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是敞开着的,虽然车速不快,这样大冬天的,到底也冷。
徐洋把棉服脱下来罩在晚晚身上,里面只穿一件薄薄的毛线衫。
严紫莉想打破僵局,调侃起徐洋:“到底年轻啊,穿这么点儿也不怕冻着。”
徐洋淡淡扫她一眼,不接话,反倒替晚晚拉了拉衣襟。
晚晚也就心安理得的受着,事到如今,她的身边,似乎只有徐洋这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电瓶车里再次陷入寂静,晚晚看着熟悉的海岛,想像着不知道几时还能回到这里……
晚上自然又有人发了照片过来,她只点开瞟了一眼,便搁了手机。
她坐在阳台上,手边温了一壶酒,怀着身孕的关系,她只浅抿了一小口。
对于发来视频和照片的人,她没有深究。稍微用些脑子,不难猜到是沈家人。
晚晚想不明白,她如今已是发配边疆放逐海岛的状态,对沈雪蓉不再有任何威胁,她何至于如此防她?
哦,是了,他们还没离婚,目前而言,她束晚晚还是楚元策的合法妻子。
她嘴角勾了勾,当初沈雪蓉说得不很动听么?她只要楚元策的爱,名份给谁,她都不介意,现在这样,只是想给她添堵?
那她做到了!晚晚站起来,望向远方。一望无际的海,黑幽幽的,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未来……是啊,她总该想想未来。
孩子出生之后,她该何去何从?
她该带着孩子离开么?她曾经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离开他。如果他一直不提离婚,她便要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哪怕他想狠狠的踩她入泥?
她不确定自己能承受到何种程度,走,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依着楚元策的手段,她又能走到哪里去呢?他想报复她,必然想将她留在身边,即便她逃到天涯海角,若非他心甘情愿的放手,她必定无法逃脱。
心甘情愿的放手……
魔都,楚宅
楚承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各坐着楚依和楚元策。
难得,这一家三代坐在一起用晚餐,尽管各怀心思。
饭吃到一半,楚承忽然开口:“晚晚的预产期要到了吧?”
楚依点头:“还有半个月。”
“你把她扔在海岛上,就不怕有个万一?”楚承看向楚元策。
男人面无表情。楚承会查到晚晚的下落不足为奇,楚元策的行事作风,都是楚承教出来的,稍微花些力气,不难找到。
他这段时间与沈雪蓉走得近,和晚晚几乎断了联系,让楚承稍稍宽了心,也就没有追问过晚晚的事,现下问起来,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楚元策没有回话,搁了筷子,擦了擦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语毕就要起身,“啪”的一声,楚承拍了筷子:“坐下!”
楚依眼色使过去,楚元策重新坐下来。
楚承怒气很烈:“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我还没死呢,这楚家还是我当家……”
“爸。”楚依柔柔的喊了一声。
楚承深吸口气:“你想一锅端了那几家,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见楚元策闷声不语,楚承稍稍缓和了神色:“范家、沈家、卢家、徐家……这么多年,在这魔都都是相互制约的,如今他们联合起来,要扳倒楚家,你一声不吭,把所有的消息都截了去,你当我死了么?”
越说语气越激昂,楚依担心他的身体,放了筷子过去替他顺气,柔声道:“医生叮嘱过,您不能生气,回头血压又高上来了。”
楚承深吸口气,在桌面上叩了叩:“你翅膀硬了,有些能耐了。你告诉我,你预备怎么做?”
楚元策缓缓抬起头来:“正如您所说,一网打净。”
“好大的口气!”楚承冷嗤。
祖孙两相持不下,楚元策没说他的详细计划,楚承也没深入探问。
楚依看着这两人,头皮发麻。
“阿策,你陪爷爷出去散散步,吃饭时间谈论这些,吃下去的都积在胃里了。”楚依安排祖孙两出去,眼不见为净。
楚元策替楚承拿了件大衣,祖孙两个走在庄园的主道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楚承双手按在拐杖上,抬头望着天边明亮的星子:“你想扫除一切不确定因素,只为了和她在一起。”
楚元策也停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天边的星星。
“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中间出一丁点儿差错,整个楚家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楚承声音凝重。
“这世上,有些人值得你为她倾尽所有。”楚元策收回视线,看着楚承:“爷爷,我知道你不会阻拦,您也希望持续了这么多年的格局能有一个了断,对吗?”
楚承叹了一声,重新抬步,楚元策跟上去,楚承道:“所以,你这段时间和沈家二丫头演那些戏,是为了麻痹对方?”
楚承停下来:“你做得很好了,我没什么要提醒你的。唯有一样,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爷爷……”
“孩子出生之后,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和她离婚,彻底撇清关系。”楚承道:“否则,你所做的这一切,极有可能,功亏一篑。届时,不只是你自己,整个楚家上下都将一朝俱损,而我,不能让这种可能成为事实。”
楚元策微低着头,楚承拍了拍他的肩,往主楼走去。
新年一过,晚晚就进入了产前焦虑状态。待产包是时刻都准备妥当的,徐洋更是守在她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预产期前几天,晚晚找严紫莉单独见了一面。
严紫莉离开晚晚房间的时候,眉头皱得极紧。
一月六日,晚晚住到了医院,巧的是,和于淑英住在同一间病房。
于淑英下午三点开始阵痛,晚晚听着她的声音,越发焦虑。
手机就在手心里握着,按亮又按灭。按亮的屏幕上,不难看到那一串数字,烂熟于胸的数字,却也伤她至深。
“我们出去走走吧。”徐洋见不得她受这种煎熬,要扶她出去。
晚晚也想呼吸新鲜空气,两人下了楼。
医院候诊室的电视机上,正在播新闻。说的是魔都某知名企业家,携妻参加某慈善晚会。
晚晚定定的看着屏幕上的高大英俊的男人,臂弯里挽着别的女人,媒体称那女人为他的妻。
“叮当姐,我们走吧。”起初一两次看到这样的新闻,徐洋还下意识的想要解释,晚晚不哭不闹不问之后,他也不知道该再找什么样的借口。
晚晚点点头,由得徐洋扶着,出了大楼,在医院的花园里四下里散步。
“七生。”晚晚喊他:“孩子出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见他沉默,晚晚又道:“是回到承泽去,还是?”
“我想回苏州。”徐洋看着晚晚,斟酌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叮当姐跟我一起去苏州,好吗?”
不等晚晚回答,徐洋又道:“让我照顾你们保护你们,好不好?”
晚晚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找个女朋友定下来了,我可不想当你的拖油瓶。回苏州也好,毕竟家人都在那里。”
“你们怎么会是拖油瓶呢?”徐洋有些急:“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你,履行我儿时的承诺……”
“七生!”晚晚打断他:“那个关于保护的承诺,你已经履行了。”
阳光下,她很认真的望着他,眼神专注。
她指的是他这段时间的保护和照顾,可这于他而言,远远不够。
晚晚是聪明人,她这么说,是将他所有卑微的希望都打碎了。
“叮当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徐洋道:“不去苏州,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宝宝多个舅舅,没什么不好。”
晚晚笑了笑。
这天晚上,于淑英宫口开到七指,晚晚洋水破了,两人一起进的产房。
徐洋在产房外候着,听见于淑英嘶哑的大喊,而晚晚,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与此同时,魔都的夜晚仍旧璀璨夺目。
楚元策和沈雪蓉出席慈善拍卖会,沈雪蓉的一副画作,拍到两千万。
“接下来拍卖的这件藏品,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师覃雅伦的遗作——雪痕!”
随着司仪的声音,一款项链出现在大众视野。
台下议论纷纷。
“听说之前在香港拍卖会上,承泽集团的楚先生以两千万的高价拍得,之后赠给了楚太太,如今这雪痕怎会出现在这拍卖会上?”
“你也不看看,楚先生身边的人,早已是新人换旧人。”
“说新人也不尽然,这沈小姐毕竟与他青梅竹马。”
司仪大肆渲染这款项链的特别之处,台下开始喊价。
一价高过一价,最后范文出价三千五百万。
雪痕归范文所有。
范文走向楚元策:“楚少,真是不好意思。”
楚元策面色淡漠:“一款项链而已,难得范先生喜欢。”
“我听说这款项链是你早前拍来送给楚太太的,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如今这项链被拿来做慈善拍卖,楚太太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楚元策不作回应,范文又道:“听闻楚先生婚后不过半年,就将楚太太撵出楚家,楚先生这做法,也未免太过无情。”
“表哥!”沈雪蓉在一旁娇嗔:“你快回去,表嫂一定开心死了。”
范文又说了两句,转身要走,助理去办理手续,工作人员一时失手,项链坠落在地,发出碎裂声响……
与此同时,海岛的医院里,严紫莉推门出来,对徐洋说:“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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