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花寻草:花诗堂草木笔记-童年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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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在乡野的苘麻,盛开的黄色小花,灿烂着我们的童年。每当春土松动,嫩芽拱地,我们就满怀期待,盼望那片嫩黄的花海。

    比之油菜花,色泽、花瓣上,苘麻矜持得多。单株开花量也显得珍贵得多。作为经济作物的油菜,孩子们玩耍踩坏秧苗,总逃不掉大人们的责难。而在苘麻地里,就无此忧。

    苘麻高大宽阔的叶子,给我们遮挡出一片天地。我们在里面捉迷藏,过家家,模仿着大人们的世界。最让我们动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它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小姑娘不可救药地爱上它。它的花瓣和花萼之间有一种特殊的黏液,我们总是轻轻拧掉花萼,靠那黏液把花朵粘在耳朵上当耳饰,偶尔也会粘在额头中央扮公主。

    粘了花瓣的姑娘们,想象自己成了白雪公主、豌豆公主、人鱼美人之类,有惊世的美,仿佛也拥有了神奇的邂逅。

    很多女孩对美的概念也许就在那片片花海中开始的。

    那时,我们总是跑遍整个开花的土地,熟悉每片花瓣脉络,把它们的美丽恰到好处地延伸到人们身上,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这种关于美的传统不知何时起,如今还在乡野里继续。每每见凤仙花染过的指甲,虽染色不均,但存朴拙天趣,喜爱异常。那时我们总把染指甲当作大事,呼上三五好友,采摘最鲜嫩的花朵,用明矾在小瓷碗里小心地捣碎,用洗净晾干的豆角叶包裹起来。然后,这双手被供养起来,沾不得水,干不得活,看不得书,它纯碎为美而存在。那样整整一下午的时光,我们躺在槐树下,吹着微风,看撩起的长发,说白雪公主、丑小鸭。

    那时接触的除了打碗碗花之类的乡土气息浓重的花,就是常见的树上的花。

    漫山遍野的梧桐花、槐花,让我们如此感激花开四野的土地。家里的石榴花,片片落红之际,总免不了伤情。所见最高贵的,也许数芍药花了。童年的记忆里,它是我唯一郑重其事拿花瓶插过的花。

    我家屋后就是一片让人羡慕的芍药地,花开时节,蜂蝶乱舞,我总把持不住掐上几朵,以清水侍奉。闻其香,看其开败,也能感觉到情调。

    记得再有就是那些开着艳丽的花的米瓦罐之类,常常被我们拿来做成花环,送给最美的女孩。那些毛茸茸的狗尾草,巧手编成小猫小狗。我们暴露在太阳下的肌肤,清一色的古铜色。有人为求肤白,就勤洗脸。也有人用炭灰染黑眉毛,以求对比。有知识广博的父母,求来桃花秘方,以花养体。

    形态学上,花有雄雌之分,而在童年的记忆里,花和女人一样,都是美。

    在云南,有花做成的玫瑰饼,用各种花卉入馔。在盛产玫瑰的山东,有花做成美容用的玫瑰酱。在普罗旺斯,薰衣草的故乡,有花的灵魂——精油。还有分不清产地的各类花茶。还有在日本深受重视的插花,有生命的艺术。

    后来知道还有个美丽的女人薛涛,用鸡冠花、荷花、木芙蓉等花的汁液制成小笺,用于写诗,赋予花不败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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