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花寻草:花诗堂草木笔记-春光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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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这个被称作绿城的地方不期而遇,它承载了我最好的年华。几经辗转外地,一路漂泊,最后还是归来。

    它还是原来的脏乱差,还是那么小家子气,还是那么拘谨地迎接八方来客。仅存的美好在回来的那一天,被蜂拥的人群彻底挤走。

    面对它,我选择躲避。尽量少出门,尤其在节假日,更不出去。

    春天来了,沙尘暴过去了,万物复苏。那些花草开放,张扬着姿势,引诱人出去。

    只要一出了门,哪哪都是人。穷山恶水的地,除了人多,还是人多。每每出去心里堵得慌,索性揪两花枝插花瓶,自个儿回家赏。

    这花天天看,花也不是花。

    面对暖阳春风,没有丝毫抒情,格外怀念南方的山山水水。这片土地干涸,毫无动情之处。

    满城唯一牵动我的,也许只有樱花大道了。在春天到来的时候,这座城市最让我牵挂的就是那些樱树。

    所谓樱花大道,是我本科学校老校区的一条小路。路狭,两旁密密麻麻栽满了樱树。师生们美其名曰樱花大道。

    树虽不多,算下来也仅有几十棵。在这贫瘠的土地上,花开时节,却也艳惊全城。

    品种也非名贵,但足够特别,是自己学校里的研究人员培育的品种,有的一棵树能开好几个颜色的花儿。花朵也比别处的大,颜色也更雅致。

    尚记得读书时,花开的时候,我们喜欢临窗而坐,窥视着窗外的花儿和穿梭于花丛的人们。至于课堂上老师们讲的什么,迷迷糊糊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走进心里的是恐怕只有外面花开的世界。

    当有风吹起来的时候,花瓣招展,落英缤纷。零零落落的花瓣从树上飞翔,缓缓降落到浓密的草丛上。那时我们很迷恋这样的情景,翩翩惊鸿,无不忧伤。

    前几日,央求好友前去赏花。初去去得早了,花刚结了骨朵。今有好友先行踩点,说花已经开始开了。

    好友是我本科同班同学,同去母校,多多少少感觉时光穿梭。

    我们并不急着看花,先在校园里四处转转。

    边走边讨论着读书时的一切。

    想起那时风靡一时的美食。回族餐厅的馍夹蛋,其味鲜美,但见有卖,大家都哄抢一通。

    说着就见有人啃着馍夹蛋走出餐厅,脸上洋溢的表情,和我们当年的一样。

    小花园的玉兰此刻正在凋萎。新种的铁梗海棠吐着花蕊,颜色鲜丽却不俗气,映着新生的嫩叶格外美丽。

    大花园的古柏越发葱翠,底下坐满了读书的孩子。年轻的脸,让我们回到从前。

    印象里那两丛翠绿的竹子,满目枯叶,还不到它们青翠的季节。

    站在那两棵古杉下,我问她,若此刻有故人站在你面前,喊你的名字,你会有什么反应。

    她笑着说,那个概率几乎是彩票中奖。

    曾经我们在那样美好的时光里相遇:有的有了交集,像我们;有的却渐行渐远,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

    枇杷树下,有我们打果子的影子;丁香花树下,有我们一起做标本的身影;南天竹和芍药的丛中,有我们寻找昆虫的印记……

    那时我们植物学实习,有时相互提醒着连翘和迎春花、紫荆和丁香的区别,……如今已物是人非。

    我们转到曾经的学校机房,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每走一步,一脚踏在遥远的过去,一脚结结实实地踩在现在。

    蒙尘的电脑还是往日的旧气,该是我们用过的那批,旧得和时光一样,和脱皮的座椅、板凳一样。

    我们绕了学校逛一大圈,最后才到樱花大道。

    只有两棵恣意先开。那两棵每年都是先开的,纯净的白,开得清冷。

    那些粉的、绿的,总躲在后面开。

    看到那些树都还在,心里就满满的。它们总有一天会开的,可也会败落。

    好友说,这些树早晚会被铲平,被盖上房屋。

    这是国内唯一一所处在市区的农业大学。这片好地,不知多少人觊觎。学校周边正在热火朝天地大兴土木,早晚,这片沃土也不能幸免。

    北门正对的整条街被拆掉了,临街的一个财经学院早已不在,被高耸的写字楼和闪烁的霓虹替代。原本寂静的夜空,已再难找寻。

    我们曾经的那些记忆,若发生的场所不在了,不知仅凭印象,还能保存多久?

    这片土地上唯一让我期待的樱花,也许很快就没有了。

    牧医楼前,曾一直蓄满盈盈清水的小溪,此刻尽是枯枝败叶,不见当时的景象。

    春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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