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
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谈论我的诗。说我有了自己的风格。讲这些话的朋友是称赞我的诗较之过去(四十——五十年代)有了明显了长进,逐渐显示出了个人的风格,在他们看来,这是成熟的标志。我每次聆听之后,心里很是不安,甚至有黯然之感。因为关心我,称赞我的朋友所讲的风格,多半是指的艺术手法一目了然的定型化。而我最不喜欢的也就是这个诗的萎缩性的定型。我自己觉得,近几年来每写一首(如《梦游》、《长跑》、《冰山的风度》,《呐喊》等),都像是第一次写诗。过去几十年的创作历史与正在写作的诗几乎毫无关系,我压根儿想不起自己已有什么创作技巧与经验,常常是怀着初学写作时的不安宁的躁动情绪,还带着一些对陌生事物探索时的神秘感。创作中的诗,是我从来没有认知过的情境,它对于我是必须经一番拼搏才能显现出来的心中的幻景与欲望,写一首诗就是一次艰难而欢乐的创造。诗人应当有自己独特的性格,任何情境中有自己思想感情的路向。但艺术性格是一个活动的概念,它不可能总停泊或游弋在一个港湾或栖息在一个花枝上。有风格的诗。常常诞生在诗人不停顿地为人生与艺术勇猛进击的时候,这时诗人决想不到,也不可能用固定的艺术手法去捕捉与创造意象。艺术风格正像人一样,永远是活跃的,向前生长突进的,否则,希论人还是诗都不应当称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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