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漫步云端的日子-《佳人依旧》(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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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小冬去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以前的很多照片,若有所思,都是不拘言笑,脸上永远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表情!

    医生曾经跟我们说过,哥哥的失忆不是不能医治,只是需要我们家人的配合,我们需要给予他爱的鼓励,他会在温暖中恢复以前的记忆。

    我说:“可是我们不想让他忆起从前啊。”

    大夫有些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是的,我是说我们希望让这个人继续失忆下去,因为他的回忆里都是痛苦,而我们希望他快乐。”

    我想,现在的卓小冬看到了这些冰山一样冷的面容后是不是想起以前那个没有快乐的自己来了?不然他的眼角怎么会挂着一丝晶莹呢?我没有去打扰他,关上了房门。

    晚上妈妈搂着我说:“小奇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没心没肺的,幸好有朴学哲还有卓小冬这样俩哥哥,老天爷算是开了眼,今天当妈妈的开心啊!冬冬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别看他以前总是哪句话噎人就捡哪句话说,不讨人欢心,他心底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当妈妈的都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老天爷让他失忆了,是奖励他呢,他34岁了,他哪有真正地开心过一天呢?34年了,这个孩子没有憋屈出什么毛病来,妈妈就谢天谢地了。失忆了,好呀,好呀!”

    手心手背都是当娘的心头肉啊,妈妈边说边哭。从小到大就没有怎么见妈妈哭过,除了一次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吵着和爸爸差点离了婚,妈妈哭了一个晚上,印象中的妈妈大部分时间都是乐观又坚强的。

    我跟妈妈说:“我这次回北京了就开个蛋糕房。妈妈开始很反对,说辛辛苦苦培养了自己的骄傲的女儿是做大记者的,怎么能去做糕点师傅!”

    我说:“妈妈,我不管什么大记者还是小师傅,我只是觉得我做糕点很快乐,也感觉到生命有了意义,又能有份收入,最重要的是生活不要天天飞来飞去的,像是有人在催命。”

    “你以前不是特别向往能够天天在天上飞的那种飞人的生活吗?现在厌倦啦?”妈妈不解。

    “恩。我发现人年轻的时候拼了老命去追求的一些东西原来都是不太重要的,甚至是不太对的。”

    妈妈知道我从小就是个犟牛脾气,爸爸曾经说的我名字应该叫卓小奔,因为奔的老体字是三个牛摞在一起的,就是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意思。我认准的事情,不对我也硬着头皮往前拱,打死也不回头!小时候因为这个驴球脾气吃了不少亏,妈妈说不动我就直接动武。

    后来妈妈找到窍门了,就是有时候我喜欢逆着大人的性子来,你不让我往东我偏往东,叫我向东我偏向西!妈妈就有时候说反话儿,我后来能悬崖勒马,浪子回头,考上大学,就是妈妈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这辈子我也就是这命了,一辈子在青岛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天天跑圈了?!我就偏不,我非得考到北京去,隔着你们都远远的!

    有时候我想心到底有多么大的宇宙呢,它可以让聪明人变成傻子,傻子变成智者,智者变成疯子,大家终究是一类人,就是你做了什么事,偶尔会贴上什么事儿的标签罢了。

    吴西周的工作真的辞了,她和周武略暂时留在了青岛,北京青岛两地奔波,过起了时下最流行的双城飞人的生活。

    过日子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水深水浅,但是手拉着手,大家都不松开,应该至少会勇敢一些。

    我因为不会做蛋糕,蛋糕房里就聘了个学过法国糕点的师傅,可以做出各种漂亮的慕斯蛋糕,我当师傅的助理兼着老板娘。

    小姑娘有个很漂亮的名字叫佳丽,人长得水灵,有一双芭比娃娃一样的大眼睛,我俩在一起,显得我的眼睛就更林忆莲了。我说:“佳丽,如果就不停地吃蛋糕,人会不会长胖啊?”

    这个姑娘是四川妹子,鬼灵精的很,她眨巴着眼睛问我:“那姐你是想胖还是想瘦呀?”

    我说:“我当然是想长胖啦,你看我都这么瘦了,哪有瘦子还想再瘦的道理呀?”

    她说:“那你不停地吃我做的蛋糕就一定可以长胖啦!”

    偶尔窗前会闪现陈可心的背影,她总是在很疲惫地进进出出,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她了,辗转听刘书广说,她把罗纳河谷的房子卖了,韩紫石的病把公司带走了,也把陈可心的希望带走了,我问我的钱有没有给到她,他说,她收下了,其实她知道这是我的钱,因为韩紫石曾经让她把钱还给我过,她还为这件事情和韩紫石大吵了一架。也就是这次术后的吵架,加剧了韩紫石肝脏的负担,导致了第二次发作,新肝排斥加剧。

    曾经韩紫石问我在什么情况下会生气,我还说,我一般不会生气。武思涵出现的时候,我就会生气,陈可心莫名其妙地扇我耳光的时候,我也会窝火的生气,想加倍地扇回来!

    陈可心也是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她跟我不一样,无论韩紫石做什么她都不会生气,我还天真的以为这是真的。原来人都是轻而易举地就许下了承诺,却从不践行。

    我问刘书广:“陈可心去了哪里?”

    刘书广说,他也不清楚,也许是西部,也许是东北。她走,是因为北京伤了她的心了,韩紫石伤了她的心了,但是谁又能够说明白到底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恨呢?有着这个叫做韩玫玫的精灵,她还能恨透一个男人吗?

    他说:“陈可心不是个轻易就逃避的人,这次她的决断果决但是懦弱,与自己9年风雨的男人在有了与自己爱情的结晶的时候,又开小差儿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生气,那就不是女人了。毕竟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没有清高地拒绝你的钱。”

    我笑,人都不在了,还要那钱做什么呢?

    罗纳河谷终于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我们和韩紫石一家就像是磁场的正负极,我们两家在这个巴掌大的大院子里再割据起来,那肯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中立一说!

    陈可心是个聪明人,她急流勇退,因为她已经在气场上输了,人如果连精气神儿都没了的话,就已经不战自败了。注定要输又不能求和的战争,弃权要比惨输体面的多了。然而,不战自胜的一方也没有什么可得意的,因为谁都不渴望战争,只是有时候必须战!

    像是有一天我打开房门,我一看,环球快递?!我没有什么海外的瓜蒂亲友呀!

    拆开信封一看,原来是武思涵和一个长得像是陈冠希的小年轻的腻歪照,背后还划拉着几行狗爬一样的字。我扫了一眼:亲爱的哲和小奇,我已经在首尔尘埃落定,这是我的另一半,希望我的来信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幸福。祝你们幸福。

    我一阵恶心。我想,只要你不骚扰我们我们就会一直幸福。我在咬文嚼字,亲爱的?她这敏感的亲爱的仨字是冠名朴学哲的还是我俩的呢?靠会描眉画眼就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化妆系的人,语文功底差的就像是那狗爬的字,在最关键的字眼上原来还是拿捏的相当到位。总之,无论是哪种推理,我的结论是顶多我能沾个是亲爱我俩的光,不然就只是亲爱哲一个了。

    人应该都有这种就是讨厌别人和自己重样的心理,穿衣服一般不喜欢出门就撞衫,明星如此,咱平常老百姓也如此,若是到了老公这么重要的私人物品那就更是如此了。若是自己用了很久的一个名字,冷不丁又冒出来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名字,着实也是够让人讨厌的,单字的哲是我才能享有的专利,你还不配!我把快件丢进垃圾桶。

    后来又一反应,快递邮递员刚转身走下楼梯,我一喊应该还在。我说:“您好!师傅等等!”他回过头来看我。我说:“真不好意思打扰你,赠你张美女照吧!”

    他说:“谢谢你了。”看了照片刚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姐呀!感觉这个人好开放呀,跟姐不是一个类型的。”小伙子腼腆地冲着我笑了笑,随意地把照片收在了自己花裤衩的后口袋里。

    哲一如既往地看书听广播,画设计稿,他抬起头问我:“刚才送快递的是送什么的呀?”

    我说:“没什么,送错门了,我们又没有从淘宝买东西!”

    说着谎话都不带打磕碰的,我就低着头,哲不再问。我想刚才算是有惊无险,如果开门的是哲的话,他就会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人的记忆就像是电脑的内存,它的硬盘空间就那么大,如果存别的女人多了,存我就会少了,我挺庆幸刚才我的灵敏。

    吴西周成了最忙碌的人,在青岛的时候就天天抱着合同跟韩国人谈判,回到了罗纳河谷就经常来我们家蹭饭吃,偶尔也会有时候和我在天使之翼泡上一天。我说:“曾经我打歪主意想要把你的蛋糕房给吃挖塌了,没想到先被吃挖塌的是我啦。”

    西周说:“你先劳动后享受!”然后就和我一起往烘焙好的蛋糕卷上刷苹果酱,草莓酱。西周说:“我更喜欢芝士,精致好看。”我说:“我喜欢吃慕斯,润滑可口。”

    “天使之翼,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守天使的保佑,未来的我们就更快乐了。”

    西周说:“两个守候天使?”

    “恩。大熊和韩紫石。”

    短短两个月像是经历了一次人生,我问西周:“你说人生应该怎样度过呢?”

    “人生呀!西周长叹一声,人生在我看来应该以朝阳的活力来经历,以烈日的火热来实践,以夕阳的余温来沉淀。就像是现在窗外的那夕阳,我挺希望自己现在就快进的那个时段的,可是人生不可逆,我必须一个隧道一个隧道的才能走到那个终点,人生唯一不可以拒绝的就是体验。”

    “是呀,我也常常想,一墅一生,有时候恍惚间才想起来自己已经26岁了,总还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似的,怎么就奔中年人那杠子去了?但是有时候再想想那夕阳的未来,还是挺遥远的,原来一辈子是挺长的一件事情。”

    西周去了大厅,看到了大厅的CD机前放着的就是一些摇滚风,西周说,你什么时候转变风格了?去CD机换了唐朝乐队的《梦回唐朝》: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梦醒无酒,沿着宿命走入迷思,梦里回到唐朝。

    “卓小冬喜欢摇滚,恩礼姐还是经常的演出不断,我就是时不时地去他的音乐班去看看他,他和孩子们也能玩的自娱自乐。是呀,从小他最缺的就是玩伴,他的心灵是一尘不染的人,他和纯真的孩子们是一个级别的,我偶尔会和卓小冬谈谈音乐,没有办法就爱屋及乌的爱上摇滚了,呵呵。总不能说自己以前跟他打的火热,结果对他喜欢的事情却一概不知吧,这一看不就露馅儿嘛!”

    “你哥就没有恢复一丁点儿的记忆?他真的就把过去忘得那么一干二净的了?”西周有些怀疑。

    有时候静下来的时候,听着莫扎特和店里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响声,望着佳丽忙里忙外不亦乐乎的样子,我也会在转身的某个瞬间,或是探头的那一刹那忧郁里想起卓小冬来,想起我们婚礼那天在我们青岛家他的房间里我从侧影看到在阳光下闪烁的那滴晶莹来。

    我和西周说:“有时候我也会莫名的担心,因为眼前的一切太美好了,总感觉不太真实,真的像是掉进了画儿里。比如说,有时候会莫名奇妙地担心卓小冬会忆起从前,然后他又开始像是乌龟一样地躲起来,不再理我们,还有有时候也会在电闪雷鸣的雨夜梦到武思涵,她像个幽灵阴魂不散地缠绕着我,把我们的生活又搅合的一团糟。”

    “你就是杞人忧天,过不得快活日子,3年前在F大的时候,就这样,现在怎么又这样了?人生不是这么活的,人生就是要活在当下,你这样这也担忧那也顾虑的,就像是天天带着个镣铐在跳舞,你不累吗?”西周总归是最懂我的女人,她总能拨云见雾抽丝剥茧一样把我的疼巴拉地一丝不苟。

    西周说:“采访一下我们国台办的前度资深大记者呗!”

    我被西周那淘气样搞得哭笑不得,我说:“说吧。”

    西周说:“这从国台办的大忙人到糕点店的小助理,又没有佛大庙小大材小用的感觉?我以前吧就是梦想一下开个蛋糕房,没想到我们F大曾经最有职业理想,打不死拍不着最无坚不摧的卓小强,今天却沦落为了一个蛋糕房的小跟班儿,生活啊!是多么的让人费尽思量!”

    我知道西周想表达什么,她是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是不是有些心血来潮,过了那三分钟热乎劲儿,面对琐碎的现实会不会就疲惫了,毕竟还是一个热血女青年,理想怎么可以圈在这个小小的蛋糕店里?!

    我冲了两杯热咖啡,我说:“西周,我还真的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还记得我们毕业的时候在北海划船,我们一起说过我们的人生愿景吗,你吴西周和大熊缔结连理,春秋找个不错的人家,我说我的最近的理想就是做个靠谱女青年,我做国台办记者的时候,是挺风光,每天采访的都是我从小到大就梦想要成为的人,每天都在流金淌银的行政中枢穿梭,每次人家问起自己来,姑娘做哪行的?在哪里高就呀?我都可以很骄傲地说,记者,国台办。但是,如果现在有人问我同样的问题,我还是一样很骄傲地告诉他,我做糕点,并且正在学习做糕点。我不觉得做记者在国台办就比做糕点当学徒高尚多少,我做什么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我做的事情很让我自豪。”

    “真的这么觉得?”

    “恩。其实对我来说,当个糕点师傅比采访名人写稿子反倒难的多了,我发现这才是真正又费脑力又费体力的活儿。”

    那就希望你的蛋糕房可以开遍全国。西周跟周武略在一起才短短俩月的时间,就热恋,闪婚,想必除了有一些现实的诱惑外,还是因为骨子里他们流淌着叫做同类的血液,西周真的是孺子可教也,张开闭口就是一些很大很宏伟的东西。商人是霸气的,他们像是嗅觉敏锐的狼。

    而我这点上是跟西周不太一样的,我想蛋糕做的好不好,可以做大当然是一个评判的标准之一,但是我开这个天使之翼不是为了单纯地发财致富的。

    “如果一个人想要发财致富,选择的职业却是卖茶叶蛋,那他估计一辈子都富不了。”

    “那你做蛋糕房是为了什么?”西周喝了一口咖啡。

    我起身换了CD,我说:“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目标,我目前阶段的目标就是放松心情,养好身体,有份属于自己的职业,相夫教子,这个目标对我来说,要比在国台办天天对着镜头口若悬河的要风光的多。”

    “你开窍了?”

    西周说:“小奇,你终于女人了!”

    “3年前我怎么也不懂,为什么人们,甚至包括我最喜欢的林语堂和钱钟书前辈都不停地强调女人最好的职业就是婚嫁,丈夫就是女人最好的职业,我怎么也不懂,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很多人像是撒切尔夫人,还有希拉里,还有中国的前任女总理吴仪,中国的杨澜,不都是伟大的我欣赏的女性嘛。现在想来,撒切尔和希拉里,还有中国的吴仪杨澜,毕竟是多少年来历史才像是炫家珍一样地拿出一个来当宠儿养的精灵,我怎么能够有把握那么幸运的就确定自己会是第二个那样的人呢?真理还是掌握在绝大多数人的手心儿里的。小时候,我就不听话,所以就总是吃亏,现在想来,能够接受大部分人的选择,平平淡淡地,才是最幸福的日子。”

    “现在可以每天守着自己的丈夫,时不时的和哥哥聚聚,几个朋友不忙的时候还可以在天使之翼喝喝咖啡,多么惬意的生活呀!”

    “这不就是《托斯卡纳艳阳下》中女主角过的梦想的日子吗?”

    “那你就真的这么随遇而安了呀?”西周有些失望。她在青岛的公司现在缺人手,她希望我能够去帮她的忙,去那边和她一起开拓市场,负责财务什么的,肥水不留外人田,有钱大家一起挣,这不挺好的嘛。

    我自认为我不是什么做生意的人,就算是如今当了个蛋糕房的老板娘,也没有那样复制开分店的野心。我总觉得像是周武略那样的聪明人是天生就有对金钱的欲望和冲动的,他们嗅到机遇和财富,就像是狼闻到了鲜肉,是能够见缝插针,见缝儿就钻的人。

    我经常是没有脑筋和精力去思考这些血淋漓的机遇的,聪明和聪明有时候是有分别的,哲说,我们和他们是不一类的聪明。

    西周软磨硬泡最后无疾而终,她也就不再苦口婆心地说,我们继续没心没得吃喝玩乐。

    我说:“你也不要那么绝望嘛,我的生活也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一潭死水下去的。我最近有两件大的事情。”

    西周就对八卦有兴趣。她的眼睛开始放光,她说:“说来听听。”

    我说:“我最近也在空余时间做一件事情,不过也是业余的。”

    西周说:“什么事情?好玩吗?”

    我说:“好玩谈不上,挺枯燥的,但是我乐在其中!”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嘛!我的小宇宙都快蹦出来了!”

    我说:“我最近在写书。”

    “你?卓小奇?写书?”

    “嗯哼。怎么了,有那么夸张吗?”

    西周说:“不是,你怎么就想起写书来了呢?我觉得你越来越不靠谱了,先是不做记者了,一点手艺没有就开了个蛋糕房,现在还写起书来了?你才26,还没有巴拉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转悠的呢,还写书?!”西周有些那个什么眼看人有点底。

    我说:“我26怎么了?我也是社会阅历丰富,情感生活细腻的一个靠谱文艺女青年嘛!写书怎么了,写书很神圣,很伟大,最关键的是,我也有颗流芳百世的心嘛!”

    西周的小心脏被我搞得忽上忽下的。她说:“卓小奇你行,你永远都那么有想法,你的思想永远那么前卫!你真是当年我们F大的那朵奇葩卓小奇,我挺你!”

    “哎,这说的才像是句人说的话儿嘛!”

    “你的这第一部大作是写的什么呀?我能不能先拜读一下呀?”

    我说:“我正在写,白天就跟佳丽学烘焙,天天脑子转悠的就是蛋糕和奶油,晚上我就一个人在书房奋笔疾书,哲有时候过来给我添把衣服,劝我早点睡。我终于明白哲,他们这些搞设计的还有那些作家为什么都是喜欢晚上创作,这晚上,深夜,整个世界里静静的,只有虫鸣和风还有自己心跳陪着自己的时候,你知道我吧,我的这小脑袋瓜子哈,里面就像是飞速盘旋的那陀螺才思泉涌的!”

    我绘声绘色地描述,西周听得目瞪口呆的:“要成功先发疯,卓小奇是疯了!疯子还不觉得自己疯,这是疯的另一种境界。”

    “我第一本写的是一个爱情故事,我把我们最近从搬家罗纳河谷到现在的故事给写下来了,其实我也就是个生活的记录者,记录记录美,记录记录忧伤,我跟他们那些艺术家什么的不一样,他们搞设计那得绞尽脑汁地去升华,我就是用心生活罢了。”

    西周说:“人就怕用心,只要心在了,你的人生就会柳暗花明。你的小说,我感觉能火呢!”

    我说:“火不火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我经历了一个故事,我曾经是故事中的主人公过。”

    “那故事中有没有写我呀?!”

    “当然!不仅有你,还有春秋,李宽广,卓小冬,恩礼姐,你的周武略,还有……”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他。”

    “韩紫石?”

    “恩。还有韩紫石和陈可心。”

    “听说那个女人搬走了,我就说嘛,那个女人在罗纳河谷,你们的磁场不对,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哪是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的对手?”

    “干嘛呀?想打架呀?”

    “不是,我是觉得人幸福不能只是俩人单纯的你情我愿,还有太多的幸福因素,不然容易视野狭隘,你还说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见了两次,疯了两次,根本就是一个欧巴桑嘛!”

    女人一定要像是水,上善若水。西周虽然有时候张扬,但是她懂得张弛有度,该女人的时候绝不爷们儿!所以,她也注定是个幸福的女人。

    我就经常的范迷糊,但是西周说,我是看起来迷糊,真正关键时候也是从不掉链子的主儿!

    我说:“我有那么机灵吗?”

    西周说:“当然!”

    其实,我们三个,还有春秋都有自己的傻福气!我以前觉得恩礼姐日子过得苦,现在看来,苦尽也会甘来,有时候挺感谢韩紫石的,他用自己的一生,救赎了我们一大家子的爱。如果不是与他重逢,现在我我们是什么样子呢?

    你还在为大熊的离开而伤心自闭,我可能被武思涵篡了位,卓小冬还是像根木头,我有一个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亲哥哥?

    日子呀,真是让人怀念!

    “可是,你的书名是什么呀?”

    “我还没有想好,想过来想过去也没有个合适的,这给书起名字和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是一样的,很费脑筋,暂时想了个就叫《佳人依旧》吧!”

    “《佳人依旧》?这不是武思涵勾搭二姐夫时候的网名吗?你还真是有才!”

    “呵呵,就是情人之间尤其是地下情人之间的感觉才诱人,你懂得吧?”

    西周的俩男人都没有让她被第三者过,她总是被大熊和周武略捧在了手里怕掉了含在了嘴了怕化了,她总是一下子就能找到像是女王一样仰视他的男佣一样的白马王子。

    我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们这些曾经被骚扰过的恋人是多么害怕突然间两人中间就蹦出个什么莫须有的依旧的佳人啊!”

    “是呀!你说,你多么一根筋的一个人,这俩月来真是腹背受敌,二姐夫的佳人依旧,自己又被陈可心误会佳人依旧,真是像是活剥一层皮呀!”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生活在风起云涌后又风平浪静了,不是吗?”

    “恩。没有涟漪的湖面也是惨不忍睹的湖面呀,生活有点波澜,但是大致平静挺好。”

    “那第二件事情呢?你说有两件大的事情,第二件是什么?”

    “我说,第二件事情呀,哲的那个《以爱为铭》的白玫瑰设计展不是上了很多的媒体吗,他们这个珠宝设计圈子在中国也就这么大,巴拉巴拉也就那么几个大牛,很快他的作品就传到国外的一些珠宝设计公司了,他可能过段时间就要去意大利那边考察。他说,意大利米兰是时尚之都,他想去那里收集些灵感。他说,他会顺便带我去看看那个真正的托斯卡纳艳阳下的托斯卡纳小镇。”

    “二姐夫搞艺术的还真是浪漫呀!”西周又开始羡慕嫉妒加恨。

    “上次798展览回来,哲不是带着我去了怀柔的静观山房嘛,他觉得真正的大自然才是原汁原味的,我们一致同感这个罗纳河谷的虫鸣是盗版的。”

    “盗版?虫鸣会盗版?”

    “小奇,你和二姐夫可真是两朵奇葩呀!脑袋中都是些不媚俗的想法!”

    “可能是那次度假带给他灵感了吧,他就想要去那个意大利小镇去看看真正的那个惬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以前我总是担心哲说,他没有灵感,现在他能灵感不断,我挺开心的。”

    “采访一下,什么感觉?”

    “超有成就感,就像是他是我的一件作品。他成功了,就是我最大的成功!”

    3年前从F大刚走出校门的那个趾高气扬的愤青卓小奇还如在昨日,3年里因为遇到了韩紫石,遇到了朴学哲,遇到了这群骂不走分不开的死党闺蜜,我变了。

    “你变了。小奇,你真的变了。”西周有些感动。眼睛的城池里开始泛着晶莹。

    “我怎么变了?”

    “你变得女人了,动人了。以前你口口声声地鄙视爱情,唾弃男人,现在你眼中的爱情被你捧在灵魂的高处瞻仰,像是透明的玻璃球,圣洁高贵。男人不再一文不值,他们像是你命运的灯塔,你不再迷路。”

    我说:“也许吧。其实没有谁会一直停留在原点,不是吗?但是哲曾经跟我说,爱是一个圈,如果有爱的话,那么就算是我们不能让时间静止,我们无法停留下命运的脚步,但是只要我们有爱,那么我们无论是正着走,反着走,只要我们还在行走,我们就还是一样会碰头!”

    “二姐夫还真的是高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他怎么总结出来的呀!”

    “生活就是一个炼钢厂,我们经历了,体验了,就懂了呗!”

    “小奇,我也告诉你个我的大事情呗。”

    “说吧。”

    “我也有了。”

    “有什么?”我愣了一下。“西周!吴西周!”

    “我们三个真是没怎么有出息,肚子都这么的不争气,一点都不懂得矜持。”

    “呵呵,是呀!他们没有怎么追,我们自己就都缴械投降了,反过头来还让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

    “西周,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们一起去逛商场吧,我们提前给宝宝买好婴儿服,春秋的肚子眼看着现在已经一天一个样了,我们顺便把她的也一起买着,还有恩礼姐的,她和卓小冬这场爱情马拉松都12年了,12年啊!八年抗战加上四年的解放战争,新中国也该东方红太阳升了吧!”

    “呵呵,是呀,恩礼姐这也30岁的老姑娘了,她今天晚上在家吗,我们得去给她补补营养,不能再为了什么演出那么拼命了,还是抓紧时间赶紧有个第二代比较实在。”

    “恩。那我们先去逛商场吧,我们去国贸吧,都好久没有进城了。”

    晚上,在卓小冬和恩礼姐的新家,我们叫上了李宽广和吴春秋,他们看着大厅里琳琅满目的婴儿用品,都以为我俩疯了,西周还像是售货员一样地介绍十月妈咪的孕妇装有什么功能,又是防辐射又是什么纳米技术的,直给我们整新名词儿。

    还有边说,还学着小S搂着许俏妞的样子,拿着我们俩一起买给吴春秋的胎教书《闪开!十月妈咪驾到》。男人们都目瞪口呆的,我扫了一眼朴学哲,他嘴里都快流出口水来了,我拍了一下他让他清醒清醒。他说:“老婆,我们是不是还要再等个一年半载的呀?!”

    大家就都开始笑!

    我说:“恩礼姐,这是给你和宝贝的,这裸粉色的是给未来外甥女的,这天蓝色的是给未来外甥的。总之,不管是外甥还是外甥女,姑姑是已经张开双臂欢迎他们的到来啦!至于什么时候来怎么来你和卓小冬自己看着办吧!”

    卓小冬的脸居然红彤彤的!

    周武略说:“必须是一个外甥女加一个外甥,双胞胎,现在的医院能利用高科技造人,若是父母想要双胞胎能够配对!”

    “高科技好呀,高科技好呀!国家那么多钱养着科学院的科学家们就是为我们人类造福的呀!”

    西周说:“我们喝点吧,我姐吴春秋是3月孕妇,现在就负责看电视休息,我和恩礼姐负责掌勺,卓小奇刚做了人流不能沾凉水,男人们周武略去负责买燕京纯生,二姐夫大姐夫还有冬哥负责买菜洗菜!”关键时刻,主持人出身的吴西周总能站出来压场,主持大局!

    大家只好分头行动。

    到了晚上九点半我们才把所有菜都做好。满满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我还从我们的天使之翼拿了一些慕斯甜点。两个月了,我们终于开始了在罗纳河谷掀开了真正的新篇章,我高兴地有点语无伦次。我说:“今天这场面有点盛大,普天同庆的,比俩月前,我25岁生日的时候那场面壮观的多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再晚生俩月了,挪到今天过生日。”

    然后,大家就附和我,我们今天一起过生日!Cheers!当清脆的玻璃杯在一起碰撞的时候,我的心也微疼了一下,我在仰头喝下这杯带着微弱度数酒精的水的时候,某个闭眼的瞬间我想了一下韩紫石,我把杯子倒立,一滴未剩。

    朴学哲说:“小奇,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不能这么喝!”

    我说:“我今儿高兴。”

    我心里想,这杯酒是为韩紫石喝的。韩紫石,如果人真的有灵魂,你的灵魂一定是去了天堂,你的双眼如果能够看到这人世间的一切,我是多么希望今天的夜晚可以得到你的祝福,这辈子,我们有缘无分,算是我欠了你的。如果,如果真的人有来生,我的下辈子先还你,然后再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再永远永远地和朴学哲在一起。

    西周突然站起来,手在一个一个的指着大家点名:“吴春秋,大姐夫,二姐夫,卓小奇,恩礼姐,冬哥,周武略,七个,我们七个。”

    然后,朴学哲就打岔,说:“八个,我们八个,你忘了数你自己!”

    西周说:“恩,还有我吴西周,我们八个啊,就是八个葫芦娃,还是金刚葫芦娃,我们八个金刚葫芦娃,今天在这里坐在一起,我们喝酒,我们吃肉,我们笑,我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我们是为了庆祝。那我们庆祝什么呢?首先,我们庆祝大熊。”西周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她说:“我们庆祝大熊去了天堂,他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地狱不收他,只有天堂,他只能去天堂!我们第一杯就敬给已经去了天堂的大熊!熊宝宝,妈妈永远爱你!”西周把酒洒在了花园里。

    “这第二杯酒呢?我们庆祝什么呢?我们庆祝我们的友谊,我们的友谊呀!那是交织着亲,交织着爱,交织着疼的一张大网,我们都在网里,谁也跑不了!谁也逃不掉!友谊万岁!”

    “第三杯酒呢。”我说:“我们第三杯就敬给我们的三位准妈咪,春秋,西周还有恩礼姐,这个世界的进步虽然是因为母系社会的终结和父系社会的觉醒,但是我始终觉得女人才是这个是世界的主宰,《圣经》中不是也说了嘛,这个世界其实是由我们女人负责的。我们女人能够生孩子,你们男人再有力量,你们能挺大肚子生孩子吗?”我的言论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所有在场女性举双手赞同喊:“精辟!”

    “小奇,你就是一盏明灯,指引着姐妹的精神方向!”西周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和我里应外合打我马虎眼。

    “那这第四杯酒呢,我们就要庆祝你们男人们都事业有成。男人嘛,长得好看没有用,虽然你们都长得还都说的过去,但是现在男人在社会上混得是金钱,是地位,我们姐妹儿都是一根筋,跟了你们了就没想过换二主儿,你们男人们,必须给我们姐妹儿几个开足了马力地往前奔,带领着我们姐妹过上越来越好的小日子!”西周说:“第四杯酒就敬你们这些如牛似马的男人们!”

    西周就是F大播音主持系的高材生,话的分寸拿捏得是相当的到位,男人们听君一席话,是既感动又奋起。

    我们都看着自个儿的男人,各自的男人喝着各自的女人敬自己的杯中酒!

    “这酒必须要这样喝!”西周和周武略给我们做演示。“交杯酒!懂不懂?!嘴里还得相当发自肺腑地跟眼前的男人说,老公,你辛苦了!”我们几个虽然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但是西周剑拔弩张的样子我们也都唯命是从。

    “这第五杯酒呢?我们敬给二姐和二姐夫!”

    二姐?!这个名词真是新鲜的不得了!西周虽然认了我这个二姐,但是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喊过我姐,就像我从来都是喊卓小冬的名字一样,西周称呼我最顺嘴儿的称呼是卓小奇!仨字一个不缺!今天这丫头喝高了吧?怎么二姐都叫上了?

    我抬头看她,西周站起来说:“二姐和二姐夫就要去意大利了,他们要去真正的意大利托斯卡纳了,只有他们最前卫,永远走在我们大家的前面,他们就像是我们的精神领袖,也是因为他们俩我们才能在罗纳河谷欢聚一堂,今夜我们这第五杯酒就当是为我们的精神领袖提前践行吧!”

    大家都开始问哲:“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走?”

    哲说:“这周末。”

    连我都惊了!“你不是说要过段时间的吗?这么快?!”

    哲说:“我等不及了,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那个仙境一样的小镇去。”

    “那我的书,我的《佳人依旧》还没有写完呀!你不是说要等我把结局写完了再走的吗?”

    哲说:“故事从来就没有结局,因为故事从来都不会结束!你见过哪本畅销书的作者把故事的结局都写的一清二楚的?聪明的作者都是留着结局让大家猜的嘛!”

    大家又都举起了酒杯。

    我说:“等等等等!”

    大家的手臂都停在半空中,我说:“我不会现在是在做梦吧?你们都是真的吗?你们都不是假的吧?等等等等!你们大家都别动,我捏一下哲的下巴。”

    我捏了一下朴学哲的下巴,胡子拉碴地手被扎了一下!“怎么啦?老婆?!”

    “你都多久没有刮胡子的啦!”

    大家都笑了。哲说的对,我是可乐女王,我就拥有这样的本事,让无论多么痛苦的人都笑起来!

    好了,故事结束了,青春在这一刻定格了,那年盛夏,我卓小奇26岁,在罗纳河谷,我们在京郊的第一栋别墅,我们一起定格在了可以看到笑声的画面里。

    多年以后,我会讲给我和哲的小鬼叔本华听,当年她妈妈和一群年轻人的故事,小鬼皱着眉头抬起头来问我:“妈妈,笑声怎么才可以看的到呀?!”

    我说:“只要是在回忆里,是在脑海中。”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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