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工种-架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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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猴蹲在工棚门口的矮墙上喊铁耙手,他的声音又尖又锐,挺刮刮的,刺得人耳朵难受。铁耙手在冲凉房那边洗澡,水哇啦啦地响,把瘦猴的尖叫声隔在冲凉房外。

    王五哥从宿舍里探头出来,怪眼往上一翻,瘦猴嬉皮笑脸地问:“五哥,铁耙手呢?”

    王五哥冷冰冰地说:“冲凉!”

    瘦猴笑得色迷迷的:“冲凉?好哇!洗干净好做事!”

    王五哥脸色突然一暗,瘦猴招呼道:“五哥,成日都在屋里面,有屌意思啊?辛苦了一个月,出去放松放松?”

    王五哥的头缩了回去,瘦猴嘿嘿笑着,笼起双手,这个王五哥就爱装,一本正经的样子,瞧瞧,这边才说放松,他就等不及了。还想着,王五哥就推门出来了,瘦猴从矮墙上跳下来,拍拍手,刚想笑话王五哥几句,就看见王五哥手里比小孩胳膊还粗的圆钢管,妈妈呀!这个怪人又发病了。瘦猴吓得转身就跑,一路大呼小叫。王五哥举着钢管追了几步,停下来,指着瘦猴的背影骂:“我丢你老母!”

    瘦猴一路狂奔,朱五毛听到叫声,走出来,冷不防被瘦猴骨撞个正着。瘦猴抹一把鼻涕,往身后一揩,朱五毛脸色发白,抖着手指说:“你、你看你!瘦猴,你有点人样行么?”

    瘦猴猛地一吸鼻子,说:“丢那妈,老子比你要接近人类一点好不?”

    朱五毛摇头叹气:“一点也不讲究!”

    “讲究个屌!”瘦猴呸一下口水,朱五毛问:“干什么鬼叫,满工地乱跑哇?”

    “那个挨屌的王五哥,又发癫啦!”

    朱五毛瞪瞪眼睛:“你又去惹事生非了吧?”

    “切!”瘦猴又抹一把鼻涕:“老子找的是铁耙手,又无是他,他发么牛癫啊?”

    朱五毛左右看看,不怀好意地笑笑,压低声音说:“你又找铁耙手出去红灯那边了吧?”说着,神秘兮兮地指指工地外发廊街的方向,又说:“你小子有钱也不存起来,净晓得扔那边去买舒服,日后有你哭的!”

    瘦猴不屑地说:“切,日过之后,是爽的,软的,屌毛才哭!”

    说完又要跑,朱五毛拉着他,问:“还要去哪?”

    “找铁耙手哇!”瘦猴摸摸裆下,嬉皮笑脸地说:“瘸子一身都是病,根本就经不起铁耙手压,铁耙手的蛋蛋再不松松,就要生锈啦!”

    “你小子说话怎么就不晓得讲究讲究?”朱五毛被瘦猴弄得哭笑不得,瘦猴甩开他的手,三两步就跳远了。朱五毛追在后面说:“我劝你还是不要找铁耙手啦!王五哥对他可上心啦!刚才还来找我求情,想让铁耙手参加技能比赛呢!”

    瘦猴停了下来,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突然返身冲进朱五毛的办公室,朱五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抢步冲进去。瘦猴嗖地从办公室里蹿了出来,办公室里立刻传来朱五毛如杀猪般的惨嚎声:“瘦猴,我丢你老母!”

    瘦猴高兴得双手乱挥,两条金灿灿的芙蓉王在夕阳的余晖下,特别闪耀。

    朱五毛站在办公室门前,骂着娘,无奈地望着瘦猴远去的背影,能拿这个瘦猴什么办法呢?瘦猴是他在街上捡回来的。他曾在瘦猴面前拍过胸膛说,甭怕,跟着哥,有哥一顿吃的,就饿不着你!虽然平常朱五毛说话就像放屁一样,臭一阵,但对瘦猴的承诺,却是说到做到。

    承接工程的城市换来换去,身边的工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他都将瘦猴带在身边,无论瘦猴有多皮多捣蛋多不让人省心,骂归骂,罚归罚,骂完罚完还是让瘦猴留在工地上。有人不明白,私下问朱五毛,这个瘦猴除了惹祸泡发廊有能耐,别的本事都没有了,凭什么还让他在工地上混?

    当初分瘦猴到架子工班组,张结实将钢管一扔,白一眼朱五毛才说:“他来?这个组长还是你来做吧!”朱五毛好说歹说,说瘦猴是从杂技团出来的攀高爬低的本事大着呢!张结实还是不想要,说白添个只添乱不干事的,不仅分薄了大家的工钱,还会带坏架子工班的纪律。朱五毛拉着张结实,既哀求又拍胸口保证,说只要张结实肯要瘦猴,以后架子工班能优先结算工程款。张结实顿时两眼一亮,像他这样的带着工人分包搭架工程的小包工,最头疼的就是收工程款了,本来就是小打小闹地接工程,能垫支的工程款也不多,要是甲方或承包单位拖一下工程进度款,那像张结实这样的小包工就惨了。这边供货商催,那边工人们讨,谁都不能怠慢,谁也不能得罪,把欠款都结了吧?可身上拿不出钱啊!怎么办?去问挂靠单位,挂靠单位说甲方还没拨款呢!去求甲方,甲方干脆不见,在电话里冷冰冰地说,他们是跟承包商做的交易,只跟承包商谈判。没法子,小包工们只能左瞒右骗,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借钱筹款。运气好的,总算把工钱给凑齐了,等待完工结算,万事大吉;运气不好的,背一身债不说,说不定还会惹来官司。优先结算,这可是天大的利好消息,别说一个瘦猴,就算再多来几个,张结实也咕噜一声,赶紧要了。

    朱五毛对瘦猴格外关照,是有因由的。

    几年前,朱五毛出来独自承包工程。结了第一笔工程款,用报纸包了,系在塑料袋里,似心肝宝贝般抱在怀里,一步三回头,惟恐有人跟踪暗算。这是他的血汗钱,更是工人们的血汗钱,同村子里出来的兄弟,无怨无悔地跟着他,在工地上捱了一年,都指望他把工程款讨回来,大家开开心心地回家过个团圆年的。

    越是担心越是紧张,事故就越容易来,朱五毛只顾着一步三回头,东张西望地赶路,却没留意到脚下有一道水管突了出来,一不留神,就在水管上拌了一脚,朱五毛摔了个狗趴屎。装着一大捆钞票的塑料袋骨碌碌地掉了出来,朱五毛顾不得浑身上下的剧痛,爬起来向塑料袋扑过去。但还是迟了,一条黑影嗖地从他边上飞过,捡起塑料袋往前狂奔。

    朱五毛绝望地狂叫:“抢钱啦!”

    爬起来,甩开受伤流血的双腿,死死追在黑影后面。虽然路上很多行人,大家都行色匆匆地赶着回家过年,但这年头,见义勇为者都成神经病了。无论朱五毛怎么喊怎么叫,都没人愿意停下来,帮他拦一把。行人都让出一条道,冷漠地看着这一跑一追的两个人。就在朱五毛追得接不上气,再也喊不出话,准备放弃的时候,抢钱的黑影突然也往前一扑,跌了个狗爬式。朱五毛立刻精神一震,冲上去,把塑料袋捡起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蓬头垢脸小乞丐,扬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小乞丐的屁股下面,还趴着一个正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瘦男人。

    朱五毛不由感慨,一路追过来,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们都没一个愿意出手帮忙,反而是这个蹲在路边讨饭的小乞丐路见不平了。小乞丐见朱五毛还愣着,裂嘴一笑,说:“丢那妈,愣个屌毛啊?报警啊!”

    说完,压着瘦男人的膝盖一用劲,瘦男人痛得直叫,小乞丐麻利地扳起他的双手,反在背后,骂:“叫屌毛啊?在老子地头上抢劫?问过老子没有?活腻了你!”

    从派出所出来,朱五毛摸一下怀里那包钱,四下张望,觉得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贼眉鼠眼的,可疑得很,心里不由虚了,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小乞丐,越看越觉得周正端庄,可靠得很。他一把拉着小乞丐,求道:“小兄弟,求你帮个忙!”

    小乞丐翻翻眼:“要老子做你保镖?”

    朱五毛忙不迭地点头:“小兄弟,这是几十号人的救命钱,你好人做到地,哥求求你了!”

    小乞丐揩一下鼻涕说:“做你跟班?老子以后还用混吗?”

    朱五毛连忙说:“不是跟班,我们合作,是合作,以后,你我一起合作,有哥一口热饭吃,就没你冷的,怎样?”见小乞丐还犹豫,他又说:“总是伸手问人要吃的,也不是办法,城管会赶你,其他乞丐会来挤兑你,搞不好刚才进去了的小偷,出来还会找你算账。不如跟哥一起搞工程,哥不会亏了你的。”小乞丐狡黠的眼珠转了几转,朱五毛见他动心了,连忙追着问:“我姓朱,以后你叫我五毛哥好了,兄弟你怎么称呼?”

    小乞丐拍拍朱五毛的肩,说:“瘦猴。走吧,老子护送你回工地。”

    回了工地后,朱五毛就再也不让瘦猴走了。虽然,瘦猴这人皮,爱使坏,专门惹是生非,捣乱破坏,黄赌毒全都沾,干活也不好好干,一天打渔三天晒网的。跟他一组的工人对他的意见都很大,找朱五毛不知道投诉了多少次,但是,朱五毛却不为所动,极力维护瘦猴。他觉得,瘦猴这人虽然坏,但都是小坏,真正坏的心眼是没有的,而且,瘦猴这人讲义气,也正气,该他拿的钱,他一分不少地拿,不该他拿的,就算是金山银山在他面前,他也不为所动。瘦猴不仅不爱使歪心眼,手脚还灵活,他小时候在杂技团待过,练得一身好身手,爬上爬下,东躲西跳的,一般两三个人都抓不住他的。所以,工地每一期结算工钱,朱五毛都会让瘦猴陪财务去银行提钱。有瘦猴在,朱五毛放心。

    瘦猴拿着朱五毛的两条芙蓉王,又悄悄转回铁耙手住的宿舍。胡贱生刚提了两桶砂浆回来,弯了腰继续砌他的砖墙,拿起砖刀和砖块,胡贱生就专注得像只企鹅,瘦猴在他前面跳过去了,他都没发现。瘦猴偷偷溜到宿舍后面,踮了脚往窗户的缝隙里看。铁耙手刚洗澡回来,浑身上下还冒着腾腾的水汽,水珠顺着发尖滴滴地流着,滴到膀子肉上,膀子上的肌肉黑黑实实地鼓起来,铁耙手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阳物满满地胀在内裤里,内裤都快裹不住了,真是个壮实的汉子啊!这东西要是勃起来,洗头房的女人们都要叫救命的,怪不得瘸子受不了他。

    正想着,就看见王五哥拿着一条干毛巾过来,非常温柔地给铁耙手擦后背。王五哥背对着瘦猴,轻轻地给铁耙手擦着背后的水珠,翘起的屁股一撅一撅的,甭提的性感,扎眼看去,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一个剪了短头发的女人在给丈夫擦身子呢。

    瘦猴吓了一跳,脑子就嗡地一声响了。他擦擦眼睛,再看,王五哥好像感觉到背后有人,突然一回头,眼光像刀子一样,刷地劈在瘦猴的脸上。瘦猴觉得脸部一麻,忙将脑袋缩了回去。瘦猴将芙蓉王抱得紧紧的,人却像神游一样,每一步都是飘着的。

    张结实正领着一批架子工在装脚手架,低头看见瘦猴缩头缩脑地站在脚下,心里便来气,一班组的人都在赶工程赶进度,就他瘦猴仗着朱五毛的格外恩宠,目无纪律,行为懒散,总是不出工。要不是朱五毛答应了优先结算,张结实想,肯定第一个把瘦猴炒鱿鱼。

    “丢那妈,瘦猴,都在赶工呢,还不上来帮忙?站下面作死么?”张结实向着瘦猴喊。要在平时,瘦猴定嬉皮笑脸,整蛊作怪一翻,揩一把鼻涕在架子管上,就屁事不理,溜之大吉。没想这次,瘦猴竟应声而上,一手攀着架子就往上蹬。张结实见他没戴安全帽没穿防滑鞋,手里还抱着两条金灿灿的香烟,急了,大喊:“瘦猴,你这屌毛的,安全帽呢?下去戴好了再上来。”

    张结实做了几十年排栅管了,本来生意做得挺大的,缈城搞建筑的没谁不晓得他,都晓得他诚实守信,做事稳重谨慎,所以,搭排栅架的工程,大家都愿意分包给他做。

    但百密一疏。几年前,张结实曾让他的弟弟张结力负责腾龙阁工地的脚手架工程,没想张结力为贪几个买排栅架的钱,竟然用报废排栅来冒充,结果整栋排栅架倒了下来,出了人命,张结力也为此报废了命根子,招来了牢狱之灾。张结实因此赔得几乎倾家荡产。好不容易熬了几年,元气稍稍恢复了一点,张结实又重新将以前散去的架子工人们集结起来,又重新在工地上接揽活儿。

    缈城的老建筑们都晓得,腾龙阁事故真正的祸主不是张结实,对张结实的为人还是信任的,有些老建筑便将一些小工程放给张结实干。小打小闹,虽是大不如前,但亦慢慢站稳了根基。新金太阳酒店这个项目是张结实这些年来接的最大的工程,也是他的排栅队一个转折的契机。张结实对这个工程格外重视,自己也干脆搬到工地上住,亲力亲为,紧跟工程,每天最早爬上排栅架的是他,最晚爬下排栅架的也是他。他整天背着工具袋,在搭好的排栅架上来来回回地检查,有松了的螺丝,拧紧;有装歪的钢管,重装;有锈化的铁管,换掉。老板这么认真,工人们自然不敢松懈,都是跟了张结实多年的老架子工了,不但对张结实的为人熟悉,更同情他的遭遇,架子工人们都自觉加班,自觉将每一个搭架的工序做到最细致。

    唯有瘦猴是例外的。瘦猴是半路杀出来的生手,除了爬上爬下有点能耐外,别的本领一毛钱也谈不上。架子工人们都晓得,这只猴儿是朱五毛硬塞过来的,张结实也是不得已为之,所以,瘦猴出不出工,搭不搭架,拿多少工资,吃多少米饭,架子工们全都懒得理会,每次瘦猴也戴个歪歪斜斜的安全帽,跟着大家爬脚手架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权当看耍猴呢!

    瘦猴也晓得大家的心思,可他人小脸皮厚,才不管别人的白眼。心情好时跟着爬爬架子,拧俩螺丝。心情不好时,在宿舍里呼呼大睡,或摸去厨房,和厨房里几个煮饭的阿姨打情骂俏,调侃几句黄黄酸酸的下流话,眼睛却四处瞟,看到锅里有好吃的,煮好了,也顾不得烫,冷不丁蹿过去,伸出猴爪子往锅里一抓,抓满手的肉菜,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逃跑。煮饭的阿姨们举着锅铲追出厨房,厉声尖叫:“丢死你个瘦猴啊!下次再敢来厨房,老娘揪下你小鸡鸡,油炸了下酒!”

    工地的生活,像开水一样,虽然是火热火烫,但尝到嘴里却是无味的。厨房阿姨们一天到晚除了买菜做饭,就没事可干。几个娘们聚堆一起,开始还有些话儿,但时间长了便都觉寡淡,都希望有个异性来调剂一下。瘦猴偶尔来蹦跶一下,的确能给厨房带来不少的趣味和色彩,所以,待到瘦猴下一次再蹦蹦跳跳地来厨房,阿姨们都忘了之前发过的狠话,又溺爱地喊:“你这个小猴精,这些天都跑哪里混去了?红灯房那边的荤菜比我们这里的油重么?”瘦猴得意洋洋地裂着嘴巴,享受着阿姨们肥厚的肉身辐射过来的暖腻腻的热情,厨房的阿姨们,都嘴恶心善,他在厨房再怎么作恶,小鸡鸡都能安然无恙地挂在裆下。

    张结实高高在上,看见瘦猴摇摇晃晃地往上爬,爬得越高,心里越虚,手汗湿湿地粘着手心,握着钢管的手好像随时都握不住了,总是松滑。丢那妈,他瘦猴以为晓得耍杂技就可以不要命了么?张结实想起几年前突然倒塌下来的脚手架和埋在脚手架下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吓得尖叫:“瘦猴,我丢你老母,抱着东西就不用往上爬啊!你死得起老子担不起啊!”

    他叫得尖利,瘦猴似乎惊了一下,身子摇了摇,抬头望呆呆地望着张结实,半天才反应过来,手背在鼻子下抹一把,抽着鼻子说:“无事的,老子有精无地使。”说完,将两条芙蓉王别在裤腰后,又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他爬得很快,似猴儿般灵活,张结实还在骂骂咧咧,他三下两下,已经爬到张结实的身边,又用一贯的嬉皮笑脸应付张结实的怒骂。张结实实在拿他没法,解下腰间的安全带,啪地一声甩到瘦猴跟前,说:“丢那妈,有人货梯你不坐,非得要爬的?勒上!”

    瘦猴双脚踏在操作平台上,人又来了精神,捡起安全带,舞得呼呼作响,道:“老子是猴子的祖宗,哪有不爬坐人货梯的道理?”

    还得意着,张结实一眼瞥见他别在背后的芙蓉王,冷不丁伸手过去,将烟抽了过来,瘦猴呼的一声扑过来,抢香烟,骂:“我丢你老母啊!”

    张结实将芙蓉王高举着,问:“哪里来的?”

    瘦猴急红了脸,说:“朱五毛给老子抽的。”

    张结实不信,朱五毛那千年也难丢一根毛的铁公鸡,会有那么大方?瘦猴见张结实不信,急了,跳着,伸手抢着,说:“老子无骗你,最近工地里,好多人为了拿技能比赛的名额,都给朱五毛那屌毛送烟送酒的,老子见他烟酒多得抽不完喝不掉,老子好心帮他分担一下!”

    “丢死他!这么好的烟哇!”张结实看着香烟,吞吞口水,已经几年没敢抽过这牌子的香烟了,那甘甘香香的烟草味道,淡淡地钻进鼻子,喉咙开始痒痒干干的,丢那妈,不就是一个技能比赛么?也值得全工地的技工们都赶着来巴结他?瘦猴趁张结实不备,将芙蓉王夺回来,抱在怀里,抹着鼻涕说:“听说这次技能比赛的奖金好高呢,要是运气好,拿个一等奖,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在工地食尘啦!市的建筑工程技术培训中心要从中挑选几个出来,当技能培训老师呢!”

    张结实一愣,这事他是听过一点儿风声,但由于心思都用在赶工程上了,都没将这事放心上。这么多人送礼给朱五毛,看来这次技能比赛机会难得得很,奖金倒是其次,但技能培训老师这个名词却吸引得很呢!

    瘦猴猛地放了一个响屁,咯咯笑着跑开了,安全带在他手中似蛇一样挥舞。忽然有人喊了声:“王五哥又提着个灰桶出来了,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瘦猴吓得一愣,安全带啪的一声,打在脑门上,痛得他裂嘴歪脸,忍着泪水往下望,果然见王五哥提了个灰桶,东张西望着,急匆匆地走进在建楼。瘦猴想,他不会把铁耙手的后背当做墙来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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