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6.39日-第六话·景家篇:未知的人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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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虚弱的唤他,男孩惊了一下,立刻睁开眼睛。

    “你醒啦,姐。”他露出安心的笑容,急忙站起身将放在床柜上的玉米粥端到伊洛面前,“隔壁张阿姨刚刚送来的,她正巧照顾亲戚,然后看到了我们。”

    伊洛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真好吃。”

    “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谢谢你,臣二。”

    “感谢我的话就买新的网球拍给我。”

    “这个,好吧。”

    “啊,对了,我要去喊医生。”景臣从床边站起身,刚向前走去几步,身体忽然就摇了几下,接着“砰”的一声晕倒在地。

    因为淋着暴雨,并且又将外套披到了伊洛身上,加上整晚看守女孩的缘故,景臣高烧烫得惊人,已经烧到了39度。

    伊洛在他身边不停的哭,自责的泪水无法止住。他却在病床上睁开眼睛,恍惚地说道:“不要忘记给我买新球拍……”

    她知道那是他的安慰方式。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会更加难过。

    发件人:[email protected]

    日期:2009-11-23 上午 7:39

    主题:RE:小伊

    你是因为想念你的弟弟,还是在意那个可以为你打玉米粥的人呢?

    原谅我这么冒昧的问题。

    PS:那种小事,我不会介意的。

    十五岁的夏天,初中马上就要毕业。周末里,伊洛躺在沙发上午睡。空调打开,挂在阳台的风铃被窗外的风摇得丁冬的响。景臣和同学踢完足球回到家,一边嚷着“热死了”一边跑去冰凉拿啤酒。伊洛被他的响动声吵醒,偷眼望去他喝啤酒的模样,心想继父和尉哥在家的话一定会长篇大论的训斥他一顿。题目为“未成年不准饮酒”。

    男孩放下啤酒罐,转头望向睡在沙发上的女生。

    伊洛条件反射般的急忙闭上眼睛。

    “姐?”景臣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伊洛假装还在睡觉。

    男孩不再出声,轻轻地撑住沙发,缓慢地俯下身,蜻蜓点水一般在女孩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短暂的只有三秒钟。

    随后门铃响起了起来,景臣一惊,急忙跑到玄关处拿起对讲机询问对方是谁。

    沙发上的伊洛终于敢睁开眼睛,她捂住嘴,淡淡的啤酒味与景臣身上特有的男孩子气息让她在一瞬间意识到了某种心境上的情感质变。

    脸热起来,心中亮起了红灯。

    收件人:[email protected]

    日期:2009-11-23 下午 6:26

    主题:RE:塞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想念他,或者在可以为我端来玉米粥的人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但是,你觉得爱这种东西会令人感到悲伤吗?

    如果悲伤的话该怎么办?

    而且……人死后要是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不是一件很可怜的事吗?就像妈妈和瑟哥一样。

    也许你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原谅自己。

    发件人:[email protected]

    日期:2009-11-23 下午 6:34

    主题:RE:小伊

    不能原谅?

    【景瑟】

    程之以约伊洛一起去看电影。正巧赶上这天没有打工,家里又停电了,伊洛想了想同意下来。

    也不是不懂他为什么要约自己去看电影,可是伊洛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和程之以坐在电影院里了。

    男生坐在她身边似乎有些紧张,两人眼神对视时对方只是傻笑。

    伊洛看着电影上演的内容,并不是什么新片,而是一部怀旧经典,岩井俊二的《情书》。电影院里异常安静,沉寂的像是黑暗的伊底。在结局的最后,伊洛看到白雪皑皑之中,女主角站在雪山下大声喊着:“你好吗?我很好。你好吗?我过得很好。”

    伊洛凝视着那一行行的字幕,嘴角苦涩的抿紧,喉咙哽咽一声,眼底泛起的不知是水气还是其它悲伤的回忆。

    ——你好吗?

    ——你现在过得好吗?

    收件人:[email protected]

    日期:2009-11-25 下午 10:23

    主题:RE:塞特

    我的大哥是在一年前死于事故的。一场飞机事故。同行的还有我的母亲,和我的弟弟,他们是去外地看出差的继父,而当时我因为参加了学校的演讲竞赛,所以遗憾的没有参加那次旅行。

    但是,你知道吗,在那场空难中我失去了两个亲人。极少的幸存者,三个人之中活下来的只有我的弟弟。

    只有他一个人。

    塞特到了第二天才回信。

    只有简短的一句:“要你讲这么难过的回忆,对不起。”

    伊洛望着邮件发呆。为什么他要说“对不起”?

    还记得在葬礼上,继父一言不发,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只是沉默的向前来悼念的宾客一一鞠躬。灵堂里隐隐的哭泣身,白色的花篮中央摆放着两张遗照,母亲和瑟哥的,全部都是黑白但却温柔的笑容。母亲的梦想是看着伊洛长大,读大学,结婚,然后生子,这是她经常对女儿说的关于她心愿的幸福。而瑟哥的梦想是读研究生,读博士,和女友一起出国留学,然后回来做心理医生。

    可是他们的梦想与心愿全部都埋葬在了冰冷的伊底,和腥咸的黑暗一起长睡。

    景臣独自一人坐在灵堂外面的护栏上,他低着头,脸色苍白憔悴。伊洛走出灵堂,坐到他身边望着马路对面的路灯,萧条而冷僻的晕黄色的光芒。

    彼此之间长久的沉默。

    “妈妈和瑟哥把仅有的一件救生衣给了你,是吗?”

    “……”男孩依旧闭紧嘴唇。

    “飞机坠伊的时候,听说机上的救生衣大部分已经丢失了。是瑟哥和妈妈将活下去的希望给你了……可是,为什么你要接过去?”

    景臣抬起泛红的眼眶,“不然三个人都会死啊!”

    “就算那样,你也不能否认你的自私……”

    “我还有心愿和梦想没有实现。”景臣有些激动的打断她,“没有人愿意放弃生命,他也是我的大哥,继母和他……不要再说了,只有我一个人获救你以为我心里会好受吗。”

    伊洛终于流下眼泪,“妈妈和瑟哥也有还没实现的心愿和梦想啊。”

    “……”

    “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要我怎样才能原谅你?”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容易,生得不容易,死却是很迅速的事情。活下来的人应该更好的活着,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做起来还是有难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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