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心里的那个声音发出了警告。
夏致突然停下动作，因为，他发现地板上有脚印。
一直顺着地板往前走，脚印停在了玄关处。
今晚家里没人回来。
爸爸是夜班。
夏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门铃恰时响起。
“叮铃——”
他的背脊紧绷的僵直，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砰”、“砰”、“砰”。
他迟疑着伸出手去，握住门把，往左边一拧，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并没有人在，夏致低头一看，有个黑色的箱子放在门口。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流淌下来，他伫立了很久才俯身去拿那个箱子。
还没等手指触碰到，突然，一道黑影窜到夏致的面前，他太过震惊，连惊叫都没有发出口，就看见身穿黑色外套的舒奚出现在门外。
“晚上好。”舒奚朝他抬了抬手，“抱歉啊，我突然过来你这里……”
夏致惊魂未定的盯着她，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侧过身，赶忙把舒奚拉了进来。
【肆】
夜晚11点27分。
黄历上写着今天是凶日，诸事不宜。
何华凝关上出租车车门，匆忙地走进灵堂时，拜祭仪式早就已经开始了。
索性前来的悼念者寥寥无几，使得她一眼就见到站在主位的男人。
男人身穿全黑西装，只有系着领带的白衬衫亮得刺目。此刻，他正沉稳的向前来追悼的客人弯腰鞠躬，再次抬起头时，他看到了走过来的何华凝。
“你来了。”他的面容略显憔悴，侧身示意身后的遗像，“她在那。”
何华凝望着遗像中的女子难掩心痛，那是她的母亲，是这世上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然而三天前，身在法国的她却收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不曾想这般紧急赶回也还是见不到母亲火化前的最后一面。
何华凝悲伤欲绝，跪在母亲遗像面前压抑痛哭，等到重新恢复意识后，她才知道自己刚刚几近休克。
灵堂里的悼念者都已打道回府，何华凝只看到那个男人还在。她终于想起来要问道，“你是谁？”
男人正在擦拭母亲的遗像，闻声回过头，唇边笑意苍白，“我是你母亲的未婚夫，我叫辛淮。”
未婚夫？
面前的男人不过三十岁出头，而何华凝的母亲已经年过五旬。又是这样，一个比一个年轻。
“我从来没听她说过有未婚夫。”何华凝站起身，语气不算和善。
辛淮倒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说，“估计你们母女关系不好的缘故吧，她也很少和我提起你。就算偶尔提及，也都是不满。”
被戳中痛处，何华凝的眼神愠怒，忍不住低声讽刺一句：“辛先生，冠冕堂皇的话人人都会讲，你自己呢？风华正茂，却陪伴在人老珠黄的女人身侧，还不是为了她的钱。”
辛淮说，“那我大可以在她死后远走高飞，反正她遗嘱的受益人也是我，又何必在这里为她哀悼？”
什么？
“你说遗嘱的受益人是你？”何华凝不敢置信，“这不可能，你只是她养的小白脸，你根本不具备法律身份——”
一颗钻戒刺痛何华凝的眼。
辛淮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他说，“我是不想刺激到你，才委婉的告诉你我是她的未婚夫。实际上，法律已经认可了我和你母亲，只不过是还未来得及操办婚礼。现在，你明白了吗？”
何华凝极度震惊，她震惊于母亲真的会和一个年轻男人结婚，更震惊于母亲将他立为遗嘱的受益人。
明明她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只剩何华凝一个女儿了而已！
“真是见了鬼了。”何华凝低声咕哝着。
辛淮充耳不闻，而是理智地问道：“要回家吗？这些天忙，她的遗物我还没有时间整理，你也一起来帮忙吧。”
何华凝虽厌烦他那副“主人”的嘴脸，可她还是抹了一把鼻涕，找到自己放在门口的蓝色行李箱，跟着他走出了灵堂。
“吱嘎”——
辛淮打开车子后备箱的同时要何华凝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去。
何华凝看到他的后备箱里已经放置了一个大号的红色行李箱，没心情去在意细节，她拎起自己的蓝色行李箱，用力的扔在了红色行李箱的上面。
不知是不是错觉，何华凝感觉那个红色行李箱里面传出了稀里哗啦的诡异声响。她不悦地皱起眉，然后狠狠地关上了后备箱的车盖。
夜晚12点45分。
母亲的遗物很多，她平日里喜好收集古董，所以家中摆满了唐朝、宋朝的古玩。整理了一夜，何华凝也没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还以为母亲会留给她字条或是存折，看来都是空想。
在何华凝翻箱倒柜的期间，辛淮就只是一声不响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当何华凝想起他的存在时，才看到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吃软饭的男人。
何华凝对其嗤之以鼻，转身去收拾床头柜，一眼便看见了摆在上面的相框。
是全家福。
照片中有母亲，父亲，有她自己，与十三岁的何暇夜。
何华凝拿起相框，触景伤情。照片中的四个人，已经死去了两个，剩下父亲远在国外，也早就组合了新的家庭。
所以，整个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听说你有个妹妹。”辛淮在这时问她，语气很谨慎，又补充道：“应该加上曾经二字。”
她不说话，他又问：“她怎么死的？”
何华凝终于愤怒的看向他，“揭别人的伤心事会让你高兴是么？”
“我是在和你找话题。”辛淮吐出烟雾的模样像是乐章那般优雅。
“谢谢你的多此一举，话说回来，我妈出事的时候你在哪？”
“在做家务。”
“呵，可笑，一个大男人不去打拼赚钱，反而像女人一样操持家事？”
“总要有人打点家庭。”辛淮说，“你妈妈向来是那种强势性格，生活自理能力几乎是零，她出事的前一天，我们还因此争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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