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却的天堂
直至今日,克里特仍然是世界之谜中的一座岛屿。它在早期神秘的天神神话中和英雄传说中已存在好几千年之久。希腊人和罗马人永远也没有忘记在欧洲、亚洲和非洲交叉点上的这座岛屿上发生的了不起的事情。后来按照神话般的国王米诺斯而得名的米诺斯帝国成了希腊、罗马神话世界的源头。应该说,从这里才诞生了天神之父宙斯。他的母亲雷亚在那位吞吃自己孩子的父亲克罗诺斯面前不得不将他藏在迪克特山的一个山洞里。宙斯成人,体格如公牛,生得仪表堂堂,欧罗巴公主伊俄爱上了他,他背着她,越过大海,来到了克里特岛。他在这里与她生了第一批克里特统治者种族。米诺斯、拉达曼图斯和萨尔佩东都是神和人生的儿子;米诺斯最终得到了国王的王冠。
神话传说通过口头流传下来。随着时间推移,叙述家们重新搅拌了在这些神话传说中所描写的事情,并对它们作了新的解释。要从这些神话传说中过滤出一个真实事件的实质来,那几乎是一件没有希望的大胆行为。这些英雄多数是作为国王或公主、王妃出现的,但是在其它的地方也被当作天神来描绘。在科学研究中,人们长时间地认为,神话和传说是自由杜撰出来的童话。人们不必在它们里面寻找历史上真正发生的事件。这同样适用于米诺斯国王和人身牛首怪物的传说。
人身牛首怪物的迷宫
按照传说,米诺斯委托发明家和建筑师戴达罗斯设计了一座有曲里拐弯的路径和阶梯的房子。戴达罗斯建造了一座奇妙的宫殿——一座用石头造成的迷宫。他只进过这座迷宫一次,其他进入迷宫的人再也不能走出这座迷宫。后来,这位国王想知道,他对克里特的统治是不是牢固。他从波赛东海神那里祈求得到了一头公牛,这标志着他的统治有着天神的护佑。这头公牛许诺了米诺斯,作为感谢,米诺斯将它供奉给了上帝。接着,波赛东从海的深处送给米诺斯一头光彩夺目的白色公牛。这时,米诺斯的贪得无厌占了上风,他悄悄地带走这头牛,归人皇家的畜群。
当然,天神是不容欺骗的,波赛东想出一个可怕的报仇办法。他在阿芙罗底(古希腊神话中爱神。——译注。)的帮助下,在帕西珐皇后——米诺斯的妻子,也就是赫利奥斯的女儿——的身上种下了一种对这头公牛的疯狂的爱情。可是这头公牛对皇后要接近它的欲望丝毫不感兴趣,并在她的面前逃之天天。戴达罗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解决办法。他用木头制造了一个中空的、与真牛大小一样的母牛骨架,外面包上真的牛皮。帕西法爬进这个骨架,那头公牛真的被迷惑住了。之后不久,这位皇后生下了一个怪物,一个带有公牛脑袋的男孩。这个怪胎自然瞒不过米诺斯。他把这个称之为“人身牛首怪物”的杂种藏进了迷宫。他也将帮手戴达罗斯投进了监狱。
不久,国王又遭到另一次命运的打击。他心爱的儿子安德罗季俄斯去雅典参加体育运动竞赛。在五项全能比赛中,他力战群雄,独占鳌头。可是那些对手忍受不了他们的失败,杀死了安德罗季俄斯。米诺斯国王由于痛苦和悲哀而大发雷霆,他派船队去雅典吊子伐罪。雅典被打败了,它必须同意战胜者的要求,赔偿死亡人的损失。雅典每隔九年必须送14名轻年雅典男子、七名年轻男子和七名年轻女子到克里特,以喂养迷宫里的那头人身牛首怪物。在很长的时间里,雅典提供着这种可怕的贡品,直至雅典国王阿衣吉奥斯的儿子西修斯自愿作贡品到克里特。西修斯决定杀死怪物,他跟他的父亲说好,如在返回时的船上升起白帆,就表明他与人身牛首怪物的搏斗胜利了。
当雅典人在克诺索斯港登岸的时候,米诺斯的女儿阿利阿德尼看见了这位魁伟的英雄,而且热恋上了他。可是她怎么样才能将心上人从那位一半血统与自己相同的兄弟手里救出来呢?她弄到了一把神奇的宝剑,还想出了一条计策。她将一根红线的末端系在迷宫进口的门上,并将这个线团交给了西修斯,然后西修斯再进入迷宫。这样,西修斯在战胜人身牛首怪后就能从这座迷宫里逃出来。后来竟然有一件过去从来投有发生过的事情将看守人的注意力引开了:在克诺索斯的上空有两个人像鸟儿一样飞来飞去。戴达罗斯在狱中为自己和儿子依卡罗斯用蜡团和鸟的羽毛制造出手工翅膀,试图用此逃出这座海岛。
西修斯在阿利阿德尼的帮助下成功地逃跑了。他们来到了爱琴海上的一座名叫那克索斯的岛屿。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在各种变异的传说里也有各种不同的描写。最有名的传说是这样的,由于有更多的天神插手此事,西修斯没有带阿利阿德尼驾船驶往雅典,也忘了他答应过他父亲不挂黑帆挂白帆的话。雅典国王阿衣吉奥斯看到的是不幸的标志,满怀忧伤地从高高的悬岩上跳入海中,从此这片海洋便被称为爱琴海。
当希腊诗人荷马大约在公元前750年第一次用文字记录下米诺斯、戴达罗斯、西修斯和阿利阿德尼这些名字的时候,克里特早就是一个被占据了的、由从别处迁来的许多民族定居了的国家:
这个“克里特葡萄红般的大海中的国家,风景秀丽、物产丰饶,周围海浪滔滔;这里生活着人类,有许多许多的民族,不分彼此地生活在90个城市中,可是每一个民族都讲自己的语言。那是一个混合的群体;因为那里有阿希亚人和极为勇敢的埃提奥克里特人,还有长发飞舞的多利斯人、基多内恩人和威严的彼拉斯齐人。在那些城市里,克诺索斯是一座伟大的城市,米诺斯是这片国土的国王,他每隔九年就与强大的宙斯商议事情。”
根据这个传说,米诺斯国王进入地狱,他在那里戴上了地狱的王冠,审判死人。直到几百年之后,在希腊的文学里,贤明的米诺斯又变成了一个暴君。正在上升的光辉灿烂的城市雅典显然忍受不了她早先对比较强盛的克里特进贡的事实。这样,历史被改写了。哲学家和自然科学家亚里士多德,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后来又失宠于希腊同咆,他对他那个时代的米诺斯的形象产生了怀疑:
“米诺斯在我们诗人的心目中从此陷在不好的声誉之中,在阿提卡(阿提卡:希腊半岛的一地区,雅典的所在地,古希腊的文化中心。——译注。)舞台上总是被贬低。米诺斯曾被希西阿(希西阿:占希腊诗人,约生于公元前770年。——译注。)描绘成最好的国王,甚至被荷马描写成是宙斯信赖的人,但这一切对米诺斯的形象都无所补益。大家宁愿相信这些悲剧作家,他们让这位米诺斯作为恶劣的、凶残的统治者出现在舞台上。即使按照一般的传说,米诺斯也是一位贤明的国王和立法者。”
战败的天神往往要遭到战胜者的恶语诽谤。可能是因为令人恐惧的人身牛首怪物,曾是克里特岛上最受尊敬的牛神的原故,使后来产生的一些宗教团体干脆把那些有名的“非基督教”的女神们变为凶恶的巫婆了。
不管怎么说,在克里特岛上公牛在狂热宗教的崇拜中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陶土的公牛形象和镀金的带有巨大牛角的公牛头,在几千年之后终于重见天日。在发掘清理出来的壁画面前,考古学家们惊愕地发现,勇敢之极的跳跃运动员从公牛的背上鱼跃般地跳下。可是这个发现最初却不是在克里特,而是在希腊大陆延伸出去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上。那是1876年,德国亨利希·施利曼先在迈肯尼,不久又在泰林斯(迈肯尼和泰林斯均为古希腊城市名。——译注。)开始挖掘的。
施利曼是一位贫穷的乡村牧师的儿子,出生于梅克伦堡。当他在俄国和加利福尼亚经商发了大财之后,他将他年轻时的梦想变成了行动:他开始寻找古代传说的英雄。这个德国人对古老的传说十分认真,而且还真的找到那些在传说中提到过的地方。在小亚细亚沿海地区,他发现了荷马在《伊利亚特》中描写的持续了10年的特洛亚战争的战场。黄金和其他许多古物从多层的城市废墟中挖掘出来,施利曼还谈到了“普利亚莫斯(古希腊神话中特洛亚之王。——译注。)国王的宝贝”。他的结论是错误的,因为很快就查明,这些黄金是在这位国王生活的很久以前就埋藏在地下了。
在挖掘阶段初期,施利曼还是个考古学的半瓶醋。专家们把他骂成是个寻宝者,但这位特洛亚的发现者不容别人欺骗他。他在伯罗奔尼撒寻找特洛亚前面的希腊军队统帅——迈肯尼国王阿伽门农——的城堡,幸运又一次降临到他的身上。施利曼找到了古老的国王们的墓地和极其宝贵的陪葬品。一个由纯金做成的死者面具,按他的结论,这只能是“阿伽门农的面具”。他又一次错了。但这并不能贬低这个发现的意义。埋葬在迈肯尼的那些阿希亚人生活的年代同样比发生特洛亚战争和阿伽门农的时代早好几百年。施利曼用他的挖掘发现自然也证明了,某些历史推断是能够从古老的传说中得出来的。
施利曼并不满意他轰动的发现。他亲自上克里特岛,为了在那里寻找传说的米诺斯国王的王宫。在一处名叫克诺索斯的丘陵地带,许多年来一再有刻有谜一样符号的碎片和陶片被发现。一个克里特人曾经在这个地方挖掘过,而且巨大建筑的基础围墙也已暴露出来。施利曼确信,在克诺索斯会有更多的发现。但是,在1889年克里特还属于奥斯曼帝国,克诺索斯的占领者土耳其人只肯以很高的价格出卖这块地区。施利曼心情沉重地放弃了这次购买,未能如愿地离开了克里特岛。
一些年之后,当英国人阿图尔·伊文斯来到这座岛上的时候,证明施利曼在克诺索斯的觉察能力是多么的正确。克里特于1898年在希腊的影响下得到自我管理权后,政治形势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米诺斯王的宫殿
阿图尔·伊文斯当时是英国牛津的阿希莫伦博物馆馆长。有一位艺术商人曾卖给他一块印石,这块印石四面都刻有奇特的图形。这种古代的象形文字肯定不是源于埃及。伊文斯变得好奇起来,但他面临着一个谜。他在全欧洲进行观察、比较,他见到了一些相似的有图形符号的石头,而这些石头据说都来自克里特岛。1894年,他在赫拉克利昂登陆,走遍了整个克里特岛。他又找到了一些刻有符号的石头。这些石头成为项链挂在了青年农民妇女的脖子上。当地居民说这种挂在项下的护身符有着一种力量,它能增强母亲胸腺产奶的功能。虽然没有一个农家妇女愿意出卖她们的护身符,但伊文斯还是得到了它们的复制品。他收集到的这种神秘的文字符号不断增加,多数的这些石头似乎都是在克诺索斯这个地区发现的。
1900年,伊文斯带着150名工作人员开始在克诺索斯挖掘。没过多少天之后,许多刻有文字符号的陶片又重见天日。这里镌刻的文字符号明显地比那些刻在石头上的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有着更高程度的发展。这肯定与一种簿记的事情有关,因为在文字符号后面的笔画排列好像起着表明数量的作用。后来伊文斯挖掘出第一批引起轰动的物件:一件彩色壁画的局部,在这断片上画着一个带有黑色长发的女人形象,她正将一只喇叭形状的容器搬到自己的面前。其它的碎片都有着类似彩色的残迹,它们可能是一幅大壁画的部分。它们被小心翼翼地从几千年前的废墟中清理了出来,这对伊文斯来说是重要的证据。也就是说,他踏上了一座巨大寺庙或宫殿的所在地。
这位英国人如今像许多在他之前和在他以后的研究家一样,面临着那些相同的问题。他应该如何地解释他带领工作人员所挖掘出来的这些文物:无数的碎片,碎了的花瓶和人像,圆柱的残片和炭化了的横梁?那一座墙基属于哪个时代,属于哪一座建筑群?考古学家的工作,就像在所有的科学领域里一样,必须要按客观的逻辑和创造性的想像去进行。
伊文斯解释说,这幅画的残片表现的是年轻男子行进在举行宗教仪式的行列中。在比较的基础上,他知道,米诺斯王国的人与埃及人一样,男人们是用赭土的褐色来描绘的,女人是用石灰般的白色来描绘的。还有一幅壁画被发现,它仍然被解释为举行宗教仪式的行列,有448人参加了这个行列。后来,他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一个3米长、2米宽的水池,池内还有一级一级的阶梯引至池底。最初人们想到的是,它可能是个浴室。可是后来考古学家们发现,紧挨着这水池的后面是一个大的空间。此空间三面是墙,还有一条石头长凳,在这个空间里还有一个石制的宝座。这个宝座是由一种雪花石膏块加工制成的,跟法老时代埃及的国王宝座毫无相似之处,跟古代东方国家的宝座也不一样。伊文斯这时完全确信,他遇到的正是克里特国王的宫殿,米诺斯国王曾坐在这个宝座上。
从此之后,对克诺索斯的宝座所在的地方有了无数的假说。有些学者认为这里是一位高级祭司主持充满神秘礼仪活动的地方。按照这种说法,这水池是圣水净身的地方,或者是在埃及人的神像崇拜中受到非常尊敬的圣蛇的窝。蛇由于它数不清的后代而被尊为多产的象征。在供奉它的神庙里的那些工作由女祭司们完成。因此一位地位高的女祭司作为米诺斯王国的女统治者坐在这个宝座上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女人在举行祭祀的时候和在宫殿中的卓越地位被一大批发现证明了。女人在举行仪式中与男子的地位相同,她们有意识地将自己华丽的服饰和发型,以及丰满的胸部展露出来。很明显地,她们把自己看作是伟大的母亲女神在世界上的代表,是“一切生物的女主人”的代表。
妇女不仅仅在壁画上,而且还在有印章的金戒指上出现。她们在呼唤天神的时候便跳起令人心醉神迷的舞蹈,她们还庄重地举行献祭的宗教仪式。但这些发现还远远不足以提供一种明确的证据,证明在米诺斯王国的克里特岛上存在过母权制——一种女性统治的社会。男人们同样表现出骄傲的、霸道的姿态。
观察者要在壁画上和装饰品的断片上寻找一种对战争的颂扬,那自然是徒劳的。无论是壁画还是装饰物,都有着欢快的主题,花和动物处在宁静和谐之中。那些大家都知道的、出自迈肯尼和埃及的勇敢猎人追逐逃跑野兽的场面,这里没有;同样,前面有狂奔的马匹拉着的战车,这里也没有。正因此,在克诺索斯工作的考古学家对花瓶上、盘碟上以及储存东西的容器的造形是那么着迷。他们看到的不是那种笨拙的制作。当时那些艺术家是用极大的爱在陶片上精细地模仿花、草、海里生物和天空飞鸟,用柔美的笔触去描绘。特别是大海里的动物群和植物群使他们倾心。墨鱼、有着长长吸臂的章鱼、小蟹、贝壳、飞鱼和海豚在许许多多的变化中一再出现,这证明他们对大自然界生物的细致观察入微。
这种追求美的思想贯穿了克里特人的全部生活,至少贯穿了克里特上等阶层人的生活,而且在灿烂辉煌的壁画中达到了它的顶点。这种壁画不只是宫殿里的一种受欢迎的装饰。考古学家们并没预料到,在这样一个时代会有这样一些东西,而此时欧洲的其它地区正艰难地从石器时代试着向前发展。
牛神还是怪物
阿图尔·伊文斯终于发现了“跳跃式骑公牛者的壁画”。它表现出来的场景,让今天的观众想起马戏团里的表演。一头强壮的公牛发疯似地快速奔驰过来;一个姑娘只系着缠腰布,光着脚,紧紧抓住一只下垂的牛角。一个年轻的男子大胆地翻了个空中跟头,鱼跃般地跃上了牛背;在公牛的后面站着一位张开双臂的女力士,以便接住这位勇敢的男子。考古学家们认得出自施利曼以来在伯罗奔尼撤、还有在埃及和小亚细亚发现的诸如此类的“杂技演员”。现在变得清楚了,这种公牛游戏的起源应该到克里特岛上去寻找,而且这种崇拜最初在这个地方以全力显示出来。
研究者在这里到处都能遇到公牛的踪迹。跳跃骑上公牛的人被刻在象牙上;发现的许多宝贵的石头容器形状是公牛的头;带着镀金的牛角和碧玉、水晶做成的眼睛。公牛还出现在巨大的墙体浮雕上和带有印章的金戒指上。公牛肯定体现了神的本性。
在牛的崇拜中还隐藏着一个古老的神话,神话包含有制服和驯养欧洲野牛的内容和人类战胜大自然的象征。这已经一再地表现了人类与公牛较量的主题,而从最早的时代开始,这公牛便是神的自然力量的体现。在伊比利亚半岛上对公牛崇拜的影响直至今天还保持着。斗牛场上的那种对残杀的欢呼,自然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与原来形式的联系。这样的主题已经不再与对待神祗的态度有关——它只是与杀死动物相涉。如果公牛与斗牛土相遇,那只公牛因为骑马斗牛土给它带来的伤害而已经变得那么虚弱,使它在一位有经验的斗士面前几乎没有生存的机会。血腥的结束也是表演的结束;观众们欢呼一种很不幸的胜利。
在克里特岛上完全相反,受到高度尊敬的公牛不是表现为受观众嘲笑的对象,它的出现更多的是一种礼拜仪式的不可分割的部分。对跳跃的骑牛者的嘉奖可能是一枚奖章,就像后来古希腊对奥林匹亚的胜利者的嘉奖——月桂花环一样。
阿图尔·伊文斯对有关斗牛的危险性调查了北美牛仔和西班牙斗牛土。专家们在总结与公牛打交道的结论是一致的。如果某个人试图抓住一只狂奔的公牛的牛角,并从它背上向空中翻一个跟头让自己落下来,那么,他就不可能不跌伤。好斗的公牛将头转向一边,用角去顶任何一个靠近它的人。即使一头受伤的公牛也是危险的。如果斗牛士低估这种动物,做错一个动作,那么,这头公牛便会作为胜者离开斗牛场,因而,对西班牙的斗牛士来说难以想像的是不带武器去迎战一头壮牛,就像克里特那里表现出来的习俗。
米诺其王国的人训练了他们的公牛,或者用药物驯服了它们?它们的角尖被锉平了,如发现的牛头化石所暗示的那样?完全不受伤,完全没有死亡的发生,这种跳跃式的骑牛在克里特也是不可能的。在一枚带有印章的戒指上,一个不幸的场面是这样描绘的:跳跃者跌下来,陷进危险的境地,被公牛踩踏。如此,他们的后代早就忘记公牛游戏的本来意义,而是在诉说在一座迷宫中的一头凶残的吃人的公牛怪物,这是可以解释的了。
公牛牛角的象征在克诺索斯的宫殿里到处可见。作为崇拜的标志,它就像紧挨着的两把斧头耸立在那里,远远超越了其他的象征。“Labrys”在古希腊文里是“双斧”,“Labyrinth”意思是“双斧(复数)的房子”。阿图尔·伊文斯发现了传说中米诺斯国王和人身牛首怪物的宫殿。今天谁能完全肯直至公认的公元前1450年,在克里特岛上存在了1000年的风调雨顺的和平景象,统治者和臣民相安无事,享受着越来越多的幸福生活。一代代国王如马利亚、法伊斯托斯、卡托·查克罗斯、阿基亚·特里亚达的宫殿遗址以及无数的庄园都化为沙砾灰烬,在这次发掘中实在难以复原。
阿图尔·伊文斯将他巨额家产的一部分转入投资,以为后世能保存克诺索斯的旧貌,并能介绍给参观者,让他们对昔日宫殿的辉煌有一个差不多的印象。他让人把已经倒塌的有阶梯的房屋支撑起来,并砌上新的屋顶和围墙。为此,他用了现代的建筑材料,钢筋和水泥。正因为如此,他不仅仅得到了同行们的掌声,也得到了同行们粗鲁的批评。他们嘲笑地说,他从克诺索斯制造出一座米诺斯的“迪斯尼乐园”来了。由他修复的壁画,与其说是在追寻青铜器时代的表现风格,还不如说更适合19世纪末维多利亚王朝时代的胃口。是嫉妒者苛刻的评价?某些批评肯定也有它的道理。但却没有提出谴责,伊文斯毁坏了建筑纪念碑。新的认识和后来的挖掘表明,伊文斯在主要的事情里没有错误。他的发现是考古学中最大的成就之一。
克里特的辉煌是以财富为前提的,这财富自然是通过与地中海区域居民的频繁商业往来而积累起来的。米诺斯人为此需要有自己的交换产品。善于管理的农业、不断高产的葡萄种植。从橄榄树中获取的橄榄油、养蜂业,森林木材业,都大大地丰裕了庄园和王宫的储备仓库。阿图尔·伊文斯计算出克诺索斯的一个储备仓库的容积为7.8万立升,像这样的仓库有400处。
属于宫廷的克里特手工业者们公开地大宗收购叙利亚人的象牙,将它加工,再将加工好的产品出口到东方,以获取利润。此外,海外贸易的前提是拥有一支有效的舰队。对造船来说,它所需要的木材在这座岛上是用之不竭的,在陡峭的沿海有着不少小小的港湾,就是在今天,它们还为人们提供一个安全的停泊处所。米诺斯王国被称为海洋帝国、海上霸王。
在爱琴海的诸多岛屿上和小亚细亚的沿海都可以找到克里特人栖息的踪迹。克里特岛是不是的的确确的殖民地,或者只是商业贸易的根据地,学者们对此争论不休。但肯定的是,克里特这座岛屿在大约4千年之前,也就是说在古典的希腊有史记载之前好久好久,已经在地中海世界占有了一个杰出的位置。
但是米诺斯人起源于何处呢?他们可能是来自小亚细亚,他们很早以前就摸索着从一个海岛到另一个海岛,直至到达克里特岛。那里的土著居民没法与技术上占优势的后来者对抗。不只是在克诺索斯,这些后来者的伟大的文化成就又重新显现出来。在东克里特的马利亚,法国人挖掘出了一座米诺斯王国的宫殿,在一座紧挨着的墓穴里发现一个加工奇妙的项链上的黄金垂饰,它展示两个蜜蜂,它们正将一滴蜂蜜产在一只蜂房里。即使现在的金饰工匠还可能为克里特手工匠的这种娴熟的艺术技巧感到骄傲。
马利亚王宫结构的残迹是在海滩附近发现的,今天这个海滩成了旅游者住宿的地方。据说有这么一件事,从德国来了一个度假者,他要在这里建一座沙堡。在挖地的时候,他碰到了陶器的碎片。在没有贝壳的情况下,他用这些碎片将他家乡所在地区的名字“写”在了沙堡上。由于他的无知,他因此而触犯了希腊的惩罚条律:禁止将考古发现的物件占为已有。因为他挖出的这些碎片是米诺斯王国时代的。正如所叙,这位旅游者直至几个星期之后才出监狱,那还是德国外交部长在雅典为他周旋之后的事情。
人们可以从这一事件中学到两点:第一,切勿染指希腊的古董;第二,克里特的地下(和海滩)还埋藏着大量没有被挖掘的文化珍宝。希腊当局在这方面十分敏感,那不只是用过分的和早先时常被伤害的民族骄傲能解释得了的。在希腊,人们在继续地思考着;人们也想向未来的、也许拥有更好挖掘技术的考古学家们提供机会,以积累重要的知识。
考古学家在克里特的东南,即从叙利亚和埃及出发到达克里特的直接交汇点,发现了这座岛上惟一没有被抢掠过的宫殿。在卡托·查克罗斯的王宫仓库里发现的手工艺品也证明了克里特与东方活跃的商品交换。叙利亚的象牙等待着克里特手工加工场的加工。在地中海东部的边沿有一座海港城市乌伽里特,那里的执政官都要在陶板上记下外国商人来来去去的次数。克里特人是经常光顾这个城市的客人,他们的买卖情况在后来发现的资料中得到了印证。幼发拉底河上游的马利王国在公元前18世纪就用明显带有米诺斯风格的壁画装饰国王的宫殿。
米诺斯人发展了湿笔画的技术,在作湿笔画的时候,画工们将彩色涂抹在刚砌好的、粉刷过石灰的潮湿的墙上。在墙体干燥的过程中,颜料的色素深深地侵入到墙体的泥浆中,因而具有极大的抗风化能力。这种绘画艺术在当时是克里特人的风靡一时的出口技术。海德尔堡的考古学家沃尔夫-迪特里希·尼迈尔,在今天以色列的迦南人的首府发现过以米诺斯风格装潢的地板画。奥地利的研究家们在尼罗河三角洲的东部,也发现了迦南人与克里特人之间交往的遗迹。在公元前17世纪,有一个神秘之极的民族把。埃及的统治权抢到了自己的手中,这个民族就是希克索人。他们统治这个法老的王国首先从首都阿瓦利斯开始的,统治时间几乎达100年之久。现在看来,围绕着希克索人来历的谜团似乎解开了。他们是迦南人,他们在法老的同意下移居于尼罗河三角洲,后来夺取了政权。科学家们在阿瓦利斯的王宫里挖掘出壁画,在这些壁画上,克里特的那个尽人皆知的跳跃式骑公牛者的主题明晰可见。是不是在那个时候有一位克里特的公主嫁给了一位希克索人的国王,她从家乡带来了画家,为她的房间装饰?
埃及人赶走希克索人,建立新王朝,但克里特与尼罗河畔国家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中断。从这个岛上来的访问者被作为客人记在埃及用莎草制造的纸上。他们是埃及人喜欢看到的客人,因为他们不是好战的占领者,而是商人。克里特驾帆船的人可以带着他们的物品沿尼罗河而上,直接送到法老们的神庙所在的城市。其中还有人们喜爱的来自米诺斯陶器制作工场的陶器,陶器的坯壁很薄,上面画的图案十分美丽,同样可以与后来欧洲王公大臣宅院里的中国瓷器媲美。另一方面,这些商人又为庙宇中巨大的圆柱大厅惊呆了。他们没见过这样一种对统治者的高度崇拜;米诺斯国王们不让别人为自己立高过一米的纪念碑。米诺斯人的葬礼跟埃及人在尼罗河两串底比斯朝着日落方向建造的祭奠死人的神庙相比,就显得寒酸了,在那些神庙深处石头房子里陪葬着各种各样的珍宝,死者将把这些珍宝带往另一个世界。
高级的埃及官吏也允许给自己建造陵墓,但要离他们的主子稍远一点,他们的陵墓也装饰得色彩绚丽。他们在宫廷效劳的地方,墙壁也作了装饰;接待埃及官吏的外国公使馆里也有许多这样的装饰。这样,米诺斯商人的面目和他们带来的华丽的赠品得以流传到今日。
克里特人在埃及不只是惊叹,他们学习得也很快。弗赖堡的考古学家兼建筑师伊莫·贝尔相信,在米诺斯国王的法埃斯托斯的王宫里,可以发现对埃及人宗教信仰吸收的暗示:一种由几部分组成的庙宇建筑和一个“显示窗口”,在这个窗口里主牧师作为天神向平民显示。
法埃斯托斯是继克诺索斯之后的克里特岛上最重要的统治中心。在这个城市脚下的广阔而肥沃的梅萨拉平原,直至今日还是希腊的谷仓之一。就是在米诺斯王朝时代,它也用丰裕的收获来装满宫廷的储备仓库。位于科莫斯近处的港口保证了地中海直接贸易通道的畅通,因此,神话让天神宙斯将欧罗巴公主诱拐到这里的海岸,并不是意外的了。
法伊斯托的谜文
在法埃斯托斯的最重要的文化历史的发现,是意大利的考古学者团完成的,当时他们在这里挖掘的时候,正是伊文斯在克诺索斯进行挖掘的时候。他们发现的是一块第一眼看上去毫不显眼的直径为16厘米的陶薄片。它的两面都布满了难以辨认的文字,这些文字是用印戳压印进不处在潮湿阶段的陶制品里的。这块“法伊埃托斯圆盘”是世界范围内最古老的著名的一种文字印刷的见证,是一种不断用雕刻模型排印文字的见证。米诺斯人是能干的,在天才的戴达罗斯这个形象里,传说已经为米诺斯人的发明财富竖了一座纪念碑。文字学者们认为,圆盘上一共有45个独立的符号——人的形象、动物和工具,它们分别代表一个音节。这些挖掘出圆盘的考古者们看着手中圆盘上的古老的文字,反复破译了50多次都失败了。一些人认为这个圆盘是一个日历,另一些人甚至认为它是火星人送来的信息,还有一些人认为,它是一位米诺斯传教士的旅行报告,这位传教土访问了北非洲沿岸的那些游牧民族。
虽然,即使是门外汉,在他仔细地观看之后,也会认为,这个圆盘上的符号文字必须要从外向内读。但隐藏在这些文字符号里的意思是什么,它包含着什么样的信息?这个圆盘产生的时候,这种文字肯定已经很古远了,因为出自于同一时间的一种被远远发展了的、称之谓“线形A”的典型文字也被发现了。这大概是一个牧师在这个圆盘卜用一种“神圣的”阿希亚人文字写下的符咒或者类似的宗教神秘的知识。文字研究家们的推测指向了这样的方向,它可能涉及一首狂热崇拜的赞美诗,因为象征符号的一种有节奏的排列和一定的符号组合的重复已经得到确证。
挪威的语言学家基尔·阿尔顿在长年的研究之后于1991年提出了一个新的识读建议。他指出这种符号是闪米特人的文字符号。闪米特人是指东方的东南部的民族,他们在青铜器时代迁居到直至埃塞俄比亚和上埃及的地方。他们可能在4500年前从那里出发去了克里特岛。通过与其他古老的闪米特人文字发现相比较,阿尔顿认为现在可以破译这个圆盘上的文字符号了:
“我愿意浑身湿透,耕犁,你的田原。我愿意浑身湿透,深深的耕犁,你的沃野。”
按阿尔顿的意思,这段文字是:一个女子要求一个男子与她交合;按他的看法,在这45个音节里说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破身的宗教礼仪。性成熟的年轻女子每年春天成群聚集在一起,参加在法埃斯托斯举行的成年仪式,为的是将她们的处女贞洁奉献给一位神灵,这样就成了真正的女人。这个圆盘的文字符号按这种解释便是为牧师准备的“赞美歌”(和行为指导说明)。由神职人员主持,为男女青年举行成熟仪式,作为庆丰收的宗教仪式的一部分,在巴比伦也有这种现象。如此,基尔·阿尔顿的这种解释的建议至少是应该认真加以考虑的,而且在学术界里也能找到虽然数量上并不多的支持。
在被发现的陶制品小块上称为“线形A”的文字符号,伊文斯没有破译出来,按基尔·阿尔顿的说法,只是对这种圆盘上难以辨认的象形文字的一种在日常生活中简单化说明。
死者的宫殿
充满神秘的米诺斯王国,正是因为缺乏流传下来的可以读懂的文字,这便激励了那些专门研究家和业余爱好者们自由地发挥他们的想像和推测。
一位来自斯图加特的德国地理学家,在这方面发挥出那么多的聪明的想法,使得考古学界的专家们花费了大力气去反驳他的论点,而那些有文化教养的旅行者还总是手拿着那篇1972年出版的文章《公牛将欧洲带往何方——克里特的秘密和西方国家的觉醒》漫步穿过克里特的过去。汉斯·格奥尔格·冯德尔利希不仅令导游们惊愕不已,他们一再地被旅行团的成员纠缠,进而热烈讨论起他的文章来了;这位汉斯还令考古学家们惊骇,因为他把手指放在了开着的伤口——知识的缺口和矛盾的解释尝试上。
当冯德尔利希参观克诺索斯的由伊文斯这样称呼的“统治者家庭里的私人起居室”时,他觉得被置身于一座深深的陵墓。那里面潮湿、寒冷,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射人这个空间。只有一个傻瓜——或者一个死者)),但没有一位有权势的国王要让自己在这里留住,这位施瓦本人作出这样的判断。宫殿的其他文物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克诺索斯(以及其他的宫殿),无数的房间都是用雪花石膏镶饰的。雪花石膏当然在化学成分上与石膏完全不一样,而且是那么柔软,用手指就能掐出一个印子。但被挖掘出来的那些雪花石膏的地面和阶梯却都没有损坏。而且自此以后,每年都有无数的游客在它们上面踩来踏去,它们在这种承受力下却变得越来越坚硬。冯德尔利希为此得出结论,在这座宫殿里不可能有许许多多的宫廷人员和朝臣生活过。
被作为“浴室”的那些房间的地面,也都是用雪花石膏铺成。米诺斯人肯定知道,石膏可溶于水的,因此对于潮湿的房子来说,那种坏处是可以想像到的。在“王后的房子”里安置的陶盆,伊文斯称之为浴盆。冯德尔利希说得有道理,浴盆虽然有一个排水口,可是整个房间却没有一处能够排水。那为什么浴盆弄上一个排水口呢?
因此,这位地理学家得出结论,这个陶盆实际上是一个用来放涂防腐香料的调和盆,在埃及也有这样的东西已众所周知,专门的牧师在这个盆里搅拌那些能长期贮放的液体,比如有盐溶液、香柏木油,然后涂抹在死者的身上。文物发掘报告解决了这个矛盾。这个盆原本是放在更高的一层楼上的,后来穿过屋顶掉落下来的。伊文斯随手就让人把它放在现在这个地方了。
冯德尔利希从他的观察中得出这样的断言,克诺索斯和其他的米诺斯王朝的大建筑是死者的宫殿,这里面安葬着米诺斯的权贵,在这里人们以举行宗教仪式和祭祀活动来纪念死者。他将活着的人迁居到离“死人谷”不远的泥屋和木房中去。在这些宫殿里没有发现陪葬品,他为此解释道,在克里特岛上历来就有盗墓者。可是那些被埋葬者的骨头怎样了呢?在多少个世纪里,那里肯定埋葬了好几千具尸体。那些尸体的残骸也被盗墓者偷得一干二净了?
“石膏问题”对考古学家来说不是轻松的事情,他们必须要用无懈可击的理由去驳斥这位地理学家。他们最击中要害的反驳仍然基于发掘的文物上。克里特人的那些宫殿是建筑在古老房屋的残留的墙体之上,而这些古老房屋大约在公元前1700年遭到地震的破坏。这些“旧宫殿”还没有用雪花石膏铺设地板和阶梯。“旧宫殿”自然比不上“新宫殿”能作更多的其他用途。外表看上去,新的建筑用了“蚀以大理石花纹”的雪花石膏装饰,正是为了漂亮。因为在许多石制容器和许多装饰上,都表现了米诺斯人对蚀有纹理的石头的偏爱。各种不同式样并不总是跟着物质技术本身的道理走的,即使在现代的建筑风格中也是如此。
雪花石膏地板在迈肯尼也有发现,而这个城堡肯定不是死者的宫殿。大概是那里的建筑师们采用了克里特人的美学设想。雪花石膏是一种容易加工的建筑材料,而且在克里特岛上这种物质的存在甚为丰富。这些被损坏的或者用旧了的板材可以很快地撤换,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在重建克诺索斯后新装饰的板材经过几十年之后证明其耐久性是惊人的,当然随着时间推移,它们肯定撤换过。古老的米诺斯建筑上使用的这种石材的破损提供了这种修补的证据。
冯德尔利希断言,宫殿里门内侧平面旁边的企口让人看到,用这种板材装修的绝大多数的房间是难以关闭的,这是错误的。它们是由木制的折叠门互相联系起来的,可以向外朝露台的方向打开。“国王”和“王后”的一组住宅建筑根本不像冯德尔利希所说的那样,是一座阴暗潮湿的土牢。他在这里不知不觉地从今天的住宅建筑设想的观点出发,从我们这个时代对房间充足采光的实际要求的角度出发,去看待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建筑思想无论如何是不能用来去衡量过去的建筑。谁要是参观了一座德国中世纪的骑士城堡,他就几乎无法设想,那些高贵的城堡小姐和贵族的统治者们,那个时候怎么会住在这样阴暗的破屋里的。此外,冯德尔利希还忽略了,那些为朝南的住宅遮掩阳光和挡住穿堂风的高大树木在几十年之前就栽上了。米诺斯人拥有足够的燃料,如木材和橄榄油,并供他们使用,这从发现无数的炭窑和油灯的遗迹中得到了证明。也就是说,这些资源完全可以为王室提供舒适的服务。在当时取暖技术落后的情况下设计的宫殿里,英国的王室家庭成员同样冷得发抖的坐在壁炉前面,直到第一部中央空调安装起来的时候。
冯德尔利希提出的那么多问题说明,米诺斯王朝的那个时代留给现代科学家有很多的谜!尽管冯德尔利希得出了许多错误的结论,但是他的书还是给人们提出了需要急切注意的课题。在一个点上他看上去甚至是正确的:比如克里特与埃及之间的关系是具有较紧密的,而且也是比较多层次的,这正是学术界要探索的事情。
冯德尔利希对米诺斯宫殿的这种提法放到巨大的城市中,并称这种城市是为死者而设的城市,看来也是不可信的,因为在米诺斯时代还有其它许多埋葬地。它们分布在离宫殿和居民区不远的地方,有的是在峥嵘的岩石山谷的岩洞里。这样埋葬的方式自然有其实用的道理。
天神的出生地
岩洞对克里特人来说从来就是圣地。在这里他们按近着大自然,充满神秘的力量,接近着死与生的永恒的循环。就连天神也是在山洞里诞生的,比如有关宙斯的传说就是这样的。艾莱蒂亚山洞位于克诺索斯的旧港阿姆尼索斯的高处,5000年来它一直是一块圣地。代表丰收的女蛇神,是人们崇拜的女神,这已为考古发现所证明。钟乳石洞里散布着祭祀用的陶餐具碎片。一个巨大的石笋作为男性生殖器伟岸的象征被一座矮方墙包围起来,它构成这块圣地的中心。直至今天,这个传说还流传着:怀孕的妇女用身体去接触这根石笋,祈求生下一个幸福的孩子。
希腊考古学家雅尼斯·萨凯蜡拉基斯于最近几年在位于海拔200瞻米高的普希罗里蒂斯山的伊达山洞里进行挖掘。按传说这里是宙斯诞生的地方。山洞里有大量的祭祀用的供品散布在几千年的地表层里。从发现的各个时代的钱币、印章、戒指、雕像和容器证明了,从极早的时候起这里的人类就不断地到这里祈求天神的祝福了。
阿内莫斯彼利亚人的牺牲品
当萨凯蜡拉基斯在约赫塔斯山旁的阿内莫斯彼利亚开始探寻之际,他竟作出了最令人振奋的发现。在离克诺索斯只有几公里靠近种植葡萄的地方阿尔卡纳斯,他已经看到一座米诺斯王朝宫殿的墙基显露出来了,而且在福尔尼埋葬的地方发掘出克里特岛上第一批没有被盗过的统治者的墓地。当在阿内莫斯彼利亚的发现让他感到有些不安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位有成就的考古学冢了。在山坡上面能看到无限广阔的大海,萨凯蜡拉基斯和他的妻子及几个助手开始清除着几处没有显露出来的墙体残余上的泥土。考古的幸运之神又一次地站到了他的一边,他有了耸人听闻的新发现。
那是一座长方形的建筑,附有三个同样大小的房间和一个狭窄的前厅。这种简单的基本形式使人想到分为三部分的教堂,人们至今也只是从艺术品物件上的图片里认识到它们是克里特岛上所独有的。现在看来是萨凯蜡拉基斯第一次发现了这样一个教堂圣地。在前厅发现的150个容器证实了这种推测;这些容器是为举行宗教活动而准备的。干的和稀的食品是作为贡品供献给天神的。那些高脚杯、礤床儿和盆盆罐罐都是用来保存和配制那些食品的。在神庙房间当中的地上全是些小的贮器和盘碟。从埃及和东方出土的那些配制和烹调的祭祀贡品是世界闻名的,从古希腊发掘的“天神的”菜单也流传下来了。根据当时举行仪式用的菜肴系列来判断,牧师一定是一位有经验的厨师。每举行一次仪式都需要他们专门的配制。在中间房间前面的一旁有一个25厘米高的石头廊台。在廊台上面立着一双超过真人大小的陶制的脚,这双脚在踝骨的地方成锥体转动的姿势。在发现这双脚时,它是被厚厚的一层灰土盖着的,这些灰土是木柴的余烬。这样的双足在克里特的其他地方也已经有发现,在陶制的女性神灵偶像的裙下同样可以看到这样的双脚。大概在阿内莫斯彼利亚的神庙里也有一樽大的木制天神塑像。从阿基亚·特里亚达的印章的印痕看得出,女牧师的神像是怎样用华丽的衣料去装饰的。
在这房间的人口处,挖掘人员碰到了一具人的骨架。从这个骨架躺着的姿势表明,这个人刚离开这个中间的房间,她腹部朝下地倒下去。对着她的双脚放着一个毁坏了的容器。在克里特岛上的诸多发现中,这个容器上的装饰其艺术价值是罕见的:它上面是用白的和红的颜色画成的一只公牛的浮雕,这只公牛被藏红花和树枝围着。它是一只盘子,像是盛动物血供献祭用的。
当这些考古学家们在清除神庙西边房间的碎石沙砾时,他们认定,这里是举行献祭仪式的地方。雅尼斯·萨凯蜡拉基斯在他的发掘报导中写道:
“在这个房间的西南角,我们发现了一个人的骨架,是腹部朝下躺卧着的,右手放在头的旁边,双腿叉开。它是一位大约28岁女子的骨架,她身高1.54米,据人类学家的检查,她是地中海贫血患者。朝北几米远的地方发现第二个骨架,它的姿态更加不同寻常;这个人是仰面倒下去的,右腿伸展出去,左腿构成一个角度。他的双臂向着胸骨处弯曲。按人类学家的陈述,这是一位男子,年纪大约38岁,身高1.78米。他的身体特别柔嫩,但非常健康,从生物学角度看,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好。据法医鉴定,他的身体姿态是拳击者的姿态。对于那些被从上方落下的重物猛击头顶的人来说,这种姿态是典型的。他们会将一只脚置向后面,将双手举向高处,为的是保护脑袋。这个骨架这种特别紧张的拳击者姿态只能从火焚角度去解释,弯曲肌与伸展肌相比较,当弯曲肌占优势的情况下,火导致了双臂的收缩。这么说来,这个人的死因就是屋顶的石头和木头的塌落与火的淫威,在这场大火中,有些地方达到了300—500度,此时,一些牙齿的珐琅质都被崩裂了。”
在这具大的男子骨架上,人们还发现了一只铁色的银戒指和一个玛瑙印章。这两种装饰品表明,他肯定是一位有地位的人物,因为铁在公元前17世纪还是贵重的金属。对另一具骨架的研究,将可怕的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具骨架躺卧在一张矮矮的石桌上,旁边是一把祭神用的青铜刀。挖掘者首先是这样认为的,它们可能是祭神的动物的骨头,就像人们从阿基亚·特里亚达的一口石棺旁边的壁画上看到的那样。
这是至今在克里特发现的惟一的石棺,它的四周都是浮雕。这些画面描绘了一种狂热崇拜的活动,为高级显贵举行葬礼仪式的部分情景。在中央是一只公牛作祭品。这头牛被绑缚着放在一张桌子上,它的颈动脉已被割开,血液流人一只相似于在阿内莫斯彼利亚出土的那种容器。同时,一个男子演奏双管笛,两个女牧师主持这种仪式。其中一个女子身披一张皮,站在祭坛上献上一只不带血迹的祭品:一只摆满果品的篮子。祭坛在一棵米诺斯人视为神圣的大树前面,这棵树的四周围都摆放着拜神用的角制容器。前面还有一只高高的双头斧,在斧头上栖息着一只黑色的鸟——它是天神显现的象征。
在这个石棺上的许多东西,使人们想起在阿内莫斯彼利亚的发现,但存在着一个决定性的区别:人类学家得出结论,在祭品桌子上的骨头是属于一个大约18岁的年轻男子的。他的双腿从所有的外表来看是被捆缚过的。左边一半骨架的颜色与右边的一半完全不一样,这就让人们肯定地认为,在灾难毁坏庙宇之前,死者的血已经流完。一场严重的地震在用人祭神的一刹那间将屋墙震塌。这么说来,天神应该满足人类的什么愿望呢?
虽然有雅尼斯·萨凯蜡拉基斯这完整的科学发现,但在某些考古学家同行们当中还存有怀疑,这里是否的的确确举行过用人作祭品的仪式,因为在克里特岛上后来再也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如此“非人道”的行径。
相反,从古希腊的挖掘中就存在着有关这种风俗的非常真实的证据。诗人荷马在《伊利亚特》中叙述道,希腊人用12个特洛亚的战俘作祭品,在巴特罗克勒斯墓旁用来祭奠这位英雄。希腊联军的统帅阿伽门农在特洛亚战争中甚至用他的女儿伊非基尼阿作牺牲品,以平息阿提密斯的怒气,并为他的战船祈求顺风。在公元前408年,希腊和波斯战船在萨拉密斯进行海战的前夕,希腊人也将波斯国土大流士的三个侄子作了祭神的牺牲品。
因此,即使在古代文化鼎盛的时代,在陷入最大困境的时候,这种以人作祭品的做法也并不禁忌。当然这并不在公开的场合,而是在偏远的地方进行。在公元前1700年左右,那确实是一个灾难最为频繁的年代。严重的地震不仅毁坏了宫殿,还在更大范围里毁坏了平民百姓的房屋。统治阶级的牧师阶层看来被要求作出有效的举动,他们不想损害他们作为人的代言人在天神那里说上话的形象,因而也不想损害他们在王国里的权力。他们便采取最极端的手段,借顺乎天神之意,举行杀人祭奠的仪式,这是完全可以想像的。
天神的诅咒
1926年6月26日晚,阿图尔·伊文斯躺在克诺索斯发掘地边缘他家里的床上。这个时候,一阵强烈的地震震得房屋摇晃起来。家具穿射过卧室,可是墙壁顶住了地震。但是四周的村庄和这座岛上的首府赫拉克利昂遭到了严重的毁坏,而且造成许多人员伤亡。在这场经历之后,伊文斯断定:米诺斯人的伟大文化、他们的宫殿和城市都是地震的牺牲品。
地理学家很早很早就知道,克里特岛的地底下是欧洲的最不稳定的地区之一。因而不仅仅在阿内莫斯彼利亚,而且还有在伟大的宫殿中心和庄园,考古学家一再地发现毁灭性的强大地震留下的痕迹,这是不容置疑的。巨大的方石从它们固定的地方塌落下来,这绝非人力所为。灾难性的大火肆虐。当那陶制容器被地震毁坏时,橄榄油从仓库里流出。油灯是米诺斯人的光源,这时燃着的灯心就可能点燃流出来的油。一个火球通过走道、越过阶梯向任何地方滚去,可能把木头圆柱和横梁化为火海。
米诺斯王国的建筑多次成为这种灾难的牺牲品。公元前1700年左右,一次大地震结束了“旧宫殿”时代。但在它们的废墟之上新的宫殿建成了,它比旧的规模更大,装修更华丽。克里特的建筑师们对地震威胁采取了对策。他们将一种抗震动的木制结构引进坚牢的石头墙中,这种木结构可以减轻震击的力量。米诺斯人正是在遭遇这些大自然灾难的情况下,一再地为他们社会的生存能力提供了证据。对评判伊文斯的毁灭理论,它也是很好的论据。
如果不用地震去解释,那么,在公元前1450年导致许多宫殿和华丽的住宅彻底摧毁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希腊考古学家斯彼利东·马利纳托斯在1939年提出了这样的推测,那是历史上一次最大的众听固知的火山爆发的灾难。1883年那座克拉卡陶小岛沉没海中,是因为一座火山爆发,将它摧毁。这次火山爆发的隆隆之声几乎在5千公里外都能听到,而且喷发出来的岩浆洪流不仅横穿了太平洋,而且还横穿了大西洋。离火山爆发的发源地有1.7万公里远的比斯卡亚海湾的水面也升高了。高高抛向大气层的灰尘和燃烧的气体,让个地球上的人都看到了色彩辉煌的落日景象。北半球的平均气温比正常温度下降了0.5到0.8度。这次火山爆发的严重后果还涉及到那两个紧邻的岛屿:爪哇和苏门答腊。巨大的高达40米的海浪在海上咆哮,把海岸变成一片荒芜。大约4万人死亡。离克拉卡陶岛40公里的苏门答腊岛上的村民,遭到了毁灭性的大火灾。他们曾报道过,滚烫的岩灰和气体穿过他们的房门和地板之间的空隙直窜而上。从迹象推断,所谓的火焰般的岩浆流曾到达了苏门答腊;那是由泡沫岩和岩灰组成的炽热的火云,通过炽热的气体作用而被液化,在重力的驱使下,奔腾于地面上、海洋上。
在1815年,人们在苏姆巴瓦岛上就已经看到过一次还要厉害得多的火山爆发,有9万人死于海啸和紧接而来的饥荒。第二年,北美洲和欧洲的居民不得不遭受严寒的袭击。今天人们就是用火山的爆发来解释这种严寒的原因。火山爆发将岩灰高高地抛人同温层,它变成了围绕着地球飘移的云,它挡住了阳光,而且阻止了植物的生长。在欧洲造成的后果就是饥荒。
1980年,美国的华盛顿州圣·海伦火山爆发,人们在最近的地方观察了这场火山爆发的情景。当时人们测出了它的爆炸力,是至今爆炸的原子弹最强爆炸力的8倍。圣·海伦火山爆发延续了9个多小时,总能量相当于2.7万个扔在广岛的原子弹。2950米高的山顶,由于火山内的压力而被炸飞。炽热的岩浆遇到山顶的积雪,产生了水蒸气,这些水蒸气像爆炸一样进入大气层,这就导致了气体的膨胀和泥浆的喷崩,它们以一种飓风般的每小时100至400公里的速度朝山下奔腾而去。直到28公里远的地方,毁灭性的奔流才停止下来,一路上摧毁森林并夺取了许多人的生命。而那些岩灰云层只用三天的时间,就横穿了整个的北美洲。
那么,可以确定无疑的是火山的爆发不只是给附近的地区造成巨大的破坏。关于在青铜器时代桑托林岛上的火山大爆发,地质学家认为,火山的尖顶是被炸飞的。后来,巨大的云层越过海面飘向克里特岛,形成了致人死命的尘埃雨,给克里特岛上的农业和畜牧业带来巨大损害。40米高的海浪引起火山圆锥体的坍塌,而且海浪毁坏了海港城市,也摧毁了克里特人统治海洋的命脉——船队。这个岛国受到极严重的损害,陷入一片荒芜之中。这是马利纳托斯的毁灭理论。
还有那个传说中的阿特兰提斯岛的沉没,希腊哲学家曾经想把这件事从埃及编年史中取出来,把它作为历史事件描写,它跟米诺斯王国的崩溃可能有联系么?在阿特兰提斯岛的地理位置自古至今还是个谜的情况下,埃及人却清楚地知道,克里特岛位于何处:就在他们家门口的前面,朝着太阳下沉的方向。埃及的历史著作家们,也许因此而精确地描写了这个岛上发生的浩劫。埃及的莎草纸张的作用难道就没有意义了吗?
今天桑托林群岛包括了这三个岛屿:德拉岛、德拉西亚岛和阿斯普罗尼西岛,它们包围着卡尔德拉海,也即火山口形成的海。在这个海里又冒出了两座火山圆锥顶,就是卡梅尼群岛。最近一次小爆发发生在1950年。
桑托林群岛上的平静只是假象,火山每时每刻都会重新趋向一次毁灭性的大爆发。在这样危险的岛屿上生活的人,自然要求对天神的信仰。当然这种岛屿也有其优越性。特别肥沃的火山灰土地,让人们在美丽如画的梯田上培育出一种著名的葡萄来。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游客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今天能够隐约地感觉到,从前这里发生过猛烈的火山爆发。这些游客参观的目的地,就是那些村庄。1956年这里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地震灾害之后,人们又在火山口边缘风景秀美的高地上建起了这些新的村庄。
桑托林群岛上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实际上有着它的苦衷,它的过去充满了恐惧。1967年,考古学家斯彼利东·马利纳托斯在阿克罗蒂利半岛上,从火山灰一米深的地下发现了一座青铜器时代沉没的城市。花了大约30年时间,它才被挖掘出来。阿克罗蒂利是一处克里特人落脚的地方,它可怕的毁灭对考古学家来说是碰巧遇到的事情:他们因而能够研究一个古代城市保留完好的文化。废墟慢慢地暴露出它的秘密。厨房和手工作坊今天还在叙说着3500年前,居民是怎样在这里生活的。就连那些谷物和橄榄核还盛在被发掘出来的盘子里和罐子里。
在正要成为碎块的屋墙之间工作是危险的。这位阿克罗蒂利的发现者被塌落下来的石块砸死,而且被埋葬在“他的”城市里了。杜马斯接替了马利纳托斯的位子继续挖掘工作,并且管理着保存越来越多的珍贵发现的资料库。
马利纳托斯的女儿娜诺正在研究那许多在阿克罗蒂利众多房屋里发现的壁画:牧师们给天神供祭品,有乳香制成的香、鱼、花和华丽的衣服;年轻姑娘和小伙子在神秘的仪式中进入成人社会;在水陆两方面的宗教仪式的队伍中,占统治地位的是牧师阶层,他们是以天神的身份出现了。
终于有一天,这个光辉的文化圣地陷入惊惶混乱之中。阿克罗蒂利下面的地层在震动,屋墙和阶梯倾刻之间被大自然的威力夷为平地。居民们一开始就好像被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他们甚至在地震之后着手清理工作。路旁的经过认真劳动,一层一层堆积起来的石块证明了这一点。最终有些居民自然从岛上逃走了。火山喷射出猛烈的水蒸气浓烟,接着是可怕的爆炸。喷发出来的泡沫岩和火山灰直达60米的高度,最终阿克罗蒂利被这些喷发出来的岩浆掩埋了。
目前有两位德国研究者,以侦探的嗅觉在研究桑托林火山。这两位德国人是汉斯·彼希勒和瓦尔特尔·弗里德利希。当地质学家彼希勒在30年前第一次到桑托林的时候,骡子几乎是惟一的交通工具。火山口的风景对这双有经验的地质家的眼睛来说,隐藏着许多自我暗示。彼希勒在寻找几千年前留下的古老踪迹时,解释了这种“火山炸弹”:火山从火山口抛出来的岩石碎块和深深钻入当时一下子形成的泡沫岩沉积堆中的那些岩石碎片。
瓦尔特尔·弗里德利希终于在积满水的火山口内侧,发现了4000多年以前的房屋被掩埋的残迹。因此,斯彼利东·马利纳托斯的论点陷入动摇之中。这个巨大的火山口肯定比现在所认为的年代更久远;在青铜器时代的火山爆发不可能达到破坏克里特岛的能力。
这两位地质学家继续寻找证据。开始没有发现的石块,在水的附近较下层的火山口边缘找到了。这些石块在显微镜下叙说着它们的历史。它们是由只能在浅海处繁殖的,那些最小的生物体化石构成。桑托林的这些标本说明它们已有2万年的历史。它们在火山口内部的存在可以证明,这个火山湖在米诺斯时代那次爆发前好久好久就存在了。但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那就是这座火山是什么时候爆发的?
在遭到毁坏的阿克罗蒂利发现的绘画陶片与克里特岛上陶片相比较,通过仔细研究,人们看出了一种相关的年代,那个时候,米诺斯人加工陶制品的风格每隔50年要变化一次。因此,考古学家们将桑托林火山的爆发时间定在公元前1500年左右,而且解释了在公元前1450年左右绝大多数米诺斯时期的宫殿的毁坏与阿克罗蒂利这个偏僻的移民区在性质上的差异。
当然这种相比较得出的时间,即在公元前1450年是相对的。因为没有可靠的文字证据,所有米诺斯王国的时代不得不借埃及的历史去划定。这里,考古学家们借助许多被破译了的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内容,很清楚地知道了各位法老的统冶时间。因此来源于古埃及的东西,有助于克里特岛上米诺斯时期的确定。
地质学家还有一种比较精确地确定时间的方法,那就是碳14分析法,即按放射性元素碳14命名的。所有的植物和动物通过物质代谢,都要吸收这种来自宇宙的碳元素14,直至死亡。在死亡的时刻这种放射性元素开始衰变。这种衰变的时限对科学家来说是很清楚的,一位有经验的科学家用足够数量的有机物质,就能差不多地测定动物骨头或植物残存部分的年龄。在桑托林岛上发现的物件中就有足够数量的剩余粮食和烧焦的木材的残余部分,这些东西人们可以从阿克罗蒂利岛上发现的贮存粮食的罐子里,和火山喷发出的岩石灰尘里取得。但有时候这些东西并不都适合做这种测试,那样的话,地质学家们就得借助于核物理学了。
在丹麦有一所叫阿尔胡斯的大学,它被厚厚的水泥墙掩护着,与外部世界隔开。在它的物理学院的地下大厅里有一组巨型的高科技机器装置,它就是一座串联式粒子加速器。这台加速器能产生一个强大的磁场,通过这个磁场,载电的、富含能量的粒子被投射到桑托林的木材样品上。在撞击的时候,电脑能够精确地测量被释放出来的碳粒子。这个试验得出火山爆发的时间是公元前1650年左右,比至今认为的时间早了150年。对于在丹麦的这种试验结果,在格陵兰的永冻层里也得到了印证。
在这座岛屿的高原上,气温极少超过水点。雪一层一层地堆积着,在深处被挤压而成水。有7个欧洲国家在这里建立了研究站。为了解开过去的谜,格陵兰厚厚的冰的盔甲被钻到了3200米的深处。暴风雪和刺骨的寒冷给研究站的科学家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由于极恶劣的天气,科学家们必须要发明一种特殊的钻探技术。在埋在深深的冰层里的工作室里,那些工作人员要工作一年之久,才能到达坚实的底层土。人们看到的钻孔总长达3公里。在极其复杂的研究中,我们这个星球的历史得到显露:气候的变化,水期使科学家们可以追溯20万年前地球的历史。几千公里远处的火山爆发在格陵兰的冰层中留下了它的痕迹,用测量仪器测出的酸雪就是证明。冰的导电性能是由沉积在水中的各种化学成份决定的。对一次火山爆发来说,典型的特点便是,火山灰中高度的硫酸含量,这些火山灰在火山爆发时被抛人平流层,大片地围着地球移动,也有部分落在了格陵兰岛上。硫酸提高了冰的导电性能。在对于公元前1644年的冰层测量中,测量仪器显示了一种强烈的偏转。
研究证明:这肯定曾是桑托林的火山爆发。这次的爆发大概是在公元前1645年的下半年,因为火山灰云到达格陵兰岛需要持续一些时间。
许多考古学家对自然科学的研究成果持不信任态度,这个新的日期离人们至今所认为的那个日期太远了。但现在在克里特岛上也有新的发现。在克里特北岸的莫赫罗斯,北加罗林那州大学的美国考古学家工作队在吉夫·索勒斯的领导下进行了几年的挖掘。莫赫罗斯在米诺斯王国时代是一个兴盛的贸易城市,今天昔日的一些港口设施都沉入水下。在最近的几千年里海平面上升了,而那些房屋的废墟现在分布在对面的一座小岛上。
挖掘工作是非常艰巨的,因为这里夏天的气温高达40多度。废墟的覆盖层要一层一层地去除,而且还要细致地过筛,连最小的碎片也不能丢掉。在有着大圆柱基座的房屋里,吉夫·索勒斯有了重大的发现。在房屋的地面之下,他发现了一层厚厚地来自桑托林的火山灰。厚度足有10厘米,延展到房屋墙下的整个地面。这些火山灰肯定是建房之前落下的,落下的时间,根据人们在房屋里发现的陶片,完全可以准确地确定。这座火山是在米诺斯王国晚期的前半期结束时爆发的,那就是说,还在它的文化鼎盛时期之前。这个时间的确定无疑跟自然科学的测试是一致的。
在附近的普西拉岛上,菲力普·贝坦库尔特也证实这个新的结果。在一个地势低的沙嘴上,他对一处房屋废墟进行研究,他认为这座建筑可能是被地震或洪水摧毁的。似乎也可以考虑跟桑托林岛上的火山爆发联系起来。对此来说,海浪的袭击是没有疑问的。居民们当然承担了这种后果,他们在这灾难之后又继续在高坡上建起他们的家园,而且用了更大的石料。
就是说,在这里生活还是继续进行下去。单单大自然的灾害,还不足以解释克里特岛上米诺斯王国的毁灭。贝坦库尔特继续寻求那些可能存在的原因,他发现人类使用暴力的迹象。
厨房里用青铜制成的罐子和碾粮食用的石臼,还在它们原来的位子上。可是房子前面有大堆毁坏了的,来自周围建筑的贮存罐。所有东西都是那么毫无顾忌地被扔到街上这对考古家来说是一种可靠的证据,这座城市最终是被分崩离析的战争毁坏的。但这是不是一场内战,是不是越海而来的异族战争狂的人侵,这一点贝坦库尔特也说不清楚。
那不会是天神的愤怒来打击和平宁静的克里特的吧?更为确切地说它是人类暴行的牺牲品?但谁是入侵者呢?
一个好战的民族
在希腊大陆前面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上有一个米诺斯人的危险的竞争对手在不断壮大,这就是阿希亚人。他们学习了克里特人的宗教、文学和艺术,但在武器技术上他们比克里特人先进。今天从很远处,人们就能看到迈肯尼和泰林斯城堡的高大的城墙,这里由一个好战的部落统治。亨利希·施利曼曾在阿希亚人的国王坟墓中,发现了金酒杯和饰有克里特艺术家工艺特点的首饰。这是从贸易中获得的交换物品还是从战争中获得的战利品?
在首饰放进坟墓的时候,正是米诺斯王国处在兴旺鼎盛的时期。是迈肯尼人在克里特沿岸进行了抢劫?在泰林斯墙上浮雕画里的女子服装竟也是米诺斯人的,这就是说,克里特艺术家曾在当地工作过。因为墙上的浮雕是无法运输的,所以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是被抢掠的。还有一种可能,这些艺术家是被劫持的?这种怀疑是不容易理解的。大概是,克里特人像在埃及和幼发拉底河沿岸地方一样,在迈肯尼作为客座艺术家工作。
直至公元前1450年开始,迈肯尼的影响在克里特留下了证明。在这个时期,在克诺索斯宫殿周围的地方,人们设计了井状构造的坟墓,把死者和他们的武器一起埋葬在里面。在阿尔卡纳斯同样引进了迈肯尼的殉葬风习。在公元前1450年没有遭毁坏的克诺索斯的宫殿也表现了建筑上的变化,让人们想到了迈肯尼的建筑风格。在档案馆保存的这个时代陶片上的语言也有了改变。“线条B”虽然还不断地运用古代的米诺斯的符号,但现在用它们是来记述一种古代希腊的语言。它们是由英国人文特里斯和卡德韦克于1953年破译出来的。自然直至今天还远远没有将所有的意思弄清楚,因为陶片上的文字内容并不是叙说历史,而大概是税收和财产清单的登记符号。
在克里特岛的南岸,即科莫斯的沙滩边,加拿大人约瑟夫·肖也发现了阿希亚人的遗迹。科莫斯是法伊斯托斯的海港,长期来被埋没在高高的沙丘之下。肖为了挖走不断流回的沙子,甚至动用了挖土机。功夫不负有心人:沙的下面显露出迈肯尼船坞,在这里船可以在冬天不受到严重的风暴袭击。科莫斯的这个海港像克诺索斯一样没有受到迈肯尼人的毁坏,而是被当作基地利用了。
迈肯尼人在邻近的阿基亚·特里亚达也建造了房子。一座巨大的露天阶梯,通向一条典型的希腊式市场街道,街道是供商人开店用的。在当时对克里特人来说是一种革新,直到今天还保存在东方国家集市的结构中。有关克里特岛上政局变化的消息看来是很快传到了埃及。勒希米-勒首相肯定在他死前不久,就得到了克里特岛上有关新统治者的消息。因为他很快就让人在他的墓碑上,画上具有迈肯尼式样花饰的克里特人的长袍,许多考古学家对此都有这样的看法。这是一种提示:迈肯尼的希腊人继承了米诺斯王国的遗产。但是,是不是为此他们一定要占领这座岛屿,或者政权落人了他们的手中?
米诺斯王国的衰微
有关克里特岛上的米诺斯王国毁灭的理论,在这些年里有了显著的变化。在阿图尔·伊文斯的年代和在他的继承者的年代,科学家们思考的是世界没落的解释,由于这种原因古文化才突然地、彻底地遭到毁灭。今天的研究,其着眼点是为了探求社会的发展,用这种社会的发展观来解释国家和政权的崩溃。政治体系是通过满足市民或臣仆的需要而产生的。这种政治体系如果它再不能解决市民或臣仆的问题,它就得崩溃。有关于此的一个现实的例子就是苏联。
希腊的女考古学家娜诺·马利纳托斯认为,米诺斯王国时代多次发生的,严重的地震灾害,最终彻底地结束了克里特岛上牧师国王的统治。因为牧师们面对大自然的灾难束手无策,他们在臣民中失去了自己的信誉。如此,虽然这些地震不是直接地,而是通过它们给克里特岛上的居民带来的后果,导致了米诺斯王国衰微。
即使对权力过渡到迈肯尼人手中持有怀疑的那些严肃的研究家也不得不承认,在公元前1450年左右,这个岛上确实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情。毁坏的宫殿和庄园没有再重建。
恐怕历史的钥匙就在神话的迷宫之中,在神话中西修斯和阿利阿德尼相遇。历史是,地震导致大地一片荒芜,全国各地发生了饥馑。接着便是人民的起义。统治的牧师阶层失掉权力,北面的强大的迈肯尼邻居被呼来作援兵。阿希亚人的国王派来一个王子,与克里特统治者的女儿联姻。按照古老的母系法规,国王的女儿继承王冠是理所当然的。这样一个阿希亚人可能成了克里特岛上的统冶者,而不需要更换米诺斯的王朝。起义被迈肯尼的援助部队镇压下去,政权集中在克诺索斯,在这堕宫廷的生活毫无根本改变地继续下去。
大规模的战争动乱好像并没有发生,因为在挖掘的过程中,在毁坏的宫殿里并没有发现大量的骨架。对于一种异族入侵者破坏了防御能力薄弱的、但却拥有非常华丽的宫殿的说法更没有什么证据。如果说各地的统治中心和平民的居住区惨重的损坏是战争引起的话,那么,人们大概更应该从这里出发去探求,就是说在平民中有人揭竿而起。然而这种激起动乱的起义从逻辑上也许被排除了。
直至公元前1375年前后克诺索斯才完全被毁。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克里特岛的统治权由阿希亚人取代,这到处都有证据可查。对克里特的控制全靠众多根据点的网络,这些根据点在建筑风格上与原克里特的完全不一样,它们完全是为适应占领者统治的需要。
除了自然灾害和权力斗争之外,米诺斯王国的毁灭肯定还有其他原因。除了武器技术上处于劣势之外,米诺斯的造船业好像突然地失去了竞争能力。在腓尼基人和迈肯尼人造出船体更为灵巧、速度更快的船的时候,克里特人还死守着他们在当时比较而言颇为笨重的船型。大概也是宗教的信仰阻碍了技术的改进吧。
人们对米诺斯人惊人的能力的回忆慢慢地变得苍白。但他们作为伟大的艺术家和发明家,而流传下的财富里还一直受到赞誉,他们的医药知识同样渊源流长。对希腊人来说,克里特是他们重要天神的故乡。只是古老的米诺斯人身牛首怪物神,成了新时代的牺牲品。它不是神祗,而是一个住在迷宫里的食人的怪物。这就是从现在起胜利者的传说所描写的样子。
“类人猿”行动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德国的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上将,曾在暗中支持英国情报局的工作。纳粹党卫军头目海德里希,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卡纳里斯的可疑迹象。于是,双方展开一场明争暗斗。在英国情报部门的全力协助下,卡纳里斯转危为安,海德里希落得一个丧命的下场。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纳粹党最高层斗争激烈,最高统帅部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暗中与英国情报局的间谍接触,密谋推翻最高统帅希特勒的统治。
希特勒对十纳里斯十分信任。经常在密室中单独召见他,与他商讨国家的最高机密。
纳粹统治集团中的党卫军保卫局局长海德里希,早已对卡纳里斯产生怀疑。只是苦于抓不住真凭实据。为此,他派了几名得力的盖世太保暗中监视卡纳里斯。
卡纳里斯利用在谍报局工作作为掩护,海德里希要想找到他的破绽实在不容易。卡纳里斯通过他手下一名高级官员化名“弗兰塔”与英国方面秘密联络。
1936年4月5日傍晚,德国与捷克边境相邻的波希米亚村附近,开来一辆吉普,车内只有一名驾驶员,他是捷克情报局的巴蒂克少校。他下了车,向村口走去。
在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一个穿深色长外套的德国人从暗处迎着少校走来——他就是受卡纳里斯指派的“弗兰塔”。
“大主教——”“黑色上帝。”两人接上暗语。弗兰塔匆匆交给巴蒂克一捆文件,巴帚克则递给弗兰塔厚厚一叠钞票。
弗兰塔接了钱,一语不发就返回德国边境去了。巴蒂克匆匆驱车回到布拉格,把文件交给英国情报局驻布拉格的站长吉布森少校。
弗兰塔用这种方式向英国方面提供最高统帅部的机密文件,一直持续了3年。直到第二次大战爆发,捷克在德国的闪电战中沦亡。
1939年春,德军占领了布拉格。捷克情报机关迁往伦敦。弗兰塔的情报,又交给留下来的谍报组织负责人摩拉维克,再由他浑过无线电台发给伦敦。
海德里希的盖世太保像猎狗一样无孔不入。摩拉维克的地下间谍组织被发现,十大群荷枪实弹的盖世太保包围了一所公寓。
地下组织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在同伴的掩护下,摩拉维克拉着天线从后窗滑到大街上,只身逃脱了。
摩拉维克转移到另一个秘密据点,当即向伦敦报警:他的组织被摧毁,他自己危在旦夕,更紧急的是,这将危及“弗兰塔”的安全!
伦敦对报警反应强烈。英国情报局立即制定了一个暗杀海德里希的“类人猿行动”。并通知摩拉维克,由他领导这次暗杀行动。
一天傍晚,摩拉维克坐在布拉格一座小公园的板凳上,准备与一位伦敦派来的名叫雷哈克的地下组织成员秘密接头。雷哈克正远远地朝他走来。
突然,雷哈克发现埋伏在四周的盖世太保,欲逃已来不及;盖世太保蜂拥而上,抓住了他。雷哈克大声呼唤,向摩拉维克报警。
摩拉维克见雷哈克被捕,急忙纵身跳进灌木丛,边射击边逃跑。
摩拉维克眼看着就能脱离险境,不料一颗子弹射中他的腿部,他踉跄几步,终于摇晃着栽倒在地。
盖世太保赶上来,对准摩拉维克的太阳穴开了几枪。“类人猿行动”就此流产。
海德里希从破获地下间谍的材料中得悉,与英国方面联系的内奸叫“弗兰塔”。他判断这个“弗兰塔”很可能就是卡纳里斯手下的图梅尔。
海德里希下令逮捕图梅尔。逮捕是有礼貌的,图梅尔在纳粹党内的地位不允许对他有粗暴的举动。再说,海德里希手中的证据毕竟还不硬。他得留有余地。
图梅尔被“请”进盖世太保司令部。他的态度十分傲慢,向海德里希大发脾气,说他正准备通过摩拉维克的地下组织,打人盟军间谍网,盖世太保坏了他的妙计,简直岂有此理!
海德里希没有可靠证据证明弗兰塔便是图梅尔,一时奈何他不得。卡纳里斯又在纳粹高层广泛施加影响,散布海德里希利欲熏心,不顾大局,专搞内部倾轧。
此桩案子闹到纳粹头目希姆莱那里。希姆莱听了卡纳里斯的汇报,相信了他的解释,命令海德里希释放图梅尔。
海德里希不服,亲自找到希特勒。可希特勒对卡纳里斯仍很信任。海德里希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向希特勒提出建议:统一谍报局和党卫军保安局。
希特勒因谍报局和保安局时有纠纷,觉得这一建议可行,便批准了这一构想。这一计划如付诸实施,卡纳里斯必然倒台。英国情报部门得悉此消息后,十分紧张。
干掉海德里希是当务之急。英国情报局紧急实施第二次“类人猿行动”。参加行动的是库比斯、加拜克等6名捷克人。他们登上了一架英国皇家空军的飞机。
借着幽幽的月光,库比斯和加拜克的行动小组在波希米巫山上空跳伞着陆了。
库比斯、加拜克的行动小组很快与地下抵抗组织取得联系,策划一次巧妙的暗杀行动。
1942年5月的一天,海德里希办公室的一座古董挂钟出了毛病,他的秘书叫来了一名捷克修钟匠。
修钟匠把钟拿到海德里希的写字台上修理。趁人不注意时,他抓起桌上的一张纸捏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修钟匠走后几分钟,一个女清洁工走了进来,把废纸篓里的东西全倒进了她的麻袋。几小时之内,一份海德里希活动日程表就到了库比斯、加拜克小组手里。他们惊喜地得知,海德里希4天后要长期离开布拉格,到他的乡村别墅休假。
5月27日上午,细雨蒙蒙。一辆曼赛德斯牌汽车在城郊公路上急驶而来。
海德里希疲惫地躺在座位上,一只手抚住干瘦突出的前额,双目微闭,好像还在思考如何能置卡纳里斯于死地的计谋。
这时,从另一条道上转出一辆小车,驾车的是个捷克女郎,名叫法赛克。她朝海德里希的车上望一眼以后,便把帽子戴在头上,加大油门超车而去。
前面公路的一处弯道口,库比斯和加拜克身穿雨衣,埋伏在公路两旁,他们的雨衣里藏着冲锋枪和手榴弹。
法赛克的车子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法赛克头上的帽子是个暗号,告诉他们:海德里希没带警卫。
弯道附近的篱笆中,有个人用镜子朝这边晃了晃。这是海德里希的车子驶近弯道的信号。
箭步跃上公路,对准来车,扣动扳机——真糟!枪没有响,枪栓里卡进了草根。
汽车戛然刹住。海德里希和司机飞身跃下车,躲到车后向加拜克射击。加拜克应声倒地。
海德里希和司机不知背后还有埋伏。此时库比斯已纵身而出,扔出了一颗手榴弹。
车门旁一声爆炸,海德里希踉跄了几步,就倒下了。
等盖世太保赶到,行动小组早已无影无踪,留给他们的只是燃烧的汽车和血肉模糊的海德里希。
海德里希结束了他可耻的一生。柏林,在阴郁的海德里希葬礼上,卡纳里斯蓝色的眼睛里噙着假惺惺的泪水,喃喃自语:“安息吧,我的朋友。”
留作纪念的两枚银币
美国海军情报处,为了监视日本海军武官处在华盛顿的间谍活动,施用了一点小小的伎俩,结果弄清了对方为窃取情报而设置的保密柜、密码室等。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日美关系表面友好,背地里却互相防范,处于敌对状态。日本驻华盛顿海军武官山口多闻大佐,就是个负责搜集美方各种情报的间谍头子。
日本海军武官办公处和住宅设在马萨诸塞路和威康星路拐角处,一幢叫图尔斯公寓的四层楼上。
美方海军情报处,扎卡赖亚斯中校为了观察武官处的动静,在斜对面的公寓租了一间房子,耐心地用望远镜进行监视。但遗憾的是,武官处的窗户从来也没有打开过。
这引起了扎卡赖亚斯中校的怀疑:日本人关在房里干什么呢?他决心用计谋搜查一下武官办公处。
扎卡赖亚斯中校在波特路的家里为山口武官和助理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山口和一群部僚兴高采烈地前来赴宴。
办公室只留下一名秘书值班。这时候,山口办公室的电灯灭了,一会儿又亮起来。少顷,电灯灭了又亮。好像是线路出了故障。
宴席上,备置的鸡尾酒非常合乎日本人的口味,扎卡赖亚斯不停地劝酒。山口和其他军官开怀畅饮,陶醉于美味佳肴之中。
酒过三巡时,山口办公室的电灯忽亮忽灭地闪了一会儿,渐渐暗了下来,终于灭了。秘书只得摸黑给楼下的公寓管理人员打电话询问。
管理人员亲自爬上楼来,在山口办公室的门口看了看,说:“这非得找电工来不可,我马上去叫!”
不一会,两个身穿工作服的电工提着工具箱来到办公处,问秘书:“晚上好!出了什么事?”
秘书指指山口办公室说:“这里的电灯总是出故障,这次可要麻烦你们修好哇!”
一个电工用手电筒仔细地把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照了一遍,又招呼伙伴:“吉姆,你过来一下!咱们检查一下天花板上的插座吧。”
两个人又对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进行了认真的检查;他们终于查出了山口为窃取美方情报而添置的保密柜、密码机等。
在天花板内,那位叫吉姆的电工叫道:“喂,比尔,毛病在这儿,把这家伙修理一下吧!”两人热心地在电线接头处,摆弄了几分钟,缠上了胶布。
然后,他们来到公寓的地下室,接上了为弄灭电灯而事先切断的保险丝。
办公室里的电灯亮了。电工们又回来检查工作完成的情况,他们借口看看是否一切都搞好了,提出要进办公室的里间。那是山口的私人卧室。秘书断然谢绝:“谢谢你们。请不要进去!”两个电工无奈地摊摊手,说:“那好吧。希望今后再不要出什么毛病。”
两位电工收拾好工具转身要走时,秘书突然从衣袋里掏出两枚闪闪发光的25美分银币,塞到他们手里,一再称谢。
原来,这两个电工是扎卡赖亚斯中校派出的情报人员。日本海军武官处秘书当小费赠送的两枚银币,被作为纪念品保存在美国海军情报处里。
珍珠港的谍报员
日本间谍吉川以外交官身份作掩护,潜入美国军事基地珍珠港,轻而易举地窃取了大量情报,从而使日军成功地偷袭了珍珠港。
1940年春,美国为了钳制日本军队“南进”的扩张计划,及时地派遣太平洋舰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夏威夷群岛的珍珠港;像一把匕首,直刺日本人的胸膛。
针对美军的行动,日本方面接受了山本五十六大将提出的“先发制人”的构想,决定伺机偷袭太平洋舰队。为此,海军军令部加紧制定作战方案。
一天上午,一位西装革履、手拎皮箱的青年客人走上从横滨起程的军舰“新田丸”号。他的身份是新上任的日本驻檀香山总领事馆书记员。
“新田丸”号在夏威夷檀香山码头靠岸,四五位日本领事馆的官员,前来迎接新来的书记员。青年客人走进总领事喜多的办公室:“我是书记员森村,前来向您报到!”森村行了个礼。
喜多总领事让他坐下,笑眯眯地低声道:“你是吉川少尉吧!我全知道,军令部关照过。你就放手干吧,不过,千万别出岔子。”
他“啪”地立正:“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原来,他就是军令部派出的间谍吉川少尉,任务是以外交官身份为掩护,搜集美军在夏威夷的具有最重要价值的军事情报。
吉川一到任就开始行动。他身穿绿色西装裤和夏威夷衫,头戴插着羽毛的夏威夷帽,风度翩翩地驾驶着一辆出租车四处兜风,一副观光游览的样子。
一天,吉川开着出租车爬上一处山坡,突然,一座军港闪现在眼前,吉川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他“嘎”地刹住车,失声叫道:“珍珠港!”
珍珠港宛如一只巨大蚌壳,在阳光灿烂的碧空下闪闪发光。美国太平洋舰队大大小小的军舰,一艘接一艘地排列在蔚蓝的海面上,雄伟而壮观。
吉川高兴极了,自己做梦也想得到的猎物,如今就近在眼前。他贪婪地瞪大眼睛,恨不得一口把肥肉吞进肚里。
受过严格间谍训练的吉川,头脑迅速冷静下来。他担心此处可能有联邦调查局的耳目,于是,再不敢逗留下去,连忙驱车离去。
稍隔几日,吉川又驱车装做路过的样子来到珍珠港。他一手握方向盘缓缓行驶,一手把观察到的情况偷偷记在一本黑色笔记本上。
军令部长官收到吉川的第一份情报。这份电报报告了在珍珠港停泊的全部美国舰艇的详细情况。军令部当即吩咐机要官,回电命令吉川,每隔几天报告一次。
吉川几番得手,胆子愈来愈大。以后一段时间,他和一位年轻美貌的女郎,频繁地出现在珍珠港旁驶过的出租车或游览车内。
一天,喜多总领事召见吉川,探询地问道:“每天参观,有点厌烦了吧?”吉川连忙摇头道:“不不,愿为帝国效劳。”
喜多拍拍吉川的肩膀,笑哈哈地道:“要谨慎哪!抛头露面多了,会让联邦调查局察觉的。今天,我领你去一个地方逛逛,如何?”吉川一哈腰:“遵命。”
吉川跟随喜多来到一家挂着“春潮楼”牌匾的日本酒馆。女主人满面春风,恭恭敬敬地迎候在门外。
寒暄之后得知,吉川与女主人原来还是同乡哩。女主人很兴奋,十分热情地把两位引上二楼的雅座。
两人人座对斟。喜多用眼神示意吉川朝窗外望。原来酒馆位于阿莱瓦高地的山岗上,凭窗可以俯瞰整个珍珠港。吉川会意地一笑。
这时,两名艺妓怀抱古筝来到桌边,媚态十足地说:“两位先生,要不要助助酒兴?”说完,便边弹边唱起来。
喜多在桌下故意踩了一下吉川的脚,话中有话地说:“你在这里好好玩个痛快。我有事,先行告退。”又吩咐艺妓:“你们多陪陪这位森村先生吧!”说罢,起身走了。
吉川心领神会,装出一副浪荡公子的嘴脸,举止猥亵,言语污秽,假戏真做起来;他与艺妓一边觥筹交错,一边挤眉弄眼,一团乌烟瘴气。
自此,吉川整天泡在“春潮楼”里,与几个艺妓鬼混。他经常装成喝得醉醺醺的,歪歪斜斜地靠在窗棂上,眼睛却贼一样紧盯着珍珠港的动静。
到了8月份,军令部命令吉川每三天报告一次情报。于是,吉川蓬头垢面,装扮成一个帮工的菲律宾人,经常出现在甘蔗田里,从这儿眺望,珍珠港简直近在咫尺。
时值9月,吉川在东海岸持竿垂钓,他头上包着块毛巾,脸上流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有几次,他的钓竿甚至大胆地伸人珍珠港的水面。
他不放过每一次宴会、舞会等社交活动,和各种人物广泛接触,通过一些旁敲侧击、转弯抹角的交谈,窃取有关美国海军情报。
12月23日,一艘日本客轮靠上了檀香山港口,总领事喜多来到客轮上,对工作人员进行礼节性拜会。
有位办事员瞅空隙走向喜多,“总领事先生,森村书记员是在您那儿吗?他身体好吗?”喜多彬彬有礼地答道:“森村先生很好哇!”
办事员突然靠近一步,压低声音:“我是军令部中佐岛,请把这个交给吉川,让他务必明天作出答复,再请您交给我。拜托!”中岛递给喜多一根搓得很细的纸条儿。
喜多回到领事馆后,马上把吉川叫了去,将那根纸条儿交给他,吩咐道:“晚上就弄好,明天就交给我。”
吉川小心翼翼地把纸捻儿展了开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铅笔字,这是军令部要吉川回答的关于珍珠港情况的97个问题。
入夜,吉川伏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据自己几个月来收集的情报,对97个问题一一做了详尽答复。他整整忙了个通宵。
次日凌晨,吉川把上述情报交给喜多总领事。喜多把情报卷在裤腰里后,拍拍自己的肚子笑道:“我一定亲自面交中岛先生。”
11月下旬开始,日海军机动部队悄悄集结于单冠湾。军令部下指令要求吉川每天务必报告情况。种种迹象表明,日军的攻击准备进入最后阶段。
12月6日(星期六)。珍珠港一带渐渐沉人暮色,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美国太平洋舰队90艘舰艇的灯光,在海湾的水面上温柔地摇曳。
在军官俱乐部、士兵集会处,以及檀香山闹市区的酒吧间、电影院里,美国海军官兵们沉醉于周末的狂欢气氛之中。
这时候,吉川从“春潮楼”回到领事馆,立即动手写好了第254号《急电》,向东京报告了珍珠港的详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份情报,是一场震惊世界的战争的导火线。
根据吉川及时而准确的情报,日本海军机动部队在乱云飞渡的海上,静悄悄地直扑夏威夷。
12月7日拂晓,美国参谋总长马歇尔将军,骑着心爱的马,在华盛顿阿林顿公园草坪上进行着星期日早晨的悠闲散步。
此时,夏威夷时间早晨7时40分,日军指挥官渊田美津雄中佐发出了攻击的信号弹。一大批日军轰炸机蝗虫般飞临珍珠港上空。
珍珠港美军对即将降临的灾难一无所知。8时整,水兵们列队于甲板上,忙于升旗仪式:军乐队在隆隆的爆炸声中,奏起了美国国歌;一面舰旗伴随着腾空而起的烟雾徐徐上升。
吉川惘然若失地站在领事馆草坪上,仰望浓烟滚滚的珍珠港上空,一种悲喜交集、难以名状的感慨涌上心头。
美国太平洋上最大的海空军基地,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受到日军致命的打击,几乎全军覆没。次日,美国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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