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幸福的第28号店①-青鳞与记忆·Green scale and mem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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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命的芬芳,比起死亡还有悲伤,两个妖精,一个叫做蔓珠,一个叫做沙华,轮回千世,诅咒的永生,是谁在念:当白色的蔓珠沙华盛放,地狱也会变成天堂。”

    STAGE 1

    今夜,是月圆之夜。

    乐园的契约交换仍旧在夜间进行着。回荡在这个鸟笼中的香气,经久不散,就仿佛是天使在唱着赞歌,前来的人们,得到幸福,带走笑颜;离开的人们,忘却痛苦,抛弃灵魂。反反复复,如同一场永不会结束的舞会,上演着梦魇的戏码,高高的舞台上,站者王者一般的调香师。

    他优雅,他美丽,他温柔,他冷漠。

    轻轻挥动手指,他的指尖带出妖冶的香之气息,宛如神落下的吻,神圣水滴。

    舞会中央是仰望着他的贵族,高高的举起双手,争先恐后的把灵魂交出。为了那可以带来自由与幸福的香料,仅仅为了瞬间的快乐。

    调香师始终站在人群之下,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切,暗红的眼底闪过瑰丽的光点,似神秘传说。

    而阁楼的房间里,刚刚洗完澡的橘夏奈坐在椅子上。她一边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凝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因为是月圆之夜,没有一颗星星,所以月亮圆的太过美丽,令她移不开目光。

    这样的夜晚,斯亚海依然在贩卖着他所谓的“幸福”与自由吧。橘夏奈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毛巾放到桌子上,不由的皱起眉头。

    奇怪,最近的她,总是会记不起自己当初来到乐园的原因。最初,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远千里找到了这个地方呢?而现在,她又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

    不管什么原因,她总是有一种“不在乐园就不行”的感觉。没有理由离开这,就像她不知道离开这里还能够去哪里一样。

    不要紧的。

    她总会回忆起来的。记忆也好,来到乐园的原由也好。这么想着的同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鼻腔中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橘夏奈伸出手指去摸,看到手指上面全部都是猩红的血液。她立刻抓过毛巾捂住鼻子然后把头仰起头,糟糕,流鼻血了。

    虽然以前也经常流鼻血,但是这一次她却觉得全身发热,肩膀与背部都有轻微的疼痛感,针刺一般密密麻麻。橘夏奈闭上双眼,有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你是叫做玛利亚吧,玛利亚,你被他隐瞒了那么久,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天使和恶魔的孩子会更加堕落,和那种人在一起,你不会感到害怕吗……

    ……在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又遇到了某个让你无法忘记的人?因为对方和你一样美丽,所以你被他吸引了,是吧……

    就仿佛回想起了某些往事,内心有排山倒海的复杂情绪,橘夏奈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在的自己是谁,她用力的摇头。

    不想听,不想听。

    不想听到任何关于“玛利亚”的事情,她讨厌这个名字,更讨厌被这个名字纠缠。她不是别人,她就只是橘夏奈而已,她是她自己。谁也别想占用她的身体,更别想把她当成谁的替代品。

    “哦~~洗发水的味道还蛮好闻的嘛。”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橘夏奈一跳,她手一松,沾有鼻血的毛巾掉落在地,转头时,她望见了坐在她敞开的窗边的一个陌生少年。

    茶色的柔软发丝,健康的肤色,细长的丹凤眼,穿着一身黑,黑色的皮衣与黑色的牛仔裤,明明是个少年,可是他全身上下却透露出一股阴柔的美,不同于斯亚海那种来的直截了当的美丽,他给人的感觉要更加隐约,似一种若有若无。

    大概是习惯了乐园里中会出现一些异于常理的画面,譬如斯亚海也曾这样闯入她的房间坐在窗户上。反正乐园里的一切都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思考,所以见到这个陌生少年出现的瞬间,橘夏奈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只是警惕的问他:

    “你是谁?”

    少年咧嘴一笑,牙齿干净整齐:“很厉害耶,竟然一点都不会吃惊,了不起哦。”

    “所以就说了,你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这位小姐,在问别人的姓名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吧,这是最基本的礼节。”他轻轻摇晃食指,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橘夏奈露出不满的神情,这家伙没搞错吧,是他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耶,而且这里是她的房间,先提出问题的人也是她,他那种得意的模样到底是自信心过满还是无知到了一定程度?虽然如此,可橘夏奈回过神时已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顺口就回答他:“我叫做橘夏奈,橘子的橘,夏天的夏,日本奈良县的奈。好了,该你了。”全部说完她才绝对不对劲,干吗要这么详细的汇报?他又不是信息局的。

    “我原来的名字嘛,好像是叫做真希,元真希。”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牵扯出一抹笑意,“但是回到这里的话,我应该还有一个代号才对。如果没记错,我的代号是V667。”

    什么?

    代……号?V667?

    橘夏奈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她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你是被召唤回乐园的第五个人?也就是说,你是第四名店员?”

    名为元真希的男生若有若无的含了含下巴算是回应,他双手环胸,从窗台上跳下来,迈着步子凑到橘夏奈的面前,“差不多,一定要说的话,我就是第四个店员,加上代理店主,就是五个人。”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太高兴的长叹口气,“本来还想在外面多玩一些时间的,没想到才离开多久,算起来根本没超过一百年,竟然这么早就被叫了回来,真是扫兴。”

    他在说什么?

    “一百年?”橘夏奈斟酌着这个时间,猛地大叫:“那你现在岂不是有一百多岁了吗?!”

    “喂,别小看人,我现在的年龄可是二百四十九岁。”他自豪的挑眉。

    橘夏奈顿时怔住!

    天!

    不、不是真的吧?二百四十九岁?这完全超出了人类的寿命范围!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与他保持出一定距离,“你,不是人类吧?”

    “人类?”

    “不。”她重新说道,“不仅是你,在乐园的所有人,连同斯亚海,你们都不是人类对不对?”是人类的话,怎么可能会活这么久。

    “你不知道吗?”他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一样,“没有人说过能够留在乐园的生物是人类哦,而且我们也不是生命体,要比地球上许多生物都高级,寿命是,体能是,智商是,就连记忆力也是。”

    果然不是人类。

    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恐惧,反而更加好奇,“你也会像东泽夜一样,幻化成其他生物的形态吗?”

    “哦,你说夜前辈啊。”他摇了摇头,“他是我们之中活的最久的一个,要达到他那种境界,我至少还要再活个一百来年吧。”

    可是,如果不是人类的话……

    “那你们是什么?”

    “调香师啊。”他说的简单而又轻巧,侧脸看向橘夏奈时,眼里那神秘的笑意便又更深了一层,“刚刚不是就说过了嘛,能够留在乐园的生物都不是人类,所以说,你也不例外哦。”

    胡说什么!这家伙!

    “我是人类!”橘夏奈纠正,“而且你才最奇怪,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你真的是乐园的店员吗?被召唤回来的店员应该都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才对,可是你不仅记得,还记得很清楚,并且一点抗拒都没有,就好像你早知道总有一天会回到乐园一样!”

    他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早知道自己会回来,我和他们不一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的结构不一样,该说是神对我的格外恩赐呢,还是非常的讨厌我才把我造成这副样子呢,总之,就算我想忘记,这里也会记的很清晰。”

    “……什么……”

    “连同,你过去和乐园里某些人的事情。”

    她……过去和乐园里的某些人?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元真希整个人就猛地抓住胸口,心脏刚刚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痛苦的皱紧眉,抬起头的瞬间便看到门外的身影。

    他的瞳孔缩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恭敬的含着下颚向他低头:“亚海,我回来了。”

    “别说多余的话。”斯亚海垂了垂暗红的眼,语气中透露刺骨的冰冷,他向元真希示意门外,只简单的吐出一个单字:“滚。”

    元真希没再说话,从橘夏奈的身边擦肩而过,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橘夏奈转过头,看到将门关上的斯亚海走近她,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愣神,因为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进了怀抱里。

    她怔住。

    “玛利亚……”斯亚海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耳边幽幽的呼唤着另外一个名字。

    咦?

    他叫她,玛利亚?

    STAGE 2

    如果是斯亚海的话,他从来都不会用这种温柔的声音唤她为“玛利亚”。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将她抱进怀里。

    橘夏奈困惑的拧起眉头,喃喃的问道:“你是谁?”

    没错,他不是斯亚海,绝对不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的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橘夏奈顿了顿,只好继续问:“你……是斯瑞尚吗?”

    “——玛利亚。”

    蓦地,听到他的声音的瞬间,她整个人忽然就怔在了原地。这一声“玛利亚”好像注入了某种魔力,令她竟找不出丝毫不对劲的地方。就仿佛那真的是她的名字,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内心都会有剧烈的动摇,是的,非常强烈的不安与悸动在她的胸腔中如潮水一般疯涨。

    “斯瑞尚,你是斯瑞尚吧?”橘夏奈睁圆了眼睛,这次她敢肯定,他真的是斯瑞尚。

    “玛利亚。”似乎是怕她听不清楚,他再次叫了她一遍,并且加重了读音。然后,他吻了她的耳垂,那一瞬间,她的全身猛烈的抖了一下。因为,他的吻与唇居然是那样的冰冷,仿佛没有丝毫的温暖,就他的心跳声都是那样的微弱,好像随时都可以消失不见。

    她整个人都怔然。他冰冷的手指贴在她的后颈上面,那是凉入骨髓的触点。当确定她没有将他推开的打算,他的手指便不再颤抖,继而搂得更紧,更紧,更紧一些……

    “斯瑞尚,你占用了你弟弟的身体吗?”她不敢置信,所以斯亚海身体的体温才会那么低,“这么做太危险了,要是有个万一……”

    斯亚海会出事的。

    因为,斯瑞尚已经死去了不是吗,魂魄占用他人的肉体,会对那个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如若有什么闪失,身体的主人说不定会出现很大的麻烦。

    “竟然被你猜到了。”他的声音因此而充满了绝望的哽咽,让她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你是在担心亚海吗?见到我,你一点都不高兴?”

    “我……”总觉得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现在的斯亚海不是斯亚海,现在的斯亚海是斯瑞尚。橘夏奈难免会有些混乱。

    可是渐渐的,斯瑞尚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里,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双眼有湿漉漉的液体滴落到了她的颈窝中。

    “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情,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知道。被我占用了身体的亚海不会对这段记忆有任何感觉,他甚至不会知道我曾经占用了他的身体。因为能够感受到我存在的人,也只有你而已。就算是同我有着血缘羁绊的亚海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能够让我再次回归乐园的人,同样也只有你。”

    “我?回归乐园?斯瑞尚,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不是已经……”说到这里,橘夏奈感到自己的声音在莫名的颤抖,可恶,为什么要颤抖?就好像心里有着隐隐的莫名痛楚。

    好奇怪,为什么心会痛?

    “假如……”他忽然说道。

    “假如什么?”

    “假如我想要重新回到这里,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玛利亚,你愿意为我做一些事情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恐惧,橘夏奈不禁也被带入了他声音中的灰暗里,几乎喘不过来气。

    “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她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继续说道:“如果是我能够办得到的事情,你告诉我。”

    没错,如果她可以办得到的话。

    “六个月……”他的声音依然沙哑,“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想要再次回来,必须要找到‘乐园的果实’。”

    乐园的果实?橘夏奈皱皱眉,不禁觉得很熟悉,就好像曾经从什么人的口中听到过。

    可是现在的她却回想不起来。

    “那是什么?”而且,为什么要有时间的限制?又为什么是半年?

    “可以复活不该再存活下去的生命体的香水,它的名字叫做‘乐园的果实’。”斯瑞尚似乎哽咽了一声,大概是没有想到身为调香师的他,竟然有一天也要用那个东西来想方设法的复活自己,“玛利亚,如果你的记忆里尚且还存在一丝有关于我的影象,那么,就让我回到你身边吧。与其让那个人把你带走,不如……”他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占用斯亚海身体的时间极限到了,他不得不慢慢地推开了橘夏奈,转过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望着他的背影,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橘夏奈最终却只能够说出一句尴尬而又无奈的:“再见……”

    她低下了头,心里蓦地涌起了巨大的伤感。

    已经死去的斯瑞尚,希望复活吗?

    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感受到他存在的人,也只有她一个。所以他无法求助于血缘的斯亚海,只能够来对她说出这些请求。

    他叫她“玛利亚”,仿佛在过去,她真的同他有过交集。

    人类,真的拥有前世吗?

    如果前世的恋人、亲人、友人都仍旧活于现世,那么已经不再记得过去种种的从前世转世到现世的这个人,又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或许她的前世叫做玛利亚,所以,现在的她有必要来帮助斯瑞尚实现心愿。令他复活的方法,只有找到“乐园的果实”才行。

    那种东西如果真的在乐园里的话,那么最可疑的地方便是斯亚海的房间。上一次,当她偷偷闯入他房间时,他表现出来的情绪就不太自然。而且那副画像一直都令橘夏奈十分在意,她决定再去一次斯亚海的房间。

    夜很深。

    橘夏奈推开斯亚海房间的门,里面依旧是一片黑暗。借由月光的亮度,她很快就看到了墙壁上的那副画像。黑暗中,那副画仿佛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有种魅惑心志的力量,橘夏奈站在那副画像前皱紧眉头。

    画中人,他有着连花朵见到都会黯然失色的容貌。

    这副挂在斯亚海房间里很久的画像,他会知道“乐园的果实”的所在吗?如果他会说话的话,说不定能够告诉她答案吧。

    橘夏奈不禁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可笑,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摸上那副画像中的少年,他的嘴角旁仍旧挂着微笑,只是,就当橘夏奈刚刚一眨眼的瞬间,画里的少年突然看向了她!

    橘夏奈顿时一惊!全身的寒毛在顷刻间竖了起来!

    天……

    他,在看她?!

    一副画?!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是错觉,是她的错觉!

    可是,不管橘夏奈怎样自圆其说都没有用,画中的景象突然就变换了,她感到毛骨悚然的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因为!

    画像中的少年慢慢的从画里探出了身子,慢慢的伸出手臂。橘夏奈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她向后倒退,不小心倒在了地面。然而少年的手指却轻抚她的发,露齿一笑,屋子内回荡起的全部都是他那仿佛梦魇一般迷离恍惚的呢喃声:

    “你又来看我了吗?”

    说……说话了……

    一副画像,竟然说话了!

    “怎么了?”他略微侧过头,眼神流露出困惑,“干吗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啊,是不是我的出现让你感到害怕了?”

    橘夏奈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想着一定要逃掉才行,必须要逃掉,可是身体已经不听她的使唤,根本无法动弹。

    “呐,说点什么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笑,黑色的眸子如同清澈的水波一般在空气中流淌。

    咦?

    不是……第一次见面?

    橘夏奈恍惚中只觉得自己听过他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仿佛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过她的梦里。那个一直令她不安又恐慌的声音,但是每次又都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

    现在她见到了。就是他吗?一直在扰乱她思绪的人。

    她哽咽一声,终于说出口来:“你,你究竟是谁?我们认识,对不对?”

    “看来,你的记忆与心多次被封印了啊。”听到她这么说,他忽然就嘲讽的勾动起了嘴角,“不过,没关系。我来替你解开封印吧,我最亲爱的玛利亚。”

    封印?什么封印?他想要做什么?

    “不,不要,不要靠近我!”

    “我绝对不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全部都忘记,绝对。”顿时,他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了悲伤,随后他伸出左手的食指,不由分说的将指尖贴在了她的额心上。

    好像有“叮”的一声响。

    仅仅一瞬间,橘夏奈的脑子里面就像是被炸弹炸成了一片废墟,耳膜深处满是“嗡嗡——”的乱响,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去向。

    一股火辣辣的疼痛顺着她的额心在全身蔓延开来,似乎有血丝从她的喉咙里涌出嘴角。

    窒息感,疼痛感,橘夏奈被复杂的痛楚紧紧纠缠着,好难过,快要喘不上气来了,有无数双在拖着她往某种黑暗的深渊里拽。

    她会就这样死掉了么……

    死在这里,在这种地方……

    脑子就要被撑开了,胸腔里面满是翻江倒海的剧痛。

    终于,橘夏奈无法再挣扎,她的眼神渐渐涣散,最终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STAGE 3

    清晨的阳光穿透玻璃的窗户。

    白色的房间。

    白色的墙壁。

    “玛利亚?玛利亚?你怎么了?”朦朦胧胧中,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唔……头好疼啊……

    这个声音……是在叫她吗?玛利亚……没错,这是她的名字……只是,总觉得像被她遗忘了很久一样。

    阳光,好刺眼。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于是她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到逐渐的清晰,她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人坐在她的床边,侧脸看过去,那个身影渐渐清晰……

    她眯起眼睛,轻声唤出来:“是……弗洛吗?”

    见她终于醒了过来,名为弗洛的男孩露出了安心的笑脸,他拍拍她的头,无奈的叹口气:“玛利亚,你昨天又通宵看名著了吗?竟然睡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娜莉太太怎样都叫不醒你,你真是令人伤脑筋。”

    年仅十四岁的玛利亚从床铺上爬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纯白的蕾丝睡裙仿佛没有一丝灰尘。

    通宵看名著?昨天晚上?她?奇怪,关于昨天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样,梦里有许多奇怪的景象,好像也见到了很多人,可惜她都不认识,所以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年长玛利亚两岁的弗洛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困惑与踌躇,于是有些担忧的握住她的手,轻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咦?什么?”玛利亚有些怔然,转过头,便撞上了弗洛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玛利亚,你是不是还在想你父母的事情?”

    “我父母的事情?”玛利亚睁圆了眼睛,随后笑出声来,“没有啦,弗洛你还真是爱操心耶,我根本不是在想那个,而且,管家答应过我,当我年满十五岁的时候,他就会答应让我去寻找父母的下落,他和我约定好了的。”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渐渐地移动到窗外的城堡大门上面,黑色的栅栏门,其中缠满了鲜红的玫瑰花藤。

    没错,约定好了的。

    总有一天,她会打探出失踪的父母的下落,一家人还会重新团聚在一起的。

    “那就好。”虽然这样说,可弗洛的心里还是有着隐隐的不安。

    出生在泰勒斯汀家族的玛利亚,年幼的她在七岁的时候便成为了家族的第十三任继承人。那是因为她的父母在一次火灾中失踪,那次意外发生在夫妻两人去往国王城堡拜访的旅馆中。大火烧了很久,旅馆几乎是衰败不堪。只是并未在遇难者的尸体中找到泰勒斯汀夫妇,所以才会出现失踪的说法。

    如今,已经过了七年,泰勒斯汀夫妇的下落依然毫无音训,所以诺大的泰勒斯汀家族现任的实际掌管人则是管家克法。依照王室贵族的百年祖训,只有当玛利亚年满十五岁时,她才能够正式继承泰勒斯汀家族。在那之前,必须由管家辅佐她。弗洛是斯坦夏家族的二少爷,一直都很照顾玛利亚,因为他的父母和泰勒斯汀是多年要好的朋友。

    弗洛很喜欢玛利亚,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他多次和父母提到,希望将来可以娶玛利亚做他的夫人。

    可惜的是玛利亚对弗洛只有手足之情,她把他当做兄长。

    并且,她从幼年时代起就有着倾心的对象。

    只是很遗憾,那个人并非弗洛。当然,弗洛也隐隐察觉到了这点,不过他不准备打破这个秘密,并且也不准备放弃。

    英国的春天总是暖洋洋的,被弗洛叫醒之后,女仆便开始给玛利亚换装。脱去纯白的睡裙,换上家居小礼服,绛紫色的舞鞋,玛利亚撑着同样绛紫色的阳伞到城堡外面的花园里晒太阳。

    弗洛在克法管家的陪同下到客厅里喝红茶,她一个人在花园里观赏怒放的玫瑰花丛。因为不小心碰到了玫瑰的刺,她轻呼了声疼,指尖有红色血珠涌出。然而有人握过她的手,将她被刺痛的手指轻轻含入口中。

    玛利亚微微一愣,转过头时便看见了身侧的少年。

    “……卡诺……殿下?”玛利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绝美的脸孔,以及他黑色细碎的发丝轻盈的飘动在风中,不禁令她有些慌乱。

    手指,被他含在口中。

    原本疼痛的指尖仿佛在此刻感受到了他口腔中的热度与甜腻,还有轻微起伏的呼吸。

    一呼一吸。

    像极了大海起伏着的波涛的气息。

    “已经止血了。”卡诺放开她的手指,对她露出淡淡的笑意,“玛利亚,你要小心一点,虽然玫瑰很美,可是被它刺伤的话也是很痛的哦。”

    “嗯……我,我知道了。”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玛利亚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急忙把头扭开。

    每次见到卡诺都是这副模样,不行的,总是这样绝对不行,会被他讨厌的,一定。可是怎么办,她没有勇气正视他,就连现在只是和他站在一起,她就坐立不安手足无措,连说话的音调都紧张的变尖了。

    可是,玛利亚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去看他的侧脸。近乎是苍白的肌肤,黑得如同玛瑙般的双瞳,有些许颓废的神情,然而玛利亚却觉得那是温柔的表现。总是习惯性的穿着白色的衬衫与黑色的亮面马甲,笔直的双腿,鞋面总是亮晶晶的,好像可以照出自己的脸。

    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他偏阴柔的美丽轮廓,睫毛上有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玛利亚总觉得他是天使的化身。

    卡诺·斯坦夏。如果世间真的存在天使的话,他一定是那种长着黑色翅膀的美丽天使。

    十八岁的他,是斯坦夏家族的长子,弗洛的哥哥。只是不同的是,他是斯坦夏家的养子,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据说当时是斯坦夏夫人身体虚弱,无法生育,所以才从孤儿院领养了卡诺。夫妻两人对待卡诺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因为他太过美丽,黑亮的眼珠,总是微笑的唇角,像是上帝赐予他们的小天使。

    不过两年之后,斯坦夏夫人怀孕了。过了十月,弗洛出生,他成了斯坦夏家族正式的血缘继承人。然而卡诺仍然受养父的宠爱,他聪明,彬彬有礼,举止优雅,从小到大,斯坦夏伯爵总是喜欢带着他出席各种贵族场合。即使卡诺与他没有血缘,斯坦夏伯爵始终以他为傲。相反,对于弗洛,斯坦夏伯爵夫人表现的总是有些冷淡,于是斯坦夏家族呈现了一个明显的两极分化,卡诺与斯坦夏伯爵,然后是弗洛与斯坦夏夫人。

    也是因此,弗洛才会从小便对卡诺充满着一种先天的敌对与排斥。

    他不想输给卡诺。即便他的优秀被众人认可。他下定决心要超越卡诺,获得父亲的赞赏,最终成为斯坦夏家族爱戴的继承人。

    但是卡诺受欢迎的程度不是弗洛在短时间就能够追得上的,刚满十八岁的卡诺已经被众多的贵族千金提亲,迷恋着他的少女不知有多少。但是,斯坦夏伯爵至今也没有替儿子答应任何一个贵族的亲事,大家都说他过于爱子,眼光极高,根本就不觉得世间会有配的上他大儿子的女子。

    这些花边新闻,玛利亚也是多少知道些的。每次听闻卡诺又拒绝了某位公主的示爱,她心里有喜悦也有失落。喜悦的是不用担心卡诺属于别人,失落的是,她完全不知道卡诺究竟喜欢着怎样的女孩子。

    能够配得上卡诺的人……究竟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站在玫瑰花丛旁的玛利亚不禁长长的叹出口气。

    “怎么了?”卡诺眨了眨眼睛,“玛利亚,你在叹什么气?”

    玛利亚一惊,连忙摇摇头,紧张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卡诺,随即又慌忙移开眼神:“没,没有……我只是在想弗洛怎么到现在也没有过来,他已经和克法管家喝了一下午的红茶了,实在太慢了。嗯,太慢。”

    “……弗洛是么,你们的关系真好,经常看到你们在一起呢。”卡诺轻轻地勾动他精致的嘴角笑了出来,那样温柔的笑容就如同是漫天遍野飞舞着的蔷薇花瓣。

    耶?

    她和弗洛经常在一起吗?

    “因为弗洛在学院里很不合群的关系吧,他除了我以外,几乎都没有什么合得来的朋友。那家伙就像个小刺猬一样,对身边的人总是充满了敌意,唉,他真是让人担心呢。”玛利亚露出无奈的表情。

    没错,弗洛的个性一点都不好,太要强,野心大,锋芒毕露,那么多女孩子想和他做朋友,他都毫不留情的狠狠拒绝。这样下去的话,他一定会孤老终身的。

    卡诺忍不住轻声笑出来,“你说的对,弗洛的个性确实让人头疼,母亲大人也在为他的婚事发愁。”

    “婚事?弗洛吗?”

    “嗯,考虑到他已经十六岁了,母亲大人曾经决定将夏特家的三小姐介绍给他。如果十七岁订婚的话,十八岁就可以成婚,十九岁继承家族,是很好的选择。”

    “可是……卡诺殿下现在也已经十八岁了啊。”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不成婚的原因吗?”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啊,也不是的,请忘记我刚刚说的话!对不起!”玛利亚支支吾吾的甚至语无伦次起来。

    “玛利亚。”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慢慢地抬起他那修长却冰冷的手指温柔地抚过了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难免过于突然。

    被卡诺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是一片冰冰凉凉的触点。

    他的手指停留在玛利亚的耳垂上,然后靠近她的耳边,呢喃着细语:“你能这么问,我其实很高兴的。这是不是代表,你有那么一点点在乎着我的事情呢?玛利亚,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为什么……

    突然……

    玛利亚的耳边不禁感到一阵酥麻。

    “卡诺……殿下……”她不禁被卡诺这样的举动有些吓到,于是玛利亚满脸羞红的想要向后缩,却被他的手一把抓住了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变得毫无缝隙。

    砰咚——

    心脏狠狠漏掉了一拍!

    从来没有想过会像现在这般,能够和卡诺如此接近,玛利亚只有在梦中才敢试想。然而这一刻却实现了梦境中的场景,使她紧张的快要窒息了。

    窒息的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股漂浮在云端的幸福感。

    “……玛利亚……”卡诺深情的念着她的名字,然后俯下身亲吻了她的额头,轻柔的吻,美丽到让她的心脏隐隐作痛,“假如,我现在想要你的心,你愿意给我吗?”

    “咦?”

    把心,给他?

    “如果你无法做到的话,我会退却的。拥有一个人的心,才能够投入全部的爱,不是吗?要是你无法给我这个保证,我不知道能否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你能帮我吧,玛利亚,帮我离开这里,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

    离开这里?她要怎样才能帮他?完全不懂他话里的含义。

    “卡诺殿下……”望着他的眼睛,玛利亚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坠入了他用眼神织出了迷网里。

    额头那块被卡诺亲吻过的地方,有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卡诺墨黑色眼瞳中的湖水诱惑了吧。因为他太过美丽了,美丽的让她不忍去触摸,生怕碰碎了他那玻璃般的外表。

    STAGE 4

    “放开她。”忽然之间,一个强硬的、又参杂着一些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地方传了过来。

    玛利亚顿时一惊,急忙转过头望去——

    玫瑰花瓣纷飞的的地方,一脸怒气的弗洛站在那里。

    他在生气吗?

    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弗洛看了玛利亚一眼,忽然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走了过来,伸出手臂用力的将她拉了过去。玛利亚吃痛的皱眉,还不等她抗议,弗洛就沉着一张脸没有好气的瞪着自己的兄长说道:“卡、诺、殿、下,父亲大人从上午就一直在找你,你不回到他的身边,反而是跑到这里来,你就不怕他担心吗?”

    “弗,弗洛!”为什么他们兄弟两个人每次一见面都是这副景象,弗洛更是像只斗鸡似的竖起了全身的毛发,用这种语气和自己优秀的兄长说话,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被其他人看到的话只会认为是弗洛不懂礼节,而且卡诺也没有任何得罪他的地方吧,干吗要那么凶,实在让人费解。

    “不关玛利亚你的事,你给我闭上嘴!”弗洛恶狠狠地凶了她一句,她半张着嘴巴双不出话来,最终只能不甘心的咬紧了嘴唇。

    卡诺明显是对弗洛恶劣的语气感到不满,对他这么讲话不要紧,可是,不能对玛利亚这样。他面无表情的紧盯住弗洛,淡漠地说:“弗洛,你已经十六岁了,不要再这么幼稚下去,不仅对你自己没有好处,也会对整个家族造成不好的中伤,身为斯坦夏未来的继承人,你要为全局着想。”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真的知道吗?我看你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十六岁,你已经不小了。凡事都感情用事的话,早晚会把你喜欢的女孩子吓跑的,弗洛,你就不能试着温柔一点吗?”

    喜欢的女生?

    弗洛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听到这里,玛利亚的眼睛竟亮晶晶的闪烁起来,好像在替朋友开心一样。

    “我,我的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和你没有关系,我怎样都与你无关!”弗洛轻易就被挑衅,发怒时涨红了脸。

    “弗洛,不可以这样对卡诺殿下讲话,他是你的兄长。”一旁的玛利亚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斥责了男孩一句。

    没想到这样倒起了反作用,他好像认定玛利亚站到了卡诺的那边,于是更加气急败坏,甚至把怒火牵扯到了玛利亚的身上:“都是你,没事乱跑出来干什么,不是要你在客厅里等我的吗!”

    这,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他怎么这么幼稚!

    “够了。”卡诺不满的皱起眉头,他瞥了一眼玛利亚,随后又望向弟弟叹口气,无奈的双手环胸,“这副模样,你根本就无法肩负起斯坦夏家族。也无法拥有迎娶玛利亚的资格,你知道的吧,就是因为有关于你的一些不好的传闻才让夏特家的三小姐拒绝了母亲大人的提亲,想到能够制服你这种脾气的人也只有玛利亚,母亲大人才重新做了打算——为你向玛利亚求婚。”

    耶?

    什……什么?

    玛利亚睁圆了双眼,婚事?她和弗洛?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听说?克法管家也没有告诉过她,难道说,弗洛已经知道了吗?她急忙转头,看到弗洛的脸色明显变的有些红,他咬紧牙齿,收紧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怒气冲冲的看向卡诺一字一句地说:“不、准、说、出、来!”

    这是真的吗?

    他们兄弟两个人目不转睛的对视着,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让人全身都在紧绷的火药味。

    玛利亚紧紧的握住了伞柄,不安的望着他们两个。

    直到卡诺最终缓缓地说道:“早晚都是要让玛利亚知情的,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你自己来处理了,同她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婚后才不至于出现冷淡的棘手现象。况且,这很快就不再会是什么秘密了,母亲大人马上就会登门泰勒斯汀家请求这门婚事,所以,身为兄长的我该在这里对你说句‘恭喜了’,弗洛。”

    她才只有十四岁啊,虽然贵族的女性都是十五便结婚生子,可是,她还不想这么早就被定下婚事。而且……对于弗洛,她只把他当成哥哥。

    她真正喜欢着的人是……

    玛利亚站在原地,有些失落的低下了眼。却忽然感觉到身旁的弗洛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她一愣,条件反射性的想要甩开,可却被握的更紧,仿佛连手指都要他捏的发白,渐渐的,她感觉到了从他的内心传达到她指尖上的某种不安。

    弗洛,他似乎在担心她会逃避。

    他担心她会因此而疏远他……

    “既然话说到了这种程度,那么,玛利亚。”卡诺那张比女生还要美丽细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轻盈的笑意,就如同是蔷薇的花瓣染上了纯粹的血红,两种血红缠绵着融合在一起,透露出了一种窒息般的凄美与华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和弗洛相处,他有些小孩子气,或许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够坦率。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大概就是在斯坦夏家的城堡里了。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答应这桩婚事,我很期待你成为斯坦夏家族的一员。”说完,卡诺便转身离开,走出了玫瑰花丛。

    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大门外的身影,玛利亚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感。刚刚的那些话,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可是,如果他早就知道了的话……

    那为什么……

    还要对她说出那样的话语来呢?

    ——玛利亚,假如,我现在想要你的心,你愿意给我吗?

    ——如果你无法做到的话,我会退却的。拥有一个人的心,才能够投入全部的爱,不是吗?要是你无法给我这个保证,我不知道能否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

    ——你能帮我吧,玛利亚,帮我离开这里,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直到黑色的栅栏门关上的瞬间,玛利亚的视线才从他的背影上移开。

    蔷薇的花藤爬满了黑色的门面,粉嫩的花瓣在夕阳中闪耀着绝伦的诱惑。

    他明明对她说过那些的……

    难道只是她多想了吗?他根本就没把那些话放在过心上?

    她回想着卡诺的那些含义不明的话语,始终猜测不出其中的含义……

    “卡诺殿下……”她不禁喃喃的唤出声来,嘴角有悲伤逐渐蔓延。

    “喂,玛利亚,你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呢?”弗洛没有好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咦?没有,我,我只是……”

    “不要理会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们之间的事情,根本就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弗洛认定卡诺是想要挑拨离间,所以愤怒的咬紧牙齿,心里想着,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嗯……”

    “好了,我们走。”就在玛利亚再度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时,弗洛忽然拉过她的手,然后便朝城堡大厅里走去。

    他始终背对着玛利亚,两个年少的孩子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只是,玛利亚始终也没有去握紧他的手,就这样被动的被他牵着,心里有隐隐的忧伤。

    抬起头,她看着他尚且单薄瘦弱的肩膀,眼里闪现过歉意。

    对不起,弗洛。

    真的,很对不起。

    Simple Simon met a pieman,

    Going to the fair;

    Says Simple Simon to the pieman,

    Let me taste your ware.

    Says the pieman to Simple Simon,

    Show me first your penny.

    Says Simple Simon to the pieman,

    Indeed I have not any.

    He went to catch a dickey bird,

    And thought he could not fail,

    Because he’d got a little salt,

    To put upon his tail.

    He went to take a bird's nest,

    Was built upon a bough;

    The branch gave way and Simon fell,

    Into a dirty slough.

    ——Mother Goose《Simple Si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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