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座位,发了新书,老王一看表,说了句“还有时间”,就开始指派起班委。
应声而起的是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叫许昀觉,四班今后的班长。
“当然,我们先考察一段时间,如果不合适的话我们还会投票进行选举。”老王这样说。
荆年怎么想都觉得这话里的意思是:劳资让你当班长是看得起你,好好当我的狗腿,干不好就让你滚蛋。
想想觉得奇怪,这个班里帅哥还挺多的,许昀觉就是其中一个,他面容俊秀,刀刻似的五官精致端正,但是荆年看来看去都觉得他有点吊儿郎当的,不太靠谱的样子,而且长了双桃花眼,绝对是个多情种。
余玮继续当他的组织委员兼文艺委员,也不知道老王是不是有他们的一整套档案,或者初中班主任都写了推荐信什么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至少余玮这个人吧,从外表上来看是绝对看不出有半点艺术细胞的。
至于荆年,她很意外地被点名成了“团支书”,老王报到“安荆年”这个大名的时候她还愣了愣,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梁子意杵了杵她胳膊,荆年才踉跄着站了起来。
这个职位听着挺高大上的,书记嘛,一听就是有文化有底蕴的职位。她想起还没毕业的时候,有一天张席琳跟周奕承说,“我给你搞个干部当当”,然后第二天,他就成了团支书。
这样算不算和他有过相同的任职经历了呢?荆年心里盘算着,暗暗发笑。
之后老王又任命了纪律委员,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电教委员等一干人等,荆年觉得自己的脸盲症又犯了,刚刚凝视了五秒的脸眼睛一闭就忘得精光,一时间要她接受这么多张陌生的面孔,真的是太难。
“电教委员呢就是在上课前帮老师开开投影仪,电脑出问题的时候帮忙修一下,不过陈凯荣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有压力,学校会安排培训的......”
老王正说话间,突然从教室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哄吵,荆年努力地探出头去,看见几个人影在晃动。
那个位置,好像是三班。
“到时间了吗?”老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到教室门外,对着空气问了句,立刻有一个头发灰白但看上去还挺年轻的老师走了过来,张嘴说对他了两句话就走了。老王掏出手机看了看,又趴到走廊阳台栏杆上俯瞰了两眼,转身回到教室门口,再一次用招揽鸡群的手势招呼同学们到外边排队。
荆年拥挤在嘈杂声中,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前方那一片已经整好队形的人群里,企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在他转过头和身后的同学交谈时,荆年看到了他。
过了一个暑假,头发长长了些,看来是有心留的,额头依旧光着,一如既往利落清爽的模样。
不一会儿,她认出了周奕承与之交谈的那个男生,是杨易,曾经班里的第一海拔,然而现在周奕承站在他的身边,居然也不显矮,他真的长高了!
可是在印象中,他仿佛还是那个一米七出点头的小男生,那个时候的他,还是蛮可爱的。
队伍开始移动,一年级新生一个班接着一个班走下楼梯,在教学楼下的广场中整队。
队伍推进得很慢,好像在哪里堵住了似的,荆年又探头又踮脚,终于发现在一楼的出口处,很多人止步在阴影与阳光的界限中,阴影之外仿佛是什么死亡区域,而他们就是纯种吸血鬼,一旦接触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
可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架不住队伍的推挤和老师的催促,大家还是乖乖地朝前走去。暴露在烈日下的空气灼热异常,闷得人完全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收回的汗经过这么一动又开始涔涔地往外冒,好几个男生的背后都已经渗出了心型的汗印。
空调普照的报告厅就像是天堂,一踏进门,热坏了的同学们就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是刚被捞上岸的溺水者,终于获得了生机。
在几个一看就是校领导的中年男人指引下,新生们陆续落座。不少人都是屁股一沾椅子就立刻葛优瘫下来,油光满面的小脸热得通红,使劲摇着手扇风。
荆年觉得自己肯定是中暑了,分明是坐在观众席的最后几排,可是舞台上方拉着的横幅上的几个白字却特别的大,就好像有人举着牌子往她脸上呼一样,还一直乱晃,看得她脑仁疼。可能是离得太近,牌子挡住了视线,眼前渐渐灰暗了下来,但是七嘴八舌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可是就是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年子......年子!别睡了!”
怎么可能,我才没睡......
“年子!安荆年!”
“啊?”荆年呼的清醒过来,就好像一头扎进冰冷的水里,而水下,才是真实的世界。
“我的天呐,这你都能睡着,我们才刚坐下两秒钟哎!”梁子意一脸的不可思议,似乎荆年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荆年抓了抓头发,脑袋依旧晕乎乎的,她抬头看着那块横幅,“2010届新生入学典礼暨军训动员大会”,十九个字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大小,有老师站到主席台排了一溜的桌子后面,开始“喂喂喂”不停地试话筒音量。
荆年还在整理乱糟糟的情绪,梁子意继续在她耳边说道,“刚刚男生们从你面前走过,都在笑你。”
“有什么好笑的。”荆年刚说完这句,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其中还有你觉得帅的那个男生哦。”梁子意说。
“what?”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嗡得一声炸了,眼睛跟铜铃似的瞪了老大,她突然觉得很恐慌,本能的恐慌。
梁子意掩着笑,“我和你说哦年子,他看到你仰着头睡着的样子笑得可开心了,还夸你是个人才。”
“sorry啊,这个表扬我不接受。”荆年黑着脸,突然觉得梁子意的笑里好像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成分。
台上的老师终于调试好了话筒音响,各领导也依次就坐。荆年看着被装点得很喜庆的主席台,突然有种再睡一觉的冲动。
校长是个戴了变色眼镜的老年同志,高高瘦瘦的,一身雪白衬衫西裤加领带,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风韵犹存,一看就是知识分子,斯文人。
但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他致辞时的千篇一律和乏味,荆年的眼皮又开始打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因为兴奋没睡好的关系,这一天下来哈欠就没断过。
“我刚刚看到高年级的校服了,好像很好看的样子。”一阵纯属敷衍的掌声落下后,梁子意凑过来对荆年说道。
荆年被刚才骤然响起的掌声一惊,早就吓得没了睡意,她揉了揉困得眼泪直流的眼睛,点点头,“是啊,听说是美术班的同学设计的,肯定怎么好看怎么来嘛。”
学校每年每届会开设一个美术班,是平中的特色班级,就算是从前在别校的荆年也有所耳闻。
平中的宗旨是:天王盖地虎,全考985,宝塔镇河妖,全上211。
美术班就是为了那些想上名校而文化课相对而言差了那么点火候的学生提供的另一条出路,而那些成绩又差,又对自己前途没那么所谓的学生,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可惜新生校服得过两天才能发,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梁子意一脸向往。
“别迫不及待,赶紧趁着这两天把自己好看的衣服轮流穿起来,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荆年认真传授她这个二次染*指高中校园的老司机的心得。
梁子意摇摇头,“那些我都穿过了,我现在比较想穿校服。”
荆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毕竟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人呢,穿什么都好看,当然不用靠光鲜亮丽的衣服来点缀自己,披一块布都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她这么个平头老百姓是怎么滴都比不来的。
四周又响起了掌声,荆年隐约觉得有点不一样,这阵掌声似乎......过于热烈了点,她抬起头,果然看到刚刚致辞发言的那个领导从鲜花后回到椅子上坐下,开了瓶矿泉水灌了几口,
没错,这种场合最轰动最真实的掌声,往往只在结束时响起。
然而,本以为典礼就此结束的荆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项“学生代表发言”,她忍无可忍地皱起眉,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周奕承。
她看着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缓缓走下台阶,手中拿着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演讲稿,站到主席台上,面朝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个躬。
他全程面带微笑,熟悉的声音穿过话筒到达音响,然后在这个偌大的会议厅中飘荡。
荆年有种说不出的沮丧,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自卑吗?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她现在真的觉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作为学生代表?她可没有这个荣幸。上台发言?她也没有这个殊荣。
周奕承说了什么,荆年一句都没听进去,她一直在想,校领导为什么要找他致辞?难道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平中的?可是说起来,郭林彬拿第一的概率要更大一点吧,而且郭林彬他妈是老师,老爸似乎又是部队里搞科研的,国家栋梁!怎么说家庭背景也更有教育意义。
又或者说,是领导看中他人品,欣赏他的贡献?
啊呸!人品个屁,贡献个屁,才刚来第一天能知道个毛线?况且他在陵兰也没干过几件好事,档案里总不会写他热爱小动物经常去喂流浪狗什么的吧,全都是瞎说的鬼话。
但肯定有原因!在自己不知道的领域里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意识到这一点的荆年连眼神都变得凶悍起来。
然而鼓掌声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脑回路……荆年回过神,看着他低头一步步走下主席台,突然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开学典礼根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都知道这是优良传统,是重要仪式,可不是说现在是新新社会了吗?就不必在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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