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孙绍山就留在猎户马占山家帮着种地，他住在马占山家的偏房里，管吃，管住。工钱由马四爷做主和屯子里其他猎户人家统一另算。
马占山家的地在山坡的背角旮旯里，有一亩多地，春天已过，可地里长满了荒草。小山东来了后，赶紧从屯子里别的农户人家借了点苞米种子将地先种上了，然后又在地的四周开出了有半亩多地，种上了土豆和青菜。小山东本想再帮他家开出半亩地来种黄豆，看看时令已经过去就作罢了。心想着他家来年再雇自己做活时再种吧。
开荒让小山东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随便从地边的灌木丛中一镐刨下去，就能开出一片生荒地来，油汪汪、暄腾腾的黑土透着一股诱人的味道，真像在老家听说的那样，北大荒的土地肥得流油。看来这地方真好活人呢。小山东干活累了就一甩衣服仰躺在草地上，头望着蓝天挺知足地想。小山东在老家时的成分是地主，他真害怕那种整天跟着家人挨批斗的日子，为了躲避村里的批斗，他常常躲到外村的亲戚家去，可即使这样也常常会被同村的人找到，他就像一只惊恐万状的兔子，那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想想还是出来的好。这家的大哥虽然很少看到笑脸，可待他并不薄，还有那个俊得只能让他偷偷看的女主人，那天竟然给他缝过褂子……
小山东的勤劳也颇得主人的好感，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到秋天时多给他一些工钱。男主人还把打到的猎物，叫女人做了，端一碗给他送过去。马占山虽然种地不怎么样，可打猎却是个好把式，时常能打到一些猎物回来。有些猎物是小山东叫不出名字的，可一看枪眼却能看出男主人的狠劲来。那枪眼总是打在猎物的脑壳上。
白天马占山到大山里去转悠，小山东到山边的地里去弄地，女主人就把饭菜送到地头上来。常常是没等马玉香走近，小山东心就有些慌了。他跟马玉香说过中午就吃他早上带来的两个馒头就行了，可这个女人总是现做好了饭菜另给他送来。其实是这女人很喜欢看他吃饭凶狠的样子。他能一口气吃下去四个大白馒头。
“看你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你能干活。”女人盯着他说。
他不敢抬头看那张俊脸。
“俺……俺大哥呢？”
“他进山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你们咋没有娃？”小山东只是好奇地随便问问。
哪知女人听了脸先是红了，又阴了，像触到了一块病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林中的草地里去，不一会儿，她手里捧出一大捧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把她的脸又映红了，好俊。
“好看吗？”女人问他，问手里的花。
“好看。”
女人又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说，“有些花是只开花不结果的……”
他听得似懂非懂。
“你在老家咋没说媳妇？”
“俺不想找。”他没有说出是因为成分不行，和他一起出来的同乡就有带着媳妇出来的。
“你想找啥样的，俺在屯子里给你说和一个。”她学着他将“我”说成了“俺”。并故意看着他，看得他脸发红。
“和你一样俊的……”他说了一句，就红了脸转过头去。
“俺有啥俊的……”女人笑了，害羞地扔掉了手里的花，收起他吃空的碗筷走回去了。他瞅着女人摇摆的身影，对女人他还有些不懂。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