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致这个王八蛋!”寝室门被重重地推开,撞在门吸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敲击声。从一片灰暗的灯光下,走进来怒气冲冲的林夏种。
听到这一声爆裂,大家呼地从专注的事中抬起头,把目光集中到了当事人身上。
贺致?这名字乍一听很耳熟,再一想,不就是刚才嘲笑自己的那个胖男生吗?荆年转了转眼珠子,急忙竖起顺风耳,专注接下来的风吹草动。
“怎么了?”留着一头英姿飒爽男版加长短发的女生长从上铺探下头。
她叫孟佩如,她们寝室的寝室长。
“贺致王八蛋!他拿了我的发带!”林夏种抓着一头披散的长发,原本就蓬蓬的,这一抓就更乱了,活脱脱一个练了《九阴真经》之后的梅超风。
孟佩如皱眉,“他好端端拿你发圈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发了什么神经病!”林夏种气得直喘粗气,“我可是提醒你们了,这个男生气量太小,不能深交。”
“你们不认识?我还以为你们是同学呢,聊得那么欢……”孟佩如翻身趴下,把下巴抵在交叉的胳膊上。
“怎么可能!”林夏种不屑地喷鼻,“我要是早知道他那副德行就一句话也不会跟他说!”
“停停停!跑偏了跑偏了。”孟佩如拍了拍床沿,“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要拿你的发带!”
林夏种愣了愣,翻了个白眼,换了个端正的姿势坐好,娓娓道来,“是这样,那个白痴说我牙齿不齐,问我为什么不去矫正,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哎奇怪了,人家龅牙碍着他什么破事了?我气不过,就说那你这么胖为什么还不去减肥,抽脂也行,你们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居然跟我说男生跟女生不一样,女生打扮就是给男生看的,所以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不然男生不会喜欢......”
“我操!直男癌!”荆年骂道。
“就是说!”林夏种越说越来气,不自觉地加重了音量,“那他这么说我肯定不高兴嘛,就跟他吵起来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还是童年有阴影,说得好像我们女生是什么低等的动物,要靠他来鉴赏一样,真的是有病!”
有两秒钟的沉默,寝室里只回响着顶上摇头电扇吱嘎吱嘎转动的声音。孟佩如想了想,又问道,“所以就是这样他才把你的发圈抢走了?”
“对啊!”林夏种沉着脸。
孟佩如撇撇嘴,“这种人跟他吵什么呀,直接扭头走就好了嘛!”
林夏种瞪了眼睛刚要解释,正拿了块毛巾擦脸的荆年先一步站了上来,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我要申诉一下,有些人是自嗨型的,很贱,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你!”
她本来就看那个贺致不爽,所以站林夏种一票。
“说起这个,你今天倒是很反常。”梁子意看荆年站出来说话,想起她晚自习之前被贺致嘲笑的事,不禁问道,“你拍桌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骂他呢,你以前跟周奕承吵架从来都不会让步的,这回是怎么了?”
“什么?周奕啥?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林夏种转头看向梁子意。
“周奕承,今天台上学生代表讲话的那个。”梁子意说。
“啊!别老是扯上他!”荆年瞥了梁子意一眼,坐到她床上,“贺致的确讨人厌,但是今天才开学第一天呢,我不想给新同学留下坏印象。”
“是这样吗?”梁子意盯着她,漂亮的大双眼里满是狐疑的神色,仿佛在说,“我看着不像。”
荆年不知道她在怀疑什么?潜意识告诉她梁子意在意的应该不是那个贺致,而是老同学周奕承。
“哎!你们认识那个小帅哥啊?”坐在床上看书的苏聆歌终于放下她的《红楼梦》,下床踩了双拖鞋加入到闲聊的队伍中。
“嗯,我们以前是同学,一个班的。”梁子意像在炫耀什么似的漾起灿烂的笑容。
荆年不想讨论关于他的话题,所以保持着沉默。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每次被提及时,这个名字都会像牙签一样戳动她心底一处柔软的地方,她不可能像谈论一个普通同学的态度去评论他,她怕自己会露馅。
这样一个柔软的秘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哇......”苏聆歌露出憧憬的神色,“真好啊,我也想跟他做同学,一个班的那种。”
“你觉得他很帅?”梁子意问。
“当然!可能是你看惯了不觉得,但是他的脸绝对是惊艳的类型。”苏聆歌晃着她一头长马尾,笑容甜甜的像个邻家少女。
梁子意转过头,挤了挤荆年的胳膊,“年子,你不是觉得那个谁更帅吗?”
“啊?”荆年惊呆了,她最怕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一瞬间慌了神,完全不知所措。
“谁啊?”剩下的三人像打听到了什么惊天大密,异口同声地问道。
荆年躲避地缩了缩脖子,摇摇头。
“害羞什么,让我猜猜!”林夏种来了兴趣,完全把被贺致抢了发带的事搁到了脑后,她似乎心里早有人选,脱口而出,“是许昀觉?”
“不是!”荆年立刻否定。
“怎么会呢?”林夏种不相信,“我觉得他超级有味道!”
“够了够了!一群思春少女!”孟佩如朝她们招了招手,“有时间谈论男生,还不如我们自己先好好认识下呢!”
“站佩如姐一票!”荆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奋勇地举起双手赞同结束这个话题。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梁子意拿尖锐的目光盯着她。
“你真怂!”好像下一秒,这三个字就会从梁子意嘴里窜出来。
没办法,她就是怂啊,别看她活了这么年,连高中都上了第二次,可是情感经历几乎空白,干净地就像刚拆包装的打印纸。有很多人问她,为什么不谈恋爱呢?好吧她承认,一是因为懒,二是因为眼光太高,可谓是“不将就”,看得上你的你看不上,你看得上的又看不上你,于是一来二回,就注孤独了……
“既然没人反对,那开始啦,一号床先来。”孟佩如好像一个作战的指挥官,下达冲锋的命令。
“啊。”马尾小姑娘正了正鼻梁上的银色金属半框眼镜,细声细语地说道,“我,我叫苏聆歌,聆听的聆,唱歌的歌,你们可以叫我小哥,或者哥哥也行。”
“能叫你大哥吗?”林夏种举手问道。
大家都笑了,苏聆歌怔了怔,嘿嘿笑了声,“也行。”
“好的,那以后你就是我们418的大哥了,你要罩着我们!”林夏种上前两步大力地搂住她的肩。
“二号床!”寝室长再次下命令。
“我来我来!”荆年端端正正地坐好,用老掉牙的模板做着自我介绍,“我叫安荆年,平安的安,荆轲的荆,2010年的年。”
“其实我一直想问。”林夏种抛弃苏聆歌来到荆年身边,肃着脸问道,“你叫今年?为什么不叫今天呢?”
这该死的感觉又来了……荆年只觉得心底一沉,有个声音像复读机一样在她脑中盘旋。
“你是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荆年无奈地摇头,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不明摆着让人问第一个是谁嘛!自己挖了坑自己跳,真是个傻逼。
“谁啊?”林夏种果然这么问了。
“就一个同学啦,好了好了,该你了。”荆年赶紧甩锅。
林夏种对自己的事情还是蛮上心的,她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林夏种,林夏种的林,林夏种的夏,林夏种的种,你们可以叫我种子,以前同学都是这么叫我的,我喜欢画画,唱歌,跳舞,我兴趣爱好广泛,什么都喜欢,性格很开朗,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啊,相互关照,相互关照!”她环视一周,见大家没什么动静,突然大叫一声“好”,然后自己鼓起了掌。
大家都被逗乐了,也十分给面子地附和起掌声。
“行了,到我了!”孟佩如摆手示意,“那个,我叫孟佩如,那个……待会我安排下寝室的值日吧,老师说以后卫生要查......”
“这个待会再说啦!”林夏种打断她,指了指梁子意,“最后到你了!”
梁子意略腼腆地一笑,可能是有点紧张,脸色变得僵硬,她柔声说道,“大家好,我,我叫梁子意。”
“……”
一阵沉默。
“没有了?”林夏种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梁子意皱了皱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兴趣爱好呀……你这个介绍也太简单了……”
“哎呀,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孟佩如从上铺踩了楼梯下来,拉了拉她及膝的哆啦A梦睡裙,从床底下抽出来行李箱,打开翻找着什么。
“啊!”突然响起的尖叫声把纷纷散去的她们吓了一大跳,正在刷牙荆年差点没把牙膏水咽进去。
“惨了!我忘记带藿香正气水了!”孟佩如抱着头,像是上课的学生忘记带了书包。
“要这玩意儿干嘛?”林夏种往嘴里扔进一块奇多,咬下去发出嘎嘣脆的响声。
“军训的时候预防中暑啊!”
“为什么?中暑了不是更好吗?就不用晒太阳了啊!”
“中暑很难受的!”
“站军姿更难受!”
“......”
荆年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先前有过节,要不怎么说话这么冲,她拿眼角盯这两个睡上下铺的姐们各自回到床上,然后该干嘛的干嘛,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如果以后这两个人真闹腾起来,她会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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