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羡脚尖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张嬷嬷:“你来说,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张嬷嬷早就吓得痛哭流涕:“任家家主是爱画之人,知道娘娘那里收到了一副百花争春,所以早早就收买了奴婢,在皇后娘娘失势的时候,将画偷了出来,昭淑媛悄悄去看望威胁皇后娘娘的时候,奴婢也在场。”
一时之间,嘈杂的声音逐渐响起。
容羡环顾四周,人来得越多越好。
越多的人看到这一幕,就知道昭淑媛这个人的真面目,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这样怎么够呢,她还有杀手锏呢。
转过身,她看着台阶下方,两个人步伐缓慢,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皆是女子,其中一个是碧环,而另外覆着面纱,头发花白,步子似乎十分不稳,被碧环搀扶着走到容羡面前便停了下来。
容羡弯了弯唇角,恭恭敬敬道了一声:“姑母。”
“不可能!”任婉婉抢先尖叫了出来,怎么可能,容晴那个贱人明明都已经死了,是她亲自看着她写了遗书自尽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覆着面纱的女子一声轻叹,这声音,赫然就是容晴无疑。
就连晋余帝都站了起来,直直的望向女子,心中惊疑不定,很快,就确认了下来。容家人都长着一双好眼睛,而容晴的眼睛,更是别人都模仿不出来的。
容晴抬头看着任婉婉和晋余帝,苦笑了两声:“我变成这副样子,你们便认不出了么?”
她缓缓拽下了面纱,果然是容晴!
只是,不仅头发花白,就连面上都带了许多的皱纹,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
容羡又是转身,却没有看着晋余帝:“如此,应该可以真相大白了吧,昭淑媛谋害皇后,不堪为后。”她缓缓地道出这一句。
仿佛是想补充什么一般,顾斐在一旁笑了笑,语气有些轻松:“皇后娘娘万万不可能为了把昭淑媛拉下马,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任婉婉双手抓着头发,满脸惊讶,“我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她应该是个死人才对。”
任何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任婉婉逐渐变得疯狂。
“我才应该是皇后……我的儿子是要继承皇位的。”任婉婉喃喃道,“一切都应该在我的掌控之中,容晴该死,五皇子该死,就连你……”
她忽然抬起手来指着容羡:“你看,你很快就要嫁给顾斐了,我不是应该得逞了么。”
说完,她疯狂地笑了起来:“什么摄政王妃,什么容家嫡女,都不会成真了,我才是最有权利的人,我才是女主,我要让所有碍事的人全都死,就必须要死,我将成为垂帘听政的太后……”
“住口!”晋余帝怒道,任婉婉的这番话,无疑是身为皇帝最不爱听的。
无论是咒他早死,还是满心的权利和欲望,没有哪一条能够被一名皇帝容忍,身为皇帝,怎么会受得了自己的位置被人窥伺着,尤其是这般风言风语。
“为什么让我穿越,我穿越不就应该是主宰么!”任婉婉丝毫不听,直接就指着容羡,“你以为你是容家嫡女很高贵么,不过就是个……”
噗哧一声,一把长剑捅入了任婉婉的心脏,霎时鲜血四溅。
任婉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前,又缓慢地抬起头,伸出的手没有完全缩回,指着容羡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下一刻,就瘫倒在地,即便再无声息,那双艳丽夺人的眸子也没有阖上。
死不瞑目。
容羡偏头看去,却看顾斐皱着眉头,表情并不愉悦。
“这种疯子放着,太危险了。”说完这句,他又跪下向晋余帝请罪,“微臣这是在护驾。”
晋余帝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林总管忽然走过去,附耳说了两句什么,忽然就是怒不可谒:“查!给我狠狠的查,任家人暂时关起来!”
容羡微微侧头看着顾斐,顾斐回视,轻轻点了下头。
眼见着任婉婉的尸体倒在了面前,容羡心中燃不起半分触动,倒是顾斐将她往后面拉了拉,小心不让她沾染到鲜血。
不一会儿,就有宦官上来收敛尸体。
而因为参加封后大典来的人,也逐渐散去,每个人都是含着喜意而来,走得时候也是纷纷摇头,竟然没有想到,事到临头,出了这样一桩事。一看,便是设计好的。
如此一想,对容家也有了几分忌惮。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晋余帝缓慢踱步过来,审视起几个人。
容羡才对着容晴微微施了一礼:“您辛苦了。”
只见容晴十指在面上揉捏几下,完全又换了一副面貌,不是那奇怪铺子定做凤冠的李大娘又是哪个,果然是江湖奇人,有一双妙手。
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只是顾斐摆脱李大娘易容罢了。
如果容晴能够活过来,那该有多好。容羡偏过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心中蛮不是滋味。
晋余帝看着几个人,微微皱着眉头,又看向李大娘:“连眼睛都模仿的那样像,连朕都险些被骗了。”
容羡微微握紧拳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晋余帝,在她心中,最凉薄不过帝王,你看,任婉婉的事情也是这样,任他表面上三千娇宠,但只要一旦出现威胁,就立刻除之后快,如果不是晋余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她们的动作也不会这样顺畅吧。
“让她发狂,你是怎么做到的。”
容羡微微闭了闭眼,回道:“昭淑媛爱极了一种香味,只需将另外两种熏香与之混合,就能让人心神不定,在达到一定的刺激,发狂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至于是什么熏香,容羡并没有说。
“贵妃。”晋余帝想起来什么一般,吐出来这样两个字。
容羡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仅仅又向晋余帝行礼:“今日臣女鲁莽,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晋余帝仿佛并没有放在心里,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顾斐更是没客气,直接拉着容羡就出去了。
“可是石碑被发现了?”容羡见左右都没了人,才轻声问道,这也算是计划中的一环。
先是在任婉婉身边种上发狂的种子,然后揭露她,再让‘容晴’出现加以刺激,逼得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晋余帝怒极将她处置,最后,一块石碑悄然出现,上面是对任婉婉的歌功颂德。
如果封后大典没有出现问题,这样的石碑,出现的当然刚刚好,然而,却先有了任婉婉的胡言乱语,晋余帝当然就会认为石碑是有问题的。
顾斐点头:“这个时间刚刚好。”
“你太冲动了。”容羡微微皱眉,想不通顾斐为何会多此一举,直接将任婉婉杀了。
“啧。”顾斐没有解释什么,反而嫌弃道,“真是可怜了我的剑了。”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斐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任婉婉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好像你以后会变得很了不得?”
提到这一点,容羡的心脏紧了紧,任婉婉将话说的断断续续,完全没有个缘由,她也不大清楚,大约便是如同顾斐说的那样,她以后会很了不得,但是这个前提是,她没有嫁给顾斐。
“谁知道呢,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顾斐听了这句,便点点头:“想来也是的。”
容羡扒着马车的边缘,扭头冲着顾斐笑了笑:“还好有你。”
每次顾斐出现的时候,她除了庆幸便是庆幸。该何其有幸,有这样一个人真诚实意的待她,她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想了想,她偏偏头:“顾斐,你过来。”
示意顾斐走近一点。
顾斐眉眼中都带着笑意,微微挪了挪步子:“我过来了。”
容羡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脚尖轻点,一个吻落在了顾斐的眼角眉梢。她真该庆幸自己长得高,若是同一般女子那样,只怕连顾斐的下巴都够不到。
顾斐显然是愣了愣,忽然就将人搂在怀里,狠狠道:“阿羡,你给我等着。”
容羡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将人推开上了马车:“那我就等着啦。”
说完,放下了马车帘子,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里外的两人,心思各异,却都带着一点相同的小欣喜。
容羡没有看着外头,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任婉婉的事情了了,她也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好好准备自己的婚事。
想到这一点,原本的那些淡然都抛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了甜蜜。
顾斐陪她出生入死,顾斐为她谋划奔走,她的心从来都不是石头做的,如何不能心动呢。
之前让他一个人努力了那么久,得到的不仅是她的全无回应,还有处处伤心,想到这里,她摸了摸手腕的月光石手串,美好的爱情,也应该有一个合适的人。顾斐与她而言,最合适不过。而她,也到了该回应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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