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脸上笑得跟花儿似的,嘴皮子碰个不停,不是四房的赵氏又是哪个。
本就先旁敲侧击挤兑了容羡一派了,如今竟又跑到沈氏面前来炫耀,沈氏从头至尾便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听到刻薄的地方也不气,赵氏倘若说久了,她便命丫鬟添水,只当对方说破天去都是在夸自己闺女好。
再一抬眼,便见到自家闺女往门边站着,也不知听了多久了。连忙笑着招手让闺女进来,又笑意盈盈地去看赵氏。
赵氏见到了容羡脸上也不见尴尬,仿佛刚才明里暗里不亮堂的全然不是她一样。
“四丫头你这一大早就出去了?”赵氏以为她仅是出去逛了逛,随口便说,“到底是姑娘家,性子还是不要这么野为妙。”
容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是啊,和祖父进了趟宫。”
然后便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氏,想看她是不是会有一两分心虚,背着老爷子做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想善了?真是把容家想得太简单了。
赵氏果然尴尬起来,下意识就拽了帕子:“什么事情啊,竟还要去宫里。”
“我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祖父觉得,不通过他,他的面子上过不去而已。”说着,容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起来,若说不尊重赵氏也算不上,但绝对没什么好态度。
赵氏一听,便坐不住了,面上带着干笑:“是……是吗?我忽然想起来我那里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她匆匆告辞,抬脚刚出了屋门,就听到外面一个姑姑说了句:“四夫人,您在这里啊,四老爷一直在找您呢。”
“什么事?”仿佛在下人面前,她还要端着四夫人的面子,应是撑着威严。
“好像是要一起到老爷子那里去。”
“是……是吗?”又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容羡扯了扯嘴角,她可就等着看一出好戏了。
沈氏见了她的笑容,不由皱起眉头:“你这是何必,与她怄气,尽是吃亏。”
“她自己愿意怎么作就怎么作,把容家拖进去我便是不乐意。”容羡皱着眉头,心里更是不舒坦,她当然不想和这个四婶计较,却很是清楚,四叔看起来老实,却贼有主意,再有四婶在旁边,这事儿才敢自己就做主定了下来。
“那你们这番进宫,可是拦下来了?”沈氏抚着腹部,看着容羡的目光更是慈爱。
容羡摇摇头:“这事儿比较复杂。”
沈氏‘哦’了一声,又吩咐丫鬟去给容羡拿些点心,料定了容羡此番进宫定是没有吃好。
“先不说这个了。”容羡深吸了一口气,“娘亲,您看尹家嫡女,长安侯的亲妹妹如何?”
提到这个人,沈氏仔细想了一番,显然印象不深了,过会儿才开口道:“沉静稳重,进退有度,倒是个不错的,但是尹家……”
容羡咬着嘴唇,最终道了一句:“娘,恕我多嘴,二哥如今有不少人家惦记着,咱们实在不适宜节外生枝了。”
“我晓得的。”沈氏拍了拍容羡的手背,掌心满是温暖,“尹家素来不是多事的,既然你会提起,那定是能打点的妥妥当当。”
“如今二哥身在渝州。”容羡皱着眉头,看来亲事定下是要的,但成亲却要等年终述职了,“我已给二哥去了信,我想他也能理解的。”
“你向来拿得定主意。”沈氏叹了口气,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这些年月,真是苦了你了,什么时候,你才能活活泼泼的。”
容羡听得这一句却是笑了:“倘若我真成了阿媛那般模样,只怕您又要头疼了。”
“阿姐,你竟在说我坏话。”容媛掀了帘子就进来,显然在外面就听到容羡这一句了,便很是不依,直接就上去摇她的胳膊,“阿姐你好坏。”
沈氏看着这一对女儿,眉眼弯弯:“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确是淘气的。”
容媛嘟着嘴,随后又笑了:“阿娘,阿姐,我刚刚过来时候听说祖父要开祠堂了,可是怎的就这样突然啊。”
沈氏与容羡对视一眼,心中还是有些谱的,刚刚便听到祖父将四叔四婶给叫了过去,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要开祠堂,八成是要是要抬出家法来了。
“怎么了?”容媛好奇地看着两人,“表情都这样奇怪,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胡说什么。”容羡打断,“家里能出什么事情。”
但凡是能解决的,那都算不了什么。
容媛双手托着下巴,全然是不甘心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啊,全都瞒着我。”
容羡见她这副模样,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抬手就去摸了发顶,想了想,措辞一番,将容妩被聘给八皇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着听着,容媛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阿姐,仿佛觉得自己幻听了一样:“他们莫不是疯了?”
眼界要短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这种决定来。
沈氏这才将事情听了个全须全尾,更是觉得四房这次做的过了。
“祖父劝了今上两次,见没什么效果,也就算了。”容羡淡淡地补充一句。
“那……这是……”
自打四房回了镇国公府,便不像以前那般安宁,就连五叔五婶那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性子,也在双胞胎女儿三岁之后一家人出去游玩了,也就每年回来三五趟趟,这是身上没担着官职的,能想躲着就躲着,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说起五叔五婶,容羡便很是羡慕。她是多想浏览这大好河山,去那些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但是,自己大约这辈子都要被困死在上京了。
“大约,祖父是要抬出家法了吧。”容羡望着窗外,嘴里喃喃出一句。
容媛立刻捂住了嘴,看着微微发亮的眸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惊讶还是幸灾乐祸了,容羡琢磨着,应该是后者。
“哎呀,那我们是不是能去看热闹啊。”容媛放下手,笑嘻嘻地看着沈氏与容羡。
“若是真让你看了热闹去,咱们这亲戚也没法做了。”沈氏叹了一声,摸着肚子,仿佛感觉到里面小生命在跳动。
容羡却是‘嗤’了一声:“做出事情的时候都没怕丢人,如今要被家法伺候了,倒怕丢人了,那是什么道理。”
“那就是说……”容媛一脸希冀地看着容羡,“阿姐你同意我去咯。”
容羡脸上立刻换上了无奈的表情,看向沈氏。
沈氏顿时笑了,眉眼间的愁绪一扫而空:“算了,去吧,阿羡你陪她去。”
容羡点了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娘亲,你再休息休息,别操心了,万事有女儿。”
见两个女儿相携出门,沈氏别提有多欣慰了。她的阿羡长这么大就让她操心了那么一次,仅是那么一次就将她吓了个肝肠寸断,整日守在女儿床前抹着眼泪,但打那好了以后,便是越来越担的起来,小阿栩还说过,要是这是个弟弟不是妹妹,他的压力都会小很多。
其实数遍这五房,便没有哪个女儿如她一样,六七岁的年纪就能打点大大小小的事物,甚至教习妹妹。
最让她安心的就是这个女儿,但同样,也是忧心的。
也不知道小时候吃了什么,最后竟长得这般高,若是这样也就算了,这么个脾气性格,她总还要担心是不是会吃闷亏,后来倒也好,素来嚣张的四房在她这里都要吃些哑巴亏。如今这样子,便是连兄长的婚事也能操办起来了。
沈氏如今的心思,全然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她这边欣慰着,容媛拉着容羡已经到了祠堂的外头,只见容妩正拉着弟弟容极跪在外头求情。容妙与容妮站在一处,大房的庶子容柏与三房的庶子容松两个年纪也是相仿,都约是十三,又站在另外一边切切私语。
见容羡过来,便瞬间围了上来:“四姐姐,八妹妹。”
“夫子呢?怎么就让你们这样跑出来了。”容家是单请了先生的,这时间,这两个弟弟还该是上课的年纪。
听到容羡这话,两人俱是苦了脸:“是祖父喊我们来的,说要听教训。”
容羡本就个子高,听到这话,挨个摸了他们的头,他们本想躲,但又不敢造次,看他们强忍的模样,心情实在是愉快极了。
“里面开始了么?”容媛使劲张望着。
“好像在训诫。”容松嘀咕了一声,“这到底是怎的了,四婶又做什么坏事了?”
“你才做坏事!”容极的耳朵倒是好使的紧,本来就跪不住了,听到五哥六哥在说娘亲的坏话,登时就跳了起来,但是一个七岁的小娃娃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嘴一瘪,瞪着几个人。
“我命苦啊!多大年纪了还要被家法伺候!”忽然,里面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显然是祖父要动手了,赵氏却被吓得不行。
里面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几个人都听不太清。
“我是为了容家好!那位起势,八皇子受宠,容家攀上了亏不了!”
听到这句,容羡简直就要笑了,自己这个四婶果然是个拎不清的,容家历史五百余年,历经三朝,经久不衰,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被皇家重视,如今当个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的皇子妃,倒成高攀了。
果然,听完这句话,里面便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哀嚎,显然,祖父更听不得赵氏这般没骨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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