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说:“今年的二姐夫一定转运了。”
我说:“何以见得?”
她说:“你看,举办个展览都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兆头,今天的那些报纸电台不知道会怎么写。还有,小奇,你以前的那个画报社也去呢,我姐夫李宽广说,他帮二姐夫约了阳子主编。”
想起阳子主编就有些怀念,只是当年离开的时候,场面有些无奈。3年的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大家都过得还好不好了。
3年只不过一千多个日夜轮回,但是我们却都变得忘记了原来的模样。
朴学哲的展览已经开始了,黑压压的坏天气,让人掂量不出几点来。西周说:“你真的不去?你不去我可一个人去了哈,你不要将来一个人后悔。”西周换好了衣服就要出发。
我躲在被窝里继续装睡,一闭上眼睛就是我和朴学哲这3年来的点点滴滴,就像是放电影一样的,一个画面闪切到另一个画面。我脑袋嗡嗡的有些疼,起来喝了一口苏打水,看着窗外,这个夏天的雨从来没有这么凶猛过,它来的这么悄无声息,来的这么汹涌澎湃,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铭记些什么吗?
雨点击打着地面上的泥土,泛起可爱的雨花,我想起了我和哲在去年圣诞的那个雨夜,他和我在望京打不到车,我们在外面是那么的寒冷,我冻得开始浑身颤抖。那是雨雪交加的一个黑夜,哲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问我:“冷吗?”
我说:“冷。”
他说:“你看,地面上有漂亮的雨花。”在旺角的油漆路面上,我俩像是两个淘气贪玩儿不知道回家的顽童,在冰冷的雨夜观赏起了地面的雨花,忘记了冬夜,忘记了严寒。
同样的黑天,同样的雨花,但是那个和自己相视耳语的男孩不见了。我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刚认识那会儿,朴学哲说:“你形容一下你自己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我呀,我喜欢看《花样年华》那样的电影,我喜欢听《茉莉花》那样的音乐,我喜欢看《徐志摩传》那样的传记,我喜欢做梦,经常梦想自己有了孩子,我和他一起去云南大理,去西藏拉萨,去新疆哈密,我还喜欢有国标那样的派对,我喜欢带有忧郁又不乏英俊的王子,像是《凡尔赛的玫瑰》中奥斯卡那样的女强人我也喜欢,我不懂艺术,但是我喜欢看画儿,我最爱米勒的《晚钟》,虽然我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我还喜欢沉默又不乏热烈的爱恋,总之我经常期待着时光的小鸟飞速的盘旋,在我的森林王国里,我的过去,未来,不停的交织,我的一生都简单而纯粹的活着。那你呢?”
哲说:“我没有你那么浪漫,他们都说我长着一张少年的容颜,拥有着青年人的体魄,但是思想却是老年人的。”
“他们是谁?”
“李宽广那群死党。”
“那你觉得这样的评价对吗?”
“差不多吧。我觉得再加一句,有颗儿童的无邪的心灵就更完美了。”
“我总觉得人是不能被定义的,因为一旦有了某种定义就很容易往那个定义上偏离,像是孩子还没有长大就像定了个框框,后来孩子就再也长不出这个框框了,最后,一辈子下来,真的就成了那样的一生。”
朴学哲小心翼翼的在我20岁生日的时候赠了我一个笔筒,是喜怒哀乐的四面弥勒佛。哲说,他不信佛,但是他喜欢弥勒佛,因为他总是乐呵呵,他喜欢乐呵呵的人生。
我说:“那我这么忧郁你为什么还总是喜欢和我在一起?”
哲说:“你只是病了,就像是这弥勒佛,虽然总是乐呵呵,但是也有生气和发怒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生病,病好了不疼了,就还是乐呵呵。”
西周给我发了信息:“小奇,二姐夫的展览太震撼了!你不来你真的会后悔的!”
我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分钟,然后换上我的白棉布连衣裙,去了798。
当我踏进西班牙画廊展厅的时候,我就真的什么都懂了。哲,不善于表达,幸好他还会画画,幸好他还能做设计,不然我真的会错过他的!
他的每个作品的下面都有一个故事,这些故事只有我懂,因为很多原话都是我的原创。哲创作的是从我们相遇,到我们相恋,到我们误会,到我们最后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童话。
我第一次见朴学哲的时候是在我家,我听妈妈说,姑姑家的这个小哥哥,是个很有才华的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我那天就故意地穿着很邋遢的姥姥给手工缝制的臃肿的棉袄,脚上的棉拖鞋还露出了脚趾头。妈妈说,大过年的,人家家的姑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看看你,整天拉打着个苦瓜脸也就罢了,亲戚来了,还这样随便,哪里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呀!
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才子是个怎么样不俗的人,会不会因为我外表邋遢就对我嗤之以鼻。那年是3年前我毕业的时候,被韩紫石的事情电傻了又赶上胃病的一年,妈妈看在我刚动了手术的份儿不跟我生气。
第一眼见了哲,我就后悔了,这个男孩子那么阳光,像是个一尘不染的精灵。人生若只如初见,我的第一次在他的眼中是这般邋遢,以后怕是没有故事了。
但是,哲后来说,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震惊了,怎么会有这样不媚俗的姑娘,蓬头散发,不施粉黛。就算是穿着臃肿的衣服,不修边幅,但是可以看到骨子里的那份儿清高,虽然衣服胖胖的,但是清高的背后又带着那么点病态的美。
这是我们的初遇。哲说,初遇是脱俗的。爱,因为有你而不同。
我们的热恋,我从来没有和哲探讨过,我一直觉得我们并没有疯狂过,我们就老了。但是,今天看到了哲的作品,我懂了,我在他眼中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总感觉我和哲的日子在一起,就是我的小心翼翼加他的忍气吞声,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像是温室中的花朵一样的我们的爱,原来哲的瞳孔看到的是感动。我的付出,我的母爱一样的细腻,女儿一样的淘气,女人在男人眼中最美丽的时刻是,爱,因为有你而感动。
就像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爱的世界里也有起承转合。如果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么就不知道停在原点的安逸,如果从来都没有失去过,就明白不了曾经拥有的甜蜜。哲想对不小心伤害过的恋人们说,爱,因为有你而完整。
最后一个展区,是哲的终极作品,《天国的阶梯》系列。如果爱的里面全是包容,不再妒忌,不再猜疑,不再怨恨,不再纠结,那就会有永恒,人间和天堂就没有什么分别。天堂不过如此,没有烦恼,没有遗憾。爱,因为有你而飞翔。
《以爱为铭》,男人因为有爱所以懂爱,男人也最懂得爱,男人的爱只有一次,男人的爱只为一个人,男人只需要爱,有了爱才有希望,有了爱就有了一切。
哲白玫瑰系列作品创作的是一个有爱的王国。爱是这个王国立唯一的符号和标签,当一个女人戴上这些珠宝的时候,戴上的不仅仅是美丽,应该还有沉甸甸的爱,沉甸甸的承诺。
哲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各种艺术报刊的新闻记者还有电台的八卦娱记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朴学哲先生,请问你一年来没有什么作品,就是为了创作这批白玫瑰系列吗?你的灵感来自哪里呢?是为了某个女人吗?”
“朴学哲先生,听说最近您跟自己的初恋女友又复合了,还有了孩子,这是真的吗?那么这些纯洁的玫瑰是为了她而创作的吗?”
记者的话句句扎着我的心,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生活的时代,这是一个炒作的时代,大家关注的重点开始有了偏颇,大家的好奇心关注八卦永远胜于你的作品,关注你的生活永远多于你的专业。
哲看着站在远处一席白衣的我,他镇定地回答记者说:“是的,我只不过是个平凡的男人,我像大家一样年轻的时候会憧憬能遇到一个一席白衣纯洁善良的姑娘,然后,一辈子就她了。但是,很遗憾,我生命候中第一个遇到的姑娘,是只黑天鹅,她性感,魅惑,但是她不够纯真,不够善良,我们不是一个国度的天使。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我珍爱爱情,它在我心中神圣纯洁,但是我更珍重生命,我想我接受有瑕疵的人生。3年前,在我23岁的时候,我迎来了我命运的白天使,她纯真不媚俗,她见不得多么的完美,但是她与众不同,我们也曾经设想我们永远爱着彼此永远不吵架的神话,但是现实的阳光将爱情童话的冰雪世界一点一点的融化,露出来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的白天使也会开始怀疑,她也变得像是黑天使一样妒忌嬗变多疑,我看了3年前同样在这个画廊展览的一位青年雕塑家也是刚毕业时候创作的关于玫瑰花的一个展览,他的主题是,黑色的铅玫瑰,也就是说他的主题是,有毒。爱情是有毒的,他不相信爱情!这个世界上让人痛苦的事情已经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再去制造痛苦,如果一个人再不相信爱情,那么他会绝望,会死亡!这位艺术家他是大师,他在人性的道路上已经探索的很远了,但是生活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艺术家,都是大师,所以,我很普通。我的普通,来自于我相信普通人的生活,我像普通人一样相信和渴望真爱,虽然……”
哲顿了顿。
“虽然,它是那么的稀有和珍贵,但是正是因为珍贵,所以我们才稀罕,不是吗?”
哲的这些说明,满足了猎奇的娱记的好奇,也解答了报刊记者的疑问,更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哲走过来牵着我的手,他说:“这就是我不能再错过了的那朵白玫瑰,她不是我的初恋,但是她是我心中纯洁高贵的唯一的白天使,白衣女神!”
“卓小奇?!”
阳子主编认出了我。
晚上,哲把我带到了罗纳河谷,很奇怪,家里跟我走的时候一个模样。我问哲:“你不是把我们一起买的花草什么的全部都扔了吗?”
哲说:“我又全部重新都买了一模一样的。”
“你怎么可以做到?”
哲说:“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真的想要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哲伸过手来帮我擦眼泪,他说,虽然不是原来的,但是当我一家一家地去我们一起去过的花鸟市场去买这些花草的时候,我又把我们的回忆重新演习了一遍。唯一遗憾的就是你不在我的身边,还有,每到一家,老板娘都会热心的问,那个笑的很甜的丫头哪里去了?
哲就很是尴尬。因为哲从来都不会撒谎,他一撒谎的时候就爱眨巴眼睛。
我说:“那你怎么说的?”
哲说:“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但是又不能撒谎,我就说,你迷路了,去旅游去了。”
我问哲:“你真的3年前去过那个韩紫石《他的玫瑰,他的国》的展览?”
哲说:“恩。我不仅看了他的展览,我还看过你的文章。你别忘了我曾经买过他的书嘛,《众神在堕落》。当年我确实很佩服这个人的想法和才华,感觉他是整个世界的孤儿,他在一条不归路上行进了太远。”
“你很欣赏韩紫石?”
“恩,欣赏应该还算不上,就是觉得比较有才一些吧,才华嘛,在姓朴的之下啦。”朴学哲开始耍无赖。
我说:“说真的,你觉得他的作品怎么样?你的灵感是来自他的作品吗?”
他说:“作品当然不错,如果他不是我情敌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欣赏他。但是,我总觉得一个不相信爱的人,难以超越自己,创造奇迹。我一直在内心深处把这个人作为一个小的标杆,直到你那天晚上跳舞回来在我们的书房你告诉了我你和他的故事,还给我看了你们的那些滴着血的爱的诺言,我的心就痛了。我的灵魂开始挣扎,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小!后来,我琢磨明白了,这个人不是神,他不是真正的成功者,因为他没有信仰,没有爱,不相信爱。他就像是个黑色的梦幻王子,而我是白色的,我相信爱情。你跟我说,你3年前在画报社的笔名是黑玫瑰,我想那就难怪你们不会有幸福的结局了,他用铅雕刻了有毒的玫瑰,你的笔名是带着邪恶的黑玫瑰,你们怎么能幸福呢?我的王国里,全是盛开的白玫瑰,我跟姓韩的不一样,我相信爱,相信奇迹,我的灵感来自于你,我让我相信真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爱,还有奇迹。”
1年了,和朴学哲在一起,我最害怕听到的话就是和我在一起我不能带给他灵感,我让他的灵感枯竭。现在是他口口声声地告诉我是我让他拥有了灵感,是我让他还能思考,是我让他相信奇迹,创造了奇迹。
哲今天晚上特别能说,口才也特别好。我们两个也不再为没话儿说而大眼对小眼,我们也不再为有话想说而觉得没有意思就懒得说了,我们的谈话又开始变得舒服自然,不用刻意去想台词,也不用刻意去回避。
生活像是转了一个大圈,因为爱,又回到了起点。
哲说:“爱是一个圈,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无论我们怎么走,只要有爱在,我们正着走,反着走,都一样还是会碰头。”
这次的展览让哲在珠宝设计圈里名声大噪,中国的整个珠宝设计圈子就这么大,哲的作品很快就引起了轰动,一些国外的珠宝设计公司开始找他签约。哲说:“我要庆祝一下。”
我说:“怎么庆祝?”他说:“我们去度假吧!”
“我的身体刚刚做完了人流,我不知道可以吗?”
哲说:“我们去怀柔静观山房吧!”
“那多奢侈!我们现在最近还要供房子,你的现金全部给了我,我们怎么去呀!钱我给了韩紫石了,他毕竟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意外。”
哲说:“钱你就放心吧,国外的珠宝设计公司聘请我做设计师了,10万定金都打过来了,欧元,我再也不会让你因为钱而烦恼。你自从和我在一起这3年,我们从来没有好好地享受过,我想带你出去呼吸一下野外的新鲜空气,把以前储存在我们身体的里那些废气全部从身体里清理出去,重新开始健康的人生!我要为了我的白天使好好奋斗,我更要带着我的白天使好好享受人生!再也不让她受到委屈,再也不把她弄丢了。”他抱我抱得很紧。哲不是个爱说甜言蜜语的人,但是今晚上,他说了太多。
他说:“答应我。”我说:“什么?”
他说:“不要做黑色的天使,要像白玫瑰一样的相信爱,相信奇迹。”
我点了点头,把我的哲拥在了怀里,有快一个月了,我没有抱哲了,他瘦了。哲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上,顺着后背,流进身体里,烫烫的。
哲说,因为心是热的,所以泪也是烫的。
第二天,我把我的卡留在了西周那里,我说:“给刘书广打电话去把钱给韩紫石送去吧。”
西周说:“你疯了吧!”
“你现在没有了工作,身体又刚做了人流,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再说了,现在你怎么和二姐夫供房子呀?”她说:“这钱不能送去,要送,你自己送!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分手了人家都是男人给女人分手费,你这个可好,被人家甩了,还再倒贴分手费。你说,这一千两千的也就罢了,这是15万呀!你拿着这钱做什么不行呀,实在钱多的没地方了,就给咱爸咱妈,孝敬孝敬老人,这15万给韩紫石,你一定是脑袋被驴给踢了,要不就是被门挤了才这么傻!”
西周一顿数落,就是不给我送。
我说:“西周,我现在确实很缺钱,15万在我这里能做很多事情,15万可以付一年的月供,可以买辆我自己喜欢的广本,可以孝敬父母去国外旅游,可以和哲做很多的梦,我也知道韩紫石他换肝动手术也许不缺我这15万。但是你要知道,他收到的不仅仅是这15万呀,他收到的是我的信心,我希望他好起来,哪怕是以后再也不见面,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希望他过得好的一个人。我希望他不要遗憾,更不要后悔,到了老年,回忆起当初来,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而不值得,我不想欠别人什么,哪怕是在别人的回忆里,我也不想做那个负心的人。你懂吗,西周?”
我手捂着肚子,因为着急,有些疼,脸色变得难看。西周说:“你别着急,我送去就是了,二姐夫知道吗?”
我说:“他赞成我的做法。”
西周说:“姓韩的也不知道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遇到你和二姐夫俩疯子!”
我就笑。金钱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是金钱买不到爱,买不回健康,也买不来生命,所以,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我回到家,朴学哲就大包小包的已经收拾了很多的东西。我说:“我们就是去玩几天,你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他说:“我是想去那里给你养身体。”我说:“我这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功劳了,要这么犒劳我?”
哲说:“你坐下,我说给你听,你有什么功劳。”
“你让我遇到了你,这是你的功劳一。你能够愿意回到罗纳河谷,不嫌弃我人老珠黄,这是功劳二。”
我说:“你?人老珠黄?”
他说:“打住,别打岔。你是有勇气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怀上我朴学哲后代的女人,这是功劳三。你那么懂我,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了你,我不再孤独,这是你的功劳四。你。朴学哲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罗列。”
我说:“停。肉麻。”
哲说:“我借了李宽广的车,你的身体不舒服,我怕打车不方便。”
“现在天不好,刚下完了暴雨,要不我们就过几天再走吧。再说你这好久没有开车了,你那技术开山路,行吗?我担心。”
他说:“放心吧。”
我的心里有些忐忑,可能也是最近俩月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实在是怕了,我的心脏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是那谁谁谁说的来着,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或是心灵必须有一个在路上。当第二天早上,哲开着李宽广的BYD我们驰骋在103国道上的时候,两岸那绿色的海洋,让我俩心旷神怡的,心情开始轻飘飘的,感觉活着突然有了奔头。
哲说:“老婆,我把锅子什么的都带了。”
我汗!“你带锅子干什么?!”
“给你熬鸡汤呀!我不仅要熬鸡汤,还要熬鱼汤,排骨汤!一定把一个健健康康的你给送回来!我们这趟就去去晦气!”
朴学哲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哲的心情大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设计展的成功!女人和事业,到底哪个才能让他更加兴奋。
我说:“哲,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说:“请。”
我犹豫了一下,琢磨着现在这个美好的时候,再提武思涵那个女人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不问明白了,我心里就不踏实。我清了清嗓子,我说:“如果,如果武思涵是真的怀孕了,那你会怎么选择?”
我的话确实震到他了。他的脸像是晒化了的冰激凌,我才开始后悔我的问题。朴学哲,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说:“恩。”
他说:“她不会怀上我的孩子,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说:“那万一呢?万一她创造了机会,怀上了你的孩子呢?你会怎么做?”他说:“我再说一遍,她不会,永远都不会!”
朴学哲从来都没有冲着我大呼小叫的,3年了,他总是那么恬静,话儿也从来不多,但是每说一句话都能暖和人的心窝子,现在他变了,变得霸道了,也更有些不可理喻了。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没事找事,好好的心情怎么总是往那憋屈人的死胡同里钻,但是他刚才那样冲着我嚷嚷还是让我有些委屈。我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的往外流。
从小到大我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在23岁的时候,我哭了一年,把一辈子的眼泪估计都流干了。认识了朴学哲之后,我几乎快忘了哭是啥滋味了,可是最近这俩月,又几乎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完。
哭吧,反正一辈子的眼泪也就那么多,哭干了,也就没的哭了。
哲看我哭了,把车停在了路边,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
“为什么是我?”我抬起头来看着哲。他的眼睛还是像刚认识他的那会儿那样,充满了闪烁。
他点了一支烟,我开始咳嗽。他说:“对不起,忘记了你现在不能闻烟。”我说:“什么时候,又开始上瘾的?”
他说:“从你走后。”
“从你走后,就经常地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也时常忘记了下一秒要去干嘛,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突然觉得每天混日子都没什么意思了,世界像是失去了支撑,开始塌陷。有些后悔,不知道怎么了,做了些什么,怎么转眼工夫,人就不见了呢?”
哲把烟掐灭,开始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他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像是找不到妈妈的宝宝,我把哲搂在怀里,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问了。”
我们的车子在只能通过一辆车的山路上盘旋,静观山庄不太好找,我和哲跟春秋和宽广去年十一春秋过生日的时候一起来玩过一次,那个时候我们住的是标间,哲说,这次他要奢侈一回,和我住小木屋。因为上次,我对着那仅有的十间小木屋说,好浪漫呀!
看着哲在小木屋里又是整理床铺又是搬这搬那的,我说:“好了,我们就是出来度个假,你把家都搬来了。”他说:“就是要让你在度假村还有家的感觉。”
哲说:“刚做过人流的女人最怕着凉,他带着家里我自己手工缝制的小棉花毯子。”我说:“怎么感觉你像个女人呀!”
哲凑过来与我对视,雄性的气息深入到我的鼻息里,他说:“你再说一遍,谁是女人?!”
哲长得像是张国荣,拥有一张很柔美的脸,还有一身很柔软的皮肤,他比我白,皮肤也比我软,但是他却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人,他是纯爷们儿!
西周给我打电话说事情办妥了,韩紫石明天手术。西周说:“钱他不收,我就说你不收我怎么向我姐妹交差呀!他就乖乖地收了,还说,暂时替你保管。反正,活儿我是办了,什么时候怎么谢我呀?”
西周的口气总是那么趾高气扬,这才是她。我说:“回去让周武略请我们喝喜酒怎么样?”
提到周武略,西周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开始变得羞答答的:“那多不好意思?”
我就乐得不行,朴学哲凑过来想听。我就说:“你既然不情愿,那就算了吧。”
朴学哲抢过电话来,说:“西周,你的事儿,包在二姐夫身上。”西周就又开始二姐夫长二姐夫短的了。
外面的风景好美,难怪古代的皇帝总是闲着没事儿就圆明园颐和园避暑山庄的,原来在大自然中的心情是这么爽呀!
我去了外面的小露台上,朴学哲就像是个小跟班,又是搬椅子,又是拿衣服的,我说我没有那么侨情,他说,他的老婆必须矫情。刚说完,就扇了自己的一个耳瓜子,娇贵,娇贵,我的媳妇必须的娇贵。
我几乎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跟谁学的怎么油腔滑调的了。”
“一直就有这优点,就是以前藏得太深,没让夫人看出来。”
我躺在朴学哲的胸膛里,看着眼前的云山雾绕,我说:“你在想什么呢?”
“想你,想我们的孩子。”
“你后悔吗?孩子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医生说我的身体底子一直就不好,雄性激素太高,身体太瘦,以后再怀孕就不容易了,我当时做手术的时候,以为我们就这么散了,现在想来像是噩梦一场,只是可怜了我们的孩子。”
“怎么会雄性激素过高呢?”
“身体偏瘦的人本来雌性激素就少,我从事的工作又是没白没黑地在天上飞,没日没夜地赶稿子的差事,生活作息不规律,该工作的时候在工作,该休息的时候还在工作,过度疲劳紧张的人积劳成疾就容易内分泌失调,雄性激素偏高。”
“都怪我,我若是早一些好好努力工作,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这次工作也丢了,看来我也就只能收养你了,你也只能被我包养了,以后就做我的全职太太吧,小奇。”
我一直觉得朴学哲跟韩紫石是不一样的,他年龄小,性情温和,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一样的大男子主义。
我说:“我闲不住。”
“那你就随便做点什么嘛。”
“西周说她想开个蛋糕房,名字都起好了,叫‘天使之翼’。”
“天使之翼?”
“恩。就是纪念大熊的,她这3年在大熊家什么都不做,就光研究着怎么吃怎么打扮了。她不想做电台的主持了,天天对着镜头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现在电台的压力也挺大的,新人个个才貌双全,外加一个能吃苦,台里的收视率的压力不小,做主持这行跟吃青春饭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么恐怖?”
“你以为呢?并不是只有设计师才有苦恼。”
“是呀!干哪行的都不容易,做记者的就要为天下苍生伸张正义,当老师的就要教书育人,当老板的就要投机钻营,养活自己和一大摊子的员工,搞艺术的就要灵感不断引领人类美的进步。”
“天使之翼。好名字!那你是打算跟西周一起开蛋糕房了?”
“也还没有想好。西周可能会跟周武略一起开公司,他们在青岛又开了一个对外贸易的分公司,西周很有可能去做市场公关。”
“总之,你愿意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要太累了就好。我想等我们的经济基础再稳固一些的时候,就再要个宝宝吧。生活总要朝着大部分人选择的路上走。”
“为什么?”
“因为,大部分人选择的路才是正确的路,才是幸福的路。”
“我真的可以像做我想做的事情?”
“当然。”
“那我真的想在我们小区开个蛋糕房。就叫‘天使之翼’,这个名字很美,因为是大熊和西周爱情的化身。我开这个蛋糕房不是只为了西周和大熊,我也是为了我们俩。”
“他们说,每对在人世间的恋人都是天上折翼了的天使,只有两个恋人找到了彼此,翅膀才能重新在一起,我们又能够重新在一起飞翔。”
“你渴望飞翔吗?”
“恩。我小时候就梦想飞翔。所以我渴望坐飞机,我总觉得坐飞机的感觉应该和飞翔差不多。所以,我在第一年高考落榜后,我和西周还有春秋说,我们必须要考上F大,我们必须要学会飞翔。后来我们三个在班级倒数的问题少年,居然用一年的时间三个人一起考上了北京的F大,你说这是不是个奇迹?”
“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
“国台办的大记者卓小奇当起了蛋糕房的糕点师,是不是有点爆料呀?”
“呵呵,你觉得开心就好。”
“你就不怕有一天有一文章爆料你,未来中国最牛的珠宝设计师朴学哲先生的夫人居然是一名不起眼的蛋糕师,还是二把刀,多丢脸呢!”
“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真的不在乎?”
“从不!”
“那好,那明天我就打扮成老太婆,皱纹横生,嘴巴嘟嘟的,说话都讲不清楚,看看你在不在乎!”
朴学哲终于投降,说:“老婆啊!饶了我吧!”
“你有人生乐趣吗?除了做设计。”我问哲。
“我的人生乐趣呀,就是能有几个不错的朋友,没有事儿的时候可以一起坐下来吃点饭,喝喝茶,一起谈论一下艺术,聊聊自己各自的家庭琐事,甚至自己将来的孩子,还有你们女人不在场的话,喝点小酒,聊聊自己的女人,像是李宽广就说吴春秋其实私底下并不是像看起来的那么温柔,有时候也很彪悍,总之,就是这个样子啦。”
“你们男人好无聊呀!”
“人生本来就是很无聊的嘛,要学会自己找乐子的。那你的呢?你的人生乐趣是什么?”
“我?我不告诉你。”
“那你人品也太坏了吧,怎么能这样,我都臊着脸把男人之间的糗事都坦白了。”哲一脸无辜的样子。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的人生乐趣呀,就是能够不停地行走。”
“不停地行走?这也太抽象了吧?”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说:“我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没有看过的风景,我总觉得来这个世界上一次,总不能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天天转圈子,要走出去,所以我喜欢记者这个职业,但是后来我发现真正当了记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可以到处行走,你有自己的目的地,有时候目的地也并不是你希望的那样子,因为它是工作,是谋生的媒介,所以那不能算是行走。后来,我想,我想表达的应该是旅行家,但是,我没有钱,没有有钱的男朋友,所以我就只能是做白日梦。后来我发现人如果还能做白日梦,那也是有乐趣的。人生不过就是一场漫长的白日梦,所以我想哪怕是自己就圈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只要自己还能做梦,做白日梦,那也算是没有丧失行走的能力。”
“我怎么听不懂了呢。”哲还是一头雾水。
“就这么说吧,如果说,我哪怕是做一个小小的蛋糕房,但是它在我眼中就是整个的世界,我能在我的蛋糕房里做出任何我白日梦里的东西来。”
“噢!原来饶了一个圈,就是说你有爱心呗,你拥有爱,带着爱去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情。”
“恩。理解万岁!”
“哲,如果我没有去你的设计展,或是我没有这么轻易地就被你感动,你还会一直追我吗?”
“会,直到我没有了呼吸,直到我失去了力气。”
“西周曾经说,男人骨子里都是犯贱,他们越是追不到的女人,他们就越是惦记,哲每次追我,我都没有故作矫情,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你怎么追我也不喜欢。我常常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太容易松口,让哲不够刻骨铭心。”
哲说:“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我不喜欢的不会追,我喜欢的就会一直追下去,不是追上了就算结束,追上了故事才算是开始。我享受的不是追,而是故事。我铭记的也不是追,而是故事。”
我说:“你能背我吗?”
我想起我第一次跟韩紫石说,我不喜欢走路,他说他愿意背我来。
哲说:“现在?”
我说:“恩。”
哲从来都没有背过我,他身高不到一米七,我身高一米七五。我说:“你想不想尝试一下,背着一个世界的感觉?”
哲说:“来吧!Come on!Baby!”
哲背着我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汗珠顺着他的头发滴在我的手臂上,然后顺着我的手臂流到了指尖上,汗珠晶莹剔透,在从指尖上滑落的那一刹那,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它们折射出了生命的七彩。
这是真的,哲的汗珠在盛夏的黄土地上洒落,一个男人背负着一个世界脚踏实地的在这片黄土地上耕耘。
我说:“背一个女人和抱一个女人的感觉一样吗?”
哲说:“不一样。”
我说:“怎么不一样了?”
哲说:“抱着你的时候,能看到你的脸,能看到你的微笑,能感觉到你的呼吸,能感受到你的心跳,能看到你的美,不会觉得累。背着你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是漫漫的长路和脚下的黄沙,看不到你的微笑,想象不出你的美,感受到的是你的沉重。”
我说:“那我以后再也不让你背了,我只让你抱。我们回去吧。”
哲在我面前又开始说实话。实话总是让人心旷神怡的,但是有时候也会让人徒生烦恼。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子一片金黄,我躺在床上看着这束金光有些耀眼,哲在用我们自带的装备做鸡汤。盛夏的天气就是多变,昨天还是电闪雷鸣的暴雨天,今天就阳光普照天气大好。
大起大落的天气像极了我们最近这两个月过山车一样的生活。
哲的厨艺还是像以前那么棒,他用汤勺盛好了一碗乌鸡蘑菇汤,端到我面前,我以为他要喂我,结果他就羞答答地把碗筷收回。
恩恩恩的恩不出个完整的话儿来。每次他一紧张的时候就会结巴,撒谎的时候就会眨巴眼。我说:“怎么啦?”
他说:“能不能,能不能这次好了就答应嫁给我呀?”
“好个鬼心眼的家伙,一边是果腹的美食,一边是一个逼婚的陷阱。我进退两难,腹背受敌。”
我说:“你这么鬼灵精我怎么敢嫁?”
他就把那碗汤又乖乖地端到我面前,说:“我不鬼灵精了。”
其实西周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我是应该和朴学哲先领个证儿了。一生中找个特别对的人不容易,能找到朴学哲这样的我也知足。
“你做的饭都这么好吃,我怎么还能让你溜走了?”
“其实是只有给你做的时候才这么好吃,没有你,我也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哲朝着我眨巴眼。
他说:“做饭,尤其是炖汤,除了作料要新鲜齐全这些硬件外,还有有一手好刀法,刀法是什么,你心里得胸有成竹,知道自己想要切出来的菜品是个什么样子,色香味俱全,这色就是说看起来得好看吧,颜色搭配,还有菜品形状什么的,这个我学过美术,至于形状还有刀法的疏密,色彩的搭配,肯定就容易过关了。所有物品准备齐全的时候,就是耐心和火候了,人心里没有爱,就没有了耐心,也就琢磨不出火候来,这饭如果还最后做的好吃,那一定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了!”
“那你是怎么有耐心的?”我问朴学哲。
“我又自己的独门秘籍。”
“什么秘籍?”
“我做饭的时候,我心里就开始想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像是小猪儿一样地把我做的饭吃光光。从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姑娘是那么的弱不禁风,我就想,我一定要把这个姑娘喂胖了。”
西周说,跳舞的时候心里一定要想着一个人才能把舞跳好了。原来,做饭的时候心里想着一样人,也能把饭做好。
我的脸红红的。
朴学哲的脸也红红的。最近两天,他很爱说话,可能是前段时间我们冷战憋得。我知道他这样一个不爱表达,又有些内向的人,说有些甜言蜜语是会紧张的,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去说,就像是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他为了让我开心起来,用一些蹩脚的冷笑话把我逗得开怀大笑一样。
其实我那会儿笑的不是笑话,而是哲讲笑话时蹩脚的样子。
刘书广给我发过来信息来,告诉了我韩紫石手术很成功的消息。我把信息摁了删除键,哲说:“谁?”
我说:“应该忘记了的人。”
我心里谢天谢地,我跟朴学哲说:“如果韩紫石的手术不成功我会有内疚的,现在他不管如何算是把命保住了,谢天谢地。”
哲说:“有才华的人,上天都会格外眷顾的,他不能这么福薄的。”
李宽广给哲打电话说我以前画报社的阳子主编给写了一篇关于我的报道火了,现在正在网络上被大家疯狂转载,朴学哲立马挂了电话,用苹果上了WIFI。
《从黑玫瑰到白玫瑰——一个注定有爱的玫瑰女人》?
哲说:“你以前的报社的主编怎么能这么八卦,我好心让李宽广去请他,你们不是国家一级专业报刊吗?怎么能够这么八卦,不报道我的作品,报道你卓小奇干什么呀?”
我说:“谁写的?”
“阳子!”
我的心砰砰的,赶紧去看文章。
“不见得多么妖媚,但是清新脱俗,不见得多么邪恶聪明,但是坚强善良,不见得多么与世无争,但是娴静安详,不见得多么故弄风雅,但是暗香浮动。黑色是最奢华的玫瑰,黑色带着邪恶。一个女人,烙上了玫瑰的刺青,一个离不开爱的咒语的女人。3年,带着黑色咒语的玫瑰蜕变成了一个圣洁的白色精灵的传奇。”
什么乱七八糟啊!我又不是什么社会名人,也不是什么娱乐明星,主编怎么能这么无聊,写这种无关痛痒的文章。
我看不下去了,我知道主编是为了给自己3年前自己那个错误有个悔过书一样的东西,虽然3年前他不是造谣的始作俑者,但是他肯定也是在内心里认同了其他那些同事的想法,觉得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只要是风流的男人,长得好看的男人,我就喜欢。其实那只是他们这些外人的意淫,我自己的内心从来都是在挑剔地选择着自己身边的人和物。
我跟朴学哲说了我从画报社离职的前后经历,这是我内心深处的又一道伤疤,人言可畏,想想自己两次工作,都是被辞退,挺悲催的。
但是如果是像国台办是因为真正的犯过错误耽误了工作,那么我会心甘情愿接受。但是在画报社离职的时候,我的心是疼的,因为大家的眼神让我觉得世界很冷漠。你没有错,但是大家都觉得你错了的时候,你也就不对了。
我说:“把阳子的电话给我,我让他把文章删了。”
哲说:“其实仔细读来这其实是一篇溢美之词的文章,是夸赞你出水芙蓉的一篇文章,其实不错不错。”
我说:“哲,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知我知就行了,我干嘛要让整个世界的人都在议论我,我不要活在别人的唾沫里,今天是夸赞,明天可能就是唾骂。我是记者,我太清楚舆论的力量,我不想做明星,也没有必要搞炒作,我的名气也不能够带来你的财富,相反没准儿哪一天还会成为了拖累你的绊脚石,我不要这样的文章。”
哲说:“你稍等。他给李宽广打了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是呀,朴学哲说的对,主编的文章虽然有些多此一举画蛇添足,但是怎么说来也是一篇赞誉有嘉的文章,我怎么好意思对着已经四十不惑的阳子主编指手画脚地说,你怎么能写这种无趣的文章吧。
算了吧。
这个世界上从都是鬼哭狼嚎的没有停止过,我们只能让自己像现在一样躲在这深山老林里躲个一时清净,我们从来都不能控制着风的方向,我们只能感受风的温柔或是凛冽。
哲说:“对不起,让你困扰了。”
我说:“哲你知道吗?我特别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像是村上春树那样的人,或是我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像是村上春树那样。”
“就是《挪威的森林》那个日本畅销小说家?”
“恩。他29岁才开始写作,写了很多畅销全球的作品,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却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不接受记者采访,生活也是深入简出,他的小说畅销了之后,很多人居然不知道作者的模样,他的生活作息也是很有规律,最关键的是,他的生活作风非常的正派,他一生只爱他老婆一个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让我们沮丧,太多的垃圾信息充斥着我们大脑和心脏的内存,余秋雨说,每一个愤怒的灵魂中都有一颗原子弹,他说的就是媒体报道的危害,还有就是他比较赞同一个观点,就是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很多哲学家,像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他们没有电脑,也没有了解到这么多高科技,他们一定没有现代的普通人受过的高等教育武装的知识先进,但是他们却一样成就了伟大,看来很多不必要的信息是对我们是有害而无一益的。”
哲说:“是呀,我们没有生活在那样一个朴素的年代,很是遗憾。”
“我们不能够选择我们的时代,但是我们却能够选择我们的内心呀!一件事情我们不喜欢,那么它就一定不能够长久,但是一件事情,如果我们的心在坚持,那么它就一定可以细水长流。不管整个世界怎么说,我们始终坚持自己的感觉,不管整个世界怎么看,我们就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节奏。”
第一个在山里的夜晚,有些不知道名字的虫子的叫声。我躺在哲的臂弯里,他的身体温暖着我的整张肚皮,他问我:“还疼吗?”
我摇摇头。
我说:“这才是《托斯卡纳艳阳下》那虫子的叫声好不好。我们楼下院子里的虫子叫声是盗版的。”
哲觉得我说话太有意思,虫子的叫声怎么能够盗版?虫子又不会是假的!
我说:“我们院子里的的那虫子叫声是弱弱的,一听就是只有几只,而山里虫子叫声是此起彼伏的。你听,你听这木屋外面的虫子的叫声,那是一片虫鸣的海洋呀!好像是各种虫的交响乐,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来歌唱一样。”
哲竖起耳朵聆听。
我说:“像不像?”
他说:“是有那么种感觉呢。很震撼!”
我说:“上帝给了我们耳朵不只是让我们来挺人耳语说话的,还让我们来听虫鸣,听鸟叫,听听风吹在耳边的呼啦呼啦的感觉。”
哲说:“你应该学艺术,你如果学艺术的话,一定可以创作很多优秀的作品。”
我说:“做蛋糕也是艺术呀!当然我当记者采访写稿子的时候,我的文章也是我的艺术品。”
哲说:“如果我不再追求你,你会不会跟着那个叫韩紫石的男人跑了。”
我说:“不会。”
“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是爱一个人很难,我没有打算爱韩紫石这个人。”
“那我若是一直不追求你呢?那你怎么办?”
“我就一直等,然后不停地去西周家,春秋家,还有恩礼姐家里蹭吃蹭喝,当个小要饭的。”
“说起你这个准嫂子,就让人心疼,你哥卓小冬真是男人中的极品了。”
“不能这么说,我哥的内心深处有伤痕。我反倒觉得不轻易给的人,才最懂感情。恩礼姐最懂我哥,一旦她得到了,就从不害怕失去了。容易得到了东西,从来也可以很容易地就失去。”
“你哥哥有什么伤痕呀?”
“我说不上来,他不是我爸爸和妈妈亲生的。”
“恩?”
“这个我哥哥不知道,我3年前回家养病的时候,我妈妈一次特别伤心,哭着跟我说的,我妈妈和我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有段故事。我妈妈在认识我爸爸之前有个相好,但是后来人家考上大学,然后又去了加拿大了。在我妈妈结婚的时候,那个男人回来过,我哥哥是他的孩子,我爸爸从小就对我哥哥不好,哥哥小时候是在我外婆家长大的,在外婆家舅舅对他也不好,他从小就太缺爱,所以性格孤僻。”
“孩子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呢?”
“因为没有爱,父亲对这个孩子没有爱。”
“那你妈妈呢?”
“开始妈妈是对那个男人还有愚蠢的幻想才冒着很大的纠结和不安生下了我哥哥,因为一旦决定生下了,就是生了一个错误,并且是用一生都改正不了的错误,但是妈妈还是选择了错误。女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嬗变,妈妈也会后悔,会悔恨,会对爸爸愧疚,所以她只能对哥哥不理睬,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后来哥哥考大学就报的海南大学,其实哥哥的成绩非常棒,当年他考北京的音乐学院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就是想隔着父母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的那种。”
“那你哥哥为什么不结婚?”
“其中一个原因应该也是让父母担心吧,他的心里有怨恨,有个打不开的结,有颗原子弹,但是我总感觉这不是他的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也可能还是恩礼姐没有拨动他最要害的那根神经吧,或者说还没有到时候,总之,我也不好说。”卓小冬的事情,在我这个当妹妹的看来是个禁区,我们都是猜测,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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