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老伴无儿无女，就靠这几分菜地卖菜换粮食吃。可是，每天都有人偷，他实在没办法。每见村里的人就要反复诉说，他的菜丢了，他的菜被人偷了，他又丢了菜……
谁知，村里人一点也不同情他，不是没同情心，而是大家都在丢东西。并非只他一家。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大串丢了的东西。王家的几十只羊被人剥了皮扔进沟里；李家的鸡场里的鸡被人偷走一大半；牛家的天麻全被人刨走，一夜之间全村的电视都没了信号，因为天线全叫人偷走了……几棵白菜值多少钱？都劝他想开点，就算是年景不好，歉收好了。
邻居卓大爷干脆说：“你也偷么。这年头大家都在偷。都偷了就等于谁也没有偷。”
他咋能去偷呢？可又怎么能想得开呢？别人家人多，劳力多，丢点不算啥。可这菜是他的命根子，天天丢，他还能活么？
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又不能天天去看着。终于在丢了几架西红柿后，他想起卓老头的话，偷偷摘了张家的几棵西葫芦作为补偿。
卓家跟他关系好，哥俩一起长大，听他的话没错。
可是看着那几棵西葫芦象看着几颗定时炸弹。惊扰得他一夜没睡着。文家祖祖辈辈没做过这败兴事。自己临老了，却当贼，要让人知道还有啥脸活在这世上。
他终于在第二天夜里趁着夜色，鬼头鬼脑地给人家送回原地。
然而，他的菜丢得更多了，他没法，想到了法律，便到派出所去报案。
“什么？丢了菜？”警察奇怪地看着他说，“吴家沟杀了人还没破案呢，去破什么菜案？再说了，汽油费，住宿费，吃饭费，你付得起么？你那几棵菜值几个钱？根本够不上立案。”
旁边有人低声说，还有好处费……大家看着他象看着一个傻瓜，大笑起来。
他不知道公安破案还要这么多的费。他没法只好自己想办法。
他把靠近路边的菜上都撒了农药，让村里唯一的一名中学生写了一个牌子：菜上有毒，偷吃自负。插在地头。为了防止真有人偷，他怕真把人药死，就把药主要撒在白菜帮上，这样，万一真的偷去了，菜帮子一般没人吃，都喂了鸡。这样，人没事，死上几只鸡，知道有毒，就没人敢再偷了。
可是，过了几天，卓大爷和他的老伴突然死了，他的孙子也住进了医院，不知为啥。
又过了几天，警察开着车来把他抓走了。卓大爷和老伴是被他的白菜毒死的。他们舍不得丢菜帮，连菜帮子也吃了，只是孙子挑食，没吃几口，才被抢救过来。
在牢狱里，他没想到偷他的菜竟是他最好的朋友。并且，还让他去偷别人的菜。他为自己辩护说，他写了牌子的。
警察把他写的牌子拿来，冲着他大声念道：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不知是谁悄悄把他的牌子改了，他不识字，只是觉得字好象比以前多了，也没大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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