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花寻草:花诗堂草木笔记-油菜花浪里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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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谁敢像它一样,把放荡穿在身上。

    油菜花开的时候,黄澄澄的,漫天遍野,都是黄的。

    油菜花与薰衣草、蚂蚁、鼠尾草一样,必须群生,才有意义。单个个体孤零零存在时,平凡普通,没有香气,没有气质,黄得单薄。只有群体连成大片,黄澄澄的油菜花成群结队,编织成皇族的布匹,才气势汹涌,让人震撼。

    受了甜蜜引诱的蜂蝶,一直忙碌于花丛间。蜂蝶们以采蜜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抚摸,走遍皇帝的三宫六院。

    蜂蝶不会知道自己每一次温柔的起舞,都在设好的囚牢里。它们不知道自己是被万顷金黄请来传播花粉,生育子民的。即使知道又如何,谁愿意拒绝这美丽盛情的邀约呢。蜂蝶如此,普天下的男女也莫不如此吧。

    油菜花常被人称为芸薹,是一年生的草木,属十字花科。十字花科主产蔬菜与油料作物。我们常见的蔬菜,如荠菜、芥菜、甘蓝、白萝卜、西兰花、二月兰与大小白菜等都属于十字花科。

    它们之所以被分类为十字花科,主要因其植株具辛辣味,总状花序,花冠四瓣,十字形,四强雄蕊,果实为角果。

    油菜幼苗的时候就有一股强烈的植物气息,花开时气味更浓郁。

    油菜的幼苗,新鲜时有特殊的芳香,可以像荠菜一样当作绿叶菜。

    鲜嫩的小菜苗只需在开水里焯上几分钟,去其青涩,就是难得的美味。青翠盈盈的颜色与浓烈的植物馨香,加上微微苦的底味儿,吃的是野味,尝的是新鲜,这种应季的乡间时蔬霎时就能将其他菜蔬比下去。

    等到油菜渐渐长大,抽薹,将要开花,它的花期受气候、海拔与经纬度的影响很大。从南到北,油菜花可以从当年1月开到次年的1月。

    小镇的油菜花开在阳春三月,专拣阳光好的天气,花开灿然。这种既阳春白雪又下里巴人的植物,花开的时候,像萱草橙黄的花瓣一样铺满小镇的荒野。

    花朵开放时,并不粗壮的绿色花茎上密密麻麻布满花朵或小巧的花骨朵,一副水柳腰姑娘的文弱样,通身绵软,柔弱无骨,在风里不停地摇摆,妩媚极了。

    《红楼梦》里描写稻香村时,曾提到“佳蔬菜花,漫然无际”,说的就是漫天遍野的油菜花。

    只是在稻香村的油菜花太过拘谨与清冷,不若山野自然生长的花儿,放浪不羁,天真烂漫。

    谁能想到,以黄名天下、花开动京城的油菜花,这个仿佛从古画卷里走出来的明艳浪荡的女子,所有作为竟然都指向子孙。

    也许天性使然,也许是天生的智慧促成。

    若你以为油菜花只是放荡不羁爱自由,你就大错特错了。

    油菜花用浪荡明艳的黄,吸引昆虫,并用香甜的蜜回馈前来的蜂蝶。它所有的心血都是为了结满果实,繁殖子孙。

    当油菜花结结实实的长角果长成,你就会猛然发现它的秘密。原来,它并非仅仅留恋花儿的美丽容颜,也不沉迷于自身香艳的甜。

    新生的角果在盛大的花朵谢幕之后隆重登场。油菜花脱去所有繁复,凋萎所有花瓣,动用所有绿叶进行光合作用,用尽所有根须汲取矿物质与营养,努力新陈代谢,不倦地转化,一切只为每一粒种子积攒可以长大的营养。

    也许只有到了叶片凋零,枝蔓衰微,饱满的角果变黑,压低枝叶,我们才明了黄花的真正意义。

    油菜花所有努力的成果,被人类摘取。人们用它细小瘦弱的种子,来榨油。黑褐色的种子榨出来的油,却汤色清亮,口味清新,是大众餐桌不可或缺的油料。

    作为一枚外表浪荡、内心纯洁的女子,油菜花是热烈的,勇敢的。

    她本色地生活,尽情地燃烧,不留遗憾地放心离场。

    真是洁净、爽朗,是女子,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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