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了爱人就是不一样，古宇峰随时都有大叫的冲动。他要冲出新安小吃部，走上街头，像是买了件真耐克必须把脖领子的商标翻出来让所有人看到一样。

    古宇峰和吴鑫买完磁带，拐进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路段。这里人潮汹涌，古宇峰自然无法压抑住心中爱的雷鸣，放声大叫：“我爱王丽桐，我爱王丽桐！”一声高过一声。古宇峰不惧路人愕然的目光，但吴鑫惧，他默默跑到对面马路掩耳盗铃，可他懦弱的模样恰好更激起爱情勇士古宇峰的斗志，他追着吴鑫狂呼，吴鑫跑，他也跑，无所畏惧。

    古宇峰当然不会只局限于喊叫，但理性告诉自己除了喊叫也真的没有别的招。他想不行就换个地方叫，换在王丽桐她家楼下不错。他拉着吴鑫陪他，可吴鑫连声拒绝。在古宇峰冷静下来后，觉得是时候听取下朋友的建议。两张月票出示后，两人坐上公交车的最后一排。

    “呲”的一声，公车门扣紧，晃晃悠悠起车了。吴鑫把车窗推到最开，抓着古宇峰的胳膊，窝着腰告诉他爱情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吴鑫开腔，古宇峰马上觉得无比后悔，每次吴鑫都会在芝麻大的小事儿上分析出一捆稿纸那么多的理论。可最让古宇峰暗笑的是，一旦给吴鑫张考试卷，除了班级姓名，他一个字也写不出。他忙在吴鑫发言十五分钟后打断。他斩钉截铁告诉吴鑫，他不管爱情是什么，爱是什么是什么，现在他就是想和王丽桐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关于爱情，古宇峰知道有这东西，就像天文学经济学，他知道有，但不想深入。让他对爱情产生兴趣的，是杂志上的一张照片——谢霆锋与王菲牵手照，虽然画面模糊，可当古宇峰第一次看到它时心都融化了，他把杂志里登的那张照片压在了写字台的玻璃板里，他太想知道牵手的感觉……牵手就得先处对象，要处就得先追，他只要求吴鑫给他贡献追求的方法。

    “那搞了半天你是想牵手，也不是喜欢王丽桐，你要牵手找你妈呗。”

    “我倒是想牵，我妈也不在国内呀……有，我都喊了这么多声，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她。”古宇峰见前座人下了车，直接把两条腿搭在前座的靠背上。

    “我这方面也不太懂，但我建议你别直接跟她说，万一拒绝了多尴尬，得等到一切就绪了，万无一失了，你再说。”

    古宇峰觉得吴鑫这话倒是在理，把腿收回仔细聆听。

    “首先，你要做一些事儿让她慢慢喜欢你，最完美的是让她跟你表白，你多有面子。”

    这话直接打进古宇峰的心坎，谢霆锋的演唱会他看了很多遍，观众里有好多漂亮的女生疯狂地大叫“霆锋，我爱你。”要是王丽桐跟他说这话，那滋味肯定不错。

    “听着不错吧，那怎么才能让她喜欢你？首先你就要变得很优秀，比如你先努力考上全年级第一，虽然我不屑一顾，但她那样庸俗的女生肯定特喜欢。接下来，运动会，百米千米立定跳远，你要是都拿冠军，多出风头，她能不注意你？最后，你得了解谈恋爱的过程，万一真处了，就不让你牵手，气死你，你怎么办？图书馆那么多关于爱情的小说，你都得看，影碟店里有关的也都看一遍，你想想，当你把这些事儿做完，她能不喜欢你？告诉你，王菲认识你她也会喜欢你。”

    古宇峰当然知道这是胡闹，为了王丽桐不至于把这辈子搭进去，但有句话倒是很可行，租碟，电影里的招肯定不少，现学现卖，今晚看明日就用。

    “我也挺想知道牵手的滋味。”吴鑫猛然惆怅地来了这一句，古宇峰虽注意到他的语气很异样，但满脑袋都是租碟的事儿，也就没跟着搭话。

    两人分别后，古宇峰从影碟店捧出一大把光盘：《特警新人类》，《古惑仔1999》，《中华英雄》，他一定好好研究谢霆锋是如何征服女生的。

    这一夜刀光剑影的梦可把古宇峰折腾苦了，第二日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罚站了好几次。他想好了，这事儿绝对不能再拖了。午休，他把吴鑫拉走，两人没随大部队去新安小吃部。一切正如他所料，吴鑫还是那套说辞，而且更离谱。古宇峰听得厌烦了，心想着吴鑫考虑得那么周密考试也总是倒数，做一堆小条哪次也没看他能抄上。有时候他特讨厌吴鑫那劲儿，上个网吧也得琢磨半天，离学校太近怕被路过的老师抓，离家近又怕被父母抓，繁华点的地段又怕被购物的三舅三舅妈看到，好几次想玩点儿什么都被他给拖黄了。

    下课前的十分钟古宇峰已经把书包背上，他猫腰，双腿一前一后紧绷着……一响，古宇峰窜了出去，一阵风，桌上的卷子被吹起，最后落到吴鑫的旅游鞋上。

    古宇峰站在学校围栏边等着王丽桐，他决定就在这儿喊了，收发室大爷他也不怕。那老头反应慢，大不了对着王丽桐喊完就跑。终于，王丽桐出现了，她的校服裤脚同古宇峰一般开了衩，秋季校服内穿了件粉色“淑女屋”衬衫。她像是少年宫童声合唱的女童，双手裹在大号校服袖内微微向上翘。像是怕迈大了会跌倒，双脚小心的在地上轻擦。瘦瘦小小，怕连早春的蚊子都能夺她的性命。古宇峰起了一阵怜爱，险些要改变主意，边抱紧她边叫。即将两人擦肩而过时，长长一口气吸进了古宇峰的肺，他知道，这句话喊出来定然振聋发聩。嘴形已然张大，吴鑫从后方忽然叫住王丽桐。

    “王丽桐！你借我十块钱我买磁带！”

    王丽桐忍不住笑了，朝着古宇峰说：“哎呦，你看他怎么每次都这样，今天早上才把昨天欠我的十块还我，晚上又要借回去。”古宇峰浑身酥麻，这音调真好听，要是把她放到笼子里和鸟一起叫，肯定分不出哪个是人，哪个是鸟。更难得的是，她没有一点儿口音，就像主持人刚下了班直接从电视跑出来一般。“说好了借一天就是一天，不能不还。”吴鑫说道。

    王丽桐刚要掏钱，古宇峰连忙从自己兜里给了吴鑫十块并一直使眼色，吴鑫忙把古宇峰拉到一旁说：“大哥你给我钱干嘛，我这是计，这学期开始我管她借了十块钱，然后第二天再还她，可当晚我在借回来，这样她就不能说我欠钱不还，我准备用这个方法一直拖到毕业，到时候谁也见不到谁，我不就赚了十块嘛。”

    “我要表白，刚刚硬让你给我噎回去了！”

    “在这儿？你疯了吧，余老师跟我一起出来的。”

    果然班主任余老师正在门口和男班长毛超聊天。想来在这儿是没戏了，他决定跟踪王丽桐，大不了跟在她后面一直喊到她到家为止。可一转头王丽桐早已消失，古宇峰赶忙跑出校园。

    余光一扫，一辆黑色的大吉普车在王丽桐面前停下。车门打开，劲嗨舞曲传出。古宇峰免不得一惊，好家伙，王丽桐她爸真够粗实的，下车时脚跺在地上那一下真实在，“咚咚”两声，老远甚至都能感觉地在颤抖。她爸秃脑壳，别人的后脑勺都是一道弧线，可他那是波浪形，手指插在里面肯定被夹断！王丽桐上了车，古宇峰赶忙招来出租车，坐上副驾驶的时候刚好王丽桐家的黑吉普车开动了。

    “师傅，就跟着那黑吉普走。”古宇峰对司机说到。

    古宇峰把自己缩到最低，跟踪的滋味真刺激，七拐八拐，昨晚看到好些个电影情节一下又都浮在眼前。黑亮吉普车驶进小区后停下，古宇峰结完账后缩头缩脑下车，他看准周边地形，“嗖”的一下，翻进花坛躲入其中。

    “谁家小孩！花都踩坏了！”

    坐在花坛边的大妈瞪着古宇峰，要按平常古宇峰早就跟她对喊了。但古宇峰非常冷静，瞧都没瞧她一眼。王丽桐和父亲走进单元门，古宇峰简单环视一番，王丽桐单元门口有一个傻愣着吃雪糕的胖子，旁边又有两个嫌他踩坏花朵的大妈。无所谓，哪怕这楼里的人都跑出来站在古宇峰面前，他也要完成这场表白。这时，三楼的窗户间王丽桐身影一晃，就那儿了。他非常清楚应当把头朝向何方，音量放到多大。喊完后王丽桐会作何反应呢？一定是用双手打开窗冲他大叫：“古宇峰！我也爱你！”想到这儿古宇峰有点害臊，可嗓子却更痒了，来吧，就现在！

    “王……”古宇峰瞬间陷入了一个吴鑫式的选择。表白的几个字究竟该怎么说呢？“我爱你”？太短促了，会不会让王丽桐感觉自己是那种偶像对歌迷的爱呢？那“王——丽——彤，我——爱——你”呢？抻得太长又显的自己太痴情，不潇洒，没有那种玩世不恭感……妈的，就直接喊吧！

    “王丽桐，我——爱——你！”太过瘾，憋了一天的古宇峰浑身舒坦，跟着他又连续嚎叫七遍。小区楼与楼间隔不大，声音四处碰壁，来回游荡。

    单元楼门口的小胖子嘴角满是色素，拿着冰糕呆呆望着古宇峰。三个大妈此时停了咒骂，像是听完会怀孕般快步往家跑。古宇峰冷冷地从牙缝钻出声：“哼”。

    完蛋了，古宇峰彻底被自己的行为迷住了，他用嘴咬下一把青草，这正是去年热播剧《绝代双骄》里小鱼儿的造型，他高声唱起：

    “别问爱过多少人，在一起的人，只问爱你有几分，我早已付出了灵魂！”

    连续唱了六遍副歌，古宇峰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王丽桐家的窗子，完全没动静，他随口又喊了几遍，对着的两栋楼都不时有人探出头，单单就是王丽桐家没反应。古宇峰灵机一动，昨晚看的电影果然没白看。他跑到小卖店买了把气弹枪，四袋BB弹。这是个保险的方式，朝着窗户就是一通打，王丽桐露头他就再喊几遍，反正就今天，必须把心意传到她耳朵里。

    回到花坛，古宇峰摸着枪面，自打小学后就没再玩过，童年的趣事不免涌上心头……

    BB弹连打三袋，左手心儿因来回上膛都红了，可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最后一袋，打完就走，何必急于一时的回应呢，反正今儿喊也喊了唱也唱了，跟踪了，也开枪了，充实的一个黄昏，快乐的一个黄昏，完事儿后再去喝瓶汽水就更完美了，他想好了，不喝可乐，今天就喝啤酒瓶装的梨子味儿汽水。

    上膛，瞄准，没等扣扳机古宇峰就被门洞内钻出的狗吸引。那狗真够大，站起来没准比古宇峰都高。狗毛油亮，杂着点暗黄，瞧那眼睛，咄咄逼人，眼球射出来准保比BB弹打人还疼。大狼狗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走到小胖子身边儿，顺着脚往上闻，小胖子手里第五根冰棍连包装都不敢拆，双手高举一动不敢动。古宇峰汗毛都立起来了，这狗一口下来钢筋都能断，何况这胖子。还好，狼狗的脖子有铁链拴着，古宇峰顺着链子定眼一瞧，狗主人正是王丽桐的父亲。王丽桐的爸爸双眼突出，张开嘴，那模样跟身下的狼狗一摸一样，他把大手向后一甩，使劲向前一轮，“啪”！冲着小胖子的脸就是一下。

    “小逼崽子，你喊你妈了个逼！”

    小胖子飞出半米，失声痛哭。古宇峰屏住呼吸，由蹲变跪，最后趴在花坛中下巴顶着土，汗一层层从脑门往下泄。

    大概有二十分钟，古宇峰一动未动。小胖子的父亲听到哭声跑下来与王丽桐父亲理论，没说两句，还是那招，照头就是一巴掌，小胖父子相同姿势相同距离罗列在道上。天色已暗，小胖子妈妈拽着王丽桐父亲的裤脚哭爹喊娘。古宇峰缓缓起身，装作嗅花香的他攥着一把被汗浸湿的花朵蹭出小区。

    古宇峰两腿发软走不动路，只能钻进旁边的网吧。本想着打一盘《红警2》转一下注意力，可兵营刚建好，下意识点出军犬，那耳机中传来的狗吠让古宇峰的腿肚子再次发抖……

    （二）

    这事儿实在太没面子，绝不能让人知道。对于吴鑫几次的质问古宇峰都避重就轻，连着避了几天才确定下自己的说法。

    “本来是要喊的，我都快跟到她家了，正好路上有个网吧，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往里瞧了一眼，我操，那显示器，液晶的，见过吗？特别薄，而且手往屏幕上按像是有水泡在里面滚一样……”

    王丽桐有爸爸也有狼狗，说实在古宇峰真是有点不想喜欢她了，爱得好累，真的好苦。他来回来去想找个契机转移目标，最起码得跟吴鑫他们几个说得过去。几日过去，古宇峰的机会来了。

    之前是他找人喜欢，这次是喜欢他的人主动上门。这消息是从吴鑫那儿来的，女生嘛，总归羞涩些，通过吴鑫几次打探古宇峰的情感状况。据吴鑫形容，她没直接打听古宇峰喜不喜欢她，而是婉转的问古宇峰在班里有没有喜欢的人。更使古宇峰感兴趣的是吴鑫的态度，前几天还跟着分析呢，后几天就崩溃了。这女生逼吴鑫逼得太紧，作为古宇峰的新闻发言人吴鑫着实是厌烦了。古宇峰感觉良好，这哪里是对自己羞涩的喜欢，分明是难以抑制的深爱。

    这个女生便是同样假期过后焕然一新的——韩青。

    古宇峰转移目标，路途不用太遥远，上课时眼睛偏左点儿就行，因为刚好韩青就是王丽桐的同桌。古宇峰第一次用对待女生的角度打量了韩青一番，韩青刚入学就是个假小子，头发短得几乎就是寸头了，青春痘和雀斑交杂在一起，没事翘着个二郎腿来回乱抖。大大咧咧，邋里邋遢，整天课下来一身的钢笔水，人倒是敞亮，不像王丽桐弱不禁风轻声细语。她什么玩笑都开得起，绝不唧唧歪歪，只有在说明星八卦的方面上能让大家想起她还是个女的。假期是青春期少男少女最好的整容师，这点古宇峰深有体会，但他主要还是在造型方面，而韩青却是基因突变。这学期一开学，那些斑斑痘痘像是被谁偷走了，整张脸光滑透亮，个子拉高了，准确说上身没动，腿被拉长了，头发刚好点到肩膀，留海背到耳后，时不时会翘出来，她用手指轻轻往后那么一勾，的的确确有那么些风情。班主任余老师早就瞧古宇峰眼神不对，连敲几次黑板都没法引得他注意，气得她赶忙喝令他起立听课。

    有了更高的视野，古宇峰可以更好地比对两人孰胜孰劣。论姿色肯定韩青赢了，可问题是他还没有习惯韩青的女性形象，像是个大老爷们刚做完变性手术一样，而且身材上瞧着哪里一直别扭，到底是哪呢……不出来，古宇峰宣布放弃。倒是有一事儿引得他不得不注意，照理说沈博在上课时总会想尽办法玩弄王丽桐的胸罩带，可近些天却破天荒听起了课。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要追王丽桐而良心发现？这可难办了，这等于大家都在期待古宇峰和王丽桐的下一步，如果临时换人，说不定会遭到他们的嘲笑。但说不定因为自己换了人，大家会觉得他琢磨不透，酷劲十足。一切问题回到原点，古宇峰只能重新靠相貌比对，可突然，韩青猛一回头，两人面面相觑。古宇峰硬撑着孤傲的头颅就是不避让，就是要盯毛她。他坚信哪个女生都禁不住他暗杀女人心的眼神，不出四秒，不，十秒，她一定会含羞低下……十秒了，还不转头……宇峰撑不住了，刚要回避时韩青对她浅浅一笑，并不迷人，却略带深意，类似“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做了什么”的那种古怪，让人看了忍不住发慌。古宇峰认为她喜欢人的方式实在太特别，太毛骨悚然。这种笑在此后如影随形，韩青发作业时，间操时，学校小铺无意相遇时，韩青不曾跟他说一句话，就是笑……个星期下来古宇峰就受不住，那毛骨悚然的笑几乎和狼狗一般让他恐惧。

    王丽桐与韩青，狼狗与笑都让他惊恐，风险是相同的，他需要吴鑫帮他做出一个选择。在吴鑫家小区的后广场，吴鑫挂在双杠上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就韩青吧，韩青仗义，长得也不错，怎么看都觉得她更好看；王丽桐病怏怏的，而且人也有点假。”

    吴鑫一遍又一遍的游说，古宇峰觉得吴鑫肯定受韩青贿赂了。

    “她那么好你怎么不喜欢她？”

    “问题是她喜欢你呀。”吴鑫叹了口气仰头看天，古宇峰顺着也瞧了一眼，又是火烧云，连成一大片努力地向南奔忙。

    “有现成的，就处呗。”

    这句话把古宇峰说动了，他自己清楚，从一开始他只是想找牵手的感觉，具体是谁不重要。那笑容虽说可怕，可他看过天龙八部，知道甭管多狠辣的女生只要一和男生处就会百依百顺。大不了让她从此不笑也就可以了。有了决断，古宇峰心情大好，理应找个地儿庆祝下：“吴鑫，咱俩去网吧玩会儿吧。”

    “前几天我回家都挺晚，你也早点儿回去吧。”吴鑫说道。

    “陪我吧，我不愿意回家看我叔叔那张死脸。咱俩打把红警，不对打，一起推电脑”。

    吴鑫犹豫了下点点头，或许是刚刚古宇峰没有给他明确答复，他随即又补了一句，这句话让古宇峰迅速打消了和韩青在一起的念头。

    “就王丽桐吧，她胸……大的。”吴鑫伏在古宇峰耳边，说完他就转过头，怕古宇峰看到他脸红。

    胸大，古宇峰总算找到韩青最令他别扭的地方，那一大块太突出了，即使是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都没法和她的相比……

    “胸大，贼恶心。我不和她处，我爱王丽桐，走，去网吧！”

    吴鑫一脸讶异，半天没说出话。

    “看什么看，你不觉得胸大贼恶心吗……这话刚说完古宇峰就发现自己忘了件天大的事儿，他大叫声接着说道，‘完了，吴鑫，去不了网吧了，今天周四，我得回家等我妈电话，拜拜！’”

    古宇峰套上书包就跑。吴鑫双腿双臂挂在双杠，慢慢把身子沉下，仰面瞧天。这个点儿云彩褪了红，远方有烟囱，烟吐得断断续续，像是初次抽烟的小孩，吸一口止不住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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