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端端问我:“爸爸,明天去公园吗?”
我没有回答。
他又问妈妈:“去公园吗?”
妈妈说:“爸爸临时有了工作……”
不等妈妈说完,他就哭闹起来,一个人跑到床边“叫喊”,气焰十分“嚣张”。
我刚刚从背包里拿出那篇要修改的原稿,很厚的一沓,是我从北京一个著名作家手中约来的有关环境保护方面的文章,很长,角度很大,不太适合我工作的那家青年杂志刊发。老总的意思是能否从中选取某一问题从小视角出发,谈透一点。
这个建议和我本身的想法就有所冲突。
我一直认为我工作的那家青年刊物有点小气,缺乏硬朗,正需要这样的文章冲击一下。
但老总的建议我必须充分尊重。
端端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向我示威,岂不是自讨苦吃。
他用他的方法急于达到目的。
我挺生气。
我把稿子一拍,放在桌子上,对他大声说:“你不要叫了,没看见我要干活吗?”
端端自小知道,我的工作甚至比生命重要。
后来他给我起的外号是:牛式工作狂。
我要干活!这等于最后通牒。端端知道去公园没有希望了,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去就是不去了!”
我也有点不依不饶。
还没有等我全部说完,端端从床上呼地站起来,几步就爬上窗台,他“大义凛然”,对我说:“你喊!再喊我就跳下去,让你没有大儿子!”
我一下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最后,我们坐下来进行和平谈判,我检讨我刚才的生硬态度,当然,端端也为他的不礼貌做出了正式道歉,我们达成协议:明天我的工作一完,我们就去公园;如果我的工作做不完,那就只好推到下一周了。
我们握手言和。
结果,第二天,整整一天端端都处于安静而焦急的等待之中。他几次到我的书桌旁,假装拿东西,偷偷往我的稿子上观看。有一次还小声问我:“爸爸今天弄不完了吧?”
我没意识到这些。
后来,是端端的妈妈提醒,我心里一下感到很歉疚。
我要改动的是一篇很难缠的稿子,让我头疼,我想,陪孩子去公园玩玩,也许可以开拓一下思路。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那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我领着端端去公园,他妈妈还准备了照相机,我们拍了许多照片。那天端端很乖巧,很顺从我的意见。可见,你对孩子付出一点点爱心,他也会真心回报的。
孩子总归是孩子,他的心思你一看就穿。
见到卖雪糕的,端端会说:“端端一点也不想吃雪糕,爸爸也不要给端端买雪糕。”
我马上表现很积极,蹲下身去“求”他:“爸爸想给宝宝买一个雪糕,宝宝就答应爸爸吧。”
还等什么?端端听了这样的答复,早已小跑着去卖货亭了,他对各种雪糕的品牌了如指掌,不等我们说什么,自己已经要了一个又大又甜的奶油雪糕。
我的新居离儿童公园的东门非常近,过一条马路就是。
这个公园经过修整之后,环境还算不错,我经常在晚饭后领端端去那里玩滑梯。如果没有硬性的工作安排,每个周日,或者我或者他的妈妈总会领他去公园里玩上半日,所以,端端已经形成了习惯。公园修整后,许多个体业主在儿童活动区开设了各种各样的活动项目。端端喜欢玩的有两项,一是探险宫,一是蹦蹦床。
探险宫太刺激人的神经,我和端端的妈妈都不太喜欢他玩。
所以,蹦蹦床成为我们比较容易达成共识的运动。
夏日天长,吃完晚饭,天还大亮,我们就带端端去公园散步。主要是陪他。
端端要求玩蹦蹦床。
我们就为他交一元钱,然后坐在一边等着他。端端在蹦蹦床里蹦跳的样子像一只袋鼠宝宝,灵活、可爱,蹦蹦床的下边是海洋球,端端在其中钻来钻去非常开心。
没人会意识到危险。
但危险还是发生了。
端端和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发生了冲撞,由于他小,应变能力差,一下被撞倒在蹦蹦床的支柱上。他的小腿骨折了!
那以后的三个多月,端端都在家里养病,奶奶已经退休,身体尚可,就负责看护他。
他的腿上打了枷子。
因为这件事,我和端端的妈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深深自责,自责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我们自己太粗心,太大意,对端端的监护不够;再是事故发生后,我们一直没有想到要追究当事人的责任,没有及时维护端端的合法权益。
我们并不是想向对方要钱,只是觉得我们是端端的父母,应该为孩子讨一个说法,要一个公道。
我们至今还这样认为!
——这是我们对孩子应有的一份尊重。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