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德向巴伦西亚进军。
比瓦尔的熙德之歌，继续唱下去：
熙德的军队在奥洛考扎过营，
现在离开了萨拉戈萨的土地，
又离开了韦萨和蒙塔尔万的田野，
开始将战斗推向沿海各地。
太阳从东方升起，他就向东奔驰，
熙德征服了赫里卡、翁达和阿尔梅纳拉，
又占领了整个布里亚纳[49]。
六十五
攻占穆尔维埃德罗[50]。
高居天庭的上帝帮助了熙德，
使他攻占了穆尔维埃德罗，
熙德发现主站在自己一边。
这时巴伦西亚已笼罩着一片恐惧。
六十六
巴伦西亚的摩尔人包围熙德。熙德召集他手下人讲话。
诸位明白，巴伦西亚人忧心忡忡，
因为穆尔维埃德罗的占领使他们不高兴。
他们聚合商定，准备将熙德团团围困。
他们连夜行军，
到穆尔维埃德罗时已到次日晨，
立即在那儿安下大营。
熙德见到他们，感到异常吃惊：
“光荣属于你，精神的父亲！
我们在他们的领地干了不少坏事，
喝他们的酒，吃他们的粮，
他们来包围我们也完全应当，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好打一仗。
快派人去给该帮助我们的人送信，
一些信送赫里卡，另一些信送奥洛考，
还要往翁达、阿尔梅纳拉把信发，
再请布里亚纳派人来支援。
我们要立即开战不拖延，
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把仗打赢。”
到了第三天各路人马已经集中，
于是，吉日良辰诞生的人讲了话：
“听我说，各路军队，愿上帝拯救你们！
自从我们离开基督徒的土地
（这不是我们的本愿，这样做是不得已），
靠主的帮助，一切都相当顺利。
眼下巴伦西亚人将我们围困，
如果我们想在这块土地上生存，
我们就得狠狠地惩罚他们。”
六十七
熙德讲话结束。
“但愿夜间快点过去，黎明迅速来临，
天一亮我们就要备好马，披挂齐整，
我们要对包围自己的军队发起进攻。
作为身处异乡的流放人，
在战场上我们就会看出谁无愧于领的饷银。”
六十八
米纳雅想出作战计划。熙德再次获胜，占领塞波利亚[51]。
请听听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说些什么：
“坎佩亚多尔，我们愿依您说的行事。
请拨给我一百名士兵，
您和其余的人发起正面进攻。
您可以放心大胆地冲锋，
我和一百名将士从侧翼杀入，
我相信上帝，这场战事我们定能胜利。”
听了米纳雅的话，坎佩亚多尔很兴奋。
天将黎明，熙德的人已戎装在身，
每个人都明白自己该做的事情。
旭日初升，熙德已冲向敌阵：
“以主和圣徒圣地亚哥[52]的名义，
将士们，奋勇杀敌，毫不留情，
熙德·鲁伊·地亚斯就是我本人！”
诸位请看，多少马缰被扯断，
多少拴马的马桩被连根拔起、推倒[53]！
然而，摩尔人人多势众，开始重整队伍。
这时，阿尔瓦尔·发涅斯从侧翼攻入，
摩尔人无奈，只好承认失败，
恨不得生双翅四散溃逃。
追击中两个摩尔首领丧命，
熙德的人一直追到巴伦西亚城门，
他们缴获的战利品十分丰盛，
打扫了战场后班师回营，
带着众多的战利品进入穆尔维埃德罗城，
城内立即一片欢腾。
熙德的人占领了塞波利亚及其周围城镇，
巴伦西亚人一片恐惧，不知所措，
诸位明白，熙德的威名早已传向四面八方。
六十九
熙德向巴伦西亚南部发起进攻。
熙德的名声响当当，已传到大海的另一方，
坎佩亚多尔和他手下人都很高兴，
因为上帝保佑，他们在作战中获胜。
入夜熙德派了先头部队，
一直到达库利埃拉和哈蒂瓦，
再南下，他们到达德尼亚。
熙德的军队直到海边，将摩尔人的土地夷平，
将贝尼卡德尔[54]山连同它的出入口也全部占领。
七十
熙德在贝尼卡德尔。
熙德将贝尼卡德尔占领，
哈蒂瓦和库利埃拉人十分伤心，
巴伦西亚人也没法掩饰恐惧的心情。
七十一
熙德攻占整个巴伦西亚地区。
熙德的军队昼宿夜行，
攻占摩尔人的城市和乡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整。
七十二
熙德包围巴伦西亚市。号召基督徒起来作战。
巴伦西亚人已得到了教训，
不敢出门，也不敢与熙德的人交锋。
熙德毁坏了他们的田园，使他们损失惨重，
他们只好成年累月忍饥挨饿。
巴伦西亚人怨声载道，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好。
他们没有地方搞到食物，
父亲帮不了儿子，儿子也难帮父亲的忙，
朋友间也难慰愁肠。
没有饭吃真令人忧伤，
眼睁睁地看着妻儿因饥饿死亡。
眼见无法解脱面前的危难，
他们就派人去找摩洛哥国王，
可他此时正与阿特拉斯[55]人交战，
既没有帮他们出主意，也没有派兵支援。
熙德获悉，内心十分喜悦。
一天夜里，他离开穆尔维埃德罗，
黎明时已到达蒙雷亚尔，
他派人口头通知阿拉贡和纳瓦拉，
还派人送口信到卡斯蒂利亚：
“谁想成为富人，永远脱离贫困，
就来投奔熙德———善战的人，
他将围困巴伦西亚，将它交给基督徒们。”
七十三
重复口头通知。
“谁愿跟我去围攻巴伦西亚
（完全出于自愿，丝毫不勉强），
我在塞尔法运河边上等他三天三夜。”
七十四
听到口头通知而来投奔的人们。包围并攻下巴伦西亚。
熙德·坎佩亚多尔传下了上面这番话，
随后回到了他早已攻占的穆尔维埃德罗。
口头通知早已传遍各地，
人们争先恐后，都想早点得益，
从各基督教王国汇聚了一大批人；
熙德的名声传遍四方，
前来投奔的人很多，却鲜有人离开去他乡。
熙德的财富与日俱增，
见大批人前来投奔，他异常欢欣，
他决定利用时机，不再坐等，
大军扑向巴伦西亚，准备将它占领。
巴伦西亚城被围得密不透风，
进城或出城都遭到严禁。
熙德给了对方一个攻城的期限，
在这期间他们可调军队前来支援，
九个月期限到了便开始攻城，
到了第十个月，巴伦西亚人便投降称臣。
熙德攻克巴伦西亚，一踏进城门，
全城出现一片欢呼声。
原来是步兵的现在成了骑兵，
夺取到的金银数也数不清，
参与攻城的人全都成了富人。
熙德·堂罗德里戈自己留下五分之一战利品，
总共有三万马克现金；
至于还有多少别的财宝，
谁还能数得清？
当他们见到自己的大旗在城堡上空升起，
坎佩亚多尔和他手下的人都十分兴奋。
七十五
塞维利亚国王想收复巴伦西亚。
熙德和他的将士正在巴伦西亚休整，
塞维利亚国王收到一封急信，
说难以抵御，已失陷了巴伦西亚城。
于是，国王便率领三万人马前来反攻，
战场在巴伦西亚一片果园附近。
美髯公熙德战胜他们，
迫使他们退到了哈蒂瓦镇。
在渡胡卡尔河时，摩尔人已溃不成军，
水中淹死了不少摩尔士兵，
塞维利亚国王受三处伤却保住了性命。
熙德得到大批战利品回城。
当初攻陷巴伦西亚城缴获颇丰，
这次胜利得到了更多的战利品，
就连普通士兵也每人分到了一百银马克现金。
诸位已看清，熙德的名声与日俱增。
七十六
熙德不修剪胡须。他手下人的财富。
基督徒们[56]无比兴奋，
熙德·鲁伊·地亚斯，吉日良辰诞生的人与他们同庆。
熙德的胡须越来越长，从不修剪，
因为他曾经留下这样的誓言：
“为了爱护国王，我服从他将我流放，
我决不用剪刀将我的胡须修剪，
并愿让众人对此说长道短。”
熙德和众将士在巴伦西亚休整，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总是随身紧跟。
当年随熙德流放的人早都腰缠万贯，
在巴伦西亚熙德分给他们房产，
分到产业的人个个都意足心满，
深切地体会到熙德对他们万分喜欢，
即使后来投奔的人也感到高兴。
熙德明白，有人分到了金银，
很想中途离去，在家里过富裕日子。
为此，根据米纳雅的建议，熙德下令：
凡是跟熙德一起得到一些财富的人，
都不能不吻他的手，不辞而行；
谁逃走被他抓到，
财产没收，还要施以绞刑。
熙德发布了这几条禁令，
便与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议论：
“如果您认为合适的话，我想弄清，
我手下究竟有多少人？他们赢得多少金银？
我想有一本他们的花名册，将他们一一点清。
如有人已隐退，或已逃遁，
就要将他们的财物没收，分给我手下人。
我的部下们正在进行巡逻，守卫着巴伦西亚城。”
米纳雅说：“您的想法我认为切实可行。”
七十七
熙德清点兵员数。他又给国王准备一份礼品。
熙德命令全体将士在府门前集中，
人员到齐后，他开始点名。
熙德手下拥有官兵三千六百人，
他感到高兴，脸露笑容：
“米纳雅，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利亚的大恩！
离开比瓦尔家乡时，我们几乎身无分文，
现在我们有了财富，往后还会更加富有。
米纳雅，如果您感到高兴，
我想派您再去卡斯蒂利亚，那儿有我们的田园产业，
请您去见阿方索国王———我的主公，
我想从我们这次得到的战利品中，
给他一百匹良马，并请您去献送。
替我吻国王的手后，坚决向他恳请，
求他赐我厚恩，
让我将妻子希梅娜和两个女儿接出卡斯蒂利亚。
我还要您面见她们，并记住我的口信：
我将派人去把她们接出来，
让熙德的妻子和两个女儿满载荣誉，
来到我们占领的异国土地。”
米纳雅说：“我一定愉快地完成这一使命。”
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准备行程。
熙德给了阿尔瓦尔·发涅斯一百兵丁，
让他在途中随意差用，
还让他给圣彼得修道院带去一千马克现金，
又给了修道院院长桑丘五百马克整。
七十八
堂赫罗尼莫到巴伦西亚。
从东部来了一名教士，
消息传来，众人一片欢腾，
他的名字是堂赫罗尼莫主教。
他精通人文，为人小心谨慎，
善于步行，也是一名好骑兵。
他前去寻找熙德，很想得到重用，
他迫切希望熙德再次开战，与摩尔人一决雌雄。
他常说，基督徒不愿参战，不愿杀敌，
这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熙德听了这话，心里欣喜万分，
他对米纳雅说：“阿尔瓦尔·发涅斯，
感谢天主的大恩，他帮助了我们，
我想在巴伦西亚立一个主教，
这个职位就给这位好教士，
您到卡斯蒂利亚，就将这个消息带去。”
七十九
堂赫罗尼莫成为主教。
阿尔瓦尔·发涅斯认为堂罗德里戈的话很中肯，
堂赫罗尼莫当主教，人人都赞成。
他的教区就在巴伦西亚城，
往后的日子可以过得非常富裕称心。
基督徒们听了，个个都很高兴，
因为在巴伦西亚有了主教先生。
米纳雅也高高兴兴地启程。
八十
米纳雅向卡里翁进发。
巴伦西亚大地上十分平静，
阿尔瓦尔·发涅斯朝卡斯蒂利亚行进，
路上的事我就不向诸位详细阐明。
哪儿能见到阿方索国王，米纳雅做了打听：
不久前国王去过萨哈贡[57]，
后来又到了卡里翁[58]，在那儿能找到他的行踪。
米纳雅听了，异常振奋，
他便带了全部礼品朝卡里翁前进。
八十一
米纳雅拜见国王。
阿方索国王做完弥撒，走出教堂，
温文尔雅的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刚好来到。
他当众弯曲双膝，
满脸忧愁地跪倒在国王的脚旁，
吻了吻国王的手，不失时机地说了下面一番话。
八十二
米纳雅面奏国王。加尔西亚·奥多涅斯的妒忌。国王对熙德一家的宽恕。卡里翁两公子觊觎熙德的财富。
“阿方索国王陛下，请开恩，
战士熙德将您的手亲吻，
他吻您———英明的主上的手和脚，
求您对他大开圣恩。
当年您流放了他，他失去圣上恩宠，
他虽流落异乡，却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攻克了赫里卡和翁达城；
还将阿尔梅纳拉和穆尔维埃德罗占领；
后来又占领了塞波利亚和卡斯特利翁；
攻占贝尼卡德尔时打了一场硬仗。
眼下他又主宰着巴伦西亚城，
坎佩亚多尔还亲自封立了城里的主教。
他五次血战疆场，每次都获全胜，
上帝赐予他的财富无以计数，
我拿来的礼品表明我的话句句是真。
我带来善奔的骏马一百匹整，
上面配备了全副鞍镫和缰绳。
熙德再次吻王上的手，请收下他的馈赠，
他向来尊您为主，甘愿俯首称臣。”
国王举起右手，画了画十字：
“坎佩亚多尔确实立下了赫赫战功，
愿圣依西多罗[59]保佑，我感到高兴，
他立下了丰功伟绩我很兴奋，
我也收下他送来的良驹一百匹。”
国王愉快，加尔西亚·奥多涅斯伯爵却很生气：
“像熙德这样东征西讨，为所欲为，
摩尔人准是已被斩尽杀绝。”
国王说：“别胡说八道，
不管怎么说，他的功劳比你大。”
这时，米纳雅乘机奏明：
“如果王上愿意，请开大恩，
宽容他的妻子堂娜·希梅娜和两个女儿，
让她们离开他寄居她们的修道院，
到巴伦西亚与坎佩亚多尔团聚。”
国王听了，说：“我完全同意。
我将下令，她们在我王国旅行，
将得到食物的供应，
我并保证她们安全，不受欺凌。
当她们离开了我的国境，
就请您和坎佩亚多尔多费心照应。
王室的卫队和朝臣们听令：
我不想让坎佩亚多尔损失毫分：
凡是跟随他称他为主人的所有侍从，
过去我没收了他们的财产，现在全都归还，
不管熙德在何地，他们都可回来继承家产；
我还保证他们的肉体不会受到伤害，
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侍奉好自己的主人。”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将国王的手亲吻。
国王微笑，说出话来真喜人：
“凡是愿去为熙德效劳的臣民，
可以离开我，去熙德那儿投奔。
比起惩罚，施恩更易得民心。”
这时，卡里翁两公子在一旁窃窃议论：
“熙德·坎佩亚多尔的名声大增，
我们若娶他的两个女儿，必能得到许多好处。”
“只是不好开口提这门亲事，
他是比瓦尔人，而我们属卡里翁伯爵家族[60]”。
这件事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议论到此。
米纳雅·阿尔瓦尔向仁慈的国王辞行。
“您要走了，米纳雅？祝您一路顺风。
有一名王室使臣与您同行，他会对您有用；
您带的女眷定会得到满意的侍奉，
直到梅迪纳塞利[61]为止，她们能得到一切所需；
再往前行，就得由坎佩亚多尔派人照应。”
辞别了国王，米纳雅便离开王宫。
八十三
米纳雅去德卡德尼亚拜见堂娜·希梅娜。更多的卡斯蒂利亚人愿意投奔巴伦西亚。米纳雅到布尔戈斯，对犹太人承诺以高价偿还熙德的债务。米纳雅回到德卡德尼亚，接出希梅娜。佩德罗·贝尔穆德斯离开巴伦西亚，迎接希梅娜，在莫利纳与阿本加尔邦会面，在梅迪纳塞利见到了希梅娜。
卡里翁两公子已下了决心，
他们陪着米纳雅边谈边行：
“您是众人的好朋友，也是我们的知心人，
请转达我们对比瓦尔人熙德的问候，
我们竭力为他效劳，因为是他的朋友，
与我们友好，他不会损伤分毫。”
米纳雅回答：“我一定予以转告。”
米纳雅启程，两公子回转府门。
阿尔瓦尔朝希梅娜夫人所在的修道院前进，
见到米纳雅，夫人和她女儿都很高兴。
米纳雅下马，进圣彼得修道院做祈祷，
祈祷完毕，他来到女主人的身旁：
“我向您致意，堂娜·希梅娜，祝您无灾无殃。
祝您的女儿———两位小姐身体健康，
我向您带来了熙德的问候。
我离开他时，他身强力壮，十分富有，
国王开了大恩，已宣布还给你们自由。
他让我将你们送去巴伦西亚，那儿已是我们的疆土。
熙德见到你们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一定会拨开愁云，喜笑颜开。”
堂娜·希梅娜说：“愿主保佑，这一切都能实现。”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派出三名骑兵，
去巴伦西亚见熙德·鲁伊·地亚斯，
请他们转告他说：“愿主保佑他百病消除，
国王已经宣布，他的妻女恢复自由，
我们在国王土地上旅行，他将供给我们全部军需。
如果一切顺利，再过十五天时间，
我和他的妻女还有她们的侍女，
都会到巴伦西亚与他相见。”
三骑士启程，他们定将完成送信的使命；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在圣彼得暂停。
从各地到来许多骑士，
他们都想去巴伦西亚会见鲁伊·地亚斯，
恳求阿尔瓦尔·发涅斯帮助他们前去。
米纳雅答道：“我一定尽力相助。”
米纳雅原本带来一百名骑士，
这次又增添六十人，
他们共同保护女眷们去巴伦西亚城。
米纳雅将五百马克给了修道院院长，
还有五百马克怎样使用，我将向诸位说明。
米纳雅上布尔戈斯城，
替堂娜·希梅娜和她的两个女儿，
还有侍候她们的几名侍女，
买来了精美的首饰和华丽的服装，
用来代步的骡马膘肥体壮。
她们有了坐骑和华服装扮，
善良的米纳雅便准备上马启程。
这时，拉克尔和比达斯突然俯伏在他的脚下：
“米纳雅，好骑士，帮个大忙吧！
熙德的事我们不但一文不赚，反而上了大当，只要还我们本钱，利息我们就不要他还。”
“如果上帝让我去他身边，我一定对他讲明，你们帮过他的忙，一定会得到报偿。”
拉克尔和比达斯说：“上帝保佑，但愿会这样，否则，我们得离开布尔戈斯找他算账！”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回到圣彼得，
很多人来与他相聚，他已准备回程，
修道院院长满怀深情地跟他辞行：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愿上帝与您相伴，
请代我亲吻坎佩亚多尔的手，
请他永远不要忘记这修道院。
但愿神灵保佑他一生，
让熙德·坎佩亚多尔的声名与日俱增。”
米纳雅说：“我一定转达您美好的祝愿。”
告别后，他们便上马启程，
照料他们的王室使臣和他们偕行，
在卡斯蒂利亚的土地上他们得到充足的粮草供应。
从圣彼得到梅迪纳塞利有五天的路程。
眼下女眷们和阿尔瓦尔·发涅斯已在梅迪纳塞利城。下面再将送信骑士们的行踪表明，
熙德听到他们带来的口信，
心里高兴得难以自禁，
他立即传出如下将令：
“派来信使的人一定在等佳音。
穆尼奥·古斯蒂奥斯和佩德罗·贝尔穆德斯听令，
还有您马丁·安托利纳斯———忠实的布尔戈斯人，
以及主教堂赫罗尼莫———优秀的教士，
你们立即带领能征善战的将士一百名，
途经圣玛利亚镇，
然后再到不远的莫利纳城。
那儿有我朋友阿本加尔邦———我们一直友好相处，
他会再给你们增派骑兵一百人。
继而你们要尽快到达梅迪纳[62]城。
根据我获得的消息，
在那儿你们能接到我的妻女和阿尔瓦尔·发涅斯，
你们要将他们体体面面地接到这里。
我在为征服它而付出很大代价的巴伦西亚等待你们。
我若离城出境，巴伦西亚就无人守卫，
那是非常荒唐的行为。
我要长期待在这里，因为这是我的疆土。”
熙德的话一说完，他们就上马启程，
途中疾驰飞奔，一秒一分也不停顿。
途经圣玛利亚镇，在布朗查莱斯[63]宿营，
翌日他们到达莫利纳城。
摩尔首领阿本加尔邦获悉他们来临，
早已高高兴兴地出城远迎：
“来的诸位就是我好朋友的家臣？
你们的到来我不担心，反而感到兴奋！”
穆尼奥·古斯蒂奥斯立即答言：
“熙德向您问候，并有一事相求，
请您立即亲率骑兵一百人，
去梅迪纳塞利迎接他的妻女，
先将她们接到这里，
然后再送她们去巴伦西亚城。”
阿本加尔邦说：“做这件事我很高兴。”
当天晚上就款待他们，无比盛情，
次日清晨便上马启程。
原本只请求带一百名，他却带去骑兵二百人。
他们越过崇山峻岭，
穿过塔兰斯平原，
走下阿尔布胡埃洛谷地，
一路上勇往直前，毫不犹豫。
米纳雅一行到了梅迪纳塞利，提高了警惕性，
因为他见到前面出现了一队带武器的人，
他怕出事，派两名骑士前去探询。
两骑士受命，立即动身。
一人留在那队人马那里，另一人回来面禀：
“他们是坎佩亚多尔的人，前来迎接我们，
佩德罗·贝尔穆德斯走在前面，
穆尼奥·古斯蒂奥斯是您亲密无间的好友，
还有布尔戈斯人马丁·安托利纳斯，
和堂赫罗尼莫主教，他是虔诚的教士。
阿本加尔邦首领亲率大队人马前来，
为的是让熙德高兴，给他脸上增光。
他们一起前来，很快就会到这里。”
米纳雅说：“我们快上马迎上前去。”
众人毫不迟疑，立即动身。
一百名骑兵披挂整齐，走出城门，
他们骑的是披着丝绸薄纱的骏马，
马肚带上拴着铃铛，盾牌挂在骑兵脖子上，
手执拴着小旗的长枪。
阿尔瓦尔·发涅斯是想显示一下自己办事多么稳当，
也让人们看看他陪女主人走出卡斯蒂利亚时的盛况。
走在前面的是一些探路的士兵，
他们舞着刀枪以示内心的兴奋，
到了哈隆河边，一片欢腾。
前来迎接的将士向米纳雅躬身致敬；
阿本加尔邦一到，便见到米纳雅，
并立即笑容满面地和他拥抱，
还按摩尔人的风俗在他肩部亲吻[64]，以示友好。
“阿尔瓦尔·发涅斯，今天真是个大喜的日子，
您迎来了女主人和两位小姐，使我们倍感荣幸；
她们是熙德的夫人和亲生女儿，
我们一定要盛情款待。
熙德吉星高照，我们永远与他友好，
不论太平日子还是发生战事，我总与他站在一起。
谁不愿意这样做，我看他是傻瓜。”
八十四
赶路的人们在梅迪纳塞利休息。他们离开梅迪纳塞利去莫利纳，到达巴伦西亚附近。
阿尔瓦尔·发涅斯·米纳雅脸带微笑说道：
“您真是熙德的好友至交，阿本加尔邦！
只要上帝保佑我，平安到达他身旁，
您做的一切都不会徒劳无偿。
眼下我们休息一会，晚饭已准备停当。”
阿本加尔邦说：“我很高兴接受您的款待，
要不了三天，我就会加倍报偿。”
进入梅迪纳塞利，米纳雅请他们进餐，
他们个个都吃得意足心满。
在梅迪纳塞利，米纳雅请使臣回去。
米纳雅一行的费用全由国王支付；
到了梅迪纳塞利，国王又赠送大批粮饷，
身在巴伦西亚的熙德对此感到无比荣光。
夜晚过去，天已黎明，
众人做过弥撒，上马启程，
离开了梅迪纳塞利，渡过哈隆河，
在阿尔布胡埃洛爬上山坡，催马加鞭，
穿过塔兰斯平原，
来到了阿本加尔邦管辖下的莫利纳。
堂赫罗尼莫主教是个真正的基督徒，
他日夜守护着女主人，一片真诚。
他右侧跟着一匹战马[65]，后面是一匹驮运武器的骡子，
他与阿尔瓦尔·发涅斯并肩行进。
他们进入莫利纳———一座富裕的城镇，
摩尔人阿本加尔邦招待得无比殷勤，
吃住穿用全都提供，不差半毫分，
就连马掌他都命人加以重钉，
他对米纳雅和女主人无比崇敬。
翌日清晨，众人又上马登程，
阿本加尔邦一直照应他们，直到巴伦西亚城，
旅途的全部费用都由他付清。
米纳雅等高高兴兴、体体面面地前进，
来到了离城三西班牙里[66]的一个小村，
立即派人给吉日良辰佩上剑的人送信，
说他们已到达巴伦西亚附近。
八十五
熙德派人迎接米纳雅等人。
熙德从来没有如此兴奋，
因为从他最爱的人那儿传来了喜讯，
他迅即派出骑士两百名，
去迎接米纳雅和尊贵的女主人。
他自己则坚守城池，从不放松警惕，
他明白，阿尔瓦尔·发涅斯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帖。
八十六
堂赫罗尼莫提前到巴伦西亚，准备宗教仪式。熙德骑马出城迎接希梅娜。众人进城。
熙德派出的骑兵两百人，
前来迎接米纳雅、夫人、小姐和全体随从。
熙德命令一部分人留守城中，
他们要守卫好要塞和塔楼，
还要看守好所有出入口和大门；
还叫人牵来“巴维埃卡”———
那是他打败塞维利亚国王夺来的一匹马。
熙德———吉日良辰佩上剑的人还不清楚，
这马是不是疾行如风，是不是驯服顺从。
他想在巴伦西亚的城门边非常安全，
当着妻女的面，做一番骑术表演。
女眷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堂赫罗尼莫主教提前进了城，
下马后，他就走向教堂大门，
早已得到通知的神父们在门口相迎。
他们身穿白色法衣手拿银质十字架，
出城去迎接夫人、小姐和米纳雅。
吉日良辰诞生的人认为时机已到，
他身穿丝绸战袍，长髯在胸前飘，
“巴维埃卡”的马具和马饰早已配备好。
熙德手执长枪，跨着骏马，
这马就是“巴维埃卡”。
它驰骋得这么快，
众人见了，都惊得瞠目结舌。
从那天起，“巴维埃卡”就成了全西班牙最有名的马。
疾驰完毕，熙德就从马上下来，
朝妻子和两个女儿走去。
堂娜·希梅娜见他就在眼前，
立即俯伏在他的脚下：
“感谢你，坎佩亚多尔，
替我解脱了那么多危难和屈辱。
夫君啊，我终于带了一双女儿来到你面前，
感谢上帝，她俩都健康成长，成了美丽的姑娘。”
坎佩亚多尔紧紧地拥抱母女三人，
众人都高兴得热泪盈眶。
熙德的卫队欢呼雀跃，
他们在台上比武，随后又将台推倒。
诸位请听吉日良辰佩上剑的人说些什么：
“堂娜·希梅娜啊，我贤惠的爱妻，
还有我两个女儿———我的心肝宝贝，
你们快同我一起进巴伦西亚城，
这是我为你们夺取的领地。”
母女亲吻他的双手，
众人体体面面地走进城门。
八十七
熙德妻女从城堡上俯视巴伦西亚城。
熙德和妻女登上城堡，
跟她们爬到最高的地方，
几双美丽的眼睛朝四面八方观望，
巴伦西亚城就在他们脚下延伸。
一边是一望无垠的海洋，
另一边的果园郁郁葱葱，无比宽广，
还有其他的许多景物令人神往。
他们举手感谢上苍，
赐给他们这么多财富，这么肥沃富饶的田庄。
熙德和将士们愉快地安度光阴，
冬日已尽，春天来临，
现在我向诸位说说大海那一边的情景，
谈谈摩洛哥国王优苏福的一些事情，
八十八
摩洛哥国王前来包围巴伦西亚。
熙德富有，这使摩洛哥国王十分痛苦，
他说：“熙德侵犯了我的国土，
他发财不感谢我，却归功于耶稣基督。”
国王开始集结军队，
一共有五万名全副武装的将士。
他们扬帆渡海，
准备到巴伦西亚寻找熙德·堂罗德里戈。
船到巴伦西亚，他们便立即登陆。
八十九
他们一到熙德占领的巴伦西亚城，
异教徒们立即在城外扎下了营，
这消息很快便传入熙德耳中。
九十
见到摩洛哥的军队，熙德很高兴。希梅娜感到害怕。
“感谢主———精神之父，
我拥有的一切全都在眼前，
我费尽心机征服了巴伦西亚，现在它成了我的领地，
除非杀了我，谁也休想夺走。
托主的福，靠圣母玛利亚的保佑，
我的妻子、女儿都到了身边。
来自大海另一边的敌人给我带来了作战的欢乐，
这一仗不可避免，我一定要出战。
我的妻女将目睹我上战场，
她们会明白我怎样生活在异国他乡，
也将见到怎样才能得到口中的食粮。”
他让妻女登上城堡顶上，
她们见到敌军建立的营帐。
“愿主保佑你平安，这是什么，熙德？”
“贤惠的妻子，你不必惊慌，
那是给我们送上门来的大量财富。
你来这里不久，他们便送来了礼物，
也为你两个女儿送来了嫁妆。”
“谢谢你，熙德，感谢精神之父。”
“我的妻，你就待在这城堡上，
见到我上阵厮杀，不要慌张，
上帝会赐福，还有圣母玛利亚。
有你们在这儿观战，我的胆子更大，
有主的帮助，我一定会打胜这一仗。”
九十一
熙德鼓励妻子、女儿。摩尔人入侵巴伦西亚的果园区。
敌人安下营，天已黎明，
战鼓声声，一阵紧似一阵。
熙德异常兴奋，说：“今天是个了不起的日子！”
妻子十分恐惧，心跳得快要碎裂，
他的女儿和侍女们也吓得半死，
因为她们一辈子也未遇到这样的事。
熙德·坎佩亚多尔捋了捋胡须：
“不要害怕，战争的结局对我们有利，
如果主愿意，十五天时间里，
这些鼓就会属于我们。
我们还会将这些鼓拿到你们眼前，
让你们看看它们是怎么制成的；
然后将它们送给堂赫罗尼莫主教，
挂在圣玛利亚教堂里。”
熙德就这样许下了一个愿。
女主人听了十分振奋，不再惊恐。
摩洛哥的摩尔人这时已迅速上马，
肆无忌惮地冲进了果园区。
九十二
基督徒的军队发起猛攻。
？望塔上见到这种情景，立即敲响警钟，
鲁伊·地亚斯的军队迅速开始行动，
全身披挂停当，冲出城门疾如风，
与摩尔人一遭遇，马上发起猛攻，
摩尔人逃出果园区，那模样实在难看，
战斗的第一天他们杀伤敌人五百名。
九十三
作战计划。
追杀残敌一直到摩尔人的营地，
战斗已久，他们决定回营。
可是，阿瓦尔·萨尔瓦多莱斯却落入敌人手中。
熙德的人马全都回到大营里，
向他报告战斗经过，尽管他已亲眼看清。
对于战斗的结果熙德无比高兴，
“将士们，听我说，我们一定要打下去！
今天打得不错，明天要争取更大的胜利。
明天清晨，大家就要披挂齐整，
堂赫罗尼莫主教为你们祈祷送行，
弥撒一完，你们就上马出征。
以主和圣地亚哥的名义，
我们别无选择，只有跟他们打，
我们如打不赢他们，我们的口粮就会被夺走。”
众人齐声回答：“我们愿意战斗到底！”
这时，米纳雅立即出来献计：
“熙德，如果您同意，我有一计，
根据战斗需要，请拨给我将士一百三十人；
当您从正面进攻时，我从后面袭击；
上帝定会保佑我们，让我们进行两面夹攻。”
熙德说：“这个办法准行。”
九十四
熙德同意主教去打头阵。
白昼已尽，黑夜来临，
基督徒都在准备，不耽误一秒一分，
午夜三时，天还未明，
堂赫罗尼莫主教就为他们做弥撒。
做完弥撒，又赦免他们无罪：
“凡是对敌作战而死去的人，
我赦免他们的罪行，
上帝会接收他们的灵魂。
熙德·堂罗德里戈———吉日良辰佩上剑的人，
今日我给您做弥撒，
我对您有个请求，恳请答允：
我请求您允许我去打头阵。”
坎佩亚多尔说：“我答应。”
九十五
基督徒出战。优苏福失败。不寻常的战利品。熙德问候妻女。赏赐希梅娜的侍女。分配战利品。
将士们全身披挂，都从瓜尔托塔楼出城，
临行前熙德对他们进行教诲，一片真诚。
留下一些可以信赖的人把守城门，
熙德穿好战袍、盔甲，手执武器，
一跃跨上“巴维埃卡”准备出征。
全体官兵高举熙德的帅旗出了城，
熙德率领的士兵只有三千七百人，
却要面对向他们杀来的五万摩尔兵。
阿尔瓦尔·发涅斯·米纳雅从后面发起进攻，
并祈求主保佑他们将敌人战胜。
熙德使用长枪，枪折断时拔出佩剑。
他杀死多少摩尔人已难以数清，
鲜血从肘部哗哗地流个不停。
熙德向国王优苏福连砍三剑，
由于对方的马快，全被他躲开，
他很快逃进了他的城堡库利埃拉。
熙德带着几名亲密的随从，
一直追杀到那个城堡下。
然后，吉日良辰诞生的人回到自己的大营，
看到军队缴获的战利品十分高兴，
尤其对“巴维埃卡”这匹骏马称赞连声。
大量的战利品落入他们手中。
他们已经点清，参战的五万摩尔兵，
死里逃生的只有一百零四人。
熙德的军队占据了敌人大营，
获得的金、银马克三千整，
还有别的财物难以数清，
熙德高兴，将士们欢腾，
因为主让他们大获全胜。
熙德见摩洛哥国王已经逃奔，
便命阿尔瓦尔·发涅斯留下处理余下的事情，
自己带领百名骑兵回到巴伦西亚城。
他脱下头盔，卸下铠甲，
手持佩剑，骑着“巴维埃卡”进了城门。
正在等候他的妻女们上前欢迎，
熙德勒马在她们面前站定：
“夫人、女儿，我向你们致意，
我已为你们赢得了巨大的荣誉；
你们为我留守巴伦西亚城，我在战场上获胜，
这都是上帝和圣徒们的意志决定，
你们一到这里，便赢得了这么大的胜利。
你们瞧，我的剑已让血染红，我的宝马大汗淋漓，
我们就这样在战场上战胜摩尔人。
愿主保佑你们长寿，
你们会获得更大的荣誉，有更多的人吻你们的手。”
熙德一边下马，一边说了上面这番话。
见熙德已经下马，站立在地，
侍女们、他的两个女儿和他的贤妻，
立即跪在他面前行大礼：
“我们都听从您吩咐，祝您长命百岁！”
随后她们跟熙德进入宫内，
在精美的椅子上坐下来。
“堂娜·希梅娜，我的贤妻，你不是请求过我吗？
我想让这几个侍女嫁给我的部下，
她们跟你们到了这儿，服侍你们十分殷勤。
我要赠给她们每人两百马克作为结婚礼品，
让卡斯蒂利亚人知道，她们侍候的是怎样的主人。
关于女儿们的婚事，过些时候再做决定。”
侍女们都站起身，把熙德的手亲吻，
整个官邸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所有的事情全都照熙德的意愿办成。
这期间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还在敌营，
他和手下人正在清点战利品，
有武器、精美的服装，还有许多帐篷，
这次缴获的物品实在太丰盛。
现在我想将主要的说给诸位听一听：
战马多得数也数不清，
因为许多受惊的马在狂奔，无人去收留它们；
另一部分马匹已属当地的摩尔百姓；
即使这样，还有上千匹骏马良驹，
落入坎佩亚多尔的手中。
熙德本人得到了这么多战利品，
别的将士也一定有相应的一份。
熙德和他的部下们，
还得到了许多精美的帐篷和精雕细刻的营柱，
其中摩洛哥国王的帐篷最为珍贵，
它有两个纯金雕花的营柱。
勇武的熙德·坎佩亚多尔下令，
让那帐篷原地保留，谁也不准动一动。
“从摩洛哥运来的这顶帐篷，
我要馈赠给卡斯蒂利亚国王阿方索，
让他知道熙德已建立奇功。”
带着所有的财富，熙德的人回到了巴伦西亚。
堂赫罗尼莫主教———稳重的教士，
双手格杀得筋疲力尽，
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杀了多少摩尔人，
他这次也分到不少战利品。
熙德·堂罗德里戈———吉日良辰佩上剑的人，
从自己分得的份额中向主教缴了什一税[67]。
九十六
基督徒们的喜悦。熙德再次给国王送去礼品。
巴伦西亚的基督徒们都对战争的结果十分兴奋，
他们分到了许多马匹、武器和财物，
堂娜·希梅娜和她两个女儿也很欢欣，
几个侍女已经结婚。
该办的事熙德都抓得很紧，
“米纳雅，您在哪儿？快来这里，
分给您的那一份财物，您应心安理得地收下来。
我还要真诚地告诉您，
从我分得的五分之一财物里，
您可以随意取用，余下的归我自己。
明日清晨您就启程，不要迟疑，
您从我分到的份额中挑选好马匹，
每匹马配上鞍镫、辔头和一把利剑，
为了报答国王对我妻子、女儿的厚爱
（因为他派人送她们到喜欢来的地方），
您带去良马两百匹送给陛下，
可不要让阿方索国王说统治巴伦西亚的人小气。”
接着他又命令佩德罗·贝尔穆德斯同行。
次日拂晓，他们便迅速上马启程，
随行人员共带两百名，
他们将代熙德向国王问候和亲吻他的手；
还禀报国王，熙德取得了作战的胜利，
他向国王送两百匹马作为献礼。
熙德还要他们向国王表明：“只要自己活着，定将永远忠于国王。”
九十七
米纳雅携礼去卡斯蒂利亚。
他们出了巴伦西亚，开始旅程。
因为带着这么多礼品，一路上非常小心。
他们昼夜兼程，几乎不休息一秒一分。
过了瓜达腊马山，
他们就开始打听堂阿方索国王在什么地方。
九十八
米纳雅到达巴利阿多利德[68]。
爬过高山、丘陵，渡过江河，
他们到达巴利阿多利德———阿方索国王就在这里，
佩德罗·贝尔穆德斯和米纳雅派人向国王传信，
请求陛下予以接见，
因为他们从巴伦西亚带来了熙德的礼品。
九十九
国王出迎熙德派来的人。加尔西亚·奥多涅斯的妒忌。
国王高兴，人们从未见过他这般欢喜。
他下令全体王公贵族从速上马，
自己一马当先走出城门，
亲自对吉日良辰诞生的人派来的使者表示欢迎。
诸位须知，卡里翁的两公子和熙德的宿敌堂加尔西亚伯爵，
也在出迎的行列中。
出迎的人中，有的喜悦，有的有难言的苦衷。
吉日良辰诞生的人的使者们渐次走近，
他们像一支军队，不像是一队送礼的人。
国王堂阿方索很兴奋，在胸口画了十字，
米纳雅和佩德罗·贝尔穆德斯走在前面。
他们下了马，两脚落地，
随后便跪倒在国王的跟前，
吻国王的脚和他面前的土地：
“感谢阿方索国王的大恩大德，
我们以熙德·坎佩亚多尔的名义，吻您的双脚，
他永远尊陛下为主公，将自己看成是臣民，
他对您赐给他的荣誉无比尊重。
王上，不久前熙德打了一场胜仗，
打败了优苏福———摩洛哥国王，
还将他五万人马消灭在战场；
他获得了无以计数的战利品，
他手下的人个个都成为富有的人，
他给陛下献上两百匹马，并吻您的手。”
堂阿方索国王说：“礼物我非常乐意接受，
感谢熙德给我送来厚礼，
但愿我能有答谢他的机会。”
国王的话使许多人高兴，他们都将国王的手亲吻，
然而，堂加尔西亚伯爵却十分气愤，
他悄悄在一旁与十来个亲友议论：
“熙德的声誉突然大增，
他的荣誉越大，我们越受到威胁。
他在战场上不费吹灰之力打败摩尔王，
他从敌人手中夺取马匹，敌人像死人一样。
他这么一来，我们的利益就会大受损伤。”
一〇〇
国王对熙德表示宽容。
国王堂阿方索说了下面一番话：
“感谢主，感谢圣依西多罗，
熙德今天送给我两百匹马，
今后我理朝政还会更多地指望他效力。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和佩德罗·贝尔穆德斯，
我要赏赐给你们锦衣，
还要让你们挑选最好的武器，
让你们衣冠楚楚、体体面面地回去见熙德，
我再赠送给你们马三匹。
我心中已有这样的预感，
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事情必然会有好的结果。”
一〇一
卡里翁两公子想娶熙德的两个女儿。
米纳雅等再次吻过国王的手，便进去休息，
国王命人为他们提供需要的一切。
下面我要说说卡里翁的两个公子，
这时他们正在暗中密谋策划：
“熙德的事业兴旺发达，
我们请他将女儿嫁给我俩，
我们的名声就会增大，还会发家。”
于是，他们便怀着这目的去见国王。
一〇二
两公子求国王关心他们的婚事，国王同意。国王要见熙德。米纳雅回巴伦西亚，向熙德通报事情的全部经过。熙德确定与国王见面的地点。
“王上，我们的主公，
我们有一件事恳请帮助，
请您出面替我们向熙德的女儿求婚，
我们娶了他女儿，会提高他身份，也有利于我们。”
国王思索了好久，才开了口：
“我将忠诚的坎佩亚多尔流放，
他不记恨，反而一再对我献礼。
说到这门亲事，我不知他欢喜不欢喜，
不过，你们既然愿意，我就替你们提一提。”
于是，国王便召见了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和佩德罗·贝尔穆德斯，
在一间客厅内与他们单独交谈：
“听我说，米纳雅、贝尔穆德斯，
熙德·鲁伊·地亚斯为我效力，
他理应得到我的宽恕；
如果他愿意，请他前来见我。
朝廷内有件事情和他有关系：
卡里翁两公子迭哥和费尔南多，
想和他两个女儿成亲。
我请你们替我带好信，
将这件事告诉吉日良辰诞生的人，
他若与卡里翁两公子联姻，
定能提高身份，增大自己的名声。”
征得贝尔穆德斯的同意，米纳雅说：
“我们一定将王上的话予以转达，
成与不成，由熙德亲自决定。”
“请你们告诉鲁伊·地亚斯———吉日良辰诞生的人，
我将去他认为合适的地方与他相见，
由他来指定我们会面的地点，
我想给熙德提供一切方便。”
告别了国王，他们便开始旅程，
米纳雅等人全都回到了巴伦西亚城。
坎佩亚多尔闻讯，
迅即上马出迎。
熙德笑容满面拥抱了他们：
“米纳雅、贝尔穆德斯，你们回来了！
你们真是世上少见的男子汉。
从我主公阿方索那儿带回来什么消息？
他收了我的礼？收礼时高兴不高兴？”
米纳雅说：“他非常乐意，满心欢喜，
还向您表达了他的一片爱心。”
熙德说：“感谢主的保佑。”
说完这些，米纳雅便将那件事禀明：
阿方索国王———那个莱昂人，
想请熙德让自己的女儿与卡里翁两公子成婚，
说这样会提高熙德的身份，会增大他的名声，
国王对这件事十分认真。
熙德·坎佩亚多尔听了，
思考了很久，才做出反应：
“这件事我得首先感谢我主基督。
当年我被剥夺全部产业，逐出故乡，
今天拥有这一切，全靠自己的力量。
感谢上苍，国王重又恢复对我的恩宠，
还出面替卡里翁两公子向我女儿求婚。
请你们告诉我，米纳雅、贝尔穆德斯，
你们认为这桩婚事该怎么处置？”
“您怎么决定，我们一定也赞成。”
熙德说：“卡里翁两公子门第显赫，
他们目空一切，是朝廷的权贵，
与他们联姻我并不喜欢；
可是，这门亲事是国王亲自撮合，
我们三人间秘密地商量这件事，
该怎么办，愿天主给我们很好的启示。”
“除此之外，阿方索国王还向您表明，
他要在您喜欢的地方与您会晤，
他想亲自见您，向您表示他对您的恩宠，
到那时，您可以对他表示自己认为合适的态度。”
熙德说：“我认为这样做很合适。”
“与国王的这次会晤，该定在哪里，
您应该有所考虑。”米纳雅说。
“阿方索国王既然要召见，
不管他在何地，我们都要去找他，
因为他是国君，应该给他这个面子。
然而，他给了我荣誉，让我选择地点，
我就选定水流丰沛的塔霍河畔，
由主上决定哪一天我们会面。”
说完，熙德写了给国王的信件，
派两名骑士前去送呈：
“坎佩亚多尔一定遵照国王的意志行事。”
一〇三
国王确定会晤时间。国王及其随从准备赴会。
骑士们将熙德的信给国王呈上，
国王看了，心里十分欢畅。
“请代我问候熙德———吉日良辰佩上剑的人，
三星期后我们就要见面，
只要我活在世上，我一定前往。”
送信人立即回去见熙德，不耽误一秒一分。
这一方和那一方都为会见做好准备：
在整个卡斯蒂利亚，谁见过这么漂亮的骡子？
谁见过这么善走的良驹
和膘肥体壮的骏马？
谁见过这么美丽的旗帜插在锋利的枪尖上？
谁见过这么多镶金嵌银的盾牌
和这么多斗篷、皮装以及亚历山大薄纱？
国王下令将丰富的食品送到塔霍河边，
他和熙德就将在那儿会面。
和国王同去的有一大批随行人员，
卡里翁两公子随同前往喜气洋洋，
他们大笔花钱，早已负债累累，
他们以为与熙德女儿结婚会发大财，
大把大把的黄金、白银滚滚自来。
国王堂阿方索催马疾行，
王公贵族和卫队将他四面簇拥，
卡里翁两公子也带去一大批侍从。
跟国王同行的有加利西亚的军队和许多莱昂人，
而卡斯蒂利亚人则多得数不清，
他们纵马疾驰，朝会晤的地方飞奔。
一〇四
熙德及其随行人员准备去会晤的地方，他们离开巴伦西亚。国王和熙德在塔霍河边会晤。国王庄严宣布对熙德的宽恕。宴会。国王请熙德将他两个女儿嫁给两公子。熙德说女儿婚事请国王做主，由国王将她们婚配。会晤结束。熙德向告辞的人送礼品。国王将两公子交给熙德。
熙德在巴伦西亚为准备会见，
也没有浪费一分一秒时间。
他准备了许许多多膘肥体壮的骡子、
精良的武器和日行千里的战马，
还准备了许多漂亮的斗篷和皮衣，
无论成人还是孩子都穿着鲜艳的衣衫。
准备和熙德同行的有下面的一些将士，他们是：
米纳雅·阿尔瓦尔·发涅斯和佩德罗·贝尔穆德斯，
在蒙特马约尔发过号令的人———马丁·穆尼奥斯，
马丁·安托利纳斯———布尔戈斯的英士，
堂赫罗尼莫主教———勇敢的教士，
还有阿瓦尔·阿瓦莱斯、阿瓦尔·萨尔瓦多莱斯，
穆尼奥·古斯蒂奥斯———勇猛过人的骑士
和来自阿拉贡的加林多·加西亚勇士。
准备随行的还有许多巴伦西亚的将士。
然而，坎佩亚多尔有令，
阿瓦尔·萨尔瓦多莱斯和加林多·加西亚———阿拉贡人不能成行，
他们得留在巴伦西亚认真守城，
其他留下的人都得听从他们的号令。
熙德还做出规定：
城堡的门要紧闭，
无论白昼还是黑夜均不能开启，
因为里面住着他女儿和爱妻，
还有侍奉她们的使女和女佣，
熙德爱妻子女儿胜过爱自己。
熙德出于谨慎，
还下达这样的命令：
在他回来之前，女眷们都不得出城。
熙德一行离开巴伦西亚，
随行带了许多匹身高体壮、善于奔驰的战马，
这些马绝非别人所赠，完全是熙德在战场上赢得，
他们前去进行与国王事先约定的会晤。
堂阿方索国王比熙德早到了一天，
见坎佩亚多尔一行正走向会晤的地点，
就出来对他表示热烈的欢迎。
吉日良辰诞生的人见国王就在前面，
便命随从们（除了几个最亲近的人）停止前进，
按照熙德事先做好的安排，
他便和十五名骑士一起下马，
双膝跪下，双手着地，
嘴里将几根野草衔起[69]，
随即淌下了一滴滴欣喜的眼泪，
就这样向自己的主上———阿方索表示恭顺之意。
见熙德拜倒在自己脚边，
堂阿方索国王感到内疚万分：
“快请起，熙德———吉日良辰诞生的人，
您吻我的手吧，不必吻脚，
您如果不这样做，我就会不高兴。”
坎佩亚多尔仍然跪地不起：
“天然的主公，我请求得到恩赦，
我长跪这里，就想得到您的宽恕，
我愿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到您赦免的声音。”
国王说：“我会这样做，而且发自内心，
我宽恕您，我还给您恩宠，
从今天起，您将在我整个王国大受欢迎。”
熙德说了下面一番话，以示谢恩：
“感谢您对我的恩赦，阿方索———我的主公，
感谢天主，
也感谢所有在场的各位公侯将士。”
熙德继续跪地吻国王的手，
站立起来，又吻他的口，
众人见了，个个都喜不自胜，
只有阿尔瓦尔·地亚斯[70]和加尔西亚不高兴。
熙德接着又把话讲明：
“我对天父感恩不尽，
有了天父的保佑，我才重新得到了国王的恩宠，
但愿主永远对我施恩。
主公，如果您乐意，请您做我的贵宾。”
国王说：“这可不行，
今天您新来乍到，而我昨天已来临，
坎佩亚多尔，您应该做我的客人，
明天我再让您做东。”
熙德依从，又将国王的手亲吻。
这时，卡里翁两公子走近熙德问候：
“向您致意，吉日良辰诞生的人，
我们一定为您效力，做您的良友。”
熙德答言：“但愿这是主的旨意！”
熙德·鲁伊·地亚斯———吉日良辰诞生的人，
当天成了国王的贵宾。
国王衷心地喜爱他，对他全身上下瞧个不停，
见到他的胡须长得惊人；
众人见了熙德的样子，也发出一片惊叹声。
白昼已过，夜幕降临。
次日清晨，旭日初升，
熙德命令他手下人，
为参加会晤的全体人员准备一顿佳肴美餐，
坎佩亚多尔想以此报答众人对他的恩情。
参加餐饮的人都很高兴，他们一致承认：
像这样的美食已有三年没有品尝。
又一日清晨，阳光普照大地，
堂赫罗尼莫主教做了弥撒。
继而，众人聚集在教堂门前，
国王利用机会讲话：
“公侯伯爵、贵族王亲们，听我把话讲明，
我想请求熙德·坎佩亚多尔一件事情，
愿我主耶稣基督保佑他幸福安宁。
我请求熙德将女儿堂娜·埃尔维拉和堂娜·索尔
嫁给卡里翁两公子为妻。
我认为这门亲事又体面又对双方有利。
两公子向她们求婚，我来做个介绍人，
凡是在场的人，不论属这方还是那方，
我都愿他们支持这桩婚姻。”
“愿主保佑您，熙德，请把女儿嫁给我们！”
坎佩亚多尔说：“女儿还年幼，还未长大成人，
因此，我不出面主婚。
卡里翁两公子大名鼎鼎，
娶我女儿名正言顺，甚至还能与更大的名门攀亲。
女儿是我亲生，但是陛下养育了她们，
无论是她们还是我本人都听从您吩咐，
堂娜·埃尔维拉和堂娜·索尔的婚事就由您来定。
不管您将她们许配给谁，我都高兴。”
国王说：“感谢您，感谢全宫廷的人。”
卡里翁两公子立即站起身，
走过去亲吻吉日良辰诞生的人的手，
并当着堂阿方索的面与熙德交换了佩剑[71]。
作为明君，阿方索又开了言：
“感谢您，熙德，感谢上帝，
您让我做主将女儿许配给卡里翁两公子。
我亲自对堂娜·埃尔维拉和堂娜·索尔主婚，
让她们成为两公子的妻子。
这桩婚事已得到了您的应允，
愿主保佑您，万事如意。
我将卡里翁两公子交到您手里，
让他们与您同行，我即刻就要离开此地。
我赠给他们三百银马克作为礼金，
他们可以任意使用，也可用来操办婚礼。
等你们一起回到了在您管辖下的巴伦西亚城，
女儿或女婿全都是您家里的人，
您该对他们怎么管教，全由您决定。”
熙德收下了礼金，又吻了吻国王的手，说：
“王上和主公，我对您感激不尽，
您亲自为小女主婚，犹如他们生身父亲！”
婚事已定，双方都下了决心。
次日黎明，红日东升，
国王和熙德都将开始返回的旅程，
这时，坎佩亚多尔做了一件非常引人注目的事情：
他来时带来许多肥壮的骡马
还有许许多多珍贵的服装，
这时全都馈赠给向他索要的人，
对谁也不拒绝赠送，
光是马匹就送掉六十匹整，
参加会晤的人个个都非常高兴。
夜晚来临，人们开始辞行，
国王拉着两公子的手，
将他们交给熙德———吉日良辰诞生的人：
“他们是您的女婿，也就是您的儿子，
往后他们就得听从您的吩咐，
将您当作父亲侍奉，尊重您就像尊重主公。”
“谢谢王上，我接受您的恩赏，
愿天主给您应得的报偿。”
一〇五
熙德不想亲自将女儿嫁给两公子。
米纳雅成了国王的代理人。
“我的王上，我还有一事相央，
您已根据自己的意愿，为我女儿主婚，
请任命一位代理人，由他将女儿嫁给公子，
这件事我不想亲自插手，
免得两公子利用机会自吹自擂。”
国王答道：“那就请阿尔瓦尔·发涅斯当代理人。
发涅斯，您要亲手领着她们，将她们交给两公子，
好像我现在搀扶着她们那样，如果她们就在眼前。
举行婚礼那天，您要做她们的主婚人。
下次我们见面时，您要向我报告任务有没有完成。”
阿尔瓦尔·发涅斯回答：“我一定全心全意完成使命。”
一〇六
熙德辞别国王。送礼。
诸位要知道，这一切都将小心谨慎地完成。
“啊，堂阿方索国王，光荣的主公，
作为这次会面的纪念，我有点薄礼相送，
我给您带来了三十匹装饰齐全的驯马[72]，
还有三十匹鞍辔齐整的良驹，
吻您的手，望陛下收下。”
国王对熙德说：“这么多馈赠实在让我应接不暇。
不过，我一定接收，
但愿天主和众圣徒保佑，
让您的一片好心得到报偿。
熙德·鲁伊·地亚斯，您对我十分尊敬；
对您殷勤周到的侍奉，
只要我活着，一定要进行酬谢。
我就要离开这里，愿主保佑您，
祝您身心健康，万事如意。”
一〇七
国王的很多随从和熙德去巴伦西亚。佩德罗·贝尔穆德斯陪两公子同行。
熙德骑上他的骏马“巴维埃卡”：
“当着阿方索国王的面，我要对大家讲明，
你们想参加婚礼或想接受我的馈赠，
请和我同行，我想你们定会不虚此行。”
熙德辞别阿方索———他的主公，
他就在当地告别，因为不想让国王远送。
这时有不少骑士交上了好运，
他们吻国王的手，并向他辞行：
“请陛下宽恕、原谅我们，
我们要和熙德去巴伦西亚城，
卡里翁两公子和熙德女儿
堂娜·埃尔维拉、堂娜·索尔结婚，
我们要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国王听了大喜，谁愿意去，他全部放行。
于是，和国王一起走的人减少，与熙德偕行的人大增。
有许多人跟坎佩亚多尔同去，
他们径直走向经过鏖战才取得的巴伦西亚城。
熙德对佩德罗·贝尔穆德斯和穆尼奥·古斯蒂奥斯下令，
让他俩与费尔南多、迭哥同行，
在熙德的部下中只有他俩能很好地完成这使命。
熙德让他们好好地照看卡里翁两公子。
同行的还有阿苏尔·冈萨雷斯，此人沉不往气，
除了夸夸其谈，其他方面没有什么本领。
众人对卡里翁两公子都十分尊敬。
他们已到达巴伦西亚———熙德征服的那座名城，
他们越走近城边，欢乐的气氛越浓。
熙德对堂佩德罗和穆尼奥·古斯蒂奥斯说：
“你们给卡里翁两公子安排住处，
我命你俩跟他们常在一起；
待到明日清晨，红日东升，
他们就能见到堂娜·埃尔维拉和堂娜·索尔———他们的妻子。”
一〇八
熙德将女儿的婚事告诉希梅娜。
当晚，众人都去卧室就寝。
熙德·坎佩亚多尔来到城堡里，
堂娜·希梅娜带着两女儿出来相迎：
“你回来了，坎佩亚多尔———吉日良辰佩上剑的人，
这些天等你回来，我们已望眼欲穿！”
“感谢上帝，我已平安回归，我的贤妻，
我给你带回两个女婿，他们出身高贵门第，
你们应该感谢我，女儿们，给你们找了两个好丈夫。”
一〇九
堂娜·希梅娜和女儿们表示满意。
妻子、女儿还有侍奉她们的女佣们，
她们都将熙德的手亲吻，
“感谢主，感谢你熙德———美髯公，
你办的事全都让人称心，
只要你活着，孩子们就不会受穷。”
“我们结了婚，一定会成为大富大贵的人。”
一一〇
熙德对婚事的疑虑。
“堂娜·希梅娜，我的妻，
堂娜·埃尔维拉、堂娜·索尔，我的女儿们，
我有话对你们讲明：
这桩婚事会提高我家的名声；
可是，这不是我的主意，你们该知道真情。
这门婚事由我主公阿方索提出，
他的态度是那么坚定，那么真诚，
我也不敢说不行，
我就只好将你俩的命运交在他的手中。
请你们相信，这门亲事是他而不是我做的主。”
一一一
准备举行婚礼。介绍两公子。米纳雅将新娘交给两公子。祝福和弥撒。欢庆十五天。婚礼结束，向来宾赠送礼品。游唱诗人告别听众。
于是，人们开始将官邸进行装扮，
墙上挂壁毯，地上铺地毯，
处处都是华丽的呢绒和精美的绸缎。
诸位若有机会去那里，一定会很喜欢。
熙德手下的骑士们迅速集中在一起。
这时，有差人去请卡里翁两公子。
他俩骑马来到了官邸，
身上穿着锦衣，服饰异常华丽，
下了马进府门，那态度不知有多谦恭。
熙德簇拥着一大批随从出门相迎。
两公子对熙德和他夫人深深一鞠躬，
随后就坐到了精美的椅子中。
熙德手下人行事都十分慎重，
他们干什么都要看主人的脸容。
坎佩亚多尔站起身，开口说话：
“这件事既然该办，何必拖延时间！
阿尔瓦尔·发涅斯，我的爱将，请来我身边。
现在我将两个女儿亲手交给您，
您知道，当初我对国王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现在我丝毫也不想违背当初的决定。
请您亲手将她俩交给卡里翁两公子，
然后让他们接受祝福，以此结束这桩事情。”
米纳雅回答：“这样做我非常高兴。”
姑娘们站起身，熙德就将她俩往米纳雅身边领。
米纳雅对卡里翁两公子说道：
“请你们兄弟俩站到我的面前，
作为国王的代理人，
我将这两位小姐亲手交给你们。
她们是闺阁千金，
你们娶了她们，一定要对她们十分尊重。”
两公子高兴地迎接她们，露出一片爱心，
随后又过去将熙德和夫人的手亲吻。
这种种礼仪结束后，他们便走出府门，
向圣玛利亚教堂疾行。
堂赫罗尼莫主教迅速穿上法衣，
站立在教堂门口等候他们，
给他们唱了弥撒，又祝他们万事如意。
两对夫妻走出教堂，迅速上马，
旋即奔向巴伦西亚的沙场，
见熙德和他的部下在舞刀弄枪[73]，
他们的武艺实在高强，
吉日良辰诞生的人三次换马上场。
熙德非常愉快地见到，
卡里翁两公子马骑得非常好。
他们同女眷们回到巴伦西亚城，
盛大的婚宴就在体面的城堡中举行。
次日熙德命人竖立七块木板[74]，
午饭前就全部被人打翻。
婚庆整整持续了十五天，
过了这个时间，宾客们开始辞行。
熙德·堂罗德里戈———吉日良辰诞生的人，
将一百多头牲口送给来宾，
其中有驯马、骡子，还有不少良驹，
此外，还有服装、皮衣和斗篷，
赠送的钱币数不清。
熙德手下的将官也学主人，
他们也向客人馈赠礼品。
谁想得到什么，愿望总能满足，
参加婚礼者回到卡斯蒂利亚都成富人。
来客们开始离城，
他们向鲁伊·地亚斯———吉日良辰诞生的人，
还有女眷及绅士们辞行；
他们对熙德和他的部属们感激万分，
众口一词称赞他们。
堂贡萨洛伯爵的儿子们———
迭哥和费尔南多也其乐融融。
宾客们纷纷回卡斯蒂利亚，
熙德和他的女婿们则留在巴伦西亚城。
两公子在那里住了两年光景，
受到的款待无比周到，一片盛情，
熙德和他的随从们异常欢欣。
但愿圣母玛利亚和圣父保佑，
让熙德和认为这是桩美满婚姻的人[75]都十分称心。
这首歌的吟唱就到此为止，
愿主和圣徒们保佑你们。
这儿指阿方索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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