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过了春节回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初中生涯已经可以望到尽头。学业日渐繁重,手头上的作业比起刚入学时多了一倍不止,以往至少可以空出一节晚自习来做与学习无关事情的荆年如今也只能争分夺秒,埋头苦读,即使有时间多余,也得做那些原本只是用来装饰的课外习题。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就像回到了高考前的废寝忘食,那个被试卷包裹着的青春。
国庆回来之后,天气就渐渐开始变凉了,初中的最后一个艺术周过得敷衍,或许学校也是考虑到初三学生忙于学习的原因,所以给定了“诗朗诵”,这个相比之下不用费很大精力准备的比赛项目。
张席琳钦定两位语文课代表作为诗朗诵成员,只花了两个中午练习培训,就送他们上了舞台,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是被淘汰了......
荆年有时候会想,当年她安排大合唱的那股子劲儿去哪了?还是说在老师眼里,无论什么都没有学生的成绩重要......
不过那也是当然的,学校本来就是学习的地方,收拾一下浮躁的情绪,看着教室两旁挂着的两幅书法“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继续埋头到成堆的作业中去,不就是他们作为学生的本分吗?
张席琳曾经说,题海战术是最无奈,也是最有效的战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啊,一点办法都没有。
草草熬过了艺术周,十二月初,又有陵兰的五十周年年校庆接了上来。这场活动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紧张筹备,叶昕作为副校长连课都来不及上,所以王羲临危受命,暂时带了两个班的语文课。
这一年多下来,王羲着实老练了不少,从初出茅庐的应届大学生直到现在授一个年级的课程游刃有余,他也在和这一群孩子一起成长。
据说从陵兰出去的各界人士都会来参加这次典礼,林霄琼,柳零丁等有一技之长的同学被选去表演节目,而其他人,就只好收拾书包回家过自己的周末去了……
校庆安排在星期六,前一天教学楼上拉起了一道道鲜红的条幅,从楼顶直到草坪,阳台几乎被密密麻麻的条幅覆盖,夕阳西斜,教室里泛着淡淡的的红光,主干道路两旁也是布满了横幅,每隔两步就有一个气球随风飘扬,作为主场地的体育馆正在加紧布置,巨大的舞台背景墙已经到位,剩下的音响,灯光,各种道具及桌椅胡乱地堆在体育馆前,堵得来往同学只能绕路走。
整个校园里处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校庆过后的那个星期一,张席琳用了一节班会课的时间播放典礼时候的录像,是剪辑过的,一共45分钟,其中领导发言就几乎占了一半的时间,而林霄琼与初一年级小哥哥的钢琴演奏,以及柳零丁的现场书法被一笔带过,画面一闪,镜头再一切换,就没了。
其实没有多少人认真看,几乎人人低着头在下面奋笔疾书,张席琳也没有说什么,或许在她眼里,这才是应该有的好现象。
十二月中旬,“晨跑活动”又死灰复燃,清晨的陵兰再一次被怨气所覆盖。
据乐熙明描述,学校原来只做了两千张晨练卡,等到四月活动结束后一盘点,居然多出了整整一倍。看来不止邹靳一个人想到“破财消灾”这个方法,只是用的人太多,太明显,学校想不起疑都难。
该是时候采取措施了……
于是新一轮的方案出台,每人发一张卡,按星期来算,每个星期几下都有一个方格,用来盖章。
卡片每天早上跑完后由终点处的老师盖完章,在自习课前交给体育委员,傍晚放学前发下,第二天再盖章,再上交,周而复始。
学校一共准备了四五个章,每天随意抽取一个,这样一来,做假的难度大大提升。
“学校是钻了哪门子的牛角尖!是不是说什么都不肯放过我们了!”邹靳趴在窗户上看底下一群跑得满脸通红的学弟学妹们走进教学楼,邪邪地咧嘴一笑,“还要我们初三了,不用跑。”
荆年无奈地摇头,“你这样会被打的我跟你说。”
邹靳回到座位,托着下巴喃喃自语,“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每个章都去刻一个,然后早上看别人盖的哪个,自己就盖那个,不就可以了吗?”
“你以为集齐七龙珠啊,多麻烦。”荆年不禁喷鼻。
邹靳不屑,“那也总好过天天跑步不是吗?”
荆年真是哭笑不得。他总爱动歪脑筋,可是还别说,每次出的主意还都挺像模像样的,他的就属于“聪明却懒”的那种人。像他这样的人,聪明才智要是用于正轨上倒还好,别一个不小心误入歧途,去打家劫舍或是贩卖毒*品,那样的话可就糟了。
冬天到了,也就意味着期末考试不远了。
算是整个初中生涯的最后一次期末考吧,等下一次,就是结束这段旅程的中考了……
张席琳一再强调这次期末考的重要性,整个陵兰外语班会有一个保送海宁高中的名额,这个名额将由三次考试决定,一次是这回的期末考,另外两次分别在下学期的三月与四月举行,按总分排名,第一名就可以获得这张万众垂涎的门票。
谁不知道海宁高中这个传奇的存在,几乎年年包揽市里的文理科状元,甚至有几次还达到了省级。清华北大,复旦交大......几乎每一个学子的去向,都能单独裱框,作为引导下一届的新生的教材。
海宁面向全省招生,所以能给予陵兰的,也不过区区一个名额而已。
千里挑一的生源,进入海宁的,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佼佼者。
而周奕承,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荆年无法触及的未来,那都是一群神一般的人,在这种氛围里,像她那样心理素质不强的,恐怕早就被压垮,和二班那个女生一样离家出走了……
就快到尾声了吧,不知怎么的,在期末前的那段时间里,荆年总是出神。
看着周奕承的身影在讲台上晃动,追着老师询问不懂的问题,灯光照在他身上,深色的黑板衬得他肤色皎然,他明亮的双眼,永远停不下来的嘴巴,还有他俊朗的侧颜......
他长大了……他长成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样子......
还能持续多久呢?等中考一过,他们或许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这种近在咫尺的美好,有他在身边的充实,像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包裹着。
可终究是虚无的,终究是要散的......
已经分离过一次的她,比谁都要清楚。
期末成绩公布的那天,正下着大雨。阴冷又潮湿,是这个城市独有的特征。
荆年看着按顺序排列的名单,陶恬依然是第一,周奕承第二,接着是郭林彬,柳零丁第四,而她,只在第五。
“你退步了。”周奕承走到她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教室里所有的椅子都已经倒扣着放到了桌板上,多数人已经回家了,只剩下几个值日生还在打扫。因为少发了一张英语试卷的关系,荆年跑去老师地方拿,所以一来一回,给耽搁到了这么晚。
可是周奕承......他明明早就可以走了的......
荆年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本以为他会嘲笑自己,然而意外的是,荆年没有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戏谑的味道。
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成绩吗?还是说他在庆幸,庆幸他终于超过了她……
不过荆年自己知道,她其实一直都是那样,处于一个稳定水平,要真说起来,其实是周奕承进步了。
她和周奕承之间,隔了不止一个柳零丁的距离。
即使心里这么想着,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一副淡淡的口吻,“是吗?我自己都看不出来,不过还是得要恭喜你,终于到了第二名。”
“第二名和第三名第五名有什么区别,反正又去不了海宁。”周奕承故作轻松地送了耸肩,一脸没有所谓的模样。
荆年笑了声,“你不过比陶恬差了17分而已,还有两场考试呢,还有的是机会。”
“那你呢?还有机会吗?”周奕承用眼角紧紧盯着她。
荆年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我是不可能的,再说海宁这种地方,光是压力,就能把我给压死。”
“所以啊,这也是我要说的。”周奕承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荆年只觉得心在被隐隐牵动着,一点一点加快跳动的速度。
“哦,小明来了,我走了啊。”周奕承一边朝窗外站着的乐熙明挥手,一面跑了出去。
“对了,新年快乐!”快到教室门口,他突然止住脚步,回头对着荆年咧嘴一笑,荆年定定望着,还没来得及回他什么,再一转眼,他已经消失在了拐角。
该怎么说你好呢……荆年无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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