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贵

    星期五放学的时候，高二（7）班的李鸿塞给王杏一张纸条，跑开了。

    王杏躲到一边打开纸条，脸颊上就飞起了两朵桃花。

    条子上写着：明天上午九点，去爬对面的山吧，我们去看风景。

    王杏记起，前天课间休息，在教学楼五楼的走廊里，对着对面那片青山，他们曾经说过一起去爬山看风景的。

    星期六对高二的李鸿和王杏来讲，是一个月里少有的休息日。上午九点，李鸿和王杏就走在了山间小道上。树林阴翳，山风轻拂。王杏忍不住唱起了蔡依林的歌来，声音在林子里萦绕。李鸿情不自禁拉着王杏的手，感觉就像在飞翔。

    翻过一座山，下坡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李鸿回过身来，张开双臂迎接行走不稳的王杏。王杏就扑进了李鸿的怀里。

    王杏听见了李鸿怦怦的心跳。王杏的心也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儿。

    那一刻，山林寂静极了。连鸟儿的叫声也似乎听不见了。

    嗬、嗬、嗬——突然，一个老人故意咳嗽的声音飘进了他们的耳朵。王杏立即挣脱了李鸿的双臂。随后，他们就听到了老人慢腾腾的话音：“谁家的小孩子不在家学习，跑到山上玩来了？”

    他们这才看见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坐着一个老人，笑眯眯地望着他们。李鸿故意说：“大爷，我们不是孩子了。”

    老人呵呵笑着说：“小东西，你以为我老了，眼神不好使了吧。呵呵，对面山上的那头牛，公母我都能分清呢！”

    李鸿的脸忽然就红了。老人说：“看看，我才说了这话，你就脸红了，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呢！”

    “老爷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王杏主动跟老人打了招呼。

    老人又呵呵笑了，说：“你们看我头上是什么？”

    李鸿和王杏这才抬头看，就看见一棵树，上面结满了绿色的果子。

    王杏激动得眼睛都变亮了：“哇！这么多绿果！”

    王杏就踮起脚尖去摘。李鸿也伸手摘了一把果子。

    老人依然坐在半坡上，笑眯眯地看着。

    王杏把那果子在手里蹭了一下，“咔嚓”就咬了一口。转眼间，“呸”地一声吐了出来。李鸿急忙问：“怎么了？”王杏皱着眉头说：“你自己尝一尝就知道了。”李鸿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立即就咧着嘴吐了出来，连说：“苦死了！苦死了！”王杏在一边咯咯地笑弯了腰。

    这时候老人说话了：“孩子们，知道这是什么果吗？”

    王杏摇了摇头：“不知道，又苦又涩，难吃死了。”李鸿也说不知道。

    “孩子们，这就是杏子啊。”老人说。

    王杏说：“不对，这不是杏子，杏子是黄黄的，软软的，可甜了！我吃过的，你骗不了我。”

    老人说：“小姑娘，我怎么会骗你呢。这的确是杏子，只是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所以它的皮儿是绿的，味道当然又苦又涩，而且——”

    老人歇了一口气。王杏着急地问：“而且什么呀？”

    “而且它们现在还有毒性，吃多了是会坏肚予的。”老人认真地说。

    “是吗？”王杏和李鸿突然安静了下来。

    老人叹了一口气，脸色忽然凝重下来：“孩子们，你们这个年纪，其实也像这树上的青杏儿，正是长个儿的季节，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呢。这没熟的果子，哪能轻易就提前尝呢？”王杏眨巴着眼睛看着李鸿。李鸿似乎有些不服气，说：“老爷爷，你怎么跟我们的德育老师的口气一样啊！”

    老人看了他们一眼，把目光转向了十几米开外的一个小土包：“孩子们，你们看见这个小土丘了吧？”

    凸起的土丘上，芳草萋萋。

    老人说：“这里曾经躺着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不懂事的她偷吃了禁果，惹来了一场他们没有想到的灾祸，最后，她想不开，就傻傻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年，她才十六岁，像花一样的年纪啊。她是我的孙女……”

    王杏的心里刹时就像搁了一块石头。李鸿也垂下了眼睛。

    老人继续说：“我经常到这里来看她……以前，都是她给我讲故事，还给我挠痒痒……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王杏看见老爷爷的眼睛里有一种晶莹的东西在闪。

    山林寂静得只有树叶的簌簌声。

    “孩子们，回家吧，大人们惦记着呢……等杏儿熟了的时候，爷爷摘给你们吃！”老人望着远山，轻声说道。

    王杏说了一声“谢谢爷爷”，看了一眼李鸿，随后，就和李鸿一前一后下山了。

    王杏手里一直攥着一个硬硬的青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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