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漫步云端的日子-人立画桥·沉影不随流水去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在山里的日子似水无痕夹杂着落英缤纷,阳光顺着树叶与树枝子的空隙露在地面上,人影斑驳,树影婆娑的。旁边哲的脸也在阳光中忽明忽暗,他的嘴角总爱向上微扬着,他说,上扬的嘴角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气。

    我们的小木屋门口还有一口古井,白色的栅栏顺着山路随意地插着。

    我说:“现代的人们都是事业的巨人,生活的侏儒,想不通工作是为了什么,这说的是卓小冬。34岁的中年人了,不结婚不恋爱,就只想着做中国的爵士鼓王。”

    哲说:“你哥哥是个战士!生活就像是在玩真人CS,有的人明明是在生活,但是他们把自己武装成了战士,而他就是那哪怕真的上了战场,也是想着在玩真人版CS的人!”

    我说:“那也就是精神的逃兵呗!”

    “在我眼里,你和你哥哥不像是亲人。”

    “那我们像什么?”

    “陌生人。有时候甚至于比陌生人还恐怖。陌生人还会客气,你们既不亲近,又不客气,就只剩下赤裸裸的伤害了。”

    “我觉得一个人一生的幸福就像是道数学题。”

    “为什么?”

    “幸福人生的必要因素混合在一个篮子里,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完美的篮子。什么事业呀,亲情呀,友谊呀,爱情呀,就像是一张大网,篮子中的因素按照某种数学的编程就推算出了某种注定的结果。”

    “注定的结果?”

    “恩。宿命都是偶然中的必然,我不相信奇迹。”

    “那卓小冬的篮子里基本都是空的嘛,怎么编织?注定是网不到一条大鱼的嘛。”

    “是呀!一个篮子里一贫如洗的人注定了一无所有,卓小冬是生活的侏儒。要推算出幸福人生的结论,首先得把篮子填满,然后再去认真地编程。”

    “那我们的篮子里还缺什么呀?”

    “我的篮子里曾经缺了爱情,现在不缺了,我缺了卓小冬,缺了兄妹情深。”

    哲说:“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个农民。”

    “只要你想,这辈子也是可能实现的梦啊。”

    “那不一样,我就想做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地地道道的农民都是什么样子的?”

    “本本分分,又有点怒其不争的愚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简单单的和蓝天大地过一辈子。”

    “那你缺的是自由啊!”

    “是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嘛!”

    “哲,你感没感觉我们现在脚底跟眼前像是一幅画,远处淡淡的雾霭萦绕翠柏的云海,我们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站在世界的中心,在这梦幻飘渺的云端上,呼唤着某种声音。”

    哲用他那好看的手捏着我的脸蛋说:“你都和我掉进画儿里了,你还在这里喋喋不休。”

    我们就都不说话了,我静静地可以听到哲的心跳。我总觉得两个人暧昧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说话,用心跳和眼神还有呼吸来交流心的声音。

    撕裂画面的是恩礼姐的一通电话,恩礼姐从来都没有那么惊慌失措过,她的声线传递着无助和绝望:“小奇,卓小冬出车祸了!”

    我瞬间感受不到呼吸,脸色煞白,我感觉那刻的自己像是日本的风信子,飘飘摇摇,摇曳无依的。“出事儿了!我们回家!”我对哲说。

    当看到躺在医院的卓小冬,我还是本能地潸然泪下。哲曾说我们是比陌生人还陌生的亲人,我想不是的,当一扇门被打开,里面留着的还是浓于水的血。

    恩礼姐演出回来,卓小冬开车去接她,在卓小冬眼里,恩礼姐也许才是他真正也是唯一的亲人,虽然恩礼姐总想再回归到恋人的位置,而卓小冬就直接从朋友省略过爱人直接跨越到亲人了。

    按理说,恩礼姐性感野性,像是我的偶像性感天后碧昂斯,也是音乐人卓小冬喜欢的摇滚风,他应该很迷恋恩礼姐才是,但他这十多年来总是对恩礼姐忽冷忽热的,真是让人费解。

    有人说,真正的爱情在这个世界上的保鲜期是100天,之后的感觉就是依恋了,我想他俩长达12年的爱情马拉松,那恩礼姐之于卓小冬又依恋些什么呢?什么让一个女人这样义无反顾地热血沸腾呢?

    恩礼姐说:“从昨晚到今天都20多个小时过去了,他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为什么撞得头昏脑涨昏迷不醒的那个人不是我,现在的他一定很痛,我若是能够替他痛就好了。医生说,他的左胳膊小臂骨折,以后肯定是不能再打鼓了。”

    卓小冬的偶像是亚洲鼓王刘义军,卓小冬上中学的那个90年代,唐朝乐队正在大陆红的发紫。也许为了做到中国第二个唐朝乐队的“老五”,是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唯一的盼头,现在他如果醒来知道自己的手臂不能再拿鼓棒,那他还不疯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他去机场接我了!

    恩礼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卓小冬的人,也是最心疼他的人,谁都没有她撕心裂肺,谁都没有她心惊肉跳。

    卓小冬昏迷了3天,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很有可能他会成为植物人,如果不是植物人的话也可能会失忆,因为脑部撞机太厉害了。

    植物人?!失忆?!

    我们听到医生的诊断书都惊了!我们还没有告诉父母。我说:“先不要告诉他们,我相信卓小冬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这个世界的,从小到大他还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心地笑过,他也许从来都没有尝过快乐的滋味,他不能就这样度过遗憾的一生,他必须醒来。”我的心在呐喊。

    我总觉得绝望的人是拥有某种力量的,像是溺水的人会本能地抓住生命的稻草一样。卓小冬在潜意识里一定在努力地抓住这根草,他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睁开了眼睛,但是他不说话,任凭我们怎么叫他他都不说话。

    恩礼姐说:“我不相信,他不能变成植物人,他还没有跟我说娶我,怎么可以就这么狠心!卓小冬,你不能这么无情!”恩礼姐的哭喊震动了那天清晨的整个医院,也终于震醒了卓小冬的那根神经。他弱弱地说:“你是谁?谁是卓小冬?”

    恩礼姐像是断了弦的琴,突然停止了哭泣,她跑到我哥的窗前看着这个看了十多年了的脸,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帅气。她说:“我是蔡呀,我是你的痞子蔡呀!”

    “痞子蔡,痞子蔡是谁?”

    “痞子蔡就是我们俩都喜欢的台湾的青春作家啊,我们俩刚上大学的那会儿就老爱看他写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你都忘了吗?”

    “谁是卓小冬?”

    我们都傻了,卓小冬连自己都忘了,一个人要有多么的痛,不愿意记起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自己。

    恩礼姐擦了一把眼泪说:“你就是卓小冬,卓小冬就是你,卓小冬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已经订婚了,准备参加婚礼。”

    我哥说:“我的手臂疼。”

    恩礼姐说:“没有关系,医生说,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想起医生3天前很肯定的说,因为骨折,牵扯到了手腕,所以以后是肯定不能打鼓了,能拿筷子就不错了。对于一个爵士鼓手来说,手臂不能抖动和用力,就像是画家失去了双眼,作曲家失去了听觉一样。

    “那我是做什么的?”

    “你是音乐老师,你有一个音乐培训班,专门培训爱好音乐的小朋友。”

    失忆的卓小冬不像是失忆前那般冷漠,他开始变得爱说话,爱问为什么,眼神中闪烁的也多是温情。他不停地问恩礼姐,原来的他是什么样子,原来的他可不可爱,原来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恩礼姐终于可以按照她想象中的卓小冬来培养她的卓小冬了,现在的这个卓小冬就像是一张洁白的白纸,一尘不染的,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画上她期待的图画。

    恩礼姐说:“小奇,你们罗纳河谷的房子多少钱?”

    我说:“150万。”

    她说:“我需要赶紧买套房子,准备和你哥哥结婚。”

    我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基本上就像是个孩子,什么都忘了,谁都不认识了,你不怕,万一?”

    恩礼姐对于我早已经像是亲姐妹一样亲,卓小冬反倒像是个外人,像是嫁到我们家的姐夫,反倒是生分了一层。我希望哥哥幸福,我更希望恩礼姐幸福。我说:“你好好想清楚了,女人一生的青春就这么短暂,你已经几乎全部给了卓小冬,如果现在再选择他,你一辈子就算是全给了他了。”

    “能嫁给你哥,是我的福气。”

    既然恩礼姐这样执着,我也就不再劝说,我觉得每个女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个玫瑰人生,恩礼姐这么斩钉截铁地选择的路,应该有她自己的理由。

    房子首付70万,恩礼姐只有50万,朴学哲给垫了20万,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哲真的挺爷们儿的,恍惚间就从一个刚毕业的男孩儿变成成熟的男人了。

    恩礼姐说:“我们姐妹俩一起在罗纳河谷举行婚礼!”

    “还有我,还有我!”热闹的事情从来都不能少了西周,她总是最热闹的那撮人中最热闹的那个主角,像是整个世界的聚光灯都打在她的身上,才能满足她那虚荣的虚荣心一样。但是西周与那些虚荣的女人的区别就是她从来都不避讳自己的虚荣,她常常说自己就是个欲壑难填的女人。周武略说,他就是喜欢胃口好的大女人,西周算是对他的胃口了!

    晚上在罗纳河谷的家里,我像是纸人一样地贴在我们的大床上,我看着水晶白玫瑰的吊灯,说:“哲,你说罗纳河谷是不是有爱情的咒语呀?”

    “为什么这么说?”

    “盛夏的葡萄架下,一桌丰盛的酒肴配着高脚杯的优雅,相爱的人在渴望一场浪漫的邂逅。整个的别墅广告语用这么浪漫的生活方式招惹了我们俩,招惹了韩紫石和陈可心,然后我们又招惹了恩礼姐和卓小冬,我们大家又都招惹了吴西周和周武略,周武略也吵吵着要在咱家隔壁买个院子,搞得春秋和李宽广也后悔买东方夏威夷的大联排了!你说这个地方环境一般,绿化一般,不靠河流不靠湖的,也没有山,我们当初就是为了省钱才来的这里,现在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地想往我们这个旮旯里钻,你说不是这风水宝地我们押对了宝,不是它拥有爱情的魔咒,大家能一窝蜂儿的都过来抢吗?”

    “娘子,此言差矣!话说,这奢侈品万宝路你知道为什么男人女人都争着买吗?因为它的广告语是这么说的,男人最懂得爱,罗曼蒂克只有一次。什么意思?男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男人心动了,这样的诺言送女人,哪个女人不心动?女人也心动了,这样的提示给男人,爱哪个就送哪个!咱这罗纳河谷也是一开始就着眼这奢侈大品牌的,你瞧瞧这广告语,一墅一生!多霸气的四个字!你一来就一生了,像是你是注定和我要一生的,卓小冬是跟你那痞子蔡蔡姐一生的,这吴西周吧肯定是跟周武略,别人吧,搀和不进来,谁能一生改成两生呀?我们活人真没有那本事不是?当然,下辈子还是对着另一个下辈子,总之就是这个旁人再也搀和不进来!”

    我清楚的知道哲在隐喻什么,一句一个旁人外人的,就是还是对韩紫石耿耿于怀呗。都说男人比女人大度,其实,那得看什么事情,像是对待女人的问题,有的男人从来就没有大度过。

    朴学哲的头枕在我的肚皮上,和我的身体成了90度,他一说话,头就一动弹。我说:“往上点,下边疼!”哲就一个翻身,说:“对不起,老婆,我忘了!这人肉三层的记忆枕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享受了。”

    我说:“去你的!什么时候了,逮着机会就贫!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呢?”

    “我以前也贫,就是你吧,缺少了只发现我这美的眼睛!”

    “你?就你?还美呢!你一个大男人能美到哪里去?要说美,还是我们女人的专用词汇!男人美,那就是一娘!女人美,那才是一支花儿,玫瑰花儿!”

    “来,小哲子,伺候老佛爷沐浴更衣!起驾!”

    哲爬起来,做成太监李莲英的奴媚样,还翘着个兰花指,娘娘地说了句:“喳。”

    “老婆,我们一起洗鸳鸯浴呗!”朴学哲站在浴室的门外面,我说:“不行,你去和院子里的虫子洗月光浴去吧!”

    刚过了几天绿野仙踪一样的神仙生活,再回到这人造的仙境里就感觉到有些从天堂跌到了半山腰子的感觉,看来人是不能过好日子的,除非能保证是一直过好日子,因为人一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忽然再回到了不那么舒服的日子就开始痛苦。

    我洗完了澡,哲不在家,我看了一眼窗外,他真的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若有所思。灯也不开,黑灯瞎火的,像个幽灵。

    我说:“你装鬼呢?”

    他说:“我听虫子叫唤呢!”

    这听惯了静观山房的虫鸣,再听咱院子里的虫鸣就感觉是从交响曲到了协奏曲,从气势到力度上都不是那么震撼了!听着家里虫鸣以前提神,现在催眠!

    我说:“那还不赶紧进屋睡觉!”

    西周给我发信息问我,我和朴学哲什么时候领证。我们本来在山里的时候是想着回罗纳河谷了就直奔民政局的,没想到就先遇到了卓小冬这档子事儿,我回:“还不知道呢。”

    西周说:“白天说的是真的吧?”

    我回:“说的那句?”

    西周说:“就是我们三对一起在罗纳河谷举行婚礼。”

    我说:“你们不会都真的打算来我家这旮旯里住吧。我们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都真的打算从豪华游轮往我这小舢板上跳了呀?”

    西周说:“恩礼姐买,我们就买,我出20万,周武略出50万。”

    我额头的体液瞬间有点多,大熊家的这20万还真是万能,先是不安分地帮我来还房贷,然后就琢磨着开什么蛋糕店,然后又帮衬着韩紫石动手术,接着又惦记上买房子了。我想,买吧,北京城附近没别的,就是这房价居高不下的,区区20万砸进去保准儿不带听见回音儿的,赶紧花了,也就安稳了!

    西周说:“大熊若是知道我用钱安了家,他会替我高兴的吧!”

    我说:“这钱,本来就是大熊的熊爸爸让你在北京安个家的嘛。”

    3年前,我和韩紫石刚毕业的时候在网上聊天聊得不亦乐乎,我问他:“家是什么?”

    他说:“家就是在一个宝盖儿屋子下,养着一只猪。”

    我们那会儿不懂家,对爱也停在单纯的好感,我们以为那是爱,一头栽下去,好不容易清醒了,再撞个头破血流,终于开始懂了,爱应该有祝福,而不是只是占有。有时候远远地保持距离,是另一种美好。我和韩紫石应该是这种的爱。但是,我们越界了。

    想起韩紫石来有些想知道他的消息了,但是刘书广的号码被自己已经删了。韩紫石的号码永远铭记,只是那串数字是个禁忌!他现在应该适应了新的肝脏了吧,3年前,他还QQ签名,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小心肝!现在,肝都换了,人的心肝就不是原来的心肝了吧!

    有时候想这又有什么分别呢?如果通过刘书广这样的所谓旁人来旁敲侧击韩紫石的消息,从精神上说这也是一种出轨,我怎么能够还有这种想法呢?真是崩溃!

    西周说:“我姐怀孕了!”

    我惊:“这么快!”

    西周说:“我姐就是带着孩子婚的。”

    我总感觉我的骨子里有些传统,但是我也是未婚先孕了,听西周说春秋是带着孩子和李宽广结的婚,我还是心里有些发毛。总感觉我们都太宠着这些男人了,莫名的居然为春秋有些心疼。

    西周就又开始发表她的前卫恋爱葵花宝典。现在的世道是,你婚了没孩儿,人家说你不正常,你不婚就有了孩儿,这纯属正常!

    是呀,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道就有点变了,以前的人结婚后才能同房,现在没有结婚的男女朋友不住在一起,就好像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以前的女人讲求三从四德,要从一而终,现在的女人换男朋友像是换卫生巾一样的勤快。但是就算是在这样的世道里,我们是那群还算是古董的一小撮人,我们挑剔地选择着只适合自己的节奏,是适合自己的人,只适合自己的职业。

    哲说:“我最欣赏的是两个时期,一个是上个世纪的二三十年代,一个是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二三十年代有林徽因和梁思成,七八十年代有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总之,一见钟情又从一而终的时代是属于上个世纪的年代。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渴望浪漫又接受现实的残酷的时代!”

    纠结是我们的代名词。是呀!如果哲的武思涵再多一些善良,如果她真的不小心就怀上了朴学哲的孩子,如果韩紫石没有发生意外肝中毒,如果他真的还有力气再和我扯皮条,那么故事又会怎样?

    可惜的就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卓小冬就是疲劳驾驶发生了车祸,塞翁失马,车祸让他失去令他痛苦的记忆;3年前在北海小船儿荡起双桨的大熊就是真的不能再和我们一起喝酒唱歌了;春秋也真的就成了孩子的娘了,我们就在不知不觉中都长大了。

    哲说:“卓小奇你就知足吧!你想要什么老天爷都给你了,你的篮子现在终于满了!你什么都不缺了,你再不能得到幸福人生的话,你就是个大笨蛋!”

    我说:“父母会为哥哥而心痛吗?”

    “他们不会,他们会为他祝福。对于一个只拥有痛苦回忆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让他失忆了更幸福的事情呢?其实现在的卓小冬才是他本来的模样,以前的那个他,是我们打磨摧残的卓小冬。”

    哥哥的记忆里只有音乐,他只记得音乐了。爸爸妈妈他都不认的了。我有时候想,他是不是装的失忆,为什么自己的音乐还可以记得,他还可以识谱写词作曲,他还能唱那些他喜欢的唐朝乐队和零点乐队的歌!怎么就会把我们都忘得一干二净呢?

    在过往的34岁青春中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的一个瞬间让他感动过吗?他够狠,他真的就都忘了!

    我以前总觉得卓小冬最懂得爱,他的青春最酷,他从不为任何事情任何人而心软。我问哥哥什么是青春呢?对于一个算是中年人的青年人,我问他:“青春是什么?”

    他说:“青春就像是一座山,在山里的人是看不清山的模样的,只有走远了离开了,回过头来看,青春的模样才会显现。也许有遗憾,也许有感动,也许有哭泣。我还在山里,我也不知道山的样子。”

    34岁的卓小冬原来还青春!就是在2个月前,我在新家罗纳河谷过我25岁生日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已经青春过午,而长我8岁的卓小冬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自己还年轻!我怎么能不再活力四射,沸腾吧,趁着还年轻!

    恩礼姐依旧在医院照顾卓小冬,他们是小号病人照顾大号病人。哲说,他们俩才是真正相依为命的一对。我和哲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面前只能被归类到一见钟情那栏里去了。

    我们帮着恩礼姐看房子。

    我们在卓小冬出院的那一天一起去领了证。

    “9块!”西周说:“原来结婚并不是很贵的事情嘛!结婚只要9块钱!呵呵,像不像一句电视的广告词?”我们一起把红本本扔向天空,像是3年前毕业时在F大的校园子里扔我们的学位帽一样!6个小红片在天空中飘荡着,挡住了我们的前方,织成了蓝红相间的百叶窗。青春对我们这群人来说,必须是畅所欲言淋漓尽致的!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说说笑笑,女人们的笑声像是风铃,清脆诱人,男人们的笑声像是不倒翁。每个哭泣的孩子在小的时候听到不倒翁老爷爷的笑声就会停止哭泣,大人们说,因为不倒翁爷爷会施魔法。

    我们按照恩礼姐的要求把一层的房间设计成音乐教室的样子,她说,以后卓小冬就是整个罗纳河谷的音乐老师了。

    哲说:“罗纳河谷的小兔崽子们有耳福喽!”

    嘻嘻哈哈的我们在小区的门口看到了陈可心,她抱着一个盒子,我们所有人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原地,没有人说话,就只是剩下呼吸。陈可心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比又瘦了整整一圈,也没有了第一次在刘书广见面时候的锐气。人的神经就像是一根松紧带,一旦绷紧过,就再也不能复原到原来的样子了,她见了我们,低着头,盒子和她一起从我的眼底下溜过。我看清了,那个盒子原来是个房子,装着灵魂的房子!

    盒子是那么的精致,高贵的实木还镶着鎏金的边框,黑色大盖子,像是一块宝石一样将灵魂封住。

    “韩紫石走了?!也就是几天前,刘书广不是说,韩紫石的手术很成功吗?怎么可能会这样?!”我后退了几步,然后追上陈可心。

    她见了我终于又恢复了她母狮子的狰狞,上来就又给了我一巴掌!脸热辣辣的,这次真的掉了泪,女人对女人还真得不客气!

    两次见面,两巴掌!陈可心在我心目中并不是个泼妇,但是现实生活将我的想象击的粉碎,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原来只是看起来很美,沉浸其中才会感觉到其锋芒毕露。

    不同的是这次的吴西周没有像上次那样的仗义,义无反顾地迎上前去替我还回接下来的一巴掌。

    李宽广和朴学哲开着BYD带我去了顺义的刘书广家,开门的是嫂子。

    想必是她已经猜到了我就是传说中害人害己的狐狸精,但是看到我长得不够妩媚,她失望中更带着那么点骄气,她推脱我们来的真不凑巧刘书广不在家。刘书广却适时地出来迎接我们屋里做。

    哲和李宽广在我的左右像是俩保镖,我说:“我们不进去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刘书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告诉我韩紫石的手术很成功吗?怎么会这样?”

    刘书广看了一眼我的俩保镖,我说:“你们先去车里吧。”

    刘书广说:“卓小奇,你真的太对不起韩紫石了。他的心脏本来就不是很好,换肝就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他一直很坚强地挺着,他觉得他还想要活下去,他能挺过来,可是大夫在手术前就说了,肝脏移植成功几率只有50%,因为他的心脏太弱了。韩紫石说,他要做,他一定要做,因为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是放弃了注定要失败。当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告诉我,替他保管好你的钱,他要手术好后亲自还给你。”

    我当时就听着心酸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么没心没肺的。

    “肝脏移植开始并没有多大的排斥,但是到了下午他就身体不适应了,胆漏感染,大出血,他病危当时我刚好在医院陪他,从他挣扎,到死亡,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短短的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提的做多的人就是你,卓小奇。他让我代他把这钱还给你,他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用你一个丫头的钱?我之所以没有去找你,是因为我现在心里还痛呀,一个多么纯粹的人说没就没了。我知道你早晚也会来找我的,韩紫石说,你们是有心里感应的,他从你们第一次见了一次面就分开之后,就冥冥之中感觉到你们还会再见面,他说,你也跟他说过你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是个多么单纯的人啊!34岁了都,一个丫头片子说什么,他都还信!有时候我也想你们为什么还要见面呢?本来大家都好好的,非要搞得现在家破人亡的,人财两空了,就都心满意足了。韩玫玫还没有满月就没了爹,将来这个孩子得遭多少罪呀!他说,你卓小奇喜欢玫瑰花儿,他就给自己的千金取名叫玫瑰。也难怪,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嘛,他把自己的女儿取了带着玫瑰花印记的名字,就赶着去投胎去了。”

    我听着这些话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今天我领了证儿,算是真正意义上成了朴学哲的女人,但是也是就今天,我心里面的那个男人离开了这个让他留念的世界。三毛说,先离开的人是幸福的,留下来的人接受思念的煎熬。一天,就像是演了一场电影,喜剧还没有来得及收场,立马背景就换成了哀乐。

    是呀,我也在问我自己:“我们为什么要再相遇呢?我们为什么都冥冥之中就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自己喜欢的《托斯卡纳艳阳下》那本书中描绘的意大利小镇的别墅,然后就又都真正来到了这栋京郊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呢?如果早知道3年来在心底朝思暮想的重逢会是这般悲壮,那么宁愿此生永不相见!”

    我们这样执着追梦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书中的女主角渴望在这样的房子里有场浪漫的婚礼的时候,最后故事的结局是她的愿望实现了,但是主角却不是她了呢?

    生活呀!从来就是不能深究细节,完全不能认真,可是为什么他自己跟别人说这种话,自己却又小心翼翼呢?韩紫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那么热爱你的理想,怎么就轻易地离场了呢?生命的party没有了你的伴奏,我们大家会多么寂寞呀!虽然我们不是舞台上那最般配的舞伴,但是偶尔的用眼角的余光扫射到你背景的时候,也会莫名地开心心动,不是吗?这样的生命的盛宴,你怎么舍得离场?

    刘书广说:“韩紫石最后是在床上吐血离开的,他的手在我手臂上划你的名字,他只写了一个小,嘴巴就不能动了,我不知道他想要告诉你什么。我总觉得你们之间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韩紫石最艰难的时候,你也不在他的身边,你们见面的时间也不多,甚至你对他的性格模样都不是很了解,你们应该按理说不会这么深刻呀?!你怎么可以让他可以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的哪怕粉身碎骨都义无反顾?!我始终不能理解,韩紫石是多么热爱生命,热爱艺术的一个人啊,太遗憾了!”

    “是呀!我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位优秀的雕塑艺术家陨落?难道就仅仅是为了3年前的那些次倾心的聊天,那次深沉的见面?他的玫瑰,他的国,还是为了灵魂的伴侣就真的赴汤蹈火了呢?他说,精神与物质相铺相成,怎么自己就傻乎乎的做了精神的贵族了呢?他曾经在那些铅玫瑰雕塑面前面对记者和闪光灯说的那些话,自己难道都不记得了吗?爱情是掺了毒的玫瑰,就像是这些铅质的玫瑰,没有必要用珍贵的生命之唇反复亲吻!”

    至美的玫瑰,终将成为浮云。英年早逝的一生,原来是中了自己处女作《路漫漫》和巅峰代表作铅玫瑰的魔咒。

    西周说:“大家要热热闹闹地在罗纳河谷举行婚礼。”我说:“算了吧,我们还是去北戴河集体旅行结婚吧,我们这样和韩紫石势不两立,他在天国也会伤心的。”

    大家赞同我的提议,但是地点大家却说要去青岛不去北戴河,北戴河有什么好?青岛才是我们的精神故乡!

    我说:“为什么?”

    他们男人们都说:“因为你们,你,西周,春秋,还有痞子蔡都是青岛姑娘呀!”

    恩礼姐是东北姑娘,但是自从她认识了卓小冬,她就比卓小冬还青岛了,我父母一定是把恩礼姐当女儿养,把卓小冬当闺女女婿了!

    青岛的栈桥和海底皇宫,所有的地方都是免费的,我们6个新人穿着洁白的礼服就是青岛最亮丽的风景。西周说:“感谢韩紫石,让我们有了一次低碳婚礼。”

    在栈桥上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北京《旅行者》杂志社的记者,他说:“我给你们拍张照吧,祝愿你们人立画桥,沉影不随留影去,青春永驻!”

    是呀!青春永驻,是多么美丽的誓言呀!如果青春真的可以定格,那生活的遥控器又在哪里呢?每个人的笑容都是那么甜,西周有传说中的剪刀手,恩礼姐居然像个小女孩一样的翘屁股,我还是像平时一样没心没肺地咧着大嘴巴笑,朴学哲小鸟依人的在我的臂弯里,周武略搂着假装小鸟依人的吴西周,卓小冬定格出了我这辈子从没有看到过的开朗。

    卓小冬问恩礼姐:“小奇为什么从不喊他哥,总是叫哥哥的名字,哪有这样的妹妹?”

    恩礼姐说:“因为你失忆之前你们兄妹俩的关系特别好,所以就直接直呼其名啦。”

    这正是一个吃螃蟹的好时节,妈妈做了好多的螃蟹迎接我们这群馋鬼,婚礼搞得像是一趟自驾游。廉价的行头,奢侈的吃喝,周武略说:“咱们这是把钱砸在了刀刃上!”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