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让老奴抱会吧。”
“没事。不沉。”
这一抬头,就已经到坤宁宫了。
站在坤宁宫门前,本还是笑着的脸,在仰头看天空时,一下子就凉下来了,我顿住脚步,看着天空,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12月30日。
“娘娘?”
浣华在边上唤回我的思绪。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看怀里的小东西,我的手收紧了一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叫门。”
“是,娘娘。”
收拾下脸上的表情,笑的像个无知的少女。
迎接我的是一个新面孔的嬷嬷。
“太后在哪里?”
“回王妃,在屋里。”
“本宫带皇孙见太后。”
“王妃,太后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我继续扬着笑。
“嬷嬷,本宫是御医院的尚宫。怎么?嬷嬷认为,本宫没资格进屋?”
“不敢。”
“不敢,就让道。”
虽然很生气,但是我知道,必须沉住气。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嬷嬷,太后醒了。”
突然冒出来的宫女对着老女人行着礼,我扬着笑。
“正好,浣华,在门口候着,本宫要给太后号脉,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这,王妃。”
“怎么?嬷嬷认为本宫没这个权力?”
“不敢。”
我笑着往里走,手指冰凉。真的是故得了一宫,就看不住另一宫。
进到殿里,太后已经不能起床了。
太快了!
我抽了一口冷气,然后抱着小朋友向太后走来。空空的殿里,只有我的脚步声。
空气里还有一点点奇怪的味道,但是被收拾的很干净。速度真快!
我走到床边。
“环锦带皇孙,前来给太后请安。”
“环,环锦,咳咳!”
我不敢乱动,虽然很想上前去拉一把。明明预感到了她就要死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知道,她心里比我还清楚。
“在,在这呢!”
“过来衰家这里。”
我抱着孩子走上前。
“是。”
“扶衰家起来,衰家要看看皇孙。”
我将孩子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托起太后。
她太瘦了!
“太后。”
“衰家没事!”
“太后为何?”
“外面的天又要变了,衰家老骨头,都没力气去看了。来,衰家看看曾孙。”
对于太后的话,我听的有些头皮发麻,外面的天要变了,没力气去看了。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呢。”
“可取名了?”
“孩儿可怜,水月生下他就走了。王爷还没缓过劲来,环锦也不好自作主张,便来太后这求个名。”
“唉,可怜的孩子。只惜他错生帝王家。咳咳。这辈该是仁字辈,就唤赵仁德。”
“好,就唤赵仁德。仁义品德。愿他将来不负太后对他的期望。”
“呵,好孩子。唉,时间真快,衰家还记得,木栾刚出生时的模样,小时候就属他最皮了。六岁的人,还爬房柱。结果从上边摔下来,吓得淑妃几日几夜都没睡好,天天往衰家这来,唉,可惜当时,宫规严格,衰家插不得这事的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母子分割。”
太后的状态很不好,说话都喘着粗气。我细细的听着她的话。只感觉这是她的一些家常,如果我是花环锦,我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但是我是年如玉,这一脚踏下万骨枯的皇宫,眼前是位高权重的太后。她的每句话,都定有某些讯息。我猜太多历史上有这样的事情,现在,我正切身经历着。稍不留神,就将添骨为他人筑阶。
我奇怪为什么太后不直接告诉我,我猜,这屋里肯定还有人。我的警惕使自己后背一僵。也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太后下手,又怎么会是个大意之人。
我猜,太后这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太后还没有死的原因,太后是聪明的。每个人自生求生的欲望,都会使自己留有一张王牌,而使对手动弹不得。
太后,你这里有的是什么呢?
“太后,这都是命,母妃,定是不怪您的。”
“话虽如此,但衰家总记得,那年也如今年,雪啊,总是下个不停的。时间过的真快。”
听着太后的感叹,她不停的咳嗽。怀里的小东西很乖,一直在睡觉。接着门被敲响了。太后皱了下眉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环锦就先回去吧,年后再来。”
“是,太后。”
“叫衰家姑奶奶吧。”
我突然抬头,对上老太太慈祥的目光。我的心跳漏一拍,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什么?我皱了下眉头,不管是什么事,我知道,自己管不了,也没有知情权。
“姑奶奶。”
“乖。”
“环锦走了。”
“去吧。”
我抱着小东西心情很沉重的走出大殿。
估计这是最后一面吧。我有很强烈的预感。就在上次说她病了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呵,冷笑。我真的是不知道吗?我只是装不知道吧。这个世界,有它的规则,我管不了。但是,我只能做自己所能企及的事情,我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东西。
仁德,赵仁德。
“娘娘!”
“浣华回宫吧。本宫有点累。”
“嗯,娘娘。”
抬起头,今天没有出太阳,北方的天空总是这么的高而空净。一股凉风吹来,我下意识的护着小东西的脸。
进到凤鸾宫时,正好遇上阮籍。
“阮籍叩见王妃!”
“起了吧。”
“谢王妃。”
细细的看阮籍会发现他的黑眼圈有点大。
“昨天没好休息?”
“回娘娘,昨日内人刚从河北区过来,半夜里到的。”
“喔,阮籍可有孩子?”
“回娘娘,清云,七岁了。”
“哦?”
我上下打量了下阮籍,看不出来,二十四五的样子,竟已经是个七岁孩子的爹了。我扬起笑,也是,这个世界成亲早,当爹自然也早。成家立业,古人向来是如此的。
我笑着看着他。
“有机会带来宫里,本宫见见。”
“臣惶恐,家教松懒,怕引不便。”
“阮籍,王爷在等你,过去吧。告诉王爷,本宫刚从太后那回,孩子,太后赐名:仁德。”
阮籍听到我的话,稍稍愣了一下,有些赞赏的看着我。我只是回他一笑。
然后就往朝阳殿而去。
为什么要去太后那里?因为眼下我们最大的对手是皇后。而皇后最大的对手是太后。虽然不管谁赢,都是她的孙子。但是太后毕竟是花家人。我也只是赌了这一点才去太后那,看情况,太后是偏袒花家的,为何?因为,皇后已经对她下手了。
太后虽在后宫经历过很多,但是正如她所说的,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倒不如眼不见为净。我想太后是不想看到自己脚下的人互相残杀的场面,宁愿这么糊涂的过世吧。
太后也是善良的,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活不长的理由吧。因为,她们无法承受那种伤痛。
这就是逃不过的命运。
我深深的叹口气。帝王家族,君主制,民主制,不管是哪一种,我相信都是用鲜血堆砌起来的吧。既然都要浴血重生,那就双手沾满鲜血吧。
我的心很难过,但是,我没有办法停止自己的脚步,因为,我不想死。
我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这一刻,我想,没有野心,迎接我的就是死亡。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你的死,能换回我的死。哪怕执刀的是我,也在所不惜,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我呆呆的坐在屋里,突然想到,如果哪天,我手里拿着刀,我会指向赵端阳吗?想到这个,我的心好似被捅出一个血窟窿一样。
倒抽一口气,我不敢想这样的场面。况且,应该沦不到我出手吧。应该是赵木栾和他之间的事,若赵木栾胜,赵端阳你可有后路退?赵端阳,你的尴尬,我能视若无暏吗?
我紧紧的皱着眉头。
“娘娘,王爷来了!”
浣华突然进到屋里,她话还没落下,我一回头就看到赵木栾的身影。消瘦而高佻。
“妾身叩见王爷。”
“王妃不必多礼。”
“谢王爷。”
我向浣华使了个眼神,她就带着屋里的人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的关上,但还是留下了点声响。
“皇祖母可有说什么?”
“回王爷,太后倒未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感叹最近的天变的厉害,她已无法去外面看看。还感叹时间快,说王爷小时候爬过梁,摔伤过的事。”
赵木栾的眉头皱的很高。
“还有呢?”
我大概的将太后说过的话全告诉了赵木栾,我觉得除了前几句,我也看不出后面的话有什么含义来。
“先不去管此事吧,晚上除夕,宫里有国宴,后宫有宫宴,你带着仁德一并去。注意安全。”
“是王爷。”
“环锦。”
“王爷?”
“没事,若真出什么事,带着仁德,和橘红出宫,有多远走多远!”
听到赵木栾的话,我倒抽一口气。只觉全身发寒,看来,有些事,真要发生了。我吞口口水。
“是,王爷,你,多保重。”
“本王会小心的。”
说完,赵木栾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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