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梦斋内,手持蛇骨伞的粉衣女子抵着下颔,透过二楼的窗边朝外望,目光停留在那人的身上,似是舍不得收回来。
“这世间,怎么俊美的男子会那么多呢~重要的是,竟有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她有些痴痴的问着身边正在擦拭桌子的丫头,目光之中带着三分迷离,七分疑惑。
丫头没有回她,却是噗嗤一声的笑出声来:
“上官小姐这是想要出阁了么?”
被唤作上官小姐的粉衣女子叹了一口气,终于有些不舍的收回贪恋的眼神,她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蛇骨伞,语调幽幽:
“出阁这种事么...”
眼角渐渐的勾起笑痕,像似念及了往日的旧事,细长润玉的手指轻轻敲弹在手中的伞骨之上,缓缓的没有节奏的扣着,眸中却有动人的芳华流转。
许久之后,才不急不慢道:“不急,再等等”
再等等...
等了一年又一年,一个又一个的花期,虽然等了那么久,我还是愿意继续等待你。
丫头瞧见这样的上官,不免的有些呆了呆。三位小姐之中,本就是上官小姐最活泼灵动,倒是鲜少瞧见上官小姐有过这样的神色,她不禁好奇的顺着上官的神色朝窗外打量,原本负手而立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目光再回到上官身上,丫头心中有疑虑,却晓得是人都有个隐私的道理,便继续做自己擦桌子的活计。
抹布擦拭到桌角的时候,脑子竟意外的一痛,似乎有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募的便钻了进去。记忆中的场景乃是一片幽蓝,似是穹苍之末端,挟带着几分暗黑之景,灰蒙蒙的空中飞过几只人大的鸟兽类,发出只有乌鹫才会有的声响听着叫人忍不住的便在心里打了个颤。
风云突变,山河迅速被瓦解,顷刻间,山川尽失。黄沙开始漫天飞舞,带着几道凌人的气势向她袭来,她下意识的便将手抬起,遮住了被风沙吹的有些疼的眼睛,便是在那一刻,瞧见了一袭人影...
指尖的凉意触及到眼睛,立刻清醒过来,丫头端详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有些疑惑的揉了揉眼睛---没有异常,方才的那一瞬间,好像不过是自己的一道幻影罢了。
她甩甩脑袋,想来是近日睡的有些晚,影响到了神智,以后万不可那么晚睡了。
端着水盆子下到一楼的丫头,并没有发现上官含着古怪的神色瞧着她,恰逢湖蓝色衣裳的女子提着裙角上楼,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身边尔后轻轻坐下幽幽问道:
“怎么这些年,夏儿的学术还是那么没有长进?啧,可是你当年同我讲,这丫头资质不错”
她挑着好看的眉眼瞧着她,上官不禁语结,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许多时候,我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湖蓝色衣裳的女子渺她一眼:“哦?”
“啊呀,同我讲究这些做甚,咱们倒不如探讨探讨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上官要面子的准备茬下一个话题
湖蓝色衣裳的女子眸光中笑意更深:
“你接下来,一定是要告诫我,凡事只需尽尽绵薄之力,反正我也只是要地图而已,其余便不用那般当真,何况下面的那些人,并不是很讲究信誉,是吗?”
她眼角斜斜,不动声色的緲了一眼上官,难得的竟有些玩味:
“其实这样也不是行不通,大不了地图便不要了,反正那些前世应该也不是很美妙,于我而言或许知道了未必是件好事,权当帮忙了。”
蛇骨伞险些要落地,上官咽了咽口水,面上随即便带着一派道貌岸然的正色:
“诸葛,你晓得的,我向来很是看中名誉这种东西的。咱们百梦斋,既已签了契约,便要有契约精神的嘛,呐,今日你需什么食材,我现下就去去为你买回来”
湖蓝色衣裳,被唤作诸葛的女子却摇摇头,轻轻的将放在桌子上的小水杯翻倒过来,倒了些茶水:
“你且缓缓,现下还差些时候”
话刚落,忽的便腾起了一股风,风的劲道有些狠,将未关紧的窗户吹的‘咯吱咯吱’作响。
上官手中的蛇骨伞开始有异动,脱离了上官的手便要飞身而出,却被上官一把拉住伞尾,拽了回来。
她抚摸着伞的骨节,像是在劝慰一个孩子般柔声道:“乖,不是坏人,不用紧张”
诸葛别过头,平静却似乎瞧不见底的的眸光落在伞面之上,轻轻瞥了一眼没有吱声,随即又看向被风吹的晃动异常的窗户。
那风的劲道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像是地狱下带着凌冽戾气欲将世间摧毁的鬼怪,莽撞且粗鲁。
终于,这诡异的风在数次冲击窗户无果后,渐渐的开始化作一道黑色的雾气,由原本的一个小点渐渐晕开,晕成一片,接着又由一片渐渐的化成一道人形----那人带着三角高帽,两鬓留着黑白两缕鬓发,面庞之上一半是白一半是黑,黑的那面什么也瞧不见,徒留只带了一半脸面上五官的白面。
白面上仅有的一只眼瞪得大大的,带着冲天的怒气,几近是咆哮:
“你们竟然设了结界!”
上官仍若无其事的抚着蛇骨伞,似是未曾听到这个声音般疑惑的瞧着湖蓝色以上的女子:“方才,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
黑色雾气化作的人更气:“你们不要装作听不到”
“风声吧”诸葛轻轻的答话,随即起身,有些感叹的抚上不过是才经受几回猛烈撞击,却已似是经过数年风雨打头般已然显现出百年才有的斑驳的暗红色窗户:
“想来鬼差的做工也不过如此,竟也学会了偷工减料,看来下面的政策,也不比人间好到哪里去,说到底还是腐败的~”
“你们讲些道理,我们那里执政很清廉,比你们凡人高不晓得多少倍...”那人争辩
“同你说了那么久的话,我倒是有些乏了”上官懒懒的执起蛇骨伞,眼见着就要起身离开。
“我错了~”耿直的道歉声来的甚是及时,那道人形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口中诀子念起,转眼间已幻化成他最原始的模样---执笔墨的布衣白面,一派清清秀秀的小书生。
“啊呀,这不是崔墨白大人么”似是久不见的旧人,上官殷切的迎了上去,口中满是许久不见的熟稔热情:
“您怎么来了,咱们理应先备些礼物欢迎您的呀...”
崔墨白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有些不甘心的瞪着上官,分明就是故意为之,这女子竟还敢笑的那么肆意。
虽说他向来习惯不打招呼便出现,有时会惊扰到她们,但那纯属友人之间的玩笑,她们又何必那么当真,竟还设了结界,存心看自己笑话,真是可气!
他支支吾吾,脸庞憋的通红,扭捏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你们...先将这结界解了,我同你们有事要商议”
“是啊,是我糊涂了”诸葛笑笑,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我怎么忘却了,竟给这里下了结界”随即眸中精光一闪,端起先前倒的那小杯茶水便朝他泼去。
明明是一小杯茶,左右不过湿了半边脸面的程度,然而,迎面上来的,却像是倾盆大雨,浇的崔墨白里里外外湿的干干净净。
结界随着这一杯泼出去的茶水算是解开了,崔墨白的模样倒是有些狼狈,如同凡人常用来形容骂人的‘落水狗’。
他滴答着水珠子飘进屋内,难得手中的笔墨竟未沾上水珠半分。
瞧见他这模样,向来岁月静好般模样的诸葛亦不免捂住嘴角,是掩也掩饰不住的笑意从指间流淌出来。
“你们尽管笑好了”崔墨白恨恨,从怀中掏出五十金放在桌上:“生意还是要做的”
“这回,又是什么人的生意?”诸葛发问
“城郊的王大人家”笔墨一挥,凭空便变幻出一张纸来,上头清楚的交代了整件事的始末。
崔墨白收好笔墨。将纸交到了诸葛手中,面色有些凝重:
“人已经在那边候着了,若你需要,随时可将他召出来,只是...”他顿了顿:“只是那人有些难缠,且需你下手重一些”
诸葛将纸叠好放进袖中,轻轻颔首,微微一笑:“有劳”
崔墨白有些愣,瞧着同他笑的诸葛,喉咙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然而,那些话,已然即将脱口而出,最终却还是被压制了下来---罢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明亮的眸子不被察觉的动几分,转眼间便换了一抹神色,崔墨白带着几分不满的嘟囔:
“说到底,你们也应该是要讨好本官的,届时下了地府,本官也好念在往日的旧情上替你们讨个好些的归宿。可你们现下这般对本官,不怕本官记仇吗?”
“崔判官大人,你说的这些可都是日后的事情,谁又能晓得日后是个什么情境呢”上官满是不在乎的回着,随即执起蛇骨伞起身,风轻云淡的将伞支撑开,脚尖轻踮人便随着那伞飘下了一楼。
崔墨白瞧着上官的背影啧啧摇首,带着几分征求意见的眼光瞧着湖蓝色衣裳的女子:
“她这样的下楼方式...不甚美妙,诸葛你说是不是”
“哦?”诸葛緲了眼上官飘身而去的方向,不甚苟同:
“我倒是觉得另有一番味道”
“...”#####立字为誓 存稿发完了以后 我文风就要改一下
不然写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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