸷,多以馁毙,唯猴类尚多,游人聚观,顿时有无英雄之叹。”从诗注中可以想见五十多年前万牲园凄惨的情况了。
不过当年的万牲园仍有它的可取之处。那就是因为它本是宗室的名园,旧时乔木比较多,又有河、有池,夏日颇得水趣,风景较好,这是别的地方的动物园无法比拟的。湘人叶焕彬《观古堂诗集》中收有一篇七言长诗《游万牲园》,其中描写风景道:“西行忽见飞桥连,下有曲涧鸣流泉,舟子抱桨眠柳絮,园丁缚帚扫榆钱,桃李杏梅柰柿枣,百果分种连花田……”因为当年除去动物展览之外,还有植物园。所以百花、果树,都得到应有的点缀。不然,单纯几样动物,像马戏团一样,又有什么意趣呢?
当年万牲园中另有最出名者,就是门口收门票的那两位巨人。现在年纪大的人,应该还有不少看到过这两位的,两人像两座塔一样,站在门前收票,孩子们特别感兴趣。其中一人,后来应美国好莱坞之约,出国表演,一时成为国际新闻人物,大概中外记得此事的人还不少吧。
朱启钤改建中山公园
1983年6月,张学铭先生在内地病逝,痛悼之余,不禁念及其岳父朱启钤,更想到朱启钤对辟北京的中山公园所做出的功绩。
中山公园的前身是清代的社稷坛。清亡后,坛中榛莽丛生,蛇鼠为患。守坛人豢养猪羊,任意践踏。1913年春,亡清的隆裕太后死,在太和殿治丧。当时的交通部长朱启钤担任现场交通指挥,借工作之便到社稷坛巡视,见状即有将坛改辟公园之想。翌年春,由热河避暑山庄运来大批古物和四十四只山鹿,无法安排。于是朱启钤亲自找尚未出宫的废帝溥仪交涉,将三大殿和社稷坛交民国政府管辖。议妥后,朱氏首先来到社稷坛南坛门外东侧的三间北房,他看到屋内杂物狼藉,灰尘积浮,便命人稍做清理,作为今后建园议事、筹划办公之所。并命名为“一息斋”,意即只要一息尚存,其建园之志不使稍懈。
经过朱启钤的各方奔走,大官僚之间发起募捐办法,筹措建园经费。前后募捐积五万余银元,朱启钤自己也捐一千元,“六君子”之一的杨度也捐一千元。按照后来成立董事会时的章程,当时捐款五十元的即为董事,共计董事三百零三人。各届董事会会长,各届公园委员会主席均为朱氏,前后约三十五年之久。募得款项后,又得到步军统领江朝宗的支持。由他派遣工兵一营来园协助,斩荆除棘,修路铺石。在此期间,朱启钤每天来园督工。1914年公园开放后,物议横生,流言四起,对朱氏改坛建园之举,多方谴责,众说纷纭。有的说是破坏古制,有的说是侵占古物,更有的说是自好土木,以资娱乐。但朱氏建园之意,未因流言有所动摇。又经两年后园内建设才初具规模,当年非议一时的人们也来游春遣兴,踏雪抒怀,对来今雨轩的名肴佳馔赞不绝口,对那曲栏塘称闹市桃源。当年社会上的激情怪论,早已不平自消。
朱启钤常与梁思成等人,稽古钩沉,考察历代名园古刹之建筑。对于社稷坛的改建,故有既定之宗旨:添建只能在坛垣四周,坛内一切建筑,仍要保持旧观;其次对于园景的布局和塘榭亭台,也要保持中国园林之传统特色。所有新建工程,皆由泰生木厂承揽,因为该厂厂东马辉堂在清末时曾包揽颐和园和慈禧陵墓工程,既有传统建筑之经验,又有擅长古建筑的能工巧匠。
1916年朱氏解政退隐,侨居津门,1918年春重到故乡,仍念念不忘斯园之建设。当时正处于军阀混战时期,圆明园遗址内尚有不少珍贵遗物,豪门权贵,争往攫夺。朱氏此时深感历史文物重遭劫祸,遂遣人前往,择石之较异者移置园内,借得永久保存。
1939年朱氏年事已高,隐居沪上,欢度晚年。行前曾与同人等在西坛门外土山下合影留念。后又亲自撰写《一息斋记》一文,今天读起来,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荣辱坊随想
坐落在北京天安门西侧的中山公园,原是明、清两代的社稷坛,是明清两代皇帝祭祀土地神和五谷神的地方。自1914年辟为公园以后,不仅保留了原有的文物古迹和苍松翠柏,而且还增建了一些新景观及奇花异草,构成了一幅幅迷人的图景。
然而在这瑰丽多姿的园林内,也有一处使人望而生叹之物,那就是迎南门矗立的那座汉白玉柱蓝琉璃顶的牌坊。不仅因其色调与周围景色不和谐,而且因为它给中国人留下了一段受欺辱的记忆。
1900年6月20日,八国联军已经攻下大沽口炮台,拟向北京进犯。在北京,义和团正围攻东交民巷使馆区和西什库教堂,城内紧张混乱。一队清军巡逻兵在东单西总布胡同,受到德国公使克林德开枪挑衅,旋即还击,将其击毙。就是这位蔑视中国主权和中国人民的德国公使和随员,曾于四天前开枪打死义和团民七人,激起了义和团民极大愤怒。这次被执行巡逻任务的清军击毙,总算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不久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清政府向侵略者屈膝投降,签订了《辛丑条约》。条约的第一款便是要求清政府在克林德被击毙处“树立铭志之碑”。这是对中国人格、国格的巨大侮辱。该碑建成后称“克林德坊”,立于西总布胡同西口,让过往的行人低头从胯下通过。
1918年11月11日,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协约国战败。中国是协约国的成员国,喜讯传到北京,西总布胡同的老人哭了,想用眼泪冲掉心里的屈辱。义愤的群众立即动手,将“克林德坊”拆毁。此事本可算了结了,但协约国的某些外交官们,却要德国将牌坊修好,移至中山公园,改称“公理战胜坊”。在他们心目中,《辛丑条约》《中俄密约》《中日马关条约》《中法新约》等不平等条约都是公理,将战前德国在中国窃取的特权转让给日本也是公理。直到1953年,亚洲及太平洋地区和平会议才决定将此牌坊改为“保卫和平坊”,郭沫若先生挥毫题写了“保卫和平”四个大字。
北海公园铁影壁
京华北海公园里的五龙亭、画舫斋、濠濮涧、九龙壁、静心斋等,会使游客流连忘返,但是北岸铁影壁却很少引起游客们的注意。其实,说起这铁影壁的来龙去脉,倒有着一段不寻常的沧桑史。
北海里的大多建筑和文物都是原来皇家园林里的遗物,唯独铁影壁是1947年从别的地方移来的。世间众说纷纭,笔者当年倒是做过一番调查的。
现在的北京城,是明初在元代大都的基础上改建的,德胜门外的土城就是元代北京城北面城墙的旧址。明初将北面城墙南移,土城以南德胜门以北便成为一片荒郊,这座铁影壁就是在这一片废墟中发现的。它被遗弃的位置,正是元大都城内东北角落。由此可断定,它是元代的遗物。
这座铁影壁被发现后,有人便将它移到德胜门内东边的一座尼姑庵里。后来这座尼姑庵所在的胡同,大家便叫它铁影壁胡同。自从铁影壁移到尼姑庵里之后,尼姑很珍爱它,经常为它扫尘水洗。师徒几代相传一直到民国,当时的住持尼姑法名青莲,她对待铁影壁的爱护一如既往。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有一天忽然有个美国人来到庙里,声称要以重价购买这座铁影壁;虽然受到青莲的婉言拒绝,但那美国人坚持要买,并且临走时说道,第二天派车装运回国。尼姑青莲自那美国人去后,一直忐忑不安。哪一个中国人不又气又恼呢?青莲一夜未睡,在筹思应付对策,但始终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直到天将黎明时,忽听邻居有人在劈柴生火,劈柴的声音凿凿不绝于耳。青莲这时心里一动,急忙拿起一把斧头,走到铁影壁跟前,忍痛东一斧,西一斧,竟把个完整的铁影壁砍伤多处。等到美国人来时,见到这座铁影壁已成残物,便愤然离去,从而这座铁影壁才保留下来。
1947年,这座铁影壁才移至北海公园北侧。如果细心的游客认真看时,还能看到几处伤痕。
回声壁 回声塔 回声阶
回声,俗称会声,它是声音遇到障碍后折射返回的声音。它的形成是有条件的,一是障碍对声波要能形成反射,二是声音折射返回的时间要超过五十毫秒。原声和回声若在相同时间到达听者耳中,则听者无法区别哪是原声,哪是回声;如果回声较原声到达听者耳中的时间延迟五十毫秒,便呈现为一清晰的声音。我们的老祖先把这一原理加以应用,建成了回声壁、回声塔和回声阶,在世界建筑宝库中,堪称绝妙的智慧。
北京天坛的回声壁,也叫回音壁,始建于明永乐年间,是明清两代皇帝祭天的地方。回声壁正中用汉白玉砌成三层圆形台子,称“圜丘”。周围用两重矮墙环绕,内墙为圆形,外墙为正方形,这圆形的内墙便是回声壁。两重矮墙的四面建有白石棂星门,坛面、台阶、栏杆所用的石块、栏板尺度和数量都比较符合声学原理。
后来人们模拟“圜丘”,在南京中山陵建造了一个音乐厅,台上也有一座回音壁。在台上唱歌、小声说话,不用麦克风,台下也听得清清楚楚,使得中山陵音乐厅名噪一时。
回声建筑的另一佳作是山西永济县蒲州镇的普救寺莺莺塔,相传唐代儒生张君瑞和相府小姐崔莺莺的爱情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莺莺塔高五十米,四面十三级,二层以上才有阶梯。以石投塔前,则声在塔后;如投石其后,声又在塔前。塔基南面有一击石处,只要拣石叩击此处,就能从塔顶传来阵阵悦耳的“咯咯”声,很像夏天夜晚水田里的蛙鸣。这蛙声是哪儿来的呢?当地人传说是因为建塔时工人师傅在塔基里埋了两只金蛤蟆,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人们往往有这样的经验,在音响效果差的剧场中看戏,常常有一种杂音在回荡、颤动,它破坏了演唱者的音质、音量、音色,使许多独特的赋有艺术魅力的歌声变得模糊,这是声音相互干扰造成的。莺莺塔却反其道而用之。塔底的叩击声通过塔内各种室形的反射、折射、叠加、干涉,混合形成模拟的蛙声,并通过若干孔道,传到塔的上层直至塔顶释放出来,传入人耳,即能“蛙声一片”了。
与莺莺塔相似的还有河南郏县的蛤蟆塔,以掌拍塔身,则能发出“咯咯”的蛙声。
另外还有回声阶,指的是四川潼南县大佛寺的石琴。据县志和碑文记载,回声阶在唐咸通年间建造。游人从大佛阁的右侧拾级而登,步履触处,“咯咯”作声,犹如古琴悠扬。其中以第七级石阶音响最为清晰,俗称“七步弹琴”。古时传说石阶下面均埋有宝珠,故能发声,实际上这石琴也是回声原理造成的。
当人们拾级而登时,石阶因外力撞击而发声,再经过石阶各种不同室形的若干反射面,按一定的路线,通过孔道、缝隙释放出来便形成了悠扬的琴声。
天坛古树
看谈迁《枣林杂俎》中《荣植》篇,记北京古木有十七八处之多,这是明末清初的情况,距现在三百多年了。其中所记树木,不少在清朝末年也还存在,如报国寺挫松,左安门外韦公寺海棠等,也都还散见于清末一些人的著作中,不过后来也就再无人谈起了。他曾记载了天坛的榆树,文云:“京师外城,天坛拗榆钱,凡榆春钱,天坛榆之钱以秋。”这同天坛的龙须菜一样,都是奇迹,不只一次地见诸清人著作的记载中。但是在过去逛天坛,在天坛老柏树下喝茶时,一直未曾注意到这些奇迹,不知这株见于前人著述的拗榆钱,是否尚未遭到斧柯,仍有婆娑生意。真有些所谓“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的意思,看到谈迁的记载,不免对这株“拗榆钱”更系以悠悠的遥思了。
天坛当年究竟有多少老树,向无统计记录。康熙时刘体仁诗云:“金鱼池上柳烟阔,祈榖坛边秋气高”,同时人查容《咏归录》中说“五月五日游天坛松林”,可以想见三百年前天坛林木葱茂的情况。但所说松林,与后来所见的稍异,因为几十年前在天坛中所见到的树,是老柏、老槐多,松树并不多,松林似乎已没有了。
天坛范围太大,按古代旧址,内坛外坛全部在一起,沿着外坛墙走一圈,约有六七公里。在这样大的范围内,除去少数建筑物外,其他全是老树,郁然成林,虽没有原始森林深广,但在树间眺望,四周也是望不到头的。如果在夏天,一大早去,在树林缝隙中望朝阳穿过树枝,照耀着晨雾、露珠,雾蒙蒙地,光彩闪烁着,也是一奇景。这在其他公园中,是见不到的。在几十年前,北京居民少,到天坛来玩的人是十分稀少的。公园大,游人少,老树多,如果一大早去,进园之后,能够走半个钟头,遇不到一个人。因为进去后是向东面走,面对着从树隙中斜照下来的一缕缕金色阳光,更显得树色碧绿,晨雾轻盈,朝露莹洁。踏着树间的乱草走过去,不一会儿,鞋袜自然打湿了。而草间的小蚂蚱,挂络卞(纺织娘)受到不速客侵扰,带着露珠飞起来,可又去不远,甚至会落在你衣襟上。这真是一种奇趣,会使人忘去自身的存在,都融合在这寂静而又充满朝气的天籁之中了。这种情味,也是在中山公园、北海等处打扫得十分清洁的林荫道上所体会不到的。
拗榆钱我印象不深,但皇穹宇外面那株上千年的辽柏我是念念不忘的。不知在它荫下喝过多少次茶,它的一枝一叶都在我的记忆中。思乔木而怀故国,现在不知它怎么样了。
北京两座“园中之园”
过去久居北京的人,都对颐和园、北海公园十分熟悉,但对颐和园和北海公园中的两个境清意适、超尘绝俗的“园中之园”却常忘怀,甚至未曾瞻顾。这两个“园中之园”,就是颐和园里的谐趣园和北海公园的静心斋。
谐趣园位于颐和园内的东部,始建于乾隆十六年(1751),是一座风光旖旎,具有苏州园林特色的小园。当年建此园时,是遵照乾隆皇帝的旨意,仿照江苏无锡惠山脚下的寄畅园的格局设计建造的。当时名为惠山园,到嘉庆十六年(1811)重修时改为今名,乃取“以物外之静趣,谐寸田之中和”意。
谐趣园以一个圆形小湖为中心,四围亭、台、阁、榭环湖建筑。独具匠心的设计者用一条三步一曲五步一折的游廊串联起来,使之浑然一体,颇具幽美、恬静、深雅之情调。据说慈禧当政时也喜欢谐趣园的清幽宁静,常来这里游览、垂钓或赏荷。园中沿小湖建有五座小桥、一排房舍,景物天成,颇具情趣。
或问谐趣园究竟趣在何处?答者谓有三趣:一是可以听到从西北玉琴峡传来的汩汩水声,潺潺不绝,声声入耳,这是“声趣”;二是有一座从外面看只有一层,而实际却是两层的瞩新楼,这可算是“楼趣”;三是园中有一座小桥叫“知鱼桥”,是借用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典故,刻画“水清鱼乐”“鱼水交融”之景,这可谓“鱼趣”。
第二个园中之园——静心斋,始建于1757年,即乾隆二十二年,原名镜清斋,乃取“明池构屋如临镜”之意。这是一座皇家御苑,人称“乾隆小花园”。当年乾隆皇帝把它作为读书养性的所在,后来却成为清代皇太子的书斋和后妃们避暑消夏之所。
静心斋的主景区迎门而建,红栏曲廊,金碧辉煌,充满御苑景象。室内陈列的都是宫廷什物,如螺钿镶嵌的龙榻、炕桌和座椅等。壁上挂着明代大画家仇十洲的《牧羊图》,慈禧太后亲笔画的《牡丹》等。静心斋园内东面是抱素书屋,西间是画峰室,这是当年乾隆帝读书、习画的地方。隔着一个水池是沁泉廊,那是一座桥廊式精美建筑。沁泉廊北依丘壑,南控中轴,廊下流水潺潺,泉声若有若无,时有时无,消夏纳凉,可叹为观止了!
知春亭畔早知春
作诗讲究“诗眼”,关键性的一个字用得好,便可成为千古名作。“春风又绿江南岸”,着一“绿”字,便意境全出。因而我常想到园林艺术,似乎也有称作“眼”的东西。《红楼梦》中写到刘姥姥逛大观园,贾母带她坐在沁芳亭上纵览全园,把全园风景尽收眼底,因而这亭便可以作为“眼”。我也常常思念起颐和园的“知春亭”,觉是它也够得上是颐和园的“眼”。
颐和园的仁寿殿,是仿照圆明园的正大光明殿安排的,在殿后堆些山石,栽些松树,先挡住全园的景物,这叫作“欲露先藏”。转过仁寿殿,顺假山石前行,没多远便有“豁然开朗”之势了。但看得还不够全面,再进一步,来到“知春亭”上,便可把颐和园中北面万寿山,南面十七孔桥、龙王庙、西面六桥长堤,以及碧波粼粼的昆明湖尽收眼底,把偌大的颐和园一览无余。这是知春亭在园林设计上最成功的地方,也可以说,这里就是颐和园的“园眼”吧。因此,今天谁要第一次逛颐和园,进园后也要先到知春亭坐上几分钟,把全园面貌看个清楚,然后再去仔细地游览其他地方。那种进来看完仁寿殿,便拥进乐寿堂庭院,踏上游人杂沓的“长廊”的逛法,不为智者所取。
这里为什么叫“知春亭”呢?为什么不叫“宜夏”“迎秋”“喜冬”而偏叫“知春”呢?因为这里得春最早,知春最先,感春最敏。这个亭子在昆明湖东岸正中,伸入湖面约五六丈远,地势低得接近水平,四周又没有阻挡的东西,不要说园内的景物,连园外远处的玉泉山、西山也历历可见。春天一到这里,首先看到的是在阳光下泛着耀眼光芒、渐渐消融的春水和在昆明湖水面上浮动着的水气;远处所见,则是一层层深浅不同,天天在变幻着颜色的山色;高处,则是缥缈的春云,衬托着闪闪发光的佛香阁的大黄屋顶,这一切都熏染着游人的身心。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在暖融融的气氛中观赏一番,最后伸伸懒腰,打个哈欠:“啊——春天来了!”站起来,顿顿脚,然后再去寻幽访胜,登排云殿、佛香阁,逛后山,过十七孔桥,那就随你的便了,这就是知春亭的“知春之趣”!
知春亭畔杂树不多,如果说什么“向阳花木早逢春”,知春亭够不上;如果说“春江水暖鸭先知”,则庶几近之。因而每到春天,常常想着知春亭畔那暖洋洋的波光就不足为奇了。
昆明湖畔说铜牛
在北京颐和园内十七孔桥东端,有一头和真牛大小差不多的铜牛,卧在雕有海浪的青石座上。它双目炯炯,栩栩如生,活像一个永不知疲倦的卫士,守护着昆明湖和万寿山。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它虽然形象非常逼真,但却是一头无尾之牛。
传说当年慈禧太后大修颐和园时,要学王母娘娘,幻想把颐和园变成天上人间,用佛香阁象征天宫,昆明湖象征天河,对面八方亭一带象征人间。据传说,天河两岸分别有牛郎和织女,每年七月七日相会一次。于是,在石舫旁边又建起一座织女亭,而在八方亭下则铸起这头铜牛。
修建完毕,总管太监李莲英下令开闸放水。一天一夜后,昆明湖放满,只见波浪滚滚,好不壮观。李莲英看得十分高兴,心想这下又可向慈禧太后邀功请赏了。谁知看着看着,忽然发觉情况不对,只见湖水波浪翻滚,风声大作,象征寿海乌龟的圆岛居然缓缓动了起来,而且伸出了一条十七节的长颈,开始向岸边游来。李莲英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正在这危急万分之际,只听岸边那头铜牛突然大吼一声,简直是惊天动地,那大乌龟立即吓得不敢动了,十七节长颈刚好搭到岸边。原来乌龟生来最怕牛吼,它的长颈后来便成为供人们行走的十七孔桥了。
事后,李莲英更加认识到了这头铜牛的重要,下令要进行重点保护,还让人在上面刻上了“镇海铜牛”四个大字。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年七月七日,正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在李莲英前来巡视时,突然发现铜牛也变活了。只见它两眼深情地望着对岸的织女,身子一晃,离开原来的位置,一步一步走向水中,慢慢向对岸游去。但是,因为湖面太宽,它游到中间便沉入湖底,再也出不来了。
李莲英迅速把情况报告了慈禧,慈禧半信半疑,她亲自赶到十七孔桥观看,发现铜牛果然不见了。她立即下令,仿照原来的样子再造一头,置于原位。为了防止它再跑,还让人用铁链子将其锁上。
到了第二年的七月七日,李莲英不放心,害怕铜牛再去会织女,便带人前来查看。待到中午时分,新铸的铜牛又动了起来,李莲英忙令七八个大汉上前去拉,一起拽住铜牛的尾巴拼命往回拖。由于用力过猛,只听“咔嚓”一声,尾巴齐根断了下来。尾巴一断,牛就没劲了,再加上又有人找来更粗的铁链子,七手八脚,总算把这头铜牛给锁住了。不过,从此它便成了一头没有尾巴的牛。
当然这都是传说,不足为信。但为什么要在昆明湖边铸造这么一头牛呢?大体有这么几种说法:
一是“五镇”说。传说北京城有金、木、水、火、土五大镇物。大钟寺有“钟王”之称的大钟是金镇,景山是土镇,昆明湖则为水镇,湖边的铜牛是为了镇水。
二是“洪水标志”说。北京的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昆明湖在北京的西北,比紫禁城的地基高约十米。到了多雨季节,仔细观察昆明湖水位与铜牛地基的距离,可据以做好城里的防洪工作。
三是“牛郎织女”说。在昆明湖西堤的玉带桥附近,有一个栽着不少桑树的“耕织园”村。两百年前,那里的人们采桑养蚕,煞是热闹。而昆明湖东岸又有一头铜牛,于是把前者比作织女,后者象征牛郎了。
美哉,十七孔桥
记得小时候读古文,读到《阿房宫赋》中“长桥卧波,未云何龙”一句,总生出不少遐想:“长桥卧波”,绿悠悠的水面,缥缈浩瀚,架着一道长虹似的桥,该是多么美丽的一种景色呢?可是北国山村中,山多水少,是很少见到桥的,更不要说“长桥卧波”了。后来到了北京,虽非江南水乡,但是也有不少名桥。先看见堆云积翠桥,后看到颐和园十七孔桥,真是像一下了到了神仙洞府一样。“长桥卧波”的美景是见到了,此时真是置身在“长桥卧波”之中了。
十七孔桥在昆明湖东面,连接东岸和湖中涵虚堂、龙王庙小岛。闽侯林纾在《游颐和园记》中追记庚子前到昆明湖畔的情况:“循河塘而东,至廓如亭铜牛之次,稍北有文昌阁,严扃其扉,寿富(人名)谓禁地不宜前,仍复南折,登绣漪桥,西望玉带桥,穹然高起……隐隐然,均不能至,而北望玉泉之上,微见楼殿数叠,出万树上。”这是光绪中期,林琴南进入颐和园的情况。可以看出,他是由东南角便门进来的。当年文昌阁的门是关锁的,文昌阁以北便是禁地了。
十七孔桥之美,有四时之美,有晨昏之美。但更重要的是从不同角度去领略,即站在园中各处望桥,和站在桥上望园中各处。一是站在桥上眺望万寿山,这是十七孔桥的最好镜头。扶着汉白玉桥栏,欣赏万寿山、水波、雕栏、长廊、绿树、崇阁、黄瓦、青天、白云,浑然一体。如果世界上真有“蓬莱仙山”,那绝不会胜过这里。北京春天多风,在风天里站在桥边,望着昆明湖动荡着的波涛,似乎万寿山也会浮动起来,一线白石栏杆也成为一条晃动着的珍珠项链了。二是站在万寿山麓看十七孔桥。这在庚子前自然是办不到的,但颐和园开放之后,这便成为游人不可忽略的一个美丽的画面了。从知春亭一带,往北,再折而西,沿湖走,随处都能望到这一卧波长桥。宜晴,宜雨,宜雪,宜月,无时不是静静地卧在那里。如果你能坐船在湖中欣赏她,那就更美了。但读者中有谁知道吗?她并不是无独有偶的,她有个“姐姐”,在苏州石湖,“石湖串月”的“杏春桥”,同她的造型一样,只是没有她华丽。如果说十七孔桥是宫庭妃子,那石湖杏春桥该是江村的浣纱女了吧。
烟柳荷乡什刹海
北京虽然是旱地城市,但有水的去处也甚多,小自淙淙石泉,大至滔滔白浪。而人皆喜涉足者,便是烟柳荷乡的什刹海。
位于北京中轴线西北角的什刹海,乃是三泓碧水襟带相连的街头公园。考其渊源,本是古海港。公元1291年,精通天文、地理、历法及水利的大科学家郭守敬,奉元世祖忽必烈之命,修通元大都至通州一段运河,什刹海遂成为漕运终点。因其烟波浩渺,故称大泊子,亦称海子。元代诗人傅若金,曾以“海子”为题吟咏什刹海,中有“舳舻遮海水,仿佛到方壶”之句,描绘出当年粮船集聚之壮丽景象。
元代以降,海水渐退,运道中阻。而庙宇梵宫次第修建,古刹几十座,错落其间,“海子”一名,遂被“什刹海”取代。
古籍中不乏记载什刹海的文字。清末震钧的《天咫偶闻》中有一段曰:“然都中人士游踪,多集于什刹海,以其去市最近,故裙屐争趋。长夏夕阴,火伞初敛,柳荫水曲,团扇风清。几席纵横,茶瓜狼藉。玻璃十顷,卷浪溶溶;菡萏一枝,飘香冉冉。想唐代曲江,不过如是。”此段文字虽有过分夸张之嫌,但什刹海以其烟波魅力而成为京城唯一的纳凉胜地,则确信无疑。
什刹海的魅力,恰如元代翰林宋黿的一首词所云:“浅碧湖波雪涨,淡黄官柳烟濛。”
什刹海的水,确实惹人贪恋——早春,薄冰初绽,波清微漾,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敞开纯洁无瑕的心扉,用她那娇美的眼睛渴望寻求到圣洁的爱情;盛夏,波光潋滟,默默地忍受烈日的熏灼和暴雨的冲击,用她那碧绿的乳汁儿恩泽着绿柳、红荷乃至消夏纳凉的游人。
垂柳匝堤,乍发芽时鹅黄如米粒,继而则翠绿飘柔,落花满路,拂着行人,拂着堤岸,甚至拂着水面,仿佛孝子对慈母竭尽拳拳之忠。枝头的麻雀,于晨光熹微时即开始“闹林”,千鸣万啭,欢唱不已。而日光炎炽时,则蝉鸣聒聒,响彻云霄,时有童蒙擎长竿而粘之,把玩之后送与遛鸟儿的老者,撒进竹笼,顷刻间即被小鸟儿啄食得皮开肉绽。
凭栏凝望荷塘,一片红裳翠盖,斗艳争妍。清风徐徐,温情脉脉地拂着花与叶,摇拽着,颤动着;而缕缕的幽香耐不住塘中的寂寥,乘风飘荡,悄然钻入襟袖,沁人心脾,令人迷醉而流连不舍。
沿着长堤迤逦而行,转向东北犄角儿,便可一睹“银锭桥”的旖旎风光。石桥微拱,小巧玲珑,踞清波之上,为前海与后海之分界。伫立桥头西望,波光粼粼,岸柳蓊蔼,此即后海风致。倘有雅兴,则俟红日衔山、云霞涌起之时,倚桥远眺,则西山之重岩叠幛,尽收眼底,文人为之陶醉,必然情不自禁地低吟唐代王维的诗句——“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由此看来,前人将“银锭观山”列为“燕京八景”之一,确实得其三昧而不虚夸也。
陶然亭内本无亭
北京的陶然亭公园一带,在金代原是京都东部城厢区。明清两代为著名的窑厂,专门烧制供应建筑宫殿和城墙的砖瓦。元明清三朝,不少官僚士大夫各自在陶然亭地区及附近,攫取一片土台、高岗、池塘、林荫,先后建起私家园林。陶然亭的名称,始于清康熙年间。当时任窑厂监督的工部郎中江藻,在窑厂南边的慈悲庵内,盖了三间西厅供他休息。他取白居易诗中“更待菊黄佳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中的“陶然”二字,命名“陶然亭”。
江藻,湖北汉阳人,是一个喜爱山水的诗人,也是一个书法家。他所写的《陶然吟》和其族兄江臬所写的《陶然亭记》两块石刻至今镶嵌在敞轩的南山墙上。江藻自题陶然亭诗,后两句是:“愧吾不是丹青手,写出秋声夜听图。”推测当时,西有流泉,潺潺有声,令人神往。
陶然亭明明是三间敞轩,由于用了一个亭字,引起人们不少误会,过往游人常在慈悲庵中寻亭不得。原来,中国古制规定,每十里设一长亭,以便行人休息。这种亭,并非今天园林中的凉亭,而是“道路设舍,所以停集行人”的小房舍。江藻建三间西厅,也是作为自己临时休息的地方,与古制中“十里长亭”的作用一样,故此取了一个“亭”字。
陶然亭所在的慈悲庵内,珍贵的石刻还有彭八百的画兰石刻三块,均为中堂长幅,一大两小,嵌于大院文昌阁前西墙上;还有辽金石幢,如“慈智大德师佛顶尊大悲陀罗尼幢”,以及清末翁同龢的“城市山林”四字石刻,李鸿馗的“可以远眺望”五字石刻。
在陶然亭北有一醉郭墓。醉郭名瑞,字云五。1900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他目睹清朝时政腐败和帝国主义的凶残,于是佯装疯癫,讴歌往来于市,以此表示对帝国主义和清政府的反抗。他因佯装疯癫,如醉如痴,被人们呼为“醉郭”。死后,《京话日报》的彭翼仲出资办理丧事,将郭瑞尸身埋葬于此。“醉郭之墓”四字由彭翼仲题,其墓志铭系林琴南撰、祝椿年书。
霜秋叶红游香山
秋风阵阵,桂子飘香,每年到了这时,便不由得想起学生时代到香山看红叶的情景。那时,年轻力壮,只要有一人倡议,便会一呼百应。总之“西直门见,不见不散”。
届时,一人一辆单车,打气筒、水壶、烙饼、鸡子儿、酱肉,自是必备之物。
出西直门第一站便是玉泉山。玉泉池水清色碧,细石流沙,池底气泡有如万斛珍珠,不断从池底涌起。我们先痛饮一番清洌的泉水,然后将水壶装满。池水经一小桥下,东流入西湖,为燕京八景之一,曰“玉泉垂虹”。明王英有诗云:“山下泉流似玉虹,清冷不与众泉同。地连琼岛瀛洲近,源与蓬莱翠水通。出涧晓光斜映月,入湖春浪细含风。迢迢终见归沧海,万物皆资润泽功。”
玉泉山顶有金代行宫芙蓉殿故址,相传金章宗曾在此避暑。过玉泉山,路边树木成荫,渐入佳境,已可遥见西山重峦叠翠,白云碧树,令人赏心悦目,不觉车行劳顿。
行至碧云寺小憩,瞻仰中山先生衣冠冢金刚宝座塔。从碧云寺折向东行,约六七里便是卧佛寺。寺中有娑罗树二株,娑罗树子形似橡栗,可做念珠。
过了卧佛寺,便可直奔香山深处,经青龙潭,探秘魔崖,入宝珠洞,最后在周家花园野餐。举目望去,山上坡下,果真是红紫烂漫,层林尽染。山中杂以柿叶、柿实,叶紫实丹,远看如满树金星。偶然阵风吹来,落叶纷纷,红紫遍地,如置身于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之中。多数红叶是一面红、一面黄,在风中红黄二色交替翻飞,只此一景,便令人心醉,流连忘返。
香山之美,在于红叶,这里的红叶并非枫叶,而是一种黄栌。站在高处向西南坡望去,遍山满坡的黄栌,展丫舒枝,迎晖饮露,叶焕丹红,如花似锦,不由得令人吟出唐代诗人杜牧的名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再东瞰颐和园昆明湖,平波如镜,玉泉宝塔,挺立呈奇。西北面永定河,奔出峡谷,宛若白练,卢沟桥隐隐约约横跨河上,似玉带长虹,真是气势磅礴,景象万千。
入大学后,每年一次香山之游仍不能废。学校亦常有全系学生作香山、西山游之举。届时,路过海淀,便将水壶装上该镇著名的“莲花白”酒。入山后,在饱览红叶之余,同学三五人择一山坡,清除杂草,架上携来的铁枝,捡来松柏枝,取出早已切成薄片的牛、羊肉及酱油、大葱。一刹那,便是烤肉香味四溢,佐以烤熟之马蹄烧饼,有酒有肉,衬以四周山色、姹紫嫣红,诚为赏心乐事。脚下便是北京城软红十丈,尽收眼底。目中所见,有片片红叶;耳中所闻,是泉声鸟语。微醺之余,几忘置身尘世。一年容易又秋风,正是香山叶红时,如今匆匆便是三十余载,当年曾游香山者,不知尚复忆及此情此景否?
漫话香山之“翠”
朋友相聚,偶然谈及香山,交口称颂香山红叶之美。深秋时节站在山高处,俯视脚下莽莽苍苍的黄栌,泛红流丹,浩无涯际,真似波涛汹涌的红色海洋。然而香山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翠”。它虽与玉泉山、万寿山不同,没有大面积湖水,但山峦林木之盛却远胜玉泉、万寿二山。
香山之“翠”,并非近代始为人赞赏,而是自古已然。明朝孙丕扬就写过这样的诗句:“人传宝地紫光收,天语香山翠色淫。”比孙丕扬稍晚的袁宏道也曾作诗予以肯定:“真人天眼自超伦,翠色香山此语真。”从这些题咏中可以看出,香山之翠是历史悠久的,它那绰约多姿布满林木的峰峦,像装点着翠玉似的蜿蜒起伏,翠柏苍松,无处不有。
香山山林之胜久已有名。金朝完颜雍于大定二十六年(1186)建成香山寺于此,尔后还做了皇帝的行宫,名气更大。元代以后,又有过一些修建。明代香山就具规模了。“齿翠置殿树,级石上穹昊。高卑名称妙,曲尽结构巧。有泉如线缕,盘转出松杪……绮丽谁所营,民力为兹稿。”(明李梦阳诗)清乾隆十年(1745),又在过去的旧址扩建了许多殿宇、台榭、亭阁、塔坊,并改名为静宜园,作为清代皇帝避暑消夏和离宫之一,与静明园(玉泉山)、清漪园(万寿山)并称为“三山”。在弘历一番经营后,建筑更加精美:“依岩架壑,为殿五层,金碧辉映,自下望之,层级可数。”当时就有所谓二十八景之说。从这些景物的名称看,也着实突出了一个“翠”字。例如,绿云舫、听法松、翠微亭、青未了,还有那称为“翘首眺青莲”的芙蓉坪,太阳落山时,翠色愈重的重翠崦。绚秋林更是“丹黄朱翠,幻色炫采”。从削壁山岩之间,刻满的题咏的用字来看,如“梦屏”“翠云”“留青”“飞秀”,等等,也都不难理解是因“翠”而作的。
若是从北门入园,遥望山岭重叠,更是苍翠欲滴。诗云:“山行弥日山亦奇,乱峰扶翠纷参差。”张养浩写的这个“翠”字,可谓到家了。游程最后的风景点,是静翠湖。这里的“翠”,更是惟妙惟肖了。绕行湖岸,随意四顾,你周围的景色,除了翠的还是翠的。垂柳是翠的,榛莽也是翠的,那密布的古柏古松,则是翠耸云霄,气势非凡。从湖的北岸相望彼岸,游人在翠微之间若隐若现,不禁使人想起李白的诗句:“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北京的教堂
北京保存了不少具有西方建筑风格的各式教堂。例如,明末清初修建的宣武门内的天主教堂(亦称南堂),王府井大街八面槽的天主教堂(亦称东堂),西安门内的西什库天主教堂(亦称北堂)。此外,在北京城内还星罗棋布的保存着一些较小的教堂,如米市大街、缸瓦市大街、交道口和朝阳门内大街的基督教礼拜堂或天主堂等。
教堂的建立是随着传教士的活动而兴起的。1540年教皇保禄三世命令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耶稣会。于是明万历八年(1581),利玛窦、罗明坚和巴范济等人作为第一批传教士来到中国。他们根据中国当时具体情况,制定了一套迎合中国人崇尚儒家思想的“合儒”“补儒”以至“超儒”的传教政策。其本人以及许多传教士均著“儒冠”,并精通汉文、历法和数学等知识,还想方设法打入宫廷。不久,利玛窦得到皇帝赏赐和允许,在今宣武门左侧买地建堂,即今天的南堂。
南堂的建筑属于庄严凝重的罗马式风格,就其历史和规模来说,均为国内少见。它之所以引起清帝重视,主要因为这里住着许多当时知名的传教士,如汤若望、南怀仁等。汤若望原服务于明朝,曾参加过修制《崇祯历书》和制造火炮等工作。清兵入关后,他又投靠清朝,并得到顺治帝与摄政王多尔衮的赏识。顺治帝称他为“玛法”(满语,意为可尊敬的长者),加封他为钦天监监达。
顺治、康熙两朝,天主教在中国发展较快,仅从1651年至1664年,全国入教者至少有十万四千九百八十名。又如雍正三年(1725)前后,仅南京地区就建有教堂近百座,教徒达六万人以上。北京许多教堂也是此时修建或重建的。
王府井八面槽天主教东堂,亦属仿罗马式建筑,顺治十二年(1655)钦赐兴建。
西安门天主教北堂,属于高耸挺拔的歌特式建筑。今天的北堂不是最早的北堂,它原在中南海西畔蚕池口。光绪十一年(1885)慈禧太后要修葺中南海,她顾忌坐落在中南海西畔蚕池口的北堂塔太高,在其顶部能望见宫苑内的活动,故下令让其搬迁,北堂塔乃于光绪十三年(1854)迁到此址。
原来的北堂始建于康熙三十二年(1693),当时康熙帝身染疟疾,久治不愈,后经传教士洪若翰等人用奎宁治好。康熙非常高兴,除赏赐礼物外,并决定将坐落在蚕池口的前辅政大臣苏克萨哈的旧府赐给他们建堂。
坐落在西直门的天主教西堂,亦是一座灰色西洋式建筑,规模略比南、北、东堂小。
此外,康熙执政期间,在北京东直门内建立了东正教堂。雍正初年在崇文门内东江米巷(今东交民巷)修建了另一座东正教堂,名为“奉献节”教堂。
孔府花园多逸闻
在中国,一个能完整保存九百余年的古老花园,大概只有被誉为“天下第一家”的孔府了。
孔府花园始建于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当时的孔子四十六代嫡孙孔宗愿,封号由“文宣公”改为“衍圣公”,乃扩建孔府,同时修建花园。开始规模甚小,后经历代修葺,特别是明弘治年间的宰相李东阳、明正德及嘉靖年间的权臣严嵩,以及清乾隆皇帝等,前后三次大修,把个孔府花园打扮得焕然一新,俨然可同皇家御花园媲美。
孔府花园位于孔府九进大院的最后,占地五十余亩,假山、池水、竹林、石岛、亭台、水榭、花坞、曲桥等一一俱全。40年代笔者曾往游。记得花园假山位于园之东南,皆由各地奇石怪岩构成。依山势而论,有远山近水之分,高峰低峦之别,巉岩幽谷,盘回曲折,洞邃峰奇,若隐若现,羊肠小道,台阶层砌,花木扶疏,从山下一直长到山顶。园林师别具匠心,为使假山喷珠撒玉,特别在山边沿巧布太湖石,平时泉水滴滴,雨天瀑布飞挂,景色之美如同仙境。
孔府花园的名花异卉堪称独具特色。那五百余岁的铁树,躯干粗犷,叶肥茎硕,花开花落,依然生机勃发。生长四百余年的“王柏抱槐”,一株王干,槐穿柏身而生,声喧如虎豹、躯枝似虬龙。三百余载的蜡梅,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百折老干,千条青枝,给人以铮铮铁骨,不可压摧之感。还有那二百余春秋之枣藤,盘根错节,扶树伸展,两人合抱,冠若天棚。尤其是北国稀有的佛手,更为花园一绝。那奇特的手形果实,色泽金黄,其香之清洌,抚摸片刻,周身的香味三日犹存。
至于花园的名贵之花,何止百种千种。孔府主人为一年四季都能观赏盛开的鲜花,集天下名花于一园,四季常开,月月不败。诸如一月的蜡梅,二月的水仙,三月的迎春,四月的牡丹,五月的芍药,六月的丁香,七月的百合,八月的凤仙,九月的桂花,十月的芙蓉,十一月的金菊,十二月的升牙红等,此起彼落,争放异香。尝阅《孔府档案》,读到《孔府花园诗稿》,厚厚一本,全是咏赞花园的。别的都忘了,尚记得孔子七十三代嫡孙孔庆镕写的四句:
园林亭榭好,岁岁客凭栏。九月寻篱菊,三春就牡丹。
孔府的花园,可以说是由皇宫的银子堆起来的。第一次大修时,负责设计和监工的人是吏部尚书、太子太傅、华盖殿大学士兼国史总裁李东阳。
李东阳为何出那么大气力,苦心经营孔府花园呢?原来,李东阳有个女儿,是孔子六十二代嫡孙、衍圣公孔闻韶的一品夫人。这位长沙出生的大家闺秀,李东阳视若掌上明珠,不但模样长得美,而且对游山玩水观月赏花亦极感兴趣。有一天,李女闻得未来夫婿是当时的孔府小圣人,便告之乃父,虽然府邸、人品都称心,倘若花园不如意,也不能嫁。李东阳当场言定,要为爱女修一花园,不出孔府,就能饱赏江南秀丽景色。于是一座集南北风光特色于一园的孔府花园,在他的督修下告成。为此李东阳曾四次作诗刻碑,记此盛举。
明嘉靖年间大修时,当朝的权奸严嵩,看到举国上下,除皇宫外,权势最大者,莫过于孔府了。为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影响,他决定与孔府攀亲,将其亲孙女嫁给孔子六十四代嫡孙衍圣公孔尚贤为一品夫人。严氏女进府后,严嵩一则为显示权大无边,二则为其孙女生活悠闲,便调集全国名园林师,广搜天下奇花异石,扩建重修孔府花园。后来,严嵩被弹劾治罪,其家产虽倾荡一空,但他修建的孔府花园,却丝毫无损。据说,严嵩自罢官后穷困潦倒,曾去孔府孙女家求援。无奈朝廷有令,相助严嵩者皆从严惩处。衍圣公孔尚贤也担心舆论的压力,有意回避严嵩的求见。严嵩孙女便偷偷将严嵩藏在孔府花园内,一日三餐,靠她用餐时多留下的食物供应。府人问之,她就说在花园里养了一条狗,别人喂的食它不肯吃,喜欢女主人施舍给它食物。她身为一品夫人,谁还敢追究呢?严嵩落魄到如此地步,真可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据说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老贼就一命呜呼了。
清乾隆年间,孔府进行了第三次大规模重修扩建,主持者是乾隆皇帝。原来,乾隆也看见了孔府这块万世繁荣的圣地。因此,也与孔府攀结起亲戚。乾隆将爱女嫁给孔子七十二代嫡孙孔宪培,做衍圣公的一品夫人。但乾隆是满族,孔宪培是汉族。按封建法规,满、汉不能通婚。群臣献策的结果是,乾隆让女儿改姓,认汉族中堂大夫于敏中为义父,以于氏之女嫁进孔府。
孔府花园经过帝、王、将、相、公、侯、伯、爵历代增修扩建,修筑得山林清幽,洞窟古雅,花团似锦,池桥涌波,使人难分北国江南。但是,事情有时也奇怪,聪明人做起糊涂事来,真叫人哭笑不得。下面说一件花园主人当代小圣人孔德成之父拆挖花园景物的事情。
据说清代末年,年届花甲的孔子七十六代嫡孙、衍圣公孔令贻尚未得子,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后听说家宅的风水中有不吉利的地方,才妨碍了早生贵子,便请来风水先生诊断。此位风水先生装模作样,每日享用着山珍海味的“孔府宴”,花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察看孔府前后。最后他对孔先生说:“你这个府邸是按八卦样式建造的,七星楼上风水都不错,只是后花园的假山上凉亭建造得太高,超过了七星楼,压住了好风水,所以夫人们不能生子。”孔先生信以为真,急忙派人把花园山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古亭拆掉了。过了一些时日,夫人们还是没有怀孕的迹象。孔先生又把风水先生找来,此人一到就说:“我早就知道公爷要找我,上回我忘了说,你这个圣人府,地上不能挖坑弄井的,最忌讳‘坑’‘井’二字。‘坑害’‘陷阱’都是大凶。花园里那个养鱼池,挖得太深了,破坏了府邸的风水。”衍圣公一听,觉得有道理,赶快命人把个清水见底、碧水盈盈的养鱼池给填上了。接连两次,风水先生捞了两大笔财,然后溜之大吉,可是夫人们还是不生孩子。后来,孔先生爱上了丫鬟王宝翠,纳为夫人,接连为其生了二女一男,第三个是公子,这就是孔德成先生。
据说,孔德成出生时,孔府人为盼其早早降生,把孔府千门万窗统统打开了,连平日紧闭,只在帝王祭孔时才能开启的重光门,也毫无例外地打开了,并且挂上了弓箭,祈求“速到”“飞快”。事情偏不顺当,王夫人难产。有人提议,光打开孔府门窗还不行,“小公爷”是圣人之后,应该把孔子庙的大门也全部打开。结果还是迟迟未出生,怎么办?于是,一位智叟公提议,将“鲁班高八丈”的大木牌,悬挂在孔府的最高建筑——后堂楼,那儿是孔令贻先生和王夫人的卧室。结果木牌一挂,小圣人孔德成竟出世了。
杜甫草堂何处寻
四川成都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文化古城。仅举出名气最大、游人最多的两处文化古迹——诸葛武侯祠、杜工部草堂,便可足证此言不虚。
杜工部草堂即杜甫草堂。杜甫生前曾任检校工部员外郎,尊敬他的人都不呼其名,称之为杜工部。
杜甫草堂在成都市西郊。那里有一个百花潭,已辟为百花潭公园。从百花潭再西行三四里,杜甫草堂在焉。成都人每到农历五六月盛夏时节,常与家人好友相携一游杜甫草堂。一则那里风光幽美,是消夏休闲的好去处;二则表达了人们对古代这位诗圣的怀念之情。
现在的杜甫草堂比原来的范围扩大了许多。杜甫生前穷愁落寞,死后却一千二百年来盛誉不衰。所以,草堂园区内除“工部祠”为旧时(可能建于清代)建筑外,其他亭台阁榭多为改建或经过整修的。
进了园区,走过一座浓荫下的小桥,便是一间大敞厅,两侧有长廊通往诗史堂和其他建筑。诗史堂中有杜甫塑像,瘦骨嶙峋,傲然迎风。雨庑是据杜甫诗意所绘的名画陈列室,其中多是近现代名家的佳作,有林琴南(纾)、溥心畲、张大千、徐悲鸿、刘海粟、傅抱石等的人物画,有汤定之、陈半丁、吴湖帆、郑午昌、关山月等的山水画,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在画馆门旁悬有一位当代诗人题写的对联:“世上疮痍,诗中圣哲;人间疾苦,笔底波澜。”区区十六个字道尽了杜甫的生平遭遇,也赞颂了诗人和他作品的伟大之处。
廊庑的尽头有水槛,诗史堂对面有草堂书屋等建筑,其中陈设着自古至今出版的杜诗的各种版本,还有杜诗的近代各种文字的翻译本,也有一些评介杜诗的书刊。从这里走过,给人最强烈的印象是:诗人和他的作品是不朽的,它们不仅是中国的,也是属于世界的。
在长廊环绕的不小的庭园里,万紫千红,百花竞放。凡是杜甫在诗中描写过的、提到过的花草树木,几乎收罗遍及,植于此处。
杜甫草堂也像诗人杜甫一样,历经了雨雪风霜,兵燹天灾。在30年代,这座园林一度沦为某军事机关的马厩。众所周知,杜甫虽为文人,但是却极为爱马。他写马的诗如“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一千多年来为人们所喜爱与传诵。想不到真的有马儿来与他为邻了。可惜马儿加“丘八”对草堂却有极大的破坏性。屋顶洞穿之后,一位好心人为防风雨侵袭,还给杜甫塑像上戴上一顶斗笠,杜甫九天有知,也会感谢他了。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早已焕然一新了。
绍兴沈园情依旧
在浙江绍兴市有一座闻名遐迩的园林,它就是南宋时的名园——沈园。这是当年陆游与唐琬邂逅的地方,因此地原为沈姓旧业,故称沈园。
沈园小巷幽长,庭院深深,古桥流水,蛙声一片。园中的小池形如葫芦,故名“葫芦池”。池上有石板小桥,连同池边的假山、水井,均是当年旧物。身临其境,令人发思古之幽情。
南宋伟大诗人陆游初婚唐琬,后被迫离异。绍兴二十五年(1155),时年三十岁的陆游与唐琬在沈园相遇。当时唐琬已改嫁,陆游也另娶。面对金兵入侵国家,自己壮志未酬。国家危难,仕途艰难,再加之自己的婚情蹉跎,使诗人感慨万千,不禁挥毫在沈园墙壁上题下《钗头凤》词一阕: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江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琬面对《钗头凤》,情愁万千,一盆泪水,写下了意味深长的和词,留给后人一段沉思: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晚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名,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这就是八百多年前,发生在沈园的一段缠绵的故事。有了这段故事,沈园不仅名声大振,而且增添了神秘色彩。沈园,传颂着一首千古绝唱的词话,一个讲不清的“红楼之恋”。
当年笔者进沈园,记得往右一拐,便是古朴庄重的双桂堂。那是用竹篱笆围起的园中小园,后被辟为“陆游纪念馆”。在这里,不但能纵观陆游坎坷一生,而且更能领悟到作为“剑南诗派”的开山鼻祖的陆游,为后人遗留的一首首耐人寻味的诗词。那近万首诗词的《剑南诗稿》《渭南文集》,便是陆游一生的写照。清末民初学者梁启超曾赞叹道:“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
据闻,近年来在对沈园的陆续维修中,发掘出了自六朝、唐、宋、明、清各时期遗址遗物,尤以宋代的遗物——水井、假山最为壮观。而园西登高而建的闲云亭,以双亭连在一起,无疑是后人的一片诚心所在,也为沈园遗留的陆游、唐琬故事,平添了一层遐想的色彩。
人已去,楼已空;词还在,景依旧。这就是绍兴沈园留给笔者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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