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何处安放-手握青春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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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是一把刀,刀柄握在自己手里,你是用它一路披荆斩棘,还是用它刺伤自己和别人,全在你一念之间……

    欧阳晴,19岁,大二学生,已被学校劝退。

    采访时间:2009年3月5日,13:30。

    采访地点:东方新天地骄意咖啡。

    欧阳晴痛苦的开始是因为一个伤害她的男孩儿,但让她痛苦延续的却是她自己。人生总有些事情是我们自己无法预料的,当事情发生时,我们是面对、是逃避还是堕落?每一个选择都是一条路,或光明、或阴暗,全都靠自己把握。

    欧阳晴曾经说:“有人说: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也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但我没有做到,我因为别人的错误而堕落,又让这种堕落刺伤了父母和老师。”

    当我见到欧阳晴时,发现她的情绪很低落,精神也很不好,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一点也没有十几岁女孩儿应有的光彩。

    当欧阳晴给我讲述她的故事时,我发现她是一个很会讲话的人,她的声音很柔美,语气也富于变化,讲到激动处,就声音激昂;讲到动情处,就温婉如青鸟;讲到悲伤处,就如泣如诉。当我整理她的录音时,总觉得变成文字就少了她的声音,真是一种遗憾。

    欧阳晴从她的名字讲起:“我妈说我出生的那天是中午,在我出生前一连几天都下着小雨,就在我出生的时刻雨停了,云也散开了,太阳很耀眼地照射下来,可就那么一小会儿,很快天又阴了,雨又开始下。所以我妈妈给我起名叫‘晴’,就是那一刻的晴天。可是我觉得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晴过。

    我很小的时候是跟姥姥、姥爷一起住,因为爸妈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我,所以我一生下来没多久,他们就把我给姥姥、姥爷带。

    姥姥、姥爷特别疼我,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他们每天都变着法地给我做好吃的,每天带我出去玩,只要我在街上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说一声‘我要’,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给我买。

    等我长大一点儿了,姥姥、姥爷送我去幼儿园,我到了一个新环境觉得很害怕,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能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所以特别不习惯,才上了半天就受不了了,哭着要回家。

    幼儿园阿姨就给我的姥姥、姥爷打电话,他们立马赶到将我接回去了,很心疼地说再也不让我去幼儿园了,所以我从小就没上过幼儿园,都是他们一点一滴将我带大的。

    爸妈每个周末都去姥姥、姥爷家看我,陪我待上两天,他们对我也很好,每次都给我买一大堆的吃的,或者是新衣服、玩具,他们谁也没有骂过我,更没打过我,总是哄着我让我高兴,因此我的童年过得特别幸福。

    转眼我就到了六岁,该上小学了,我不愿意去,希望永远待在姥姥、姥爷身边。看着我可怜的样子,他们决定让我晚一年上学,趁着年纪小再多玩一年。

    到了七岁,我不能不去上学了,尽管我不愿意,也得像其他小孩儿一样,背起书包去上学。

    由于一开始我就对上学怀有畏惧心理,所以跟同学的交往也不是很多,性格比较孤僻。

    我真是不愿意上学,那时候学校老组织活动,让我们给贫困山区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们捐书,我每次都不捐,除非是被老师逼着。倒不是小气舍不得,而是很不理解,我觉得上学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可是老师为什么说那些孩子非常渴望上学呢?我就想,要是我不给他们捐书,他们就不用上学了,就可以在家里玩了,那该多好啊。所以我非但不想捐书,反而特别羡慕那些贫困山区上不起学的孩子们。

    不过这种不爱上学的心理没有多长时间就消除了,毕竟那时候还小,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渐渐地,我的胆子也大了,和同学们也熟了,而且学习成绩还不错。

    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是班里很优秀的学生,因为我爸妈挺有钱的,所以逢年过节总送给班主任一些小礼物,请他们对我多上心些,因此班主任都很喜欢我,对我格外优待,有什么露头露脸的活动也总让我去参加,我可以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身边也围着很多同学,我是众人的焦点。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我上了高中,有人说女孩子往往在小学、初中阶段学习都很好,但一上高中就觉得力不从心了,我就是其中一个。

    上了高中以后,学习方式和以前不一样了,从老师主动教,变成了学生主动学,这让我很不适应,所以成绩有所下降。

    而且我上的是重点高中,班里的同学都是凭实力考进来的,一个个都非常厉害,我的优势一点儿都没了,在班中很不起眼。

    从以前的尖子学生,到现在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学生,这种落差让我很不适应,心里着急,又没什么好办法。

    那时候我还是跟姥姥、姥爷一起住,我一回家就绷着个脸,一头扎进自己的小屋,话也不说。姥姥、姥爷看我这样也很心疼,他们就找我父母商量,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我爸妈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就找到了我的班主任,送了一个很名贵的礼物给他,希望他能帮我一把,把我的成绩提上去,并暗示他,希望他能多给我一些表现的机会。

    可谁知道,这个班主任和以前的班主任都不一样,他是个很耿直的人,当时就把礼物还给了我的爸妈,说什么也不收,并对他们说,教育学生是他的本分,他会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学生,尽全部力量把他们都教育成材。

    其实班主任的意思是有没有礼物他都会一样对我的,但是我爸妈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班主任没有收下礼物,就说明他不想特别对待我,所以对班主任就有成见,觉得他是故意针对我,所以找到校长要求给我转班。

    校长没有同意,因为没有理由啊,哪能无缘无故想转就转。爸妈这个气啊,觉得特别没面子。

    我倒不这么认为,觉得父母有些小题大做了,就对他们说算了吧,我就在这个班挺好的。可谁知道他们反而骂我,说我懂什么,这都是为了我好。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他们骂,心里特别不舒服,一堵气也不理他们了。后来我转班的事情也没成功,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后来我在班上的成绩有一点点好转,但不比初中时候了,在班里只能算是中等。如果生活一直是这样也没什么问题,但后来一件意外打破了我的生活。

    那是一个暑假,爸妈突然要接我回家住,我很奇怪,就问他们我在姥姥、姥爷家住得好好儿的,为什么要回去住?

    爸妈说我的表哥从上海来了,在北京玩一个暑假,借住在咱们家,姥姥、姥爷的屋子小,住不下,所以让我搬回去和他们一起住,平时白天可以充当向导,陪表哥一起出去转转。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表哥,只是从小就听爸妈说我在上海还有个表哥,是我大姨和大姨夫的儿子,叫董一航,比我大一岁。

    带着好奇心,我跟爸妈回了家。第一次见到表哥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他太帅了,一米八几的个头,身材很好,脸特别有型,绝对跟韩国那些偶像有一拼。

    他看上去很斯文,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有血缘关系就是不一样,我很快就喜欢上了他,觉得和他特别熟络。

    从那天开始,我和董一航就在一起玩,白天爸妈去上班,我就带着他去各处玩,什么颐和园、故宫、天安门、长城、香山、植物园……我们都去了一遍。

    有一天上午,爸妈都去上班了,我和董一航商量着去哪里玩,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地方了,所有有名一点的地方都被我们去过了。

    我就打开电脑,想上网搜搜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玩。我搜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董一航看我上网就问我平时上网多不多,都上什么网之类的。后来他就说干脆今天休息一天,哪也别去了,反正也挺热的。

    后来我们就决定不出去了,在家里玩电脑。董一航先上了一个他平时老去的游戏网站玩了一会儿,看我没有多大兴趣,就关掉了网页,然后随意打开一个网站浏览。

    忽然董一航问我:‘你有没有看过那种网站?’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哪种网站,就一个劲儿问他是什么网站。

    他也不明说,就说是那种网站。

    我更加糊涂了,非让他说个清楚。董一航看我不明白,干脆给我打开了一个网站。

    我一看吓坏了,原来是黄色网站,上面全是赤裸的男男女女,摆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还有令人脸红心跳的性交场面。

    以前我从来也没看过这些,猛地一见吓得我‘啊’的一声转过头去,红着脸啐骂他:‘讨厌,你怎么看这些东西呀!’

    董一航也不生气也不害羞,反而很坦然地说:‘这有什么啊?现在谁还没看过这些啊?你至于吗?’

    董一航漫不经心的话让我略略放松了戒备,我偷偷地瞄了一眼电脑屏幕,里面的内容虽然淫秽,但也让我感到好奇,我想,在那个年龄的人应该都会好奇吧。

    看了一眼之后,就有了第二眼、第三眼……我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虽然还是脸红,但也接受了。

    董一航见我不再抗拒,显得很兴奋,他说:‘这只是图片,还有视频呢,你要不要看?’

    还没等我回答,他已经点开了一段视频,里面火辣辣的场面和淫荡的声音让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正当我看着视频的时候,董一航突然站起身来抱住我。我吓了一跳,说‘你干吗呀’,然后想推开他。

    可是董一航抱着我不撒手,还把手伸进我的上衣里,在我身上乱摸。说也奇怪,我虽然害怕、不愿意,身体里却有一股火似的东西在流动,让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我想推开他,可是又舍不得放掉这种感觉,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董一航已经把手伸进了我的裙子里,扯开我的内裤,开始挑逗我。

    我很害羞,本能地想躲,但他把我按在沙发上,掀起我的裙子,一把就扯掉了我的内裤。他压在我的身上,一边撕扯我的衣服一边说:‘想不想来一下,跟视频里的一样,我保证你以后都戒不掉。’

    ‘不要!不要!’我拼命摇头,但是身体却好像不是我的了一样,非但无力推开他,反而有些迎合。

    他很快就撕去了我所有的衣服,然后重重地压了上来……

    当事情过去,剧烈的疼痛让我回过神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宝贵的第一次——这么突然、这么轻易,而且给的还不是我爱的人。

    猛然间我又想到——他是我的表哥!和我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天那,我竟然做出这样乱伦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刹时间都涌到我脑袋里,我又急又无助,能做的只有哭了。

    董一航看着我哭,表现出特别无耻的样子——这时我才终于认清他的嘴脸,一个地道的卑鄙小人,他看着我说:‘有什么可哭的,别装了,你又不是处女。看你刚才看网站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多纯洁呢。’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没有流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那确实是我的第一次。

    面对董一航的奚落,我异常愤怒,用尽全身的力气抽了他一个耳光,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紧接着就回了我一个耳光。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被打过,这一下子打得我趴在沙发上半天起不来,耳朵里一直‘嗡嗡嗡’地响。

    他狠狠地骂我:‘你算什么玩意儿,敢打我!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我又气又恨,恨不得拿把刀捅了他。但我没有这个勇气,只能一边哭一边穿上衣服。

    到了下午,我爸妈快下班的时候,董一航觍着脸,笑嘻嘻地对我说:‘好妹妹,别生气了,刚才跟你闹着玩的。一会儿小姨和小姨夫——指我爸妈,下班回来的时候,别跟他们说这事,他们肯定不信,而且你脸上也不好看——说出去你多丢人啊,我一个大男生怕什么的。’

    如果换了现在,我肯定跟爸妈说,可是当时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又气又怕,他那么一威胁我就当真了,真的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晚上爸妈回来的时候董一航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小姨’、‘小姨夫’的喊得跟以前一样亲,还忙前忙后地帮我妈做饭。看着他的样子,我恶心得直想吐。

    第二天,爸妈照例去上班以后,董一航见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就又过来死皮赖脸地纠缠我。我此时已经对他厌恶至极,拼命推开他想要逃开。

    可是他人高马大,又有劲,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没几下就挣扎不动了。

    他见我反抗,就无耻地说:‘怎么了?昨天你不是挺享受的吗?干吗每次都得装得这么忠贞?’

    听着他那些不要脸的话,我又想抬手抽他。他这次有了准备,一把抓住我的手,恶狠狠地对我说:‘还想打我?昨天你还没被打够是吧。’

    听他这么说,我害怕了,刚才想誓死反抗的心又没有了,只得又一次让他得逞了。

    他在我身上发泄完了以后就进浴室洗澡,我则哭得特别伤心。

    从此,每天我爸妈一去上班,他就强奸我,还总是威胁我说不让我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像坠入了一个噩梦般,陷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

    我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盼望着开学,因为一开学那个混蛋就要回上海去了,我的噩梦就可以结束了。终于有一天,爸妈告诉我表哥要回去了,我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意味着我又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到董一航回上海的那天,我们全家人去机场送他——我必须要亲眼看着他上飞机才踏实。临别的一刻,董一航假惺惺地对我们说:‘谢谢你们这一个暑假对我的招待,等有时间去我们家玩,我一定带你们游遍上海。’

    看着他那副嘴脸,我一边忍住要吐的冲动,一边在心里狠狠地说:‘去死吧,那个鬼地方我一辈子都不要去!’甚至还祈祷这趟飞机飞到一半就掉下去,摔死那个混蛋。

    不过我的盼望自然没有实现,不过我终于自由了,终于摆脱了那个魔鬼。

    开学以后,我又搬回姥姥、姥爷家住,一个假期没见,我们互相分外想念。当我再次回到学校时,尽量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学习中去,希望可以忘掉暑假里发生的一切。

    在我的努力下,学习成绩还真有所提高,而那个噩梦也在我的生活中逐渐淡去。

    可是在四个月之后的一个课间,我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一阵恶心,差点儿没栽倒在地上,同桌的人看见赶忙扶我,连连问我怎么了。

    我的身体一直很好,从来也没有这样过,我想可能是因为学习紧张累的吧,所以就没太在意,跟同桌说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从那次以后,这样的状况越来越频繁,总是头昏想吐,有的时候一点儿东西也吃不下去。我一直都没有在意,就以为是累的,直到有一天上体育课,我突然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学校的医务室里了,医务室的大夫见我醒了,就问了问我的情况,我就说最近经常这样,可能是累着了。但大夫说不像,嘱咐我一定要去正规医院检查一下。

    回到家,我把生病的事跟姥姥、姥爷说了,他们听了以后很紧张,第二天就带我去了医院。我们挂了一个内科,大夫给我详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反复问了问我的病症。最后大夫让我站到一边,用比较低的声音对陪我前来的姥姥、姥爷说:‘你们的外孙女住校吗?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

    虽然大夫的声音很低,可是我还是听到了,毕竟就那么大个诊室。

    姥姥、姥爷说没有啊,她不住校,每天都回家。

    然后大夫又问我:‘小姑娘,你上一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我想了想说:‘不记得了,好像好几个月都没来了,我的月经从来都不准。’

    事实上我的月经向来都特别不准,因为我总是节食减肥,有时候还吃一些减肥药之类的,所以月经乱七八糟,常常是三四个月都不来。

    听了我的话,大夫对我姥姥、姥爷说:‘我这里查不出她有什么毛病,这样吧,您二老带她去妇科查查吧。’

    大夫说得含蓄,但意思非常明显,再笨也能听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不会是怀孕了吧。

    姥姥、姥爷听了以后还挺生气,跟大夫说我这么小的孩子查什么妇科啊。大夫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表示在内科查不出毛病。

    出了内科,姥姥、姥爷把我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姥姥问我:‘小晴,跟姥姥说实话,你几个月没来事儿了?’

    我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姥姥见我不说话,有些急了,把话说得很明白,‘你有没有跟男孩子有什么事啊,孩子啊,有什么事你早说,别瞒着我们,耽误了就晚了。’

    看着从小带我长大的姥姥,我心里难过极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姥姥、姥爷看我这个样子,全都明白了,姥姥抱住我哭了起来,姥爷站在旁边也跟着叹气。

    最后,他们带我到妇科挂了号,作了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真的怀孕了,而且已经4个月了。

    这个结果瞬间把我重新带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暑假,我的天哪,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我?

    姥姥看到结果以后哭得比我还伤心,她一个劲儿地说‘小晴啊,你这不是要姥姥的命吗’。我当时恨不得从医院的窗户跳下去,我实在不能看到两个老人因为我而难过。

    这件事很快就被我爸妈知道了,他们非常震惊和愤怒,在他们心中,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乖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但摆在他们面前的检验结果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我爸第一次动手打了我,然后很严厉地质问我那个男生是谁,我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他们实情。

    他们知道以后极为震惊,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哭着向他们保证,这真的是事实,他们在盛怒下给远在上海的大姨打了电话,找董一航要个说法。

    大姨听了这件事同样震惊不已,第二天就买机票带着董一航来了北京。

    当我再见到董一航的时候,别提多恨他了,恨不得上前撕碎了他。但让我更加没想到的是,这次当面对质他竟然矢口否认是他强奸我的,而是反咬一口,说是我主动勾引他的,他一时控制不住才会那样做的。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怎么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而且脸色都不会变的。我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我爸妈脸色难看极了,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董一航各执一词,家长们谁也弄不清哪个人说的才是真的。最后大姨说别管是谁主动,先把这事解决了吧。

    于是我被带去了医院,大夫说4个月的孩子已经成形了,不能做刮宫手术了,要引产。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做了引产手术,孩子引下来了,是个男孩儿。

    手术虽然是做完了,但关于我和董一航究竟谁是谁非到底也没有结果。这件事令我们家和大姨家产生了很深的隔阂,从此再也没有来往。

    事情过后,我重新回到学校上课——爸妈跟学校请假的时候撒了谎,说我贫血,要休息一个星期。

    这次再回到学校,我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难以集中精神听课,董一航的影子总是浮现在我眼前。由于这件事的打击,我在高考的时候失利了,只考上了一所外地的大学,还是专科。

    爸妈想让我重读一年再考,可是我没有那个心情了,考上哪个就上哪个吧,就这样,我离开了北京,去外地的那所大学报到了。

    尽管换了新的环境,我还是不能摆脱那场噩梦,心里整天像压了一块铅那样沉重。在大一的下半学期,我接到一个噩耗——姥姥因病去世了,她是心梗走的,走的时候是在半夜,没有痛苦,很安详。

    我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接到这个消息的,当时我刚刚吃完饭,妈妈就打来了电话,说你姥姥去世了,她才说了一个句就说不下去了,我拿着手机都傻了,动也不动,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旁边的同学看到我赶紧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挂上电话告诉他们我姥姥去世了,然后就大哭起来。同学很关心我,他们主动帮我订火车票,送我到车站,如果没有他们,我相信我一定手足无措。

    回到北京,在姥姥的葬礼上我又见到了董一航——他和大姨、大姨夫也来参加葬礼。这一次再见到他,我像发了疯般地冲向他,一来是恨他对我做的一切,二来我认为如果不是那件事刺激了姥姥,身体一向很好的她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世。

    我大哭着扑向董一航,不让他给姥姥鞠躬,我连打带搡地把他推向外面,用嘶哑的声音大声让他滚。

    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戚都上来拉我,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一个又一个人,非得把董一航轰出去不可。

    我听到大姨在骂我,骂我勾引她儿子还好意思闹事之类的,还有人拽我、打我,我也不理他们,也不还手,任由他们骂我、打我、拉我,我眼中只盯着董一航一个,心里只想着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以后我就自杀,去陪姥姥。

    我也不知道自己闹了多久,最后终于筋疲力尽,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在家里了,妈妈坐在床边陪着我,我看着妈妈,她的眼睛哭得像烂桃一样,肿得都快睁不开了,我一把抱住她,撕心裂肺地喊:‘妈,真的是董一航强奸我的呀!我要姥姥,我要姥姥……’

    妈妈泪如雨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点头,抱着我泣不成声……

    办完姥姥的丧事,把姥爷安顿好以后,我又要回去上学了。经过这次的事,爸妈相信我是被董一航强奸的,他们很怜惜地摸着我的头,反复叮嘱我自己在外地要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赶紧打电话回来。

    当我再次回到校园时,再也提不起对学习的兴趣了。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浮现在我眼前,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不是梦见我要杀了董一航,就是梦见姥姥,每次都是哭着醒来。

    为了逃避这些不堪的记忆,我迷上了网络,在那个虚拟的世界中我可以忘掉一切。一开始我上网聊天排谴寂寞,后来在网上认识了几个不错的网友,其中一个叫做‘七魔王’,当跟他比较熟的时候,我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

    七魔王很同情我,经常在网上开导我,他说已经过去的事就算了吧,而且都什么年代了,就算将来你结婚,也没人在乎你是不是处女。他看我依然郁郁寡欢,就说‘我教你个方法吧,可以忘掉这一切’。

    我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摆脱苦海。我在他的指引下打开了一个网页,原来是个网络游戏。我从来没有玩过,既不知道如何玩,也没有兴趣。

    我刚想退出,七魔王却让我试试再说。我抱着一丝好奇,就注册了一个账号,试着玩了起来。

    刚玩的时候,我总是输,就没有兴趣了,七魔王就一点点教我技巧,该怎么获得体力、获得金钱,该怎么通关、怎么升级之类的,而且还告诉我在那个游戏里闲暇的时候,可以养花、种植物。

    在他的指引下,我渐渐迷上了网络游戏,并惊喜地发现,在游戏中真的可以忘掉一切,而且如果你心存怨恨,还可以把这股怨气发泄在敌人身上,一个个地杀掉他们。这时你便会有无限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慢慢地,我沉浸在网络中的时间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只是下课的时候玩,到偶尔逃课去玩,最后干脆是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

    我受到的批评越来越多,都是来自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因为我的成绩大幅度下滑,而且考勤记录特别差,全是病假、事假和旷课。

    班主任知道前一阵我姥姥去世了,认为是这件事影响了我,就苦口婆心地劝我,给我做思想工作。一开始我有所悔意,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要痛改前非。但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网络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我根本就忍受不了一天没有网络的生活。

    我只在学校里好好待了一天,就再也忍不住对网络游戏的思念,重新回到了网吧。可能跟很多有网瘾的学生一样,我经历了从挣扎到痛苦到悔改再到重新陷入的过程,在这场和网络较量的战争中,我输得彻彻底底。

    不仅如此,我还学会了骗人。因为去网吧是要钱的,爸妈每个月寄给我的生活费本来能让我生活得很好,但一进网吧钱就像流水一样花花地没有了。

    一开始我从饭费里省,不在食堂吃饭,而是买个馒头就点咸菜,把省下来的钱贡献给了网吧。后来这样也不够用,我就打长途电话给爸妈,以各种名义要钱,比如,要买学习用的参考书,或是同学生日要给他们凑份子买礼物,再或是要参加学校组织的比赛需要钱买衣服。

    爸妈对我要钱的借口每次都是很痛快地答应,并且对我说只要我好好学习,要什么都可以。每当听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都觉得愧疚,但网瘾又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到了学期末,我的各科成绩几乎全军覆没,班主任见到这种情况,就通知了我的家长。

    当我爸妈得知真相后,马上请假赶到了学校。班主任对我爸妈说,本来不及格可以补考,但学校有规定,如果不及格的科目太多了,则不能参加补考,要直接留级。

    我爸听了以后气得骂我是个不长进的东西,我妈则哀求老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有什么补救的机会。

    最后,班主任考虑到我姥姥去世对我的影响,把这件事上报了学校,学校领导商量以后决定对我进行一下照顾,准许我参加补考,但是如果补考再通不过,就必须留级。

    爸妈当下同意,把我领回了家,在这个暑假,他们把我关在屋里,哪都不准我去,还把电脑也锁了起来不让我玩,他们告诉我,开学时的补考必须要通过,否则我一辈子就毁了。

    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就是提不起心气儿来学习。尽管我无法接触电脑,也无法安下心来学习,我坐在写字台前,对着摊开的课本,满脑子里想的就是游戏闯关的画面。

    好不容易熬到了开学,我重新回到了学校,当我把行李扔到宿舍床上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网吧。一进网吧我顿感亲切,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的人猛然见到绿洲一样。我痛快地玩了一个晚上,什么烦恼都没了。

    到了要进行补考的当天上午,我还在网吧玩,虽然知道马上要开始考试了,但我就是无心回去。我想反正也没复习,一道题都不会,去了也是白去,不过是写一名就交卷。于是我干脆放弃了补考,去都没去,把手机一关,这样就谁也找不到我了。

    当班主任发现我所有的补考都没有参加时,异常震怒,他到处找我也找不到,就发动同学一起找,宿舍没有、教室没有、图书馆也没有,打我手机又是关机。

    最后我的一个好朋友看事情闹大了,就对班主任说我可能是在网吧。班主任按照同学的指引来到我常去的一家网吧,果然逮到了我。按理说,我乍见班主任应该觉得紧张害怕,可是我当时看见他沉着的那张脸,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这是一个早已预料到的结局。我想,那些负案在逃的犯人最终落网的时候可能也是这种感觉吧。

    班主任看着我,叹息着一字一句地说:‘欧阳晴,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当时我的心里有一丝触动,但很快就消失了。我随班主任回了学校,连校长都知道我没有参加补考的事了。

    我爸妈又一次被请来了学校,班主任告诉他们,学校开会商讨了这件事,老师们都认为这件事很严重,哪怕是我本身的能力差一点都没关系,但连补考都不参加,说明我的态度有很大的问题。最后学校决定,对我进行劝退。

    这次无论我爸妈怎么恳求都没有用了,我被劝退了。

    现在我已经不再上学了,爸妈给我报了个高考补习班,让我再读一年参加高考。我虽然在上学,可是真的是没有心情再念书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是什么样子,会走什么路。不过我再不愿意上学也会尽力读书的,因为我实在不愿意让自己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一个令所有人都失望的孩子。”

    欧阳晴的话颇让我感触了一番,是的,如果我们无法避免自己变成一个受害者,那就要尽全力,不要延续和扩大这种痛苦,更不要变成一个令所有人都失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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