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野种穿着白衣戴着白帽走在最前面，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残忍的阴冷，从始至终没有掉一颗眼泪疙瘩。有人见了，说这孩子命硬，硬是把他亲爹给顶死了。人们已从马寡妇那里彻底知道了野种的身世，也知道了马占山在刚刚结婚时下身就被一颗炸膛的子弹嘣坏了，跟她这么多年从来没行过房事，相反每天夜里她都要忍受那个废人变态的折磨，在他死后还为他守寡这么多年，不容易呀。马姓家族的人就原谅了这个要强的女人。虽然她和孙秃子有这档子事，也是情理之中的。表面上她并没有让马家的人受辱。
孙姓家的人倒是有些为孙秃子惋惜，同时又有些不明白，八年啦，孙绍山怎么才想到把马寡妇娶过门去。
“摔——盆！”马四爷长喊了一声。
“啪——”野种狠狠地将手里捧着的火盆朝向西的街口地上砸去。
马寡妇一声长叫扑跪在悬起的白棺材前。屯里的规矩只为那些没成过家的男人打白棺材，不着红漆。而没成过家的男人是没有老婆、孩子的。所以这个葬礼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在马四爷的主持下屯子里的人们倒还显得平静。
几声哭号过后，白棺材向屯西口山坡上事先挖好的墓坑里抬去。当年落脚在屯子里的山东人正是从屯西山路口走进这个小屯里来的。如今孙绍山是屯子里第一个死去的山东人，而且还是一个行将要结婚成家的光棍汉。
“唉，唉，这个孙秃子，报应啊，命里该着光棍的命。”
下葬过后，屯子里无论是孙姓的人还是马姓的人都发出了这样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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