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琼华

    学校筹办“金色五月”歌咏大赛。这消息一宣布，各个班就忙着选拔队员组建小合唱队。在初一（9）班教室里，班主任阿芬老师提出：“我们班的目标就是要争取第一名。同学们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同学们异口同声回答。

    唯独坐在第五排的刘洪没张嘴巴。

    “同时，老师打算不选拔队员，全班六十二名同学全部参加。事不宜迟，明天就开始排练。”

    “噢——”

    又是一阵欢呼声。刘洪却是眼睛一鼓，缓缓咧开了嘴巴。跟其他同学相比，刘洪脸上没有半点兴奋。

    下课后，他走进阿芬老师办公室。阿芬一看这学生有点腼腆，就主动招呼着：“刘洪同学，你是第一回进我的办公室吧。来，坐、坐。”

    刘洪脸上一红。

    阿芬老师笑了笑。她早已发现刘洪性格内向，平日少言寡语的。他在课堂上也很少举手发言。不过，阿芬老师对他有几分好感，觉得这位学生在使暗劲，每一回考试成绩都能进入前五六名。

    “老师——”刘洪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吞了回去。阿芬老师温和地说：“有事是吧？说吧，跟老师说话，随意一点。”

    “老师，我不参加合唱。”

    阿芬老师一愣：“这是集体荣誉，要靠大家共同去争取！”

    “正是荣誉要紧，我才不想去搞破坏。”

    “你参加合唱，怎么会是搞破坏呢？”

    “我的嗓子不好——”刘洪翻了一下眼皮，“从念小学起，人家就说我是鸭嗓子，说话和唱歌难听得要死！”

    “鸭、鸭嗓子？”

    刘洪点点头。阿芬老师蓦然想起一件事，有一次她发现几个男同学围着刘洪，其中一个男同学叫道：“把‘小太监’的裤子脱掉，看看这‘小太监’真的阉了没有。”阿芬当即批评那几个男同学：“同学之间，怎么开这种玩笑？更不能取这种绰号！”这时，阿芬老师才明白了，“鸭嗓子”就是同学给刘洪取绰号叫“小太监”的原因。看来这些事对刘洪造成了心理上的伤害。

    于是，阿芬老师开导着：“刘洪同学，你不能自卑。这嗓子各有个性嘛，并不奇怪，再说它也代表不了什么。”

    “可、可我怕唱不好。”

    “不。我相信你会用自己的魅力赢得同学们的认可。”

    刘洪抬头愣愣地望着满脸笑意的阿芬老师。

    第二天上课时，阿芬老师宣布：“合唱练习往后推迟三天。”

    同学们顿时有些困惑。有同学马上问：“老师，其他班里昨天晚上就拉出队伍在练习呢，我们怎么还推迟呢？”

    阿芬老师平静地说：“先让大家做好充分准备吧。”

    三天后，阿芬老师在合唱练习前又宣布：“这次合唱，老师决定让刘洪同学担任指挥！同学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刘洪同学登台指挥！”

    同学们几分惊讶，但还是按照老师的提议拍响了巴掌。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刘洪举起手打起了拍子。练完一遍《让我们荡起双浆》后，同学们才发现刘洪的拍子打得那么熟练，那么优雅。练习结束时，男同学们围着刘洪嚷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头功夫！”“真像货真价实的指挥家！”

    刘洪笑了。

    正式比赛时，初一（9）班勇夺第一名。同时，校长在颁奖现场出人意料地宣布增设一个奖项，给予刘洪同学“最佳指挥”奖励。初一（9）班所有同学都向刘洪祝贺。刘洪热泪盈眶，跟同学们抱成一团。

    多年后，刘洪被聘为省爱乐团的首席指挥家，连续夺得多个有影响力的比赛冠军，成为经常被媒体关注的音乐界名人。

    有一次，刘洪与前来祝贺的老同学相聚时，有同学问他：“你当初怎么会打算要当指挥家呢？”

    “因为我的嗓子不好，那就干脆当指挥家吧。”刘洪笑了笑。他看到老同学有点困惑，就说：“这是当年阿芬老师对我说的一句话。还记得那次‘金色五月’歌咏大赛吧。当时，阿芬老师为什么突然推迟三天训练呢？其实这三天她偷偷在训练我打拍子。因为她知道我由于嗓子不好而自卑，才这样来帮助我克服心理障碍的。就这么一回打拍子，让我找到了一种人生的自信，也从此爱上了音乐。至今，我仍感到老师们为了同学的前途真是用心良苦哇。我后来才知道，连那个‘最佳指挥’奖项也是阿芬老师跟校长商议后有意增设的。其实，真正能称得上指挥家的应该是老师。他们是我们人生中的首席指挥家！”

    老同学听了都点点头，唏嘘了好一阵。

    接着，他们跟刘洪约好了：周末一起去看阿芬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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