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辛淮按掉半截烟，“有目击者在西郊河边发现了她的尸体，我赶去的时候警方还在寻找她的其他肢体。”
何华凝惊住，“什么意思？”
“她死法凄惨，很多器官都没了。”
“我以为她是心脏病突发……”何华凝心惊肉跳，她有些晕眩地坐到地板上，“到底是谁这样对她……”
“没有线索，你妈妈为人淡漠，几乎没有朋友。大概是她不走运吧，死的不明不白。”辛淮的语速越来越慢，像是回忆起往事，怅然地说起，“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我们遇见时，是我处于人生最为狼狈的低谷。我从事过不太体面的工作，好不容易脱离那地方，都是她一直照顾我，我们本来要举办婚礼了，已经订好是下个月……”
说到这，他停住了，恍惚地垂下头，那样子像极了生无可恋。
何华凝死死地盯着这个演技精湛的男人，她一点都不觉得他是母亲养的小白脸。直觉告诉她，这男人身上的疑点重重，她得调查清楚他的身份。
【伍】
“夏致，你喜欢舒奚吗？”
模糊的影像中，逐渐变得清晰的是何暇夜的脸。
十三岁的夏致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反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何暇夜苦于组织不好语言，吃力的想要表达清楚：“就是那个……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嘛，在同一所医院出生，又同一个幼儿园，再同一个小学同一个班，所以……”
“我就必须要喜欢她吗？”
“那么，就是不喜欢的意思喽？”
“说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我和她一起长大，早就习惯她的存在了，就像是我的妹妹。”
“是这样啊……”闻言，何暇夜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开心的笑脸，“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当时的夏致忘记去问，直到现在，舒奚松出一口气说，“太好了。”
夏致回过神来，恍惚的看向面前的舒奚，她正坐在自己对面，抬手将挡在额前的发丝捋去耳后，笑容显得些许局促：“像现在这样和你面对面聊天的久违感觉……真是太好了。”
夏致的手指缓慢地敲打着桌面，他渐渐找回了思绪与意识，不打算寒暄客套话，直接问道：“不是说过别再来找我了吗？”
舒奚微微一怔，随后，表情便呈现出悲伤与复杂。她低垂下视线，再度抬起双瞳直视时，发现夏致的目光从没离开过她的脸。
“我也想不找你……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舒奚神伤地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想失去你。”
“如果你是来说这些无聊的话，我没时间陪你。”
“你是在赶我走吗？”她眯起漂亮漆黑的眼瞳，声音柔软得像是猫的毛发。
夏致打量着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面容，竟也放缓语气道：“舒奚，你瘦了很多。”
也憔悴了很多。
“我也……不好过啊。”舒奚突然皱起眉头，“每天面对着她的脸……夏致，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和她共处一个空间。”
别说。
“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
别说出来。
“但是她真的长得很像那个人，像何暇夜——”
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
顷刻间勾起了夏致脑中的画面。
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从眼前飞速闪现，她的气息、指尖，以及总是随着清风颤抖的发丝。
“她叫做付琪予。”舒奚的声音突然将夏致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他魂不守舍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事情很蹊跷诡异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存在？太恐怖了。难道说，何暇夜根本就没有死——”
“不可能。”夏致蹙眉的同时打断舒奚，可他瞥见舒奚那惊慌的眼神与消瘦的面颊时，他又忍不住将语气放得温柔，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她已经离开我们很久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死而复生。”
话音落下的刹那，舒奚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自嘲般的笑意：“说的也是。但是，你心里说不定会希望她死而复生比较好吧，毕竟……”
话到这里听住了，舒奚心里一慌，急忙抬头去看夏致的表情，歉意地道：“对不起，夏致，我不是有意的。”
“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
“夏致……”
“如果说完了，请你离开。”
不容置疑的冷漠语气，舒奚虽心凉，但还是决定照他说的去做。
而起身时，她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她按下接听键，那边传出的是朋友小絮的声音，她所在的环境吵得厉害，舒奚只听到她说：“舒奚，你快点过来我家这边玩，有你意想不到的人在哦！快来参加我们的party，给你听……”说罢，电话就被递到别人那里，隐约可以听出对方是被强迫着说出，“嗯……嗨，是我……”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抢了过去，小絮兴奋地嬉笑着：“快点过来哦亲爱的，十分钟没到的话，就要罚你就喝酒啦！”
根本来不及拒绝，电话被挂断，舒奚皱起眉头，虽有不悦，可还是打算去现场看看。
“是森亭？”夏致听出电话里的那个男声。
舒奚“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你不会真的打算过去吧？”
“就算我不去，他也会和我朋友说的。像他那种个性，‘我与舒奚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因为一些事才突然疏远’之类的话，绝对会我朋友说。”
夏致明白她的意思，顺势说下去，“你打算去看住他的嘴。”
“没办法，我担心他会乱说话。”舒奚头疼，“已经这样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真让人想不通，他们是怎么搅到一起去的，明明不是一个班……”
“你最好想清楚，一旦被发现你们相识，很多问题都会冒出来的。”夏致提醒。
舒奚看着他，竟是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卷进来的。”
夏致蹙起眉。
舒奚宽慰又真诚的笑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的。”
她说完，便走了出去。
夏致一个人站在原地，逆着光，他的面部表情只剩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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