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结束后回到教室,老王又叽里呱啦添了几句明天军训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到了放学时间。
荆年和梁子意拿着最早签到时用一百块钱换来的饭卡去食堂搓了一顿,接着穿过一整个学校回到宿舍。
门虚掩着,已经有室友先到了,荆年一进门就朝那个弯腰把头埋在水池子里洗头的姑娘打了声招呼,她认识她,叫林夏种,很特别的名字,人也特别会聊。荆年刚到宿舍收拾床铺的时候她就拉着唠嗑了好几句,还陪她一起去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完全不把她当刚认识的同学看,好在荆年也不是个消停的,也喜欢她直爽的个性,于是才过了这么几个小时,她们就混的跟蒂落的瓜一样熟了。
荆年拿了换洗的衣服就直冲浴室,一天下来热个半死,浑身上下像烂掉的咸鱼,馊得发臭。
室友们陆续到了,洗头的洗头,洗澡的洗澡,时间紧迫,还得去上晚自习,虽然开学第一天没作业,但是规矩还是得要遵守的。
梁子意换下一身轻便的短袖短裤,穿上了条一字肩的吊带碎花连衣裙,加上刚洗完的头发松松垂在肩上,活脱脱一个刚下凡的飘逸小仙女。
她们谈笑着回到教室,走进门时,荆年注意到那些男生的眼睛都直了!
臭流氓!她在心里暗骂,却觉得心底有一个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夜幕已经降下,天空染上一层深深的黛蓝色,教室里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衬得每一个人都肤色皎然。
晚自习还没开始,新同学正在三三两两交谈着互相认识彼此,荆年想起从前,不管是高中也好,大学也好,刚开始接触新的人选,开学的那几天都是最累的,要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与人为善的好同学形象,四处保持笑脸,打招呼,问候,更麻烦的就是还得把一张张脸跟名字对起来,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个高难度挑战。
荆年在和梁子意讨论关于明天军训的相关事宜,聊得正嗨,突然听到有人拍她的桌子。荆年反射性地转过头,站在她身边的是个高高胖胖的男生,正灿烂地朝她笑着露出两排门牙。
干嘛?荆年懵懵地回看着他,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没让她失望。
“嘿,睡神,现在怎么这么精神?”那个男生朝荆年竖起大拇指,嘴巴咧得连牙龈都露出来了……
“你妈……”荆年顿时明白过来,瞬间喷涌而出的羞愧感使她忍不住爆了粗口,正想拍案而起,但心底残存的一丝理智又生生地把她牵住。
住手!安荆年!这才开学第一天呢,注意控制情绪!。
荆年瞪着他,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努力喘着粗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着荆年这样的表情,那个男生又噗的一声笑了,欢乐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哈哈哈,傻子哈……”他笑得前俯后仰,就保持着捧腹的姿势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后走回去。
有必要吗?有这么好笑吗?荆年以看一个神经病的眼神一直目送他离去。
直到她看到教室最后排,白天那个露出一大截腿毛的男生,正像帝王一样靠在椅背上,咧嘴无声地凝视着她。
那笑容,阳光到极致,也是蠢到极致。
荆年倏地收回眼神,急忙转身正襟危坐,脑袋里空白一片,隐隐的,只觉得心头有只小鹿在横冲直撞。
荆年突然意识到,她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而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跑去拍他的桌子,问,“嘿,帅哥!你叫啥?”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别人嘴里打听,还得是个男生,自己熟悉的。
思来想去,整个班里也就一个人具备上述所有条件。
荆年从梁子意那边转过身,敲了敲余玮的桌面。
“怎么了?”余玮从新发的《美术》书中抬起头。
“问你个事。”
“哦。”
“刚刚那个......”荆年顿了顿,突然意识到就这么直勾勾的问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余玮这个人精,难保不会被他抓住把柄说闲话。于是她又花了两秒钟停顿思考,准备先来个旁敲侧击。
“刚刚骂我的那个男生,你知道他叫什么吗?”荆年问。
“你不是吧……”余玮皱眉,深深忧虑道,“他不过说了实话,你没必要这么记仇吧?”
“我就问下他叫什么名字,不会牵扯到什么恩怨,你放心。”荆年安慰道。
“呃……好像是姓贺,贺......贺什么来着?贺致?对,叫贺致来着。”余玮一锤手,认真地点了点头。
“行!呃......还有,还有坐在最后排穿白色短袖衬衫的那个,叫什么?”荆年趁热打铁。
“啊?哪个?”
“别回头!”
荆年还是晚了一步,已经转过头的余玮和那个男生来了个四目相对,他的脸上又出现了白天一样的表情。
“咋的了?有事吗?”一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这么说道。
荆年不禁扶额,冷着脸压低声音埋怨道,“我都跟你说了别回头,搞得我们好像在讨论他一样。”
余玮回过头,摊摊手,“难道不是吗?”
“别废话,到底知不知道?”荆年开始没了耐心,显然有点小郁闷,都使她不能在同学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了……
余玮摇摇头,“不知道,他不是我们寝室的。”
荆年也不见得多失望,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哎,我知道。”有一个声音飘然响起。
荆年诧异地看着这句话的主人,到目前为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的郭林彬,郭大公子,终于肯开尊口了?
这倒是件稀奇事,吸引得连梁子意也默默地转过头,注视着他。
“怎么了?我说我认识他,他是我们寝室的。”郭林彬眨着他那双丹凤眼,视线在荆年与梁子意之间来回穿梭着。
他的声音真好听,又柔又暖,让人如沐春风。
“啊……那,那他叫什么呀?”因为比较生疏的关系,荆年一下子放软了语调,没了底气。
“他叫肖子然,名字还挺好听的。”郭林彬说。
“啊,这样啊,谢,谢谢。”荆年艰难地从嘴巴里硬挤出这几个字,她觉得自己特窝囊,想她安荆年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地跟人说过话,可是一看到那一双跟张席琳一模一样的眼睛,她就慌得发怵。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亲爱的妈咪,作为学生的荆年尊重她,忌惮她,所以自然而然的,对这位身上流淌着敬爱恩师血液的郭林彬同学,多少还是有点怕的。
现在的场面既尴尬又冷清,荆年飞速转动着脑子,苦苦寻觅话题,然而整整五秒下来,她能思索到的共同话题只停留在母校陵兰和他妈张席琳之前,要怎么切入呢?难道问他,嘿,郭同学,你妈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会被当成神经病吧……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无比,荆年甩甩脑子,赶紧把这项pass掉。
过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苦思无果的荆年求助似的瞟了余玮一眼,然而他正在全神贯注地看他的《美术》课本,一点没有救场的意图或趋势,好像连这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唉......算了算了,就到这吧,同学间默契和感情什么的需要慢慢培养,来日方长么,也不差这一天。
荆年这么想着,默默地转回身,在堆起来的新书里找了找,最后跟余玮一样条了本《美术》,百无聊赖地翻将起来。
很快,荆年便发觉,这个教室里除了她和余玮,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主课教材。比如梁子意正在阅读英语课本中的例文,而郭林彬则是一边翻着物理书,一边做着自己买的习题册,她甚至还发现有人在背苏轼的《赤壁赋》,她至今还记得第一句,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迫于无形压力,荆年默默地把《美术》塞进抽屉,然后和梁子意一样拿出《英语》,直接翻到最后单词表,认认真真地拿起笔来抄写。
还没过两分钟,她望着密密麻麻的单词就开始打起了哈欠,累了一天了,真的是很困啊……
荆年决定forrow自己的hart,于是就靠睡觉打发了大部分的时间,终于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她觉得此刻心情就像是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安迪,张开双臂迎接她的自由。
418的室友们终于能够齐聚一堂。寝室一共有三张床,六个铺位,一共住了五个人,空着的床位原本属于一个叫“史欣妍”的女生,可是今天没有来报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要是不来的话,那这张床可能就只能给她们堆杂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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