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10月27日(Sun)AM7:00■大型SS网站上流传着一则人心惶惶的新闻。
“各位登陆SS网站的亲人,大家早上好。众所周知,最近在市内流行起了一种病,是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的奇怪病毒。据说感染的人会出现幻觉梦呓,神志不清,甚至还会有严重的厌世倾向。未来的一个星期内,我们都将在SS网站上为您更新关于未知病毒的递进报道。由于病毒还在肆意扩散中,本市又发现了两名新病发患者,现已及时隔离。友情提示,请各位做好防范措施,避免感染病毒。”
夏迟在走进咖啡店的时候,店门碰撞到挂在门框上方的金属风铃,啪嗒啪嗒的轻微声响一如窗外下着的淅沥秋雨。
他将藏蓝色的雨伞收起,抬眼在店内搜寻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停留在角落里的那个位置——坐在圆形小桌前的女生正微笑着朝他摆手。
“等很久了吧?”夏迟来到她面前坐下,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摩卡。
女生衔着果汁里的吸管,染着红色指甲的十指相互交叠着平放在方格桌布上,她眯起漂亮漆黑的眼瞳,声音柔软得像是猫的毛发:“只等了几分钟而已,说起来,夏迟今天还要去做家教吧?什么时候?”
“下午。”夏迟的手指缓慢地敲打着桌面,他打量着女生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语气中泄露担忧:“暇月,你瘦了很多。”
也憔悴了很多。
暇月微微一怔,随后,表情便呈现出悲伤与复杂。她低垂下视线,再度抬起双瞳直视时,发现夏迟的目光从没离开过她的脸。
“发生了那种事情……我当然不会好过啊。”暇月神伤地叹了口气,说:“毕竟琪昕她……都已经下落不明三个星期了。”
琪昕。
这两个字勾起了夏迟脑中的画面。琪昕的音容笑貌从眼前飞速闪现,她的气息、指尖,以及总是随着清风颤抖的发丝。
“爸爸说,她很有可能感染了病毒。”暇月的声音突然将夏迟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他魂不守舍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巧合吗?琪昕失踪的那天,恰恰就是病毒泛滥在城市里的那天,最大的网站上都公布了。所以说不定,琪昕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感染了那种东西,所以才会——”
“不会的。”夏迟蹙眉的同时打断暇月,可他瞥见暇月那不安的眼神与消瘦的面颊时,他又忍不住将语气放得温柔,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琪昕一定不会有事,而且网站上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相信呢?大家都在等她回来,我……也在等。”
话音落下的刹那,暇月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自嘲般的笑意,她抬起手捋过挡在左耳前的发丝,自言自语似的嗫嚅着:“说的也是,你和琪昕是青梅竹马,又交往了那么久,你当然会等她回来了。”
夏迟心里一慌,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了暇月的手,歉意地道:“暇月,我——”
店门再这时被人推开,风铃的声音再度回荡盘旋。暇月余光瞥去,随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走。她拿着包包站起身,对夏迟妩媚一笑:“不好意思,信知来接我了。夏迟,下次再见。”
夏迟欲言又止,暇月已经踱步离开,裙摆在空中画出优雅魅惑的完美圆弧,夏迟能嗅到她残留在身侧的馨香。当他转头去看时,暇月正挽着男友信知的手臂,眉开眼笑地走出咖啡店。
夏迟回过身,望着暇月喝过的果汁杯,他探手去拿,牙齿轻轻咬合在她印在透明杯壁上的口红,低垂下的眼中流淌出迷醉。
琪昕。如果你知道这些,你会原谅我们吗?
所以有时,他总有这样不该有的想法:假设琪昕永远都不会回来,也不错。
【贰】
10月31日(Thur)PM13:29■SS网站更新时间。
“各位登陆SS网站的亲人,大家中午好,下面为您报告近几天的感染人数。非常遗憾,距离上周,今日又再次统计出了新的感染名单,几乎是每五小时就会增加一例,感染速度十分之快。请各位尽可能的待在家中不要出门,若是听到所在区域拉响警报,一定要远离所在地,转移他处。PS:有许多用户留言抨击我们是在造谣,因为电视台上从未报道病毒事件。那么我们SS网站可以郑重地告诉大家,我们所更新的新闻,绝对真实。”
琪昕与暇月有着几乎完全一致的脸孔。
当夏迟第一次见到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时,他惊吓得几乎说不出话。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甚至于是身高与体形都没有不同之处,要不是琪昕天生发色偏浅,夏迟真的很难分辨出她们俩。
还记得初次见到暇月是在五年前,那时的夏迟与琪昕在都初三,当然暇月也是。
琪昕在黄昏的时刻对夏迟神神秘秘地说:“夏迟,放学后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你绝对会大吃一惊的。”
夏迟嗤嗤一笑:“可别又是把你那个聋哑弟弟带过来,我是无所谓,他看上去不太喜欢我呢。”
琪昕不满地重重捶他一拳,埋怨般地赏给他个白眼,说:“守真才不会平白无故的讨厌一个人,我猜啊,一定是你做出过令他记恨的事。”
“他是觉得我抢走他姐姐了吧。”
“懒得你和贫嘴,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我要带你见谁了。”
夏迟仍旧是笑着的,坦白而论,那个时候的他一点期待都没有。
虽说他和琪昕从小就在一起,在他人眼里,他和琪昕是绑定的小团体,青梅竹马,寸步不离,他们两个就如同是彼此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可就是太过了解彼此,才渐渐地缺乏了吸引力。
大人们也经常会说些扰乱军心的话:
“琪昕的确是个好孩子,又漂亮又懂事,就是家里面太……嘻嘻,太那个了嘛。”
“不就是穷一点嘛,倒也没什么啦,和我们家夏迟只做朋友就好啦。”
“哎呦,现在两个孩子都还小,长大后就不好说啦。要是琪昕真的缠上夏迟,你和夏迟爸爸就要倒大霉啦。先不说琪昕家是单亲,她还有个聋哑弟弟呢,靠她妈妈一个人做裁缝,赚得那钱都不够塞牙缝哪。”
所以大家会说:“夏迟,绝对不能被琪昕缠上。”
“缠上就成了大累赘。”
“保持在友情就好,其他的想都别想。”
妈妈和爸爸总在夏迟耳边碎碎念着那些,以至于夏迟在心里面对琪昕有些抵触。尽管,尽管琪昕的确很漂亮。
她像是个法国制造的芭比娃娃,精致,纤细,笑靥如花,小的时候,她总会像只小小企鹅一样笨笨的跑过来,笑眯眯地喊着:“夏迟,夏迟!”
于是,夏迟每天都在理智与情感之间挣扎。
再长大一点,到了中学时期,夏迟是首先意识到性别观念的那个。他有意无意的疏远琪昕,经常和班里的男生一起行动,为此琪昕还总是同那些男生争吵,污蔑他们是唆使夏迟不带她玩的主谋。
可其他男生都很羡慕夏迟,因为他有琪昕。而琪昕的口头禅是“夏迟喜欢什么,夏迟不喜欢什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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