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香港城是陵州规模最大，也是最豪华的食府。它座落在新街口。来这里吃饭，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里的菜肴和酒水价格都相当不菲，一般的平民是不到这里来消费的。

    张卫敏和乔娟提前来到了香港城，进了一个叫着“夏夜荷风”的包间。张卫敏从泰阳山下来进城以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公司。整个公司里空荡荡的。他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香烟。他在想心事。生，还是死？这是一个大问题！

    烟缸里积满了烟头，他也没有把生与死的意义想明白。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再急着死了。他想到了上午在大殿上看到的那两个年轻的婊子模样的姑娘。也许她们就是妓女。她们不是一样的活？什么活法不是活？她们一边挣着钱，一边还求菩萨保佑呢。她们想让菩萨保佑她们活得更好。

    轻生是可笑的，他想。我还可以再来。指望乔娟帮他同样也是可笑的。她能帮他什么？那么，为什么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心里产生了温暖和有救的感觉呢？

    归宿。

    对。

    当他的心情感到无比失败时，她的电话，让他想到了自己的退路。他以为在他惨败之后可以再次得到一个家。那么，又是什么使他在前一阵的经营中，受到了惨败呢？

    归宿。

    还是归宿。他没有归宿感。没有归宿感也就没有方向感。没有方向感使他的决策产生重大的失误。

    从泰阳山上下来，他的心情好多了。他得到了一种归宿感。他想：我可以去信佛。信佛是个消除痛苦的好方法。如果他真的走到绝路了，他不如去皈依佛主，救是一个“顿悟”的美名。

    想到这里，张总经理就一身轻松了。他给乔娟打了电话，故意问：“你说的是几点？”乔娟说：“六点半。”她听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精神，不由顿生疑窦，“你……好像挺……高兴？”他笑起来，说：“为什么不高兴？我从来就是快乐的。”

    乔娟有一阵子没见着张卫敏了。再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还是过去的样子。稍稍有些老，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但并不是老得很厉害。男人就是这样，经老。看他那个精神样子，一些话到了嘴边她就又不想问了。也许他真的没有那么惨，她想。一个失败了的男人不会是这种样子。他倒是显得有些疲劳，但并不是垮掉的样子。

    张卫敏看到乔娟穿了一身藏青的绸衣。她挺有贵妇气质的。但保养得再好，也还是掩不住衰老，四十岁的女人了，眼角的皱纹明显。她告诉他，王继刚来了。她在这里订了包间。她有钱。她不缺钱花。

    做一个女人真好，不必为钱烦心，张卫敏想。

    外面的雨还在下，他们都有些担心王继刚能不能赶来。应该没有问题，他应该有司机送的。

    雨下了一个下午了。

    一个小姐走进了包间，轻声问乔娟，“可以点菜了吗？”乔娟一挥手，说：“再等一会，客人还没到。”话音还未落，王继刚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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