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羡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走路。
“阿羡。”顾斐走到容羡前头，倒退着，看着容羡，“阿羡，我真的错了，我是看你还没有上来又下去找你的，不是故意玩消失。”
他变的额话痨起来：“你倒是理一理我啊，你这个样子我心里没谱啊。”
容羡依然不说话啊。
顾斐忽然停了下来：“这是什么？”
蹲下身，就看到河岸边的石子路上有一串脚印。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下面是有人家的，晚上不会太难过了。”
这河岸边应该昼夜温差极大，他们两个人都是湿淋淋的，身上带着的火折子如今也是湿透了，倘若能找到一户人家，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容羡也仔细观察起那脚印。
“你确定下面有人住，而不是跟咱们一样从上面掉下来的？”
顾斐匪夷所思地看着容羡：“你以为谁都跟咱们一样好运，更何况，你回头看看你跟我的脚印，这脚印明显就是负重的，向来，这边交通不便，所以才要人力运输。”
她沉默了一下：“你不要和我说话。”
顾斐：“……”不是你先问的么。
两人顺着脚印，沿着河边，足足走到了夜幕降临，都没有看到人家。
“其实，你的判断错误了吧。”容羡此时都有些怀疑了。
顾斐没有说话，又仔细看了脚印，起身看着容羡：“你冷不冷？”
顾斐若是不说还好些，但是他真的问了出来，容羡到真觉得冷了。
经过一下午的日晒，两个人的衣物都干了，但是夏日的衣衫实在单薄，尤其是容羡，根本禁不住风。
顾斐见容羡瑟缩了一下，把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赶紧给容羡披上。
“这样的话，你不会冷吗？”容羡皱了皱眉头，终于没心情和顾斐置气了。
谁知道顾斐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再忍忍，就快到了，你看，那边有火光。”
容羡顺着顾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隐隐的火光，忽然放下心来，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你累不累，要不我背着你。”
河岸边尽是石子，非常磨脚，顾斐已经提了好几次，但是容羡偏偏就要强撑，一点都不肯放松。
容羡摇摇头：“就要到了，快走吧。”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顾斐：“你的伤势，还支撑得住么。”
前段时间顾斐就挨了两顿板子，白天又和黑衣人颤抖，如今真要担心的，该是他自己才对。
顾斐笑了：“我好歹是个男人，你怎么就把我看得这样娇气。”
容羡对此未置可否。
“你这要是这样怀疑我，我可是会伤心的。”他似乎想活跃下气氛，帮容羡分散了注意力，也许就不会那样冷了。
“顾斐，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跳下来？”
容羡始终不得开怀，终究问了这样一句。
顾斐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因为，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啊。”
不管是去死还是什么，虽然他留恋这尘世，但是更舍不得她。
容羡吸了吸鼻子，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让自己因为感动而留下泪来。
“你为什么会选择跳崖，不相信我？”
顾斐追问道。
“我不是都说了么。”容羡声音发涩，“他们的目的是我，即便，他们会将这件事赖在你头上，但是，活着总比死了有希望。”
“所以你就死？”
“我是觉得不会死。”
“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来，你觉得不会死？”顾斐声音沉了下去。
“你看，这不是真的没死么。”
就是顾斐都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好了。
“阿羡，答应我。”顾斐格外认真地说，“不要轻易了断自己的生命，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么，我多怕我一不小心没拉住你，你就……”
他歇了声，后面无法想象，更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容羡点着头，却没什么诚意。
“你……”
“你看，那是一户人家。”
也仅仅是一户人家，与两人想象的悬崖下的村庄不同，那里孤零零地立着一处三四间小屋的房子，搭建极为简单，屋子的主人似乎还没有睡，火光就是从窗户中露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人家了。”
顾斐让容羡等在一边，自己上去敲门。
很快，屋子门就开了，容羡站在阴暗的地方，完全看不到屋子的主人是什么人，只看到顾斐转身冲她招了招手，她这才走了过去。
“谢谢您。”她一边道着谢，一边和顾斐进了屋子。
虽然小屋破败，但是里面倒是格外的干净整洁。
“这悬崖下面，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人烟了，你们两个倒是走运，没摔死。”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容羡这才去观察主人，原来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胡子俱是雪白，身上穿的破旧的棉布衣裳，虽然旧，还破了好几个窟窿，但是丝毫不见邋遢。可见这个老人是很讲究的。
而老人也在打量两个年轻人，晦暗的目光若有所思。
“以前掉下来的人都是身受重伤，即便侥幸找到了老头我的地方，也没几天活头了。”
“不知道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人看了顾斐一眼：“鄙人姓林。”
“林老。”容羡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悬崖下可有出去的路？”
其实听了林老的话，她莫名有种出不去了的感觉，毕竟，若是能出去，这位老人恐怕早就出去了吧，那些人也不会死了。
“除了那间屋子，你们随便住。”林老没有回答，反而用拐杖指了旁边的屋子，“你们也不能白住，老头子的饭就归你们管了。”
说着，便自己回了屋子。
容羡和顾斐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个想法，这个老头子脾气有些古怪啊，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武力，应该构不成威胁。
容羡想的还要更深一层，为什么对出去这件事，他不予回答呢？能不能出这悬崖不就是一个答案的事情，他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微妙。
“今天你也累得够呛，早点休息吧。”顾斐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容羡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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