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成为秘密的，你马上就会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很希望这个人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但是指纹已经是最确凿的证据。”灵子将名片给了我，让我放在自己的包里。
“现在换我问你问题了，我是最诚实的回答，你也必须最诚实的回答我。”灵子说道。她转过脸来看我，这是一种审视的态度。她对于谎言的识别，也非常的了解。
“你问吧，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从来没有对你撒过谎。只是如果我真不知道的话，你也不能怀疑我。”我说道，用同样锐利的目光直视了回去。
“在你看来，阿武是个非常忠诚的人吗？在我帮楚钦的前几次，他几乎都没有做过任何帮助的举动。就是开车跟保镖，打打电话，而打电话他甚至都不耐烦。”灵子说道。
“他只是不善于言辞罢了，楚钦跟他都是这么说的，就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一直是一个打下手的形象。两个人情同兄弟，楚钦没有亏待他，而他心里也明白。”我说道。
阿武的忠诚不必怀疑，楚钦愿意为了他送命，他想必也是一样的。两人度过了很艰难的时光，他们之间的感情，真是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患难兄弟。
“看来男人比起女人来，更善于伪装跟欺骗。要不是看到这名片上的指纹，我都不敢相信。不过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指纹，所有的一切我就都想明白了。”灵子说道，她的嘴角抹过一丝苍凉的笑。
忽然间，我的心似乎落入了冰窖。不知道我明白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可这就是本能的被灵子的笑感染了，她发现的事情，我真的想永远的保存成秘密。
“您好，那些客人已经在隔壁了。请问你们需要现在过去吗，还是等等？”一个女孩敲门请来，对着我们说道。确切的说，她是看着灵子说的。
“再过十分钟吧，当他们享受的时候再过去。人在松懈的时候，任何攻击性都会减半，这对于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人来说很合适。”灵子招手让女孩过来，给了她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好纸条。
女孩看了之后点了点头，转身就将那纸条泡进了水里，按在手心里揉烂了。在房间里将手擦干净之后才出去，转身离开前，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本来着不关你的事，但有些事情你是需要面对的。你是打算通过镜头看到真相，还是选择跟我过去，亲眼见证。”灵子对她的判断已经没有怀疑了。
“你是想说，绑架楚钦的人就在隔壁？不，据我所知，叶范他不喜欢做足疗，甚至很厌恶有人去碰他的脚。在小时候，他从来都不让妈妈帮他洗脚，都是自己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
“谁告诉你隔壁是叶范了，是跟绑架楚钦有关的人而已。不代表就是叶范，而他不过是其中一个棋子而已。”灵子将自己的鞋子穿好，已经准备要出发了。
我也连忙的将鞋子穿好，还得去洗手间里洗洗脸。虽然只是浅眠，可毕竟还是睡着了，这头发略有些散乱，眼睛里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不用水洗洗，这根本没法见人。
“不是去面见贵客，你还挺讲究的。我还在想怎么打发这十分钟的时间，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全用在等你。”灵子在外面说着，她在我醒来之前就已经洗过脸。
“我必须将自己的形象处理好，不管是见贵客还是见乞丐，这是基本的礼貌。”灵子其实没有资格说我，她的浑身上下都打理的很干净，谁知道她在我睡着的时候是怎么打扮自己的。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我基本也就用了五六分钟而已，加上些细细碎碎的对话，我们也差不多就用了这么多时间。而就如灵子所说，不是面见什么贵客，我们也没必要遵守什么时间。
“啪！”灵子走的很快，平时她的悠闲步伐现已经消失了。她走到某个包厢的面前，用手直接的就打开了房门。里面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我看到她的表情。
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似是已经了解到的事实，但真正出现的时候还是会有所震惊。可她的嘴角在不到一秒之后就轻轻上扬了，她讽刺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我就说了，有过先例的成功，所以我不会认错。”灵子对我说道，我快步的走过过来，她让开了身子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斜倚靠在门边上，双手环肩。
“嘿，两位小姐，你们是走错地方了吧。这是男人的包厢，虽然我不介意有女人，但也不是你们这样的货色。”我刚走到门前，就听见了野蛮的话语。
可这粗俗的话语没有伤到我，另一个人已经吸引了我的注意。虽然很久没见，他的样子也有了些许改变，但无论如何我也忘不了这张脸，他曾经作为我的司机。
“阿武。”我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他不是说他还在境外吗。灵子说他找了朋友疏通关系，可就算他刚回国不该先通知我们吗？就算不通知，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做足疗而不顾楚钦的生死。
他的表情紧张僵硬，双腿泡在用中药混合而成的药桶里，一个年轻女孩在身边帮他揉着肩膀。我相信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一定是非常轻松享受的状态。
“怎么？是你招来的妞？没想到你居然好这一口，清纯学生对我来说可是重口味啊。”在阿武身边坐着的人还没有清楚我们是谁，依旧是满嘴污秽，边说边笑。
“是我的朋友，不是我招来的人。你休息着等我一下，我处理。”阿武连忙将脚从那药浴里抽出来，胡乱的擦干净自己的脚脖子，穿上鞋就走到门口。
“听好了，事情不是你们看的这个样子，我可以解释。但不是在这个地方，或许也不是这个时间。”阿武冲上来，对我跟灵子很快速的就说道，他将我们两个人向外推着。
“拿开你肮脏的手，不然我就在你亲眼看看，如何在一秒钟内融化掉一只手臂。”灵子厌恶的看着阿武放在她肩膀上，正在推着她的手，言语冰冷，一只手插进了口袋里似是在握着什么。
阿武立即像触电一样弹开了他的手，可是我肩上的手他还放着。我的反应虽然慢，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明白。略微撤开了步子，让他的手落了空。
“嘿嘿。”后面的那个男人哼笑了一声，他高仰着头，将一支火红烟头的雪茄放在嘴里深深的噙着。对于阿武，他并不是很尊敬，纯粹就是看热闹还发出了嘲笑。
“我们到别的地方说可以吗？”阿武反手将门关上，他几乎是恳请的语气。走廊上的人来来回回的，时不时的就从我们身边走过，在这里说话，确实不方便。
灵子看了看我，见我没有反应，主动的迈开了步伐。我们走回属于自己的那间包厢，灵子不客气的坐回那张躺椅躺椅上，将腿放在面前的小软凳上，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等着下属报告的女王。
既然灵子这样，我也不能将气势弱了下去。我撇了一眼身边的阿武，昂首挺胸的走回我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我摆不出灵子那样的姿势，但至少他站着我们坐着，已经表明了态度。
“听好了，我不是有意要隐瞒自己已经回来的事实。只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不能外泄，你们想想，要是那些人知道我回来了，对于楚钦不就更难就出来了吗。”阿武还保持着冷静，他不介意像个石头一样站着跟我们解释。
“是吗，我们有成千上万种方法联系。以你的技术，我的技术，足以神不知鬼不觉。这敌人是谁我也见识过了，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值得让你这个见惯风雨的大男人小心翼翼。”灵子说道。
这点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灵子评价过那些敌人，对于他们是很高的评价。但仅仅也只是赞赏而已，并没有感觉到实质性的威胁，一切还是在灵子的掌控范围之内。
“你看到的也许只是表面而已，楚钦在他们手里，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小心点。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多的科技可以利用，也不会钻研这些东西。”阿武说道。
灵子猛然看了他一样，双目含火。她的冷静在这一刻似乎荡然无存，表露出来的情绪就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我的手指被她这一刻的情绪激动的也跳了一下，本能的反应。
“阿武，楚钦看来真的是白信任你，也白培养你那么久。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只能是一个司机，一做就是三四年，而在黄毛不在了之后，你才有了一点点机会。”灵子说道。
阿武的神情忽然变了，他摘下他那很少拿下来的墨镜。两眼冒着愤怒的光，就连那只假眼都带着火气在看着灵子。他的脸颊抽动着，像被灵子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没有人能怀疑我对楚钦的忠诚，尤其是你。一个整天跟冰冷机器打交道的人，根本不懂人与人的感情。如果是她这么跟我说还无所谓，可是你，没有资格！”阿武说道。
“切，够了。你这拙劣的演技骗她还可以，骗我，没有资格。”灵子嗤笑一声，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在几分钟前，她做了同样的动作，在她说要融化掉阿武的手臂之后。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已经说了实话。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多疑，如果我要害楚钦的话，为什么还要把你请来帮忙。来调查我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阿武苦笑说道。
“你这越演下去，越显得愚蠢。按理说你跟叶卓相处的时间比我长，可是她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了。在你们眼里她虽然很蠢笨，可对于人的动机察觉，她比猫对老鼠的气味还要敏感。”灵子说道。
阿武跟她都将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不用害怕，只需要说出你的直觉就行了。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否则不用等楚钦，我立即就让他消失在空气里。”灵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武双手叉腰，很不耐烦的跺了跺脚。我就像是父母吵架，最后却被逼着说爸爸妈妈你爱谁的孩子。我别过了头不去看他们，眨了眨眼让自己深呼吸几下。
“阿武，是你跟那些人绑架了楚钦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灵子让我说出自己心中的直觉，这就是我的直觉。在灵子推开门，我看到阿武的那一刻起。
灵子咧开嘴笑了，这是她第二次笑得坦然。她对阿武摊开了手，嘟嘴做了个鬼脸。意思就是在说，看吧，我什么也没跟她说，这就是大家对你的看法。
“这太离谱了，我绑架他，我有什么好处。楚钦就算是死了，他的财产也落不到我手里。他在公司成立之后就已经立下了遗嘱，只要他发生意外，所有的财产都会捐献给某家医院，一毛钱都不会到我手里。”阿武有些生气了。
楚钦没有兄弟跟子嗣，他那些见死不救的亲戚，自然是不会从他手里分到钱，他也不会给任何一分一毫。如果有立遗嘱，那旁人更是占不到便宜。但是阿武作为楚钦的半个副手，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如果楚钦死了，他是否能在地位上获得提升？
他不会这么心狠手辣，可在利益面前，谁说的准呢。连叶范都会背叛母亲，背叛我。更何况楚钦跟他没有血缘关系，隐瞒行踪这一点，足够让我怀疑阿武。而灵子也有怀疑，证明着绝对不是我多想。
“阿武，现在的你真是可笑至极。像个男人，承认自己的野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楚钦也知道你的想法，只是他一直没有说破而已。别以为他信任你，就会对你丝毫不防备。”灵子说道。
这么一说，阿武忽然变了脸色。他看着灵子，喉头动了动。他深呼吸了一下，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我还是看见了他胸口的起伏。情绪的变动，眼神的闪烁，我第一次看的这么清楚。
“我跟他之间没有秘密，无论任何事情都一样。是个人都有野心，何况是男人。我不能一辈子做个司机，一个隐形的副手。在黄毛死了之后，楚钦也是这样想的。我的才能，足够替他分担。”阿武说道。
他说的是那么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可在这一刻，我只觉得他非常的虚伪。为什么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在利益面前也会变得面目全非，毫无理性可言。
“楚钦对你从来就没有当做司机，他的所有业务都与你分享。你只是不满足在幕后，你想要西装革领，想要出风头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我忽然间说道，让他们两人都吓到了。
除了桂嫂之外，也就只有阿武拥有楚钦书房的钥匙。除此之外，阿武还有这打开他保险柜跟其他文件箱子的钥匙。这是对一个人最完整的信任，也是对阿武能力的肯定。
“谁不想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谁不想风风光光的。你难道就不是吗，你一直不肯让楚钦碰你，不就是嫉妒赛琳吗。你想要她的地位，想要名正言顺的在楚钦身边，如果你有了她的能力，我保证你也会想方设法的去陷害赛琳！”阿武被逼急了，他开始对我咆哮着。
这房间里充斥着一个男人的吼叫，震惊了我的心，也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阿武是真的有野心，也有要陷害楚钦的动机。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缓了口气。
“我承认我是有野心，但是我不会忘记楚钦是一手将我提拔起来的人。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垃圾堆里跟野狗入眠。这次的事情，是有我的一些失误，可我已经想办法在挽回了。”阿武说道。
他在想办法挽回？刚刚是谁在隔壁里跟粗野的男人谈笑风生，双腿放在药浴桶里，享受着高级的指压按摩。就单着一件事，灵子还知道跟那两个女孩套话，而他就真不知道是什么意图。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的行踪很隐秘，这几天从来没有任何人发现我。”阿武问道，他开始担心他的行踪是否暴露。他看着灵子，而灵子则冷笑了一声。
“狐狸尾巴露出来，我只不过是刚好看到了而已。你的行踪很安全，除了我们之外谁也不知道。如果你担心我们暴露，那就在这里解决掉我们好了。”灵子说道。
阿武用警惕的眼神盯了她几秒，像条猎狗盯着一个猎物。顿了顿，他叹了口气，走到身边的按摩床边，他坐了下来，开始理着自己复杂的思绪。
“楚钦是被叶范跟何志虎绑架的，他们找来了东南亚地区的一批雇佣兵。就凭你们两人是救不出他来的，我在东南亚那边收到了消息，但是没有及时的通知楚钦。”阿武说道。
他的嗓音很低沉，如同囚徒在教父面前忏悔着他的罪过。我侧过脸去看他，却发现他将头扭到了后面，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可是灵子的嘴角勾起来，冷笑起来。
他这是在认罪，但又不肯承认他的私心。在收到消息的同时，他没有告知楚钦，而在楚钦被绑架的这些时候里，他也没有做出具体的营救，而是在这坐着看似努力，实则没什么用的举动。
“现在还来得及，凭你跟灵子两个人，那批雇佣兵是有办法解决的。李队长是连有天的熟人，加上他的一点帮助就够了。”我说道，我看了看阿武，又看了看灵子。
“救出楚钦不难，就怕有些人不愿意，甚至不敢面对。你最好想清楚怎么去骗楚钦再考虑要不要救出他，当然你想什么都没用，他对你心里的想法比你妈妈对你还要了解。”灵子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知道我回来了，而且故意不救他？别傻了，楚钦不是神仙，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阿武笑着摇头，他在这里的事情，要不是被发现，现在也不会有人知道。
“楚钦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他却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收在眼中，你的言行举止他也都留心。因为你是最亲近的人，所以对你，他更有防备。”灵子说道。
“别说我了，就是赛琳也一样。不能完全将自己的背部暴露在他人面前，谁也不能保证永远忠诚，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但这都是正常的，我对他的这些做法并不反感。”阿武清楚楚钦的某些举动，他知道楚钦对赛琳也是一样有所防备。
“你不反感，赛琳也不反感，叶卓更加不反感。但是你是男人，她们是女人。这在本质上就有区别，阿武，敢做不敢当，你这男人看来也不怎么样。”灵子嘲笑说道。
“你用不着来激怒我，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怀疑上我的，就算我露出了什么马脚，你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确定是我，这不是一个线索推测出来的结果。”阿武说道。
阿武瞥了我一眼，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灵子就没有跟我提过任何关于阿武的事情，我们少有的怀疑也都给了王家玉跟连有天。他看来是相信了我，又转向看着灵子的后脑勺。
“我查出了楚钦被绑架的地点，通过某些方式见到了他。他给了我一些讯息，让我想办法到那里去。可是最后警察被那伙人发现，营救并没有成功。”灵子说道。
“那些人很聪明，连警察的计划都猜得到。我们猜测现在楚钦还在那栋建筑里，只是我们不能通知警察，必须通过其他的方式让警察到那个地方去救人。”我补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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