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少虎与梦如蝶，饥饿交加，一滴水也没有，生还无望。均已气息奄奄，似乎马上也要死去。他们体内消耗已尽人体的极限。
没有希望得救了。
上面一线天空，连一只鸟也看不见，偶尔有风从上面吹过，又落下沙尘，没有人声，没有鸟叫，两个人相互依偎，相依为命。
洪少虎躺在沙土之上，望着天空，梦如蝶也躺在他身边。
洪少虎又侧过头来，对女人道：“你跟我受了这么多苦，早知我不能让你愉快，还不如把你留在山上，给张果老。”
“这个时候，你别说这种话，我不后悔。”
洪少虎又伸出干枯无力的手，把梦如蝶绵软无力的手握住，对她道：“我这一生要完了，我骗了许多人，也干了不少坏事，没料到暴尸荒谷，这么个结局。”
梦如蝶知足地说：“你对我好，你没有骗我。”
“不，我骗了你。”
“我不信。”
“我要死了，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今天要对你讲真话，否则，我死不安心，你对我这么好，比每一个女人都好。”
“亲爱的，你在说胡话？”
“不，我头脑还清醒，这个时候，我还不糊涂，我要对你讲真话，我不骗你。”
梦如蝶感到莫名其妙。
“如蝶，我原来是清朝乾隆年间的人，平时父母不喜欢我，我游手好闲，没有继承好祖传的洪家拳法，第九代传人，到我这里有可能断了。
一天，我出去行骗，遇上一个神剑，是外星球上来的骗子，他能把人缩小放大，也可以把人变老，我们两个人就一起坐飞剑去世界各地骗人，我还跟好多女人睡过觉，法国、俄国斯、杨贵妃、南北朝的许多女人，如今，我家里还有四个女人，土豆为了与他的情人幽会，他把我丢在唐朝就不管了，我去过以前，也去过未来，几千年以后，这里都是火浆……”
梦如蝶打断洪少虎的话，用手摸一下他发烫的头，对他道：“你在对我讲神话故事，对吗？”
“不，我讲的都是真的。”
“你见我给你讲故事，你也编故事来骗我？对不对？”
“如蝶，我讲的都是真话，没有骗你。”
“我不信，人真能坐飞剑升天入地？我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不要再说了，再骗人我就生气了。”
洪少虎见她果真生气，也不再多言。
“如蝶，世上我觉得只有你一个女人对我最好，别的女人都对我另有所图，我们两个人死了，也不分离，好吗？”
“好，这个地方叫离别谷，可我们不分开，永远在一起，就跟那个男女一样，尸骨也躺在一起。”
“对，我也想在石头上刻几个字，怕没有力气了。”
“写什么？”
“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写上，把经过也写上，也许后人会发现我们这个故事。把他写成书，传下来呢，在人类毁灭之前，还有人知道我们。”
“那你来说，我去写。”
“你行吗？”
“与其这么等死。还不如干点什么？”
“好！我们一起去刻！”
梦如蝶拿起身边的刀，与洪少虎向石壁边爬去，刚爬几步，两个人已气喘吁吁。
他们已经六天滴水未尽，米水未沾牙，只有用身体的能量，来抵抗死神的到来。
离别谷中没有水，也没有草，更没有树木，刀削的石壁上直通上面，他们逃生的一切努力均告失败。
这个离别谷何时形成，外人是否知道？两个人已心灰意冷。
唐兵一定走远了，他们也没有发现这个无底洞似的离别谷。否则，这么多天过去，上面没有一点儿人声。这里静得怕人。求生的本能使他们有时产生幻觉。
两个人努力爬到石壁边，却再也无力站起来。
“写什么？”
“先把我们的名字刻上。”
洪少虎又把刀拿了过来，他半跪起来，以便刀更有力度刻入石中，可他跪了两次，都无力地倒下。
两个人又躺在沙土上喘气。
求生的信念已经淡化，阳光和水对他们很重要。但又得不到。一切对他们又是那么遥远，犹如梦中一样。
洪少虎平躺在地上，抬头望天，又大口地呼吸。
这时，他又产生了幻觉。
只见上面有一条粗大的绳索慢慢地放下来，上面有一只篮子，里面装着喷香的烧鸡与好酒，还有杨贵妃爱吃的荔枝。
上面有人骂：先把东西吃了，你们就有力气爬上来。
洪少虎伸手去够，却仅差半尺，永远够不到那个生命的菜篮。
梦如蝶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把那个篮子拿下来。”
“在哪儿？”
洪少虎这时方才清醒，认真看时，空中并无一物，连一只小昆虫都没有。
他又闭口不语，凝耳细听，不久，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嗡嗡声。
他兴奋地坐起来，对梦如蝶道：“他来了，他终于来接我们出去了。”
“谁？”
“土豆，你听，这是他飞剑的声音，他不是无情的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他不会把我们丢在这儿不管。”
“在哪儿？”
“你听，他马上就下来，他先把我们变成高粱米粒大小的小人，然后，我们走进仓内，飞出这个地方，离别谷，我们马上就要离别了。”
梦如蝶凝耳细听，什么也没有听到。
洪少虎这时兴奋地挣扎站起来，双手向外舞动。
梦如蝶心中害怕，他一定疯了，他为什么说，会有人把我们变成小人？人在饿死之前都会发疯吗？
她惊恐地望着洪少虎，对他说：“亲爱的，你快坐下，要保持体力。”
“不行，我怕他看不见我们，你也站起来，双手舞动，好让他看见我们在这儿。”
梦如蝶没有动，她也没有力气再用双手舞动。
洪少虎舞动了好久，终于坚持不住，一下子倒在梦如蝶身边，他伤心地说：“土豆走了，他没有发现我们，他的仪器也许又失灵了，我们只好等，他一定会来，可不知要等多少天？”说着，他眼角滚出几滴失望的泪水。
梦如蝶见他如此，心中如有人用手揪扯一般痛苦，再也不能平静。
那两具白骨在死之前，是否也经受过这种煎熬？
这么痛苦地等下去，不如一刀结果了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她看到洪少虎痴迷的样子，把刀拿过来，又不忍自己一个人先去。
洪少虎这时似乎又清醒了几分，他警惕地问：“你拿刀要干什么？”
“我想先离你而去。”
“不。”
“这样太痛苦了。”
“如蝶，你听我的话，一定会有人来，也许张果老会来，也许猎人会来，你要耐心等下去，把刀给我。”
“干什么？”
“把腿上的肉割下来给你吃，可以活命。”
“不。”
“你要敢吃人肉，把我身上的肉割下来你吃，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不怕。”
“好女人，你真是个好女人，别干傻事，快把刀给我。”
“不给。”
“我们都要坚持活下去，来，我们先把名字刻在石头上。”
梦如蝶见洪少虎向她走来，掀开自己腿上的衣服，一刀下去，已切下一块腿上的肉，她口中对洪少虎道：“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管我，每天要吃一块……”
洪少虎大吃一惊，后悔自己刚才说吃人肉的话，此时，梦如蝶已昏了过去。洪少虎奔过去，把梦如蝶抱在怀里，对她泣道：“你对我如此，让我怎么报答你啊！”
梦如蝶躺在洪少虎怀中，一动不动。
一块肉香，扑鼻而来。
洪少虎看一眼鲜血染红的肉块，心中颤栗不止。
刀平放在地上，血已染红了刀刃。
洪少虎慢慢地放下梦如蝶，口中道：“你这样，还不如我们两个一起死。”说着，也拿刀要砍自己的脖子。
刀上的血滴入洪少虎口中，他情不自禁地把梦如蝶的血用舌头舔了几下。
求生的本能使他放下刀，把地上粘有沙土的肉块放入口内。
他大哭，然后闭上眼睛大嚼。
洪少虎终于把梦如蝶的腿上肉吞入肚中，然后，他也躺在地上。
此时，他觉得体内充实了许多，似乎又有了力量。
他转过头看着梦如蝶，把她身上的衣服撕下来，将她仍然出血的伤口用布缠上。
他暗骂自己成了禽兽。
恶劣的环境，使人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变得禽兽不如。
这时，只见梦如蝶慢慢地睁开眼睛，对身边的洪少虎道：“你不要怕，我要先去了，把我的肉体献给你，我不后悔。”
“如蝶，你不能死，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要挺住。”
梦如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他道：“有时，男人真像个小孩子，别天真了，你要坚持下去，我的肉不脏……”
梦如蝶又昏了过去。
洪少虎紧紧抱住梦如蝶的身体，一时又流出好汉泪，他再也忍受不住了，痛哭失声。
洪少虎与梦如蝶在朦胧中，听到离别谷外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叫洪少虎的名字。
他们以为又产生了幻觉。
不久，只见离别谷上方白光一闪，一只剑从上面飞来，带风而至，顷刻，又平稳地落在两个人面前。洪少虎看都没有看它一眼，他心知自己又产生了幻觉，土豆不会来，他们两个要死了。
这时，飞剑驾驶仓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对他们大声道：“洪少虎！你是洪少虎吗？”
洪少虎这时终于听清了，果真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过头，又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但看到有个小人，但不是土豆。梦如蝶此时也睁开眼睛，看着刚刚飞来的短剑。
“洪少虎！快上来！”
洪少虎不解地问：“你是谁？你不是土豆，对吗？”
“我不是土豆，他出事了，他委托我来接你，把你送回清朝你的家。”
“他怎么了？”
“你不要多问，你走不走？”
“走！如蝶，你看，他们终于来接我们了，我的朋友没有忘掉我，他们真的来了，走，我们走吧！”
梦如蝶疑惑地问：“那么小的剑，怎么走？”
“它可以把我们变小。”
这时，那个小人说：“洪少虎，我只能接你一个人走，土豆当时只交代，让我把你一个人送回去，并没有说还有一个女人。”
“她是我妻子，我们要一起走。”洪少虎吃力地把梦如蝶抱起来。
“不行，我只带你一个人，你想好了，要不你一个人走，要不我一个人走，把你永远留在这里，你想好了。”
“什么？”
洪少虎气得浑身乱颤，无力地坐在地上。
来人冷酷无情，大出他的所料。
梦如蝶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虚弱地对他说：“你走吧，不要管我。”
“不，要走就一齐走，我把你带到大清朝，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小人在驾舱中不耐烦地问：“洪少虎，你想好了没有？机会只有一次，我们不会再来找你了，同意一个人走，你就上来。否则，我还有别的事要办，我走了。土豆永远也来不了，你快说。”
“这……”
梦如蝶用手推他道：“你快走吧，我们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你这么关心我，我真高兴，我很幸福。”
洪少虎心中又怦然一动，离别谷，他们真的要在这儿离别？从此一别，以后再也难见一面，从此天各一方……
小人又不高兴地问：“你走不走？”
洪少虎小心地问：“你能不能把她也带去，只求你把她带到山上就行？可以吗？”
“她不会自己走吗？”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深谷，我们已在这里六天了，快要死了，只求你把她带上去，她是我妻子，我不能把她丢在这儿不管，一个人一走了之。”
“只放在上面？”
“对。”
“可以！”说着，小人已把洪少虎与梦如蝶变小。
洪少虎双手抱着梦如蝶，走进后面的客舱，梦如蝶在洪少虎怀中，打量着这微缩的神奇世界，不解地问：“亲爱的，我不是在做梦吗？这是真的吗？”
“你没有做梦，这都是真的，以前我对你说的话也是真的，没有骗你。”
两个人说话间，飞剑已上升到峭壁外面，小人又把舱门找开，对洪少虎说：“已经上来了，你把女人放下去。”
“我不放！”洪少虎紧紧搂着梦如蝶不松手。
“女人是祸水，我这里不拉女人，你再不放她出去，我把你也推出去。”小人似乎很生气。
“如蝶！”洪少虎抱着梦如蝶哭了。他从来没有对女人动过这么深的真情，他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个宁可为他而死，真心爱他的女人。
“少虎，你走吧，你把我推下去。”
“不。”
“你松开手，让我自己下去，你放心，我不会死，有你的真心的爱，在我心中，我不会死，我永远都快乐，你走吧。”
“可你……”
“你不要管我，别的人能活下去，我也就能活下去。”
“这里没有人烟，你的腿又有伤，我把你送到张果老那里？”
“我的事你不用管了……”
小人又催促道：“洪少虎，你要不想走，你也下去，不要误了我的事，我不看在土豆的面子，我才不来地球管这种事呢！”说着，他已把飞剑发动。
洪少虎又把梦如蝶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力地亲吻她。
“你走吧，快回家吧，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高兴。”
“我……”
小人已把舱门打开，座位一斜，要把两人都弹射出去。
梦如蝶见状，从洪少虎怀中挣扎出来，双手用力一推，自己小小的身子已落在舱门外面。
“如梦！”洪少虎在大声呼叫，眼看梦如蝶又变大，心中如刀绞一般。
飞剑腾空而起，只见地面的梦如蝶正躺在地上，痴呆呆地望着飞剑。顷刻，她的身影变小变没，消失在绿色的山峦之中，再也见不到了。
洪少虎虎目圆睁，对前面的小人大骂：“你们真无情，我恨不得杀了你！”
小人无声，飞剑在时空隧道中穿行。
不久，剑速减慢，斜身向下，穿过云层，直向一座山顶落下来。
小人头也不回地说：“到了，请下去。”
洪少虎望着外面的陌生的地方，对小人说：“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认识！你有没有搞错？”
“土豆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坐标，把智能遥控车给我，你下去吧，我们结束了。”
“车丢了。”
“丢在哪儿？”
“唐朝，刚才来的地方。”
“你别骗我？”
“真的。”
“你下去吧，我去再找智能遥控车，如果找不到，我再来找你，你不要骗人？”
洪少虎见舱门打开，自己下了弦梯，小人把他放大，然后，又关上舱门，飞剑头一抬，又腾空而去，顷刻，消失在天空中。
洪少虎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仔细打量这坐大山，自己在剑内嚼了一些营养素，此时也有了力量，这个山似曾相识，四处没有人影，也不知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远处有座寺庙，他又抖起精神，向山腰中寺庙走去。
寺庙门口有个小和尚，正在打扫卫生，他上前问讯：“请问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小和尚抬起头，对他道：“天凸山，请问施主找谁？”
“这儿是天凸山？可天凸山上没有寺庙，这座寺庙是什么时候建的？”
小和尚笑道：“施主一定是外乡人，你有所不知，这寺庙已有四十年，方丈已换了三个。”
洪少虎心中一惊：“什么？已经建了四十年？”
“对呀！我师父告诉我的。”
“请问，这天凸山上是否有个叫公孙庸、司马一娘的人？”
“你找他们？”
“对。”
“早已做古了，听我师父们讲，原来这山上有这么一对夫妇，不习武功，只练骗术，你看，下面那个房子，就是他们的住处。”
洪少虎顺他的手指望去，阳光之下，绿色山恋间，果然有几间破败的土墙，立在那里，似乎是个见证。
洪少虎别过小和尚，匆匆来到他曾熟悉的房子前。
断墙残瓦，人去屋塌，早已是一堆废墟，洪少虎站在破房旧址前，不禁长吁短叹：人生如梦，时间如水，把一切旧迹都冲刷不见了。
此时，也不知师父两人骨埋何处？自己恬为人徒，并未为他们尽孝，徒有虚名，愧对两人对自己的厚爱。
他这次一别四十年，没与师父联系，也许他们会骂他忘恩负义，学了点金术与气功治病的骗技，再也不理他们。而他一路风光，也是有口难言。只是新的《公孙剑法》，不能向师父展示。
这时，一个小孩从山下上来，见洪少虎一个人发呆站立，似乎有些怕他，绕他而去，洪少虎转头对小孩道：“小娃娃，你不要怕，你知道这里住的两个人，埋在什么地方吗？”
小孩看着洪少虎神情憔悴，衣冠不整的样子，摇头摆手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父亲不知道，我爷爷也不知道，从来没听人说过，这破房子还有人住过。”
洪少虎心念一松，头晕目眩，饥饿劳累，倒在地上。
小孩见状，惊叫着跑开。
洪少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旁边有个小和尚，正在开门出去，他左右打量一下这个房间，桌上还有碗，朦胧中，他记得好像吃过什么东西。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又是如何进入这个房间，隐约听外面有人说话，认真听时，似乎方丈正在对众僧说法，洪少虎浑身无力，不动不出声，凝耳细听外面的讲法之声：
下品上生者的情况是这样：或有的众生，作了各种恶事，造成恶业，但不诽谤大乘经典。
如此的愚人，造作了大量的恶而没有丝毫惭愧忏悔的心意。其人阳寿将终之时，得遇好老师为他讲说大乘方广部经的经名。
因听了这些经典名称的缘故，其人可消除千劫极重的恶业。这好老师又教他拿掌行礼，称念闻过则喜无阿弥佛。因称念佛名的缘故，其人可消除五十纪时劫的生死之罪。
这时，阿弥辽佛即派遣化身讲，化身观世音菩萨，化身大势至菩萨来到其人面前，称赞说：善男子，因你称念佛名的缘故，你所有的罪都已消灭，我们都来迎接你！
说完此话后，刻修行者即见化身佛的光明遍照房屋。见到这些异像后，该修行者心生欢喜，随即命终。
便乘了七宝莲花，随在他身佛身后，往生到极乐世界的七宝池中，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莲花才开。
当花开时，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和大势到菩萨放出大光明，停在其人面前，为他宣说深奥的大乘经教，听闻此经后，该往生者因信生解，发求天上菩提之心。经过十个小劫的时间，得初地菩萨智慧，这是下品的上生者。
下品中生者的情况是这样：或有的众生不遵守王戒、八戒和具足戒。
如此的悬人，偷窃僧伽寺庙的东西，偷窃施主供养给僧的财物，不净心而妄语说法，完全没有一点惭愧。
自做了这些恶业，不觉羞耻反以为荣，如此的恶人，因造恶业的缘故，本应堕入地狱，其人阳寿将终之时，地狱内的各种烈火一起燃烧眼前。
正此时，得遇好老师，以大慈悲心，即时为他赞说阿弥陀佛十种智慧能力的威德，为他广赞阿弥陀佛的光明神力，也赞说戒、定、慧、解脱以及解脱知见的五分法身。
此人不听法后，消除了八十纪时劫的生死之罪。
地狱的烈火也即刻化为清凉的风，轻轻吹拂天花飘动。天花上皆有化身佛和化身菩萨来迎接此人。
只一闪念的须臾间，即得往生极乐世界七宝池中莲花之内。经过六个时劫莲花才开。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用清净法音安慰其人，为他宣说大乘甚深的经典。其人所闻经法后，应时即发天上菩提心，这是下品中生者。
下品下生者的情况是这样：或有的众生造作恶业，五逆具全，十恶不赦。
如此愚人，因其恶业太多的缘故，本应堕入畜生、饿鬼、地狱三恶道中，经历很多的时劫，受到无穷尽的苦恼。
如此的愚人在阳寿将尽之时，得遇好老师，说种种安慰之话，为其宣说美妙佛法，都他念佛法门。
其人被苦煎通太甚，没有时间来念佛，这老师指导他：你若没有时间念所有佛的话，应宣称念无星寿佛。就这样专心专意地称念，让念佛之声不要中断，仅得称南无阿弥陀佛满十遍。因称念佛名缘故，在刹那时，便可消除八十纪时劫生死之罪。
阳寿终了时，得见一朵金色的莲花，犹如太阳轮的形状，停在其人面前，一闪念间的顷刻，便得入生到了西方极乐世界。在七宝池莲花中停留，等满了十二大劫莲花才开。
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用大慈悲声音，为其人广说诸法实机和除灭罪孽的修行法，其人听闻教法后心生欢喜，应时即发菩提之心，这便是下品下生者。”
洪少虎听到这里，怦然心动，如他所说，自己该属下品中的哪一生者呢？念及自己以前行径，他不禁大彻大悟，佛法高深，以前从未注意。
这时，门又打开，一个小和尚进来，关心地问他：“施主醒来了，要吃点什么？”
“外面谁在讲法？”
“远来的和尚大觉。”
洪少虎心中暗道：远来的和尚好念经，我还以为本寺的方丈呢。
洪少虎在寺庙内躺了三天，才觉体力有些恢复，他心中思念娇妻美妾，同时，也挂念老母，第四天一早，他告别众僧，一个人带了干粮下山。
他向家乡的方向走，心中也起伏不平，想当年，皇上追我，有人护从，何等风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今日孑然一身，一别四十年，却如浪子，空手归来，心中也生出几分怅然。
他没有飞剑及土豆相助，又变成一个平常之人，虽然曾经腾云驾雾，与高官女人相欢做乐，如今都成过去，别人不知。
此次一别，竟然不知不觉有四十年？而家乡草木，似乎变化不大。
他身边偶尔路过几个行人，也均陌生，此时，洪少虎心中大有：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之感。
四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但愿他的家里子孙满堂，乐上加乐，福中有福。如果几个夫人都生有孩子，四十年过后，孙子也该娶妻生子，他们洪家真的是一大户。
洪少虎心中高兴，步伐加快，看看快要到了村口的大榆树旁，他心中也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与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相拥相抱。
久别胜新婚。
她们几个也一定想他了，今天晚上不排队，让她们一齐来。
洪少虎兴冲冲地往前走，忽听大树下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洪少虎，你是少虎？”
洪少虎听声音耳熟，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双目失明的老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拐杖放在一边，正对他说话。
“妈妈！”
“儿子，小虎子，你终于回来了！”
洪少虎认出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竟是自己母亲，她神情憔悴，上前把洪少虎抱在怀里。
“小虎子，你终于回来了，我一听你的声音，你的脚步声，我一听就听出来了，来！让妈摸一摸，你变了没有？”
说着，崔氏伸出颤威威的手，从头摸他到脚，口中道：“你这一去，也太长了，四十年！四十年你还没有变？”
“妈，你的眼睛看不见东西？”
这时，一个小孩走过来，对他道：“她一年四季都坐在这里，说等儿子回来，不管刮风下雨，有时她天黑回去时，一边走一边哭，你是他儿子？”
“对！”
“你看，她把这块石头都磨平了，都凹下一块，这是我爷看她可怜，给她搬来坐的。”
洪少虎低头细看，她座下的石头，果真磨光凹下许多。
洪少虎潸然泪下。母亲思子，情真意切。
他又问：“妈，你为什么一个人来？不在家里等着，我那几个媳妇，对你好不好？”
崔氏抹着老眼上的泪，对他道：“儿子，你回来就好，妈终于见到你一面，这回我死了也安心，走，我们回家。”母亲拉着儿子的手，向村边一个破草房走去。
洪少虎见状，对母亲说：“妈，错了，我们的房子在那边。”
“没错，我已在这儿住了三十年。”
洪少虎大吃一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为什么住在这儿？他们皇上给盖的大房子呢？难道几个老婆不孝心，把她一个老太太赶了出来？面对眼前破烂不堪的土房子，门窗似乎一有风来，就被吹掉，他心中大惑不解。
他离家似乎几天的时间，人间已经四十年，洪少虎万万没有料到，家乡变化如此巨大，已物是人非，全然不同。
母亲双手推开破门，又亲手给儿子盛了一碗水，放在他手里，洪少虎看见，碗已掉了两块边，这似乎是母亲的饭碗，母亲已弯了腰，再也直不起来。房内家徒四壁，似乎被大水冲过一样。
洪少虎喝了几口水，急问：“妈，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爸爸呢？”
“他早死了。”
“我那几个老婆呢？”
“她们都走了。”
“走了？去哪儿？”
“不知道，你几十年不回来，她们不肯守活寡，抱着孩子走了。”
“她们生了孩子？”
“对，有的是你的孩子，有的不是你的，她们谁也不让我看，也不用我养，全走了。”
“百里情呢？”
“她生了双胞胎，一男一女，你走后一年不到，她父亲就把她接走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洪少虎又想起自己的原配妻子，关心地问：“小雁呢？”
“你还问她？”
“她怎么了？”
“她最不要脸，要不是为了见你一面，我早被她气死了，她跟一个卖凉粉的勾搭上了，那个卖凉粉的来我们家门口一个月，每天白送她一碗凉粉吃，一个月刚到，她就跟那个卖凉粉的跑了。”
“竟然有这种事？”洪少虎也为自己的原配夫人，跟一个卖凉粉没有地位的人私奔感到吃惊。
“你爸爸被她给气死了。不久，你后来那几个媳妇，也接二连三地以她为榜样跑了。”
“仲伯呢？”
“他也走了，他帮我找人盖的这房子，然后，他也走了。”
“那个房子怎么了？”洪少虎还记着乾隆令人给他们洪家盖的大宅院。
“大清朝又换了皇帝，如今是嘉庆皇帝，他说你是骗子，要抓你问斩，前几年，四处贴着抓你的告示，悬赏抓人，那个大宅院早让周财主买去住了。”
“我的天，怎么出了这么多事？女人负心，皇上又换，我一个大红人转眼成了钦犯？妈，这个地方不能住了，我们走。”
“你走！我哪儿也不去，见你一面，我也要死了，你赶快走吧，别人看见你回来，会报告官府前来抓你的。”
“妈，我背你走。”
“傻儿子，妈本来活不了这么多岁，只因为要见你一面，才支撑到今日，我已百病缠身，不能连累你。”
“妈，是我连累了你。”说着，洪少虎跪在老母亲面前，说：“妈，儿没有在你老面前尽孝，以后，我再也不干这种骗人的事，我们也不再分离，我要为你养老送终。”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妈没有白疼你。”崔氏用手摸着儿子的头，又把洪少虎拉起来，养儿如此，母亲风光过，痛苦过，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也要过去了。
“少虎，你起来，坐在妈身边，妈对你有话说。”
“妈，你要说什么？”
“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皇上喜欢你，又有几个女人嫁给你？”
“妈，我在外面没干好事。”
“你没有骗妈？”
“没有。妈，如今这世道，老实被人欺，骗子却吃得开，是非颠倒，我这几十年在外面一件好事没干，玩女人……”
一个嘴巴打来。
“小兔崽子！我以为你是清朝一个功臣，在外面干大事，原来你一直在骗人，你那个会飞的宝剑呢？”
“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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