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

    晓凡在城里读寄宿学校，星期天回家，顺便给奶奶买了一箱方便面。奶奶一个人住在打谷场的一间小谷房里，已经好多年了。

    晓凡把书包放下，抱起方便面箱就想给奶奶送去。妈妈说：“急什么？你奶奶天天在家，又不是见不上，先吃了饭再说。”

    晓凡一想也对，就洗了把脸，妈妈给她端出一盘油煎蛋和一碗荷包蛋面。晓凡在学校里很难见到这样的好饭，高兴地端起来就吃，可吃着吃着就停了筷子。晓凡说：“妈，奶奶天天都怎么吃的？她一个人挑水弄柴都怎办呀？”

    “你好好吃吧！一个星期回来一趟，字没认几个，倒学会了孝顺！”妈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好好读你的书，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就是孝顺也轮不到你，还有你二叔呢！”

    晓凡噘起嘴说：“二叔，二叔，又是二叔！他不孝，你和爸也跟他学……”说着赌气把碗搁下，抱起箱子就走。“你给我站住！”她妈一下子堵在门口，“我给你零钱是留你买笔纸的，不是让你买方便面的……你少为我们充孝道！”

    晓凡吓一跳，她没有想到妈妈会发这么大的火，就委屈地说：“这钱是我平常攒的，又不是拿你们的，我有权做这个主……”

    晓凡知道，在这个家，一家之主的妈妈一直对奶奶有意见，原因就是妈妈认为奶奶偏疼二叔，妈妈说：“小时候疼就算了，长大了还疼？你二叔结婚花那么多的钱，而一样的人，我就不如你二婶花得多……”

    晓凡想，爷爷去世早，奶奶最疼二叔了。可现在二叔最不孝顺，二婶嫌奶奶脏，两口子就把奶奶撵到谷场，自己却住小洋楼。而妈妈呢，自从爸爸出门打工，她也不大去照顾了。晓凡想，可怜的奶奶如今偏又新得个腿脚不灵活的毛病，平常吃水弄柴都怎么办呢？

    从上个月，晓凡就为这事儿操心，想来想去才想出这个好法子。晓凡想，我批一箱子方便面，再搭配些别的，就够奶奶一个月生活的了。算好这星期又到月底，所以就又批了一箱回来，谁知妈妈死活不让再送。

    妈妈说：“好孩子，不是我心疼这箱子方便面，就为你上月送的，你二婶背地里都在骂我呢！她说这是我出的主意，这样做是不是想让村里人都以为她不孝顺？”

    妈妈说出这话，晓凡气坏了：“她不孝顺，还想让别人跟她学不孝顺呀？我偏要给奶奶送方便面！”说着，晓凡就向门外冲，妈妈却拉住她的胳膊不放……母女俩你争我夺，正僵持不下呢，突然一个小男孩高喊着跑来，“晓凡姐姐！快！你奶奶她……”

    妈妈终于放了手，可是当晓凡跑到小谷房的时候，奶奶已经跌倒在地，看见她，手一指，头便慢慢地垂了下去。

    奶奶的突然去世令晓凡伤心不已。奶奶的葬礼非常隆重，晓凡看见穿孝衣的二叔二婶哭得死去活来。

    上个月批的那箱方便面，还剩十包，这就是奶奶所指的……晓凡抱着它们，一步一步向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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