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年从老妈手里接过一张纸,单手捏着举到眼前。
标题赫然一行大字,“长平中学高一(4)班1月成绩单”。下方是排列紧凑的表格,每一格里都填充着数字,除了第一列。
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在第三行,漂亮的行书,一看就知道是老王写的,他曾吹嘘自己临摹过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足可以假乱真。
荆年顺着这一行找到最后的班级排名与年级排名,分别是,3,5。
周奕承没有骗她,她果真是年级的第五名。荆年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好像贴了块暖宝宝。
“我问过你们班主任,他说你理科成绩好,建议你学理。”刘蕾说。
“我本来就没打算学文。”荆年把成绩单把成绩单对折再对折,放进书包里。
回家的路很长,她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任凭午后阳光轻抚脸颊,那般柔软,那般闲适。
她一直都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周奕承已经多久没和自己说话了?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好像快四个月了吧,妈蛋!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都这么久了……荆年突然很佩服自己,佩服自己真耐得住性子。
她不像叶一雯,不像霍夕,喜欢谁会大胆暗示告白,她是真的没这个胆量啊。开不了口,怂得连见面都会腿软。
谁没在心底里有过那么一两个喜欢得要死要活却是始终迈不出主动的那个人?暗恋真的很辛苦,也很卑微,但不可否认,那股子青春悸动的美好,是注定要用一辈子来缅怀的。
期末考试很快到了,第一门考的是语文。教室里朗朗书声,充耳可闻那几篇古文佳作,声音比平时都要响亮。
离考试开场还有二十分钟,有些班的同学已经涌出教室奔赴考场。一旦开了这头,剩下的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拿了笔袋,拥挤在黑板上贴的考场安排表前,再次确认自己的作战场地。
座位是根据上次月考的成绩来安排的,荆年不用看也知道,高一一班,第一排倒数第二个,靠窗,地理位置绝佳!
梁子意就在自个儿班,所以不用动,荆年则是跟个小狗腿似的跟在郭林彬后头,慢悠悠地走到一班教室门口。
监考老师没来,入不了场,大家都在外面等着。
所以说为什么要来这么早!有这时间还不如在教室里再背一遍《赤壁赋》呢,又暖和,还能坐着。
荆年锤了捶自己发酸的老腰,背靠在栏杆上。
这两天伙食不佳,膳食不均,引起严重便秘,昨天晚上花了老大功夫才挤出一点货来,结果今早起床腰就疼得不行。她想着要是有空,下午得去医务室配点泻药来,或者去小卖部买个一板的养乐多,绿色的王老吉也行,就不信治不好这多年老便秘!
“你复习得咋样了?”
荆年听到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四下望了望,只有肖子然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手上拿了个透明笔袋,脚上穿的是被周奕承称作高仿的联名耐克空军一号。
“你,是在问我吗?”荆年困惑地举起手,指了指自己。
“是啊!”肖子然点点头,“我们班在这考场的就三个人,我只认识你。”
大哥,我们两个也不熟好吗?荆年心里如是吐槽道,脸上却露出恭维的笑容,“不是还有郭林彬嘛?”
“他在看书呢,插不上话。”肖子然指了指隐在人群深处,正拿着本作文书仔细阅读的郭林彬同学。
妈啦,用功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
“郭林彬对于知识的热衷程度值得我们深思与借鉴”,荆年突然想起老王说的这句话,深思与借鉴?开玩笑吗?要不回炉重造,不然郭少爷的高度他们这群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他妈妈是你老师?”肖子然突然说。
“嗯,初中班主任。”荆年深吸一口气,本来想着再多说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他们还没熟络到可以聊闲话的地步。
她的态度不是很热情,这让肖子然有一点点失望,他抿了抿嘴,“你们陵兰出来的真是厉害,郭林彬,周奕承,还有你。”
“他们厉害,我不行。”荆年摇头,实话实说。
“我觉得你很行哎!”
肖子然偏要给戴高帽的行为惹来荆年的不满,她扶额,“说来你比我厉害多了!不过就比第一名低了十几分而已。”
这算什么?商业互吹?都临近考试了能不能不做这么不切实际的事情?有这功夫还不如像郭少爷那样捧着作文书好好拟一下作文的开头,要不然心里默背一首《阿房宫赋》也行。
考试之前太嚣张是会遭报应的,荆年决定结束和他之间毫无意义的谈话,刚一抬头,就瞧见迎面走过来个修长的身影。
那种好似男模T台走秀的气势,威风凛凛又旁若无人。
耀眼,太耀眼了,整一条走廊上的视线几乎聚焦到了他身上,除了背对着他的,和埋头看书的郭林彬同学,仿佛除了书本,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提得起兴趣,即使是个光芒万丈的冷酷帅哥。
岑靖的背后,是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腾红的脸颊还有无处安放的眼神将她们悸动的小心脏诠释得淋漓尽致。
然而他连眼睛都没有晃一下,只是朝着荆年这边死盯着。
咦?怎么会呢?荆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哪里是在看她,分明是在看肖子然啊!
荆年往旁边一躲,用肖子然挺拔的身体阻隔掉他的视线。
她的脑袋里突然哼起小调,“我爱你,亲爱的姑娘,见到你,我就心就慌张。”
当然他不是姑娘,她也不爱他,只是觉得这句歌词能充分描写她的内心活动而已。
那种仓皇和遇到周奕承时的紧张是不一样的,一个只是少许不自然而已,只要说上一句话,他们就能像老友一样侃侃而谈,而岑靖给人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敬畏,那是对于她各方面的碾压,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势,尤其是那张帝王般的面瘫脸,碾得人喘不过气来。
荆年突然莫名其妙地有股冲动,蹭蹭蹭跑上前,朝他拘个90度的躬,然后中气十足地嚷一声,“欢迎领导前来视察。”
她虽然表面平静,但心里确实这么做了,脑袋里幻想着这幅猥琐又狗腿的画面,奇怪的是居然毫无违和感,还挺他妈和谐?!
“阿岑!”肖子然看到了他,亲切地挥手招呼。
我靠,这什么称呼,男神的档次一下就被拉低了好吗!
荆年用眼角撇着那两个人,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沐清一口一个小逗比地叫肖子然了,他居然一蹦一跳地跑到岑靖跟前,就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宛若一个智障!
看不下去了……荆年收回视线,却在最后一眼瞟到岑靖嘴角掠过的一丝微笑。
我擦!荆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尽数崩塌……肖子然,你到底给人家岑靖灌了什么迷魂汤!
“安荆年,涂卡笔笔芯有带吗?”
荆年内心正在风起云涌,呼地听到有人喊她,利落地扭过头,眼里的凶光还没收回来,直直地迸射到周奕承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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