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已名花有主,被钱立宪认了云南老乡。钱立宪是我们这批来军区报社学习的新闻骨干中,唯一的志愿兵,年龄最大,都管他叫钱老大。听说钱老大约了51号来我们下榻的司令部招待所见面,个个兴奋得,过节似的。
尽管我们在军区大院见过不少女兵,仿佛只有51号,才离我们最近。我们猜想着她会如何来赴约:着便装?肯定穿军装?会带上战友?也许是单刀赴会……
无论怎样,我们表示见机行事,配合钱老大。
那个周末,我们都着便装,挤在招待所前台的暗红椅上。服务员也有默契,笑眯眯地期待着女兵的出现。钱立宪浑身颤抖。大伙儿笑他:不会吧,老大,你久经沙场,也怯场啊?
说着,一个女兵闪在门口,都怔住了。
服务员意会地看看我们,快忍俊不禁,毕竟经过专业训练,即刻恢复了平静,问女兵:“班长,找谁?”
女兵看看她,看看克制爆笑的我们,欲言又止。她既矮,又胖,海蓝短裙和淡绿短袖装搭配失调,滑稽极了。假如她就是51号,可想她要鼓足多大的勇气前来赴约。
女兵的脸逐渐红了,终于说:“是谁找我?”
声音很美,我们吓了一跳,很快理智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女兵鼻孔“哼”一声,转身离去。
我们这才捂住嘴,笑抽了。笑钱老大之前把51号描述得鲜花一朵,看来不过是一朵马蹄莲罢了。
管她啥莲,51号万万不能得罪,不然打回部队的长话,过不了她那关,都劝钱老大赶紧去电话赔礼道歉。
钱老大不愧是钱老大,天资高,电话打过去,正是51号的声音,忙歉意道:“对不起老乡,我刚回招待所,听说你来找我了?”
51号笑道:“我值班走不了,是我战友去的。”
钱老大后悔不已:“那,啥时候见。”
51号甜甜地说:“看吧。”
放下电话,钱立宪指指我们,又指指服务员,气急败坏地摇了摇头:“一群大坏蛋!”我们个个瞠目结舌。
好一阵子,我们不敢往部队打电话,怕51号报复。有一次,杜大林所在的部队抗洪抢险,一篇急稿要发军区报,长话正是51号转过来的,我们才自惭形秽,51号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我们对钱立宪说:“约51号出来吧,请客的钱,平摊。”
钱立宪来回打量着我们,嘿嘿一串怪笑,说:“美死你们了。”
约出来了,这回招待所前台的暗红椅上,只有钱老大一人,服务员也换了。当一位个子高挑、五官动人的女兵出现在门口,藏在暗处的几双眼睛陡地亮了,藏在暗处的几张嘴巴唏嘘了。
只见钱立宪忙起身相迎时,上次那个短胖女兵一下闪了出来,吊着高个兵的膀子,眼睛冲钱立宪一闪一闪:“你是钱班长?”
钱立宪目光慌忙落到高个兵脸上,说:“对!你是51号?”
高个兵许是没想到钱老大这般英俊高大,羞涩无言。
矮胖兵推了推她,抢过话题:“杨姐,走,我们今天玩个痛快。”
钱立宪已是幸福难当,陪着一高一短,一美一丑两位女兵神气地朝军区北门走去。目送他们的背影,我们忌妒死,后悔死,担心那臭小子拿着大伙儿的屁股,使劲锃亮他那张厚脸皮,讨51号欢心……
成都好玩的地方多呢!我们后悔对钱立宪承诺“请客的钱平摊”了。一边后悔,一边诅咒他们话不投机,中途打道回府。那一天,我们总算体会到了啥叫时光难耐。
那天很晚才归。看来他们玩得很尽兴。
谢天谢地,他没跟我们提钱的事。
我们从此对他如履薄冰。
后来见矮胖兵频频来招待所找钱立宪,我们就不得不佩服51号的睿智了,她这分明是拿矮胖兵来测试钱立宪的心理底线。
钱立宪法呢,又不得不接招,对矮胖兵客客气气,请她吃饭,逛公园,看电影,走时,还送她一大包零食,托她给51号捎东西……
51号回头总把电话打到前台,故意当众谢他。
钱立宪每每如获军区嘉奖,挂了电话,高唱着而去。
好景不长,自从南京政治学院某领导的侄女谭覃住进司令部招待所,钱立宪就移情别恋了,总是借口躲避矮胖兵。他的朝秦暮楚开始让我们反感,唾弃他,又无可奈何。
好在,钱立宪不久后灰溜溜滚回部队了。
他走后,我们在军区大院里碰到那位高个漂亮的女话务员,齐声招呼她:“51号,你好!”
高个女兵面对我们,突然似有所悟地大笑起来:“是叫我们姚小胖吧?”
见我们一个个傻眼了,她补充道:“没错,她就是51号!”
啊?!我们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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