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洗漱,抓起书包,一道烟般地冲到课表上的教室,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抬手看了看表,七点五十八分。我把《数字电路》课本和笔记本端端正正地摆在课桌上,心中想到要迎接新的人生,将T恤衫领口的三枚纽扣中的下面两枚仔细地扣好后,掏出一支新的黑色签字笔,打开崭新的课本和笔记本的扉页,将自己的名字和学号工工整整地写好。我突然想到若是换作石磊,估计他此时只能写下名字,因为恐怕他连自己的学号都记不清楚,嘴角不由泛起一丝骄傲和鄙视的笑容,我又看了看手表,秒针刚好在表盘顶端追及分针,八点整!
我挺起胸,目光瞄准门口,以迎接《数字电路》教师,张望了半天,却没有人进来,不由得埋怨,第一堂课就迟到,有失为人师表。我又转过头,发现阶梯教室中的学生,稀稀拉拉懒散地坐着,各自低头干着手头的事情,没有人做好上课的准备,我看着这些有点陌生的同学,不禁对他们新学年所表现出的懈怠的精神状态嗤之以鼻。正在我转回头,掀开课本正要先行预习时,陈大欢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怎么还不来上课?”我问。
“别闹,快点起床,过来上课,老师点名了!三次缺席,不准考试!”
“我就在教室前面坐着呢!”我大惑不解。
“《复变函数》老师号称四大名捕之一,你要不想挂科,还是过来补个签到吧,就说你不舒服起晚了!三号楼204。”陈大欢说完随即挂掉电话。
三号楼204,摸不着头脑的我念叨着这个教室门牌,掏出课表,仔细辨认着,发现周一早八点的课,按照单双周来上,《数字电路》是双周有课,单周课的位置上赫然印着“《复变函数及积分变换》,教室:三号楼204”,我暗骂一声“我X”,连忙将书本文具塞回书包,慌忙跑出教室和教学楼,向着教学区反方向的三号楼跑去。跑了足足十分钟的我,气喘吁吁地进了教室,当即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这位同学第一堂课就迟到,你们不给我面子,每次期末考完试,总来求我,你说我怎么给你们面子?啊?!”任课教师阴沉着脸说。
“我并没……没有想逃课,是走错教室耽搁了……”我喘着气用右手食指指向签到表,示意老师补签。
“我看啊,是接到通风报信了吧?现在的学生啊,学习态度真是叫我痛心疾首……知识是给你自己学的,又不是给签到本学的……赶紧先找地方坐下听课!”老师厉声说道。
在同学们的窃笑声中,我灰溜溜地在最后一排的空座上坐下。我打开书包,翻了半天,发现没带这门课的课本,便边听边记笔记。听了十几分钟课后,没吃早饭加上跑了半天步,我的胃开始闹意见,“咕噜”叫个不停,注意力也开始涣散。坐在教室后面,我逐个扫描着同系的同学,虽然大学时光已过去了一年,由于好久没有上课出勤,很多人在我看来都很陌生,他们密密麻麻地挤成一片。像金色皮毛的大熊猫一样,数量稀少的几位女生,得到了“绅士”们的照顾,坐在前两排,奋笔疾书着,我对她们多少有些印象,便通过背影和发式试图回忆她们的面容,不过,回忆出的结果,让我很快回过了神,继续《复变函数》的听讲。不一会儿,饥饿感减弱,困意渐浓,我把右臂放在桌上,侧脸枕于上面,很快睡着了。
我梦见了一个女孩和我一前一后地走进地铁站,已经记不清那是复兴门、阜成门或者是建国门了,她蹦蹦跳跳地下着老式地砖铺就的台阶,越下越快,我在后面怎么也赶不上,眼看她把我落得越来越远,我的双腿却似绑了两个该死的铅块,越走越慢。好不容易下到台阶尽头,却看见女孩儿已经登上了一列泊在站里的列车,在车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回过头来对我淡淡一笑,我认出那是章薇薇,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叫我琢磨不透的光。我想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却感到力不从心,嗓子像被哪个浑蛋扼住一样,怎么也喊不出声来,顿时焦急的我从睡梦里醒了过来。下课铃声也随即拉响,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琢磨着这个奇怪的梦,一边再次把桌上的东西塞回书包,和陈大欢一起离开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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