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打猎吗?”
有一天男主人问他,秋天庄稼地里闹野猪,男主人就把那杆挂在西屋墙上的鹰牌猎枪摘下来交给他。
他说:“我不会打枪。”
“我来教你。”男主人很认真地瞅着他。
他低下头,想了想说:“好吧。”他不想拂了这个男人的好意,再则要是真学会了打猎,不但能自卫,一冬天就有活儿干了。
男主人果然陪他走到山边菜地里去,教他怎样打枪,怎样填弹药,怎样瞄准。瞄着瞄着,就瞄出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来,那是马玉香从山下走上来给他送饭。他有点心慌,手就有点发抖。
“注意,手不能抖。”
女人看见他手里端着那杆猎枪,也吓了一跳。
过会儿,等男主人离开,女主人问他:“他教你打枪?”
“我要打猎。”
“你最好不要去摆弄那家什。”
“为什么?”
女人没有说,女人脸上有一种讳莫如深的恐慌神色,他以为她是怕他们的事被这个男人看出来,就没有多在意。
后来听女人讲,你种地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想起要去打猎?他说地里的活儿到冬天就不能干了,他不能整整呆一冬天,总得找点营生做呀。
冬天说到就到了,地里活儿干完了,男主人给他发完工钱后,又把这杆鹰牌猎枪送给了他。他要他从工钱里扣,他听屯子里别的猎人说这杆俄国造的鹰牌猎枪价格不菲。可是男主人说什么也没同意。他就心存感激和愧意地离开了马占山的家,屯子里已给他们这些山东跑腿子盖好了房子。走的时候他没有去看那个显得心事重重的女人的脸……
刚开始进山打猎时,他还得由屯子里的猎人带着,自然马占山带过他两回。打猎对他们这些庄稼把式来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走的是崎山险岭,一路上他紧追前边那个大步流星的人,可是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是赶不上那个人的脚步。有一回他走迷了山,转悠到天亮时,一回头发现那人就在自己身后。那人肩上的枪头上吊着一只灰狗子或一只狼什么的,兽头还在往下滴血。小山东心想自己幸亏没有遇见狼,否则自己一定得喂了狼,因为他只顾赶路了,枪保险都忘了打开了。
跟了两次他不想再跟了,除了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外,再就是他听到了屯子里人的讥笑,他想一定是那人向屯子里人说的,这个山东人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干。
马玉香在马占山进山打猎时,偷偷来找过他。看见他在摆弄那杆猎枪,就对他说:“小心别走了火。”
“怎么你也瞧不起我?”他斜睨着这个扭着丰满的屁股走进屋来的女人,身上有一股邪火在窜动。
多日不见两人眼睛里都有一种饥渴,这是那个男人眼睛里没有的。只轻轻一碰,女人的身子就酥软了,他把她抱上炕去,狠狠地压在身下……女人呻吟起来,脸色红汪汪的,起伏的身子像狂风卷起的树叶。暴风骤雨过后,累了,他俩赤条条地躺在烧得烫身的炕头上,他得意地瞅着自己坚挺的家什。
“他干这事不行?”
“是的……”
女人的脸色骤然变了,惊惧地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那杆猎枪,半天没说话。
女人终于抵挡不住他伸过来的凶狠的探究目光,在坐起身子穿好衣服后,向小山东讲起了这样一件事情:
有一年刚开春,她男人进山打猎,扛的就是这杆鹰牌猎枪,在走进鹿儿沟时,看见了两只梅花鹿,一公一母,你猜猜它们在干什么?(小山东摇摇头)想你也猜不到,它们在干那事……她男人悄悄躲在树林后边。一般的猎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鹿鞭、鹿茸最值钱。雄鹿和母鹿交配也不是轻易会让人看到的。为了打到这样一只雄鹿和母鹿,他在山里转悠好几天了,把新婚的妻子自个丢在家中也不管。他答应过媳妇,等他打到鹿时,一定给媳妇买副好手镯。他娶这个女人时因为没钱给她买一副好手镯还让屯子里一些男人耻笑过。当时他把女人买手镯的钱,从一个俄国商人后裔那里买了这杆猎枪。
他想他该走运了,就从树丛后面悄悄伸出枪去,他并没有马上开枪,他听到两只鹿在交配时发出的鹿鸣声简直像在唱歌,缥缥缈缈,整个林子里都是静悄悄的,静得有点让人心慌。
“碮——”他不知自己的手是怎么扣动的扳机,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猛地后挫了一下,一种钻心的痛险些让他站不起身来。等他驱开眼前的烟雾踉踉跄跄跑过去,那片空地上什么也没有?
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这时才发觉裤裆上炸开了一个血口,他挣扎着拖着受伤的身子采了几味山草药把血止住了。
下山回家来,他没有把这件事向屯子里人说,连媳妇也没告诉。媳妇也是后来慢慢发现他做这件事不行的,正值青春年少的媳妇不堪忍受夜夜欲火煎熬和他对自己的折磨,在她下跪哀求和追问下,终于有一天夜里他喝醉了酒向她讲述了这件事,并告诫她不要让屯子里的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他的猎枪子弹是不长眼睛的。
小山东听得身子阵阵发冷、发木、发呆,直看到那个女人走出院去,也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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