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非同科近亲,形态相似,但气味迥异,一香一臭,各自坚守。
香椿雅俗共赏,往往植于庭院,被人植养。
人们垂涎于它的嫩叶。早在汉代,食用香椿就被皇帝选中,进了御膳房,是餐桌贡物之一,自此风靡宫廷内外。
香椿素四溢的季节,正逢阳春三月,春风吹绿的第一拨树叶就有香椿。
香椿初发时新芽是嫩嫩的紫,越接受光照,越呈绿色。谷雨前后,是椿芽初抽的季节,新抽的香椿嫩芽,新鲜娇嫩,是最好的取食光景。
香椿叶厚芽嫩,绿叶上宛若镶了红边,犹如透亮的美玉,闪着碧绿、紫红的光芒,周身散发浓烈的芬芳。成熟的叶片是羽毛复叶,根据香椿初出芽苞和子叶的颜色不同,有紫、绿之别。
紫椿一般树冠开阔,树皮灰褐,初出幼芽紫红色,叶上有光泽,香味馥郁。绿椿树冠直立,树皮青色至绿褐,香味微淡。
无论紫绿,椿木均实而叶香可啖。这种树上的蔬菜,无论煎炒烹炸,都不失其芳香本色。凉拌、煎炸、佐汤、腌渍都是极好的吃法。而我最喜欢香椿炒鸡蛋,嫩紫鲜绿的翠玉点缀在一片花蕊的金黄之间,色香味俱全。
香椿叶片营养丰富,美容养颜,还止血止痛、行气理血。但此物为发物,应谨慎食之。
等嫩芽长大,展开腰肢,变成平滑舒展的叶片,就开始光合作用。
随着养料日渐累积,叶片渐渐长大,容颜在风餐雨露中渐渐变化,变得组织老化,颜色黯淡,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新鲜的椿芽就像初生的小猫崽,软乎乎的,可爱至极。等骨骼伸长,膀粗臀圆,长成大个子,就越来越不觉得萌与可爱了。
光合作用让叶片日复一日地衰老。变老的香椿叶片色泽深厚,致癌物亚硝酸盐增多,是人们避之不及的。
男人永远对十八岁的女子怀有好感,仿佛女人年龄越大,越让人不可接近。香椿的叶片犹如女人。
香椿青春年少时的鲜叶,人们趋之若鹜。待年华不再,甚至虫鸟都不愿亲近。它的孤独,唯有女人能深深领悟。
但它并未因此懈怠。即使无人欣赏,它的叶片依然蓬勃,不到冬日,便不罢休。脱离人们视线长大的绿叶片,兀自芬芳着悠长的岁月。
香椿用短暂的嫩芽惊艳自己漫长的生命。
如此飞蛾扑火般绚烂一时的人生哲学,被很多女子奉为箴言。
她们在有限的生命、特定的时空里尽情舞蹈,然后收起锋芒,放心地离场。
臭椿坚守朴素与平淡,远离香气与绚烂,甚至给自己穿上臃肿的皮囊,用臭与不堪去拒绝外界。
它远离人群、是非,独独长在牧野、河边,身旁只有青草或水流,与特殊趣味的少数昆虫作伴。
它没有香椿受人瞩目的香叶,人们不会伸手触碰它的嫩叶,没有人打扰它的成长。
它一直忠于自己的成长,长成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高大树木,直到被莫名其妙地封为树王,也不会停止早已习惯的生长。
香椿与臭椿不同的坚守,让它们拥有不同的命运,不同的风格与气质。此事无关成功、无关好坏,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存在,对它们,或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
香椿不去凑臭椿的清冷孤寂,臭椿也不会参与香椿的热闹繁华,它们相安无事。万物和谐,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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