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的兴衰-“高卢雄鸡”最初的啼鸣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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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法兰西独立国家的产生

    凡对法国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高傲倔强、勇敢不屈的“高卢雄鸡”是法国人的象征。而当我们打开几乎任何一部法国人写的法国通史教科书时,每每可以看到这样或类似于这样的句子:“我们的祖先高卢人。”其实,高卢人就是希腊人所称的凯尔特人,高卢人是罗马人对凯尔特人的称谓。而“高卢”亦由此成为法国的第一个名称。

    凯尔特人是在语言、物质文化和宗教方面具有共同特点的一些部落群团的总称,其发源地是中欧的多瑙河流域。凯尔特人虽非这一位于欧洲西北部,被大西洋、莱茵河、阿尔卑斯山、地中海和比利牛斯山所限定的“法兰西空间”的最早的居民,但自凯尔特人在公元前5世纪末抵达法国南部和比利牛斯山后,今天的法国所大致占据的空间就成了凯尔特人活动的主要场所。他们征服了在新石器时代便居住在法国南部的伊比利亚人和东南部的利古里亚人之后,迅速地将其同化,使之也成为新的凯尔特人。在公元前500年至450年左右,凯尔特人已分布法国各地。古罗马人把居住在今天法国、比利时、瑞士、荷兰、德国南部和意大利北部的凯尔特人统称为高卢人,并把高卢人居住的地区称为高卢。

    恺撒征服高卢前的高卢一般被称为独立的高卢。独立时期的高卢的凯尔特人生活在以家族、氏族、部落为单位的父系氏族社会中,部落是最高的社会组织。高卢人充满活力,足智多谋而又喜胜好斗。他们之所以被罗马人击败,其主要原因之一是高卢人在政治上有如一盘散沙:数以百计的部落之间悬殊极大,各有特性,并且经常处于相互冲突之中。正是这种深刻的分裂状态,使高卢成了率兵入侵这一地区的罗马“前三头”之一恺撒唾手可得的猎物。因为他可以通过煽动不和与制造分裂,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尽管高卢人对罗马人进行反抗,并在公元前52年在一个年轻、勇敢的高卢人维金格特里克斯(这一人名含有“英雄们的伟大首领”之意)的领导下把这种反抗推向高潮,但被打败的高卢最终还是不得不对战胜者臣服。由此,高卢进入了罗马化时代。随着高卢罗马化进程的步步深入,高卢的命运与罗马帝国本身的兴衰已然息息相关。它们之间的联系可谓是一兴俱兴,一衰俱衰。具体而言,直至公元2世纪中叶,因罗马帝国依然繁荣昌盛,已成为高卢罗马人的高卢人和其他臣服罗马帝国的族群一样,也照旧安享“罗马的太平盛世”。然而,大约自公元250年起,在历经多次恐慌之后,罗马帝国的太平盛世宣告结束:帝国的边界遭到了“蛮族”的攻击-后者是希腊-罗马人对一切不说、也不懂希腊语和拉丁语的人的称谓。

    公元4世纪下半叶,“蛮族”

    开始徙居高卢。最早在高卢建立蛮族王国的是日耳曼部落中的西哥特人。他们在占据了高卢南部的阿基坦地区后,建立了以图鲁兹作为首都的西哥特王国。继西哥特人在高卢建立另一个蛮族王国的是勃艮第人。

    他们在高卢东南部建立了以里昂为其首都的勃艮第王国。在这之后,又有一些“蛮族”在高卢安身立国。不过,在诸多蛮族人建立的国家中,存在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当推克洛维创立的法兰克王国。在克洛维去世前,高卢绝大部分地区已被克洛维征服,而后者亦在征服高卢的过程中逐渐从法兰克部落的一个酋长成为高卢无可争议的最高统治者-法兰克国家惟一的国王。克洛维能够建立赫赫战功乃至霸业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率先皈依了基督教,并由此得到了急于在新建立的蛮族王国中寻找自己的政治支柱的罗马基督教教会和罗马贵族的大力支持,以及高卢原来信仰基督教的广大居民对他的拥护。

    克洛维创立的法兰克王国的第一个王朝人称墨洛温王朝,因为“法兰克的国王”认为自己属于起源于神话的王族-墨洛温家族。克洛维建立的王国显然与近代的国家相去甚远。在那个一切价值都是和占有土地相关联的时代里,王国只是一份靠征服得来的家业,而法兰克人(包括国王)又习惯于将遗产均分给每个儿子。于是,在克洛维于511年去世后,他的4个儿子按法兰克人的继承制度平分了国土。由此,“强大的法兰克王国”的统一立即又成了问题。要而言之,墨洛温王朝在克洛维去世后存在的200多年历史中,四分五裂的时间远远长于表面统一的时间。由于每代国王死后,都要由其儿子平分国土,故墨洛温王朝在克洛维之后的总共28位国王中,只有5位国王取得过国家的表面统一,而5位国王中的两位又是有名无实,在位时间短暂的国王。真正拥有统一的局面,又握有实权、堪称“全法兰克的国王”者仅为3人,即克罗泰尔一世、克罗泰尔二世和达戈贝尔特一世。

    值得一提的是,在克罗泰尔一世死后,他的4个儿子在561年再度瓜分了国土。567年,克罗泰尔一世占据巴黎地区的长子因死后无嗣,其领土被他的3位弟弟平分。

    从此,法兰克王国渐渐形成了东部的奥斯特拉西亚、西部的纽斯特里亚与勃艮第等三个王国,以及处于三国共管下的阿基坦公爵领地。

    在达戈贝尔特一世于639年撒手人寰之后,墨洛温王朝走上了彻底衰落的道路。从此之后,宫相开始权倾朝野,一手遮天。而墨洛温王朝的最后12代国王均因或童稚登基,或愚钝无能而难以亲政。无奈之下,这些国王便终日嬉戏,不视政事。法国史家把这些尸位素餐、懒散成性的国王称为“懒王”,把“懒王”当政的一个多世纪称为“懒王时代”。在“懒王时代”,纽斯特里亚、奥斯特拉西亚和勃艮第的宫相为了争夺法兰克王国的统治权,彼此之间展开了无休无止的战争。687年,时任奥斯特拉西亚宫相的赫斯塔尔·丕平战胜了对手,并由此成为法兰克王国惟一的宫相,亦即实际的统治者。赫斯塔尔·丕平的这一胜利为法兰克王国新的王朝-加洛林王朝的建立初步奠定了基础。

    751年,赫斯塔尔·丕平的孙子矮子丕平在教皇支持下登基称王,由此法兰克王国便开始了一个新王朝-加洛林王朝。作为加洛林王朝的开国君主,矮子丕平在临终前仍按墨洛温王朝的传统把王国的土地平分给他的两个儿子:长子查理和次子加尔洛曼。从768至771年,法兰克王国由兄弟两人共同统治。与墨洛温王朝时的情况一样,这一对王兄王弟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纷争时有发生。对王国来说堪称幸事的是,由于加尔洛曼于771年早逝,国家再度分裂的一幕才没有重演。加尔洛曼逝宫相最初是管理王室庄园的财产和账册的一个管家,因其地位特殊,渐渐执掌机要,并成为贵族们的代表与头领。

    世后,查理合并了其弟弟的领土,开始单独统治法兰克王国。无论是文才,还是武略,查理都是法兰克国家历代君主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他在位的时间也很长,共有46年。可以说,正是在他在位期间,法兰克国家达到了极盛。

    查理的一生大部分时间是在戎马倥偬之中度过的,仅史书有载的征战就达53次之多。经过数十年的南征北战,查理在欧洲大陆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当时,法兰克王国的版图东起易北河和多瑙河,西至大西洋;南起比利牛斯山和意大利,北至北海。

    其疆域之大,完全可与昔日的罗马帝国相媲美。随着战场上的连连得手,并已成为西方世界无可争辩的征服者,国王的称号已难以使查理感到满足。于是,他寻求着加冕称帝的有利时机。800年,教皇列奥三世为了报答查理亲自带兵保护教廷,在圣诞节那天把一顶古代罗马皇帝的金冠戴在查理头上,把这个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战争的君主称为:“上帝加冕的虔诚的奥古斯都,伟大的、爱好和平的罗马人皇帝”。经过这戏剧性的一幕,查理被加冕为皇帝。从此,人们将称查理为查理曼。“曼”字的意译是“伟大的”,也可径直译作“大帝”。与此同时,查理所统辖之地域自然也可称为“查理曼帝国”或“查理大帝帝国”。

    查理曼在位时帝国的强盛兴隆在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这位旷世奇才的文韬武略与威名慑人。也正因为如此,一旦他撒手人寰,这一庞大的帝国的衰败分裂即指日可待。查理曼于814年逝世后,继承其皇位的是他三个儿子中惟一尚存的幼子路易。路易素来信奉上帝,极是笃诚,故而人称“虔诚者路易”。由于“虔诚者路易”的软弱与寡断少谋,那些早怀异心却不敢妄动的大贵族不仅揽权自重,而且还频频制造骚动,乃至叛乱。甚至连他的几个儿子也欺他软弱,各自觊觎其皇位,并由此几度展开内战。840年,“虔诚者路易”去世,由长子洛泰尔继位。洛泰尔继位后早将其父关于由他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秃头查理”共分帝国的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由此引起了“秃头查理”的不满。于是,“秃头查理”便和洛泰尔同父同母的弟弟日耳曼人路易联手共反洛泰尔。在“秃头查理”和日耳曼人路易的联手进攻下,洛泰尔节节败退。

    843年8月,洛泰尔被迫与其弟妥协。三人在凡尔登会晤后订立了《凡尔登条约》。根据这一条约,兄弟三人三分天下,即把查理曼帝国化作了三个国家:莱茵河以东归日耳曼人路易,称东法兰克王国;莱茵河以西归秃头查理,称西法兰克王国;洛泰尔虽继承帝位,但实际上对两个弟弟的王国并无统辖权,真正归他统治的地区仅为北意大利以及东西法兰克王国之间一块狭长土地,即后来的洛林。近代西欧德国、法国、意大利就是在此次帝国三分的基础上形成的。

    “秃头查理”根据《凡尔登条约》建立的西法兰克王国基本上构成了法兰西国家的疆域,而且它的国名不久亦被改称为法兰西王国。从这一意义上说,人们不妨把《凡尔登条约》视为法兰西独立建国的标志。

    二、王权的逐渐增强与统一的开始

    由于查理曼帝国在一分为三之后防御力量远不如前,外族势力趁机掀起了一股入侵的新浪潮:阿拉伯人从非洲和西西里岛侵袭意大利南部和法兰西的地中海沿岸;多瑙河中游匈牙利人进犯德意志。不过,其中最让法兰西惊恐不安的是诺曼人的频繁入侵。在9、10两个世纪,诺曼人大举入侵法国竟达47次之多,给法国造成巨大破坏。作为法兰西开国之君的“秃头查理”虽在与其兄长争夺天下时似给人留下智勇双全的印象,但面对诺曼人的进攻却显得应变乏力,怯懦无能。在“秃头查理”去世后,先后继承王位的三位国王无一例外地平庸而短命。

    887年,鉴于原来的国王“天真汉查理”无力担负起领导国“诺曼”的意译是“北方人”,它是当时对入侵的北欧人及爱尔兰海盗的总称。

    人抵御外敌的重任,法国贵族将在保卫巴黎大战中声威大震的巴黎伯爵厄德推选为国王。

    厄德是因秉性刚毅、不畏艰险而被誉为“坚强者”的法兰西公爵罗贝尔的儿子,他在登基后出色地担当起护国守土的职责,接连大败诺曼人,使得局势转危为安。然而,就在诺曼人刚刚败退之际,一些担心精明能干的厄德会威胁他们的世袭领地安全的大封建主却公然兴兵作乱。他们打出正统旗号,硬要重立年幼无能的“天真汉查理”为国王。厄德因不甘忍让起兵迎战,一场持续了6年的内战由此爆发。898年,厄德在胜负未分的情况下含恨辞世。从这一年份开始一直到987年,法国的王位被“秃头查理”的后人与厄德的后人所轮流占据。987年,王国的显贵们拥立厄德的侄孙于格·卡佩为国王,从此,法国进入了卡佩王朝统治时期。

    卡佩王朝初期,整个法兰西由于诸侯割据而四分五裂。国王的实际统治区域仅限于王室领地,亦即他作为领主,而不是作为国君所拥有的土地。这一领地是处于塞纳河与卢瓦尔河中游南北狭长地带里的数处不相连接的地方,时称“法兰西岛”。当时,法兰西的领土共有45万平方公里,而“法兰西岛”的面积却竟然不足3万平方公里。更有甚者,即便是在这块面积不大的王畿内,国王仍然无法全面做到令行禁止。一些桀骜不驯、不听王命的封建主往往凭借其实力,建筑城堡,在交通要道上拦路抢劫。王室领地内的“小”贵族尚且如此,遑论在王室领地外拥有公国、伯国的公爵、伯爵。后者虽然在形式上承认卡佩王朝的国王为其宗主,但实际上在自己的领地内保持着完全独立的统治。他们在领地内有颁布法律、作战媾和、铸造钱币、征收赋税、审理案件等大权,其实际权力之大,丝毫不逊于国王。更何况,有些公爵、伯爵所拥有的财富远远超过国王。不难想见,这些人绝不会把国王真正放在眼里。事实上,卡佩王朝初期的国王虽在国外已被公认为“法兰西人的君主”,但实际上确实也颇为寒碜。由于国王无权在王室领地之外课税敛财,其财政来源仅为王室领地和所辖教会之收益,以至于为了扩大财源,堂堂的国王有时竟然也会去干些拦路行劫过路客商的勾当。不过,法兰西岛的小国王们毕竟掌握着一张王牌,那就是由于举行过加冕仪式,国王到底是惟一拥有精神权威的人。

    卡佩王朝的头四位国王均属平庸之辈。他们既无力制服在其周围雄踞一方的各路诸侯和王室领地内桀骜不驯的封建主,亦没能在“国际事务”方面发挥任何作用-例如四位国王无人参加过第一次十字军东征。

    也许,“法兰西岛的小国王”的角色已让他们感到满足。

    不过,始自1108年,随着路易六世的登基,卡佩王朝的王权逐渐增强,法国的统一进程亦开始起步。这一局面的出现,其根本原因当然得归结于生产力的发展、城市的兴起与各地区经济联系的加强,但一些杰出君主的个人作用亦不容忽视。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菲利普二世、路易九世和菲利普四世。他们或以在对内对外的战争中所取得的辉煌胜利,或以大刀阔斧的改革促进了王权的发展,从而也促进了原先显得四分五裂的法国的统一。

    例如,菲利普二世在1214年领导法国军队和数万名手持武器的市民在著名的布汶决战中打败了由失地约翰纠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一世、佛兰德尔伯爵和布洛涅伯爵等人发起的声势浩大的进攻。一些法国史学家认为,此役堪称决定法国王权、法国民族存亡攸关的生死之战。而且,正是这次战役,首次真正激起了法兰西民族感情的高涨。而路易九世为提高国王的权威进行了两大改革。首先是司法改革。为将司法权牢牢地控制在国王手里,他多次颁布敕令,在王室领地内禁止司法决斗,并将叛逆、伪造王室法令、非法携带武器等案件均收归王室法庭审理。他在王室领地内严禁私战的同时,还在王室领地之外实行“国王四十日”,即法国任何诸侯受到侵害后,在40天内不得实施报复,可以向王室法庭上诉,请求仲裁。血亲复仇也在被禁止之列。

    其次是币制改革。王室开铸新的标准化金、银货币,流通全国。他甚至还专门颁布敕令,规定王室领地内只准使用王室铸币。当然,在王室领地之外,贵族(须是有铸币权者)的铸币仍可与王室铸币并用。至于菲利普四世,他为使自己的政策能够得到国内各阶级的支持,在1302年首开了召开三级会议的先河。三级会议的召开昭示着封建等级君主制在法国得以建立。在这之后,国王常常借等级代表会议来提高自己的权威,扩大王权的社会基础。

    三、法英百年战争与法兰西民族国家的形成

    法兰西之所以能较早地称雄欧洲,除了它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等原因外,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它比较早就开始成为政治统一的民族国家。毋庸讳言,法兰西民族国家的形成与法英百年战争密切相关,那么这场战争如何会爆发,以及它又是如何促进了法兰西民族国家的形成的呢?

    法英百年战争直接缘起于卡佩王朝后继无人。1328年,在查理四世去世后,因卡佩家族嫡系无男嗣,王位的继承遂成问题。当时觊觎王位者主要有二:其一是查理四世的旁系堂弟、瓦洛亚伯爵的儿子菲利普·德·瓦洛亚,其二是前国王菲利普四世的外孙、英王爱德华三世。

    在是年举行的三级会议上,与会者从古老的《萨利克法典》有关条文中引申出一条“女性及母系后裔没有王位继承权”的原则,拒绝了爱德华三世对法国王位的要求,并推举菲利普·德·瓦洛亚继承王位,是为菲利普六世。

    由此,法国开始进入了瓦洛亚王朝统治时期(1328-1589)。

    瓦洛亚王朝统治时期几乎与英法之间的“百年战争”相始终。从1337年至1453年,这两个国家时断时续地进行了119年的战争,史称“百年战争”。这场战争的直接起因是英王爱德华三世在菲利普六世继位后仍继续提出对法国王位的要求,但其深层原因则要复杂得多。首先,法英两国统治王朝之间为争夺领地而展开的斗争由来已久;其次,佛兰德尔问题亦使两国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1337年,早已势同冰炭的英法两国终于爆发了战争。尽管从表面上看,力量的对比对英国不利,但战争初期,英方却使法国连连受到重创。例如,1340年6月,英国海军在斯柳依斯海战中打败数量上远占优势的法国海军,将法国舰队172艘船一下就摧毁了142艘。又如在1346年8月,主要由英国自由农民组成的弓箭手,在著名的克勒西战役中竟然大败了素称“法兰西之骄傲和花朵”

    的法国骑士团。而在1355年的普瓦蒂埃决战中,由英王长子“黑太子”统率的7千英军更是把法王约翰二世亲率的1.5万法军打得落花流水,并使约翰二世和他的幼子菲利普以及一大批骑士与扈从皆成阶下之囚。由于暂时无力与英国相争,法国的查理太子被迫于1360年与英国缔结丧权辱国的布雷蒂尼和约,割地赔款,并出重金以赎回被囚在英国的法王约翰二世。这一切标志着百年战争的第一阶段以法国的失败而告终。

    1364年,在约翰二世驾崩后,太子查理继位,称查理五世。这位君主在其统治期间,利用布雷蒂尼和约的喘息时间,励精图治,在国内实行了一系列改革。由此,法佛兰德尔是当时欧洲大陆经济最富庶的地区之一,尤以毛织业着称,因其毛织业的主要原料羊毛大多来自英国,故与英国的经济联系极为密切。然而,佛兰德尔伯爵又是法国国王的附庸,法国国王对这块风水宝地则更是垂涎已久,为此,法英双方为争夺此地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国国力得到较快的恢复。在国力迅速发展,军事力量明显增强之后,力图收复失地、报仇雪耻的查理五世在1369年与英国重新开战,并连连取胜。及至1380年,法军收复了布雷蒂尼和约签订时被割去的绝大多数失地,英方在法国只剩下了加来、布勒斯特、瑟堡等一些沿海据点及其附属区域。随后,战事一度暂告平息。1415年8月,英王亨利五世趁法王查理六世已经发疯,以及法国两大封建派别内讧之际,再次重燃战火。继在克雷西城附近的阿赞库尔重创法军之后,英军很快占领了法国北部的许多地区,而巴黎则由与英国结盟的勃艮第公爵所控制。

    在这一背景下,法英双方在1420年缔结了特鲁瓦条约,规定法王查理六世的女儿嫁给英王亨利五世,查理六世死后,由亨利五世及其后裔继承法国王位。两年后,查理六世与亨利五世相继去世,于是,英方宣布将亨利五世与查理六世之女所生不满周岁的婴儿立为英国和法国的国王,是为亨利六世,并由亨利五世的兄弟贝德福德公爵任摄政。这一切表明,西欧的两大王国大有跨越英吉利海峡合二而一之势。然而,逃亡到南方的查理六世之子当然不愿承认亨利六世,并宣布自己为查理七世。由此,法国便出现了两个国王。一个是统治着法国北部大部分地区的亨利六世,另一个是以南方的布尔日城为据点,试图与英军对抗的查理七世。不过,后者因缺钱少兵,似乎对胜利并没有什么信心。1428年10月,英军开始围攻奥尔良。作为通往南方的门户,奥尔良一旦失守,法国南方就有沦陷的危险。因而,保卫奥尔良之战便成为法国生死存亡的关键。就在奥尔良即将被攻破的紧急关头,一位名叫贞德的民族英雄奇迹般地登上了历史舞台。

    贞德1412年出生于法国东部香槟与洛林交界处的东雷米村。由于自小目睹英军的烧杀抢掠,早年就萌发了强烈的救国之志。当听说奥尔良被围后,时年17岁的她再也无法按捺救国豪情。1429年初,贞德从家乡赶到沃库列尔小城,对该地的要塞司令波特利库尔声称,她是奉上帝之命来拯救法兰西,并引导已自立为查理七世的王太子去兰斯加冕的。该城的居民为贞德的爱国豪情所感动,集资替她购买了盔甲和战马。随后,贞德在波特利库尔的护送下,日夜兼程11天前往什农去晋谒王太子。此时,奥尔良城已危在旦夕。在贞德主动请缨之后,绝望之极的王太子便命贞德率领一支军队去解救奥尔良之围。贞德以及她所率领的数千法军的到来,使奥尔良城中的军民士气大振。经过几天奋战,被英军包围达209天的奥尔良城终于在5月8日被解围。此后,法军乘胜追击,连克数城,并在7月攻下了被法国人视为圣地的兰斯。7月17日,王太子在兰斯大教堂正式加冕为查理七世。在典礼中,贞德手持旗标,站在查理七世旁边。此时,贞德的声望如日中天。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使得查理七世周围的贵族、大臣们既害怕又妒忌。后者甚至准备暗算和出卖贞德。1430年春,当贞德在一次偷袭中失利撤退回城时,竟因守城法军把她关在城门之外而被已与英军联手的勃艮第军俘虏。半年后,勃艮第公爵以高价将贞德卖给英国人。在英国人的威逼利诱和严刑拷打下,贞德始终大义凛然,宁死不屈。1431年5月30日,贞德被当作“穿戴男装”、“妖术惑众”的女巫在鲁昂广场上活活烧死。

    贞德虽然惨死于火刑,但她的壮举所唤起的民族意识在法国人民中间继续高涨。

    在为贞德复仇的口号下,法国人民的抗英斗争愈来愈强烈,并在光复国土的战争中节节取胜。1436年,巴黎人民起义使查理七世得以重返已沦陷17年之久的首都巴黎。1453年7月,法军在卡斯蒂荣战役大败英军,至此,除加来港外,所有失地均已恢复。由此,法国终于取得了百年战争的最后胜利。

    在百年战争中取得的胜利,使查理七世收复了英王室在法国的所有领地(但加来港仍被英国人所占领),并由此排除了法国领土统一的最大障碍。不过,在国内仍有一些法国贵族尚保持着相对的独立,统一大业远未完成。法国领土的基本统一的任务是由查理七世之子、人称“国土的聚合者”的路易十一完成的。在路易十一于1483年去世时,今日法国版图的轮廓已被他基本勾勒出来。随着法国领土基本实现了统一,法国人民的民族意识进一步加强,共同的法兰西民族文化也开始出现,如在巴黎方言的基础上,法兰西共同语言-法语正在逐渐形成。至此,法国开始成为政治统一的民族国家。

    四、国力的增强与国际地位的提高

    从路易十一开始,法国即由等级君主制向绝对君主制迅速演变。其标志是由于王权的巩固与加强,路易十一已敢于不再因征税而召开三级会议。在路易十一的独子继位为查理八世后,则更是干脆解散了三级会议。此后,在依次登基的路易十二与法兰西斯一世在位时期,三级会议亦从未召开过。这一切表明,君主专制制度在法国已完全确立。

    君主专制制度之所以能在法国完全确立,其根本原因是法国政治统一后社会经济的变革。事实上,正是政治统一的完成,极大地推动了法国工商业的发展和生产的进步,并有益于资本主义的幼芽在封建社会的母体中发育成长。与此同时,此期的“地理大发现”和新航路的开辟,也在很大程度上对法国工商业的迅速繁荣起着刺激作用。此外值得关注的是,如果说工商业的迅速繁荣与农村封建领土制向封建地主制的演变使得新兴资产阶级与封建贵族的社会地位与力量对比均发生了一些变化的话,那么,15世纪末开始的“价格革命”则更是直接导致了“穿袍贵族”的崛起和“佩剑贵族”的没落。面对新兴资产阶级的挑战,已无法独立逞雄、并日趋没落的封建贵族希望有强大的王权来保护他们手中尚存的在经济上和政治上的特权,并把宫廷作为追逐名利、获取高官厚禄的最主要的场所。无独有偶,新兴资产阶级为了抑制封建贵族,镇压城乡人民对资本原始积累残酷掠夺的反抗,保持国内的统一市场,也拥护强化君主的权力。由此一来,国王正好左右逢源,并顺理成章地凌驾于两者之上。当然,这一时期的君主专制制度充其量只是君主专制制度的早期形态,它与专制制度的极盛时期-路易十四时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路易十一以后的70余年时间里不容忽视的一件事情是,当西班牙人即将“发现”美洲时,法国人“发现”了意大利。由于早期阶段的君主专制制度尚有许多不稳定因素,如一些大贵族对于丧失传统特权心有不甘,而新兴资产阶级敛财的胃口也越来越大,遂使在路易十一之后相继登基的几位国王力图通过对外扩张把不安现状的贵族的目光移向国外,使新兴资产阶级在国际上的商业地位有所提高。而当时的意大利由于既经济富庶又在政治上四分五裂,正成为西欧列强角逐的场所。

    于是,这几位国王相继把意大利作为对外扩张的首选目标。

    前后持续了65年之久的意大利战争堪称是法国争霸的第一次尝试。战争的需要有利于君主加强对御前会议和巴黎高等法院的控制。自法兰西斯一世开始,国王的诏书以“此乃朕意”结尾,这表明,国王已凌驾于咨询、司法机构之上,国王的命令已成为必须遵守的法律。战争期间,法国还形成了欧洲各国中最庞大和有效的行政机构,地方贵族的势力进一步被钳制、削弱,君主制度下的中央集权得到强化。此外,尽管意大利战争对法国王权的影响并非全是正面的,而且法国在意大利境内亦收益无多,但其在战争中表现出来的实力充分证明,法国已成为欧洲大陆一个名副其实的强国。

    然而,在旷日持久的意大利战争于1559年终告结束后过了没几年,一场持续了30多年的国内宗教战争-胡格诺战争又于1562年在法国爆发。胡格诺战争从本质上说是一场封建贵族争权夺利的宗教战争,但由于参加战争,并在战争中发挥作用的有社会各阶层的人士,加之参战各方又各自求助于外国势力-天主教派得到了西班牙的支持,胡格诺派得到了英国和德意志新教诸侯的支持,遂使战争具有非同一般的复杂性。此外,由于宗教战争的刀光剑影遍及全国,它所造成的破坏与创伤远远大于英法之间的百年战争,因为后者只是局限在几个省份而已。在胡格诺战争期间,国王的权威受到严重损害。更有甚者,由于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当西班牙、葡萄牙、荷兰和英国在海外进行殖民扩张时,法国的远洋船只曾一度近乎绝迹。

    1589年8月,法王亨利三世遭人刺杀身亡。由于亨利三世体弱无子,惟一的王弟又先他而亡,故瓦洛亚王朝因家族绝嗣而宣告终结。按照惯例,在亨利三世死后,最有资格继承法国王位的是纳瓦尔国王亨利。纳瓦尔国王亨利登基后,称亨利四世。由于亨利四世属波旁家族,因此,他同时又是波旁王朝的开基君主。

    如前所述,较之百年战争,胡格诺战争给法国造成的破坏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亨利四世在即位后不久曾如是说道:“交到我手中的法兰西已近乎毁灭,对法国人而言,法兰西可以说已不复存在。”鉴于国家的统一与王权的威望在宗教战争期间严重受损,亨利四世甚为重视恢复和强化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为此,他削弱了各地总督的权力,抑制权贵,并限制高等法院的谏诤权。与此同时,他还停止召开全国性的三级会议,并要求各省的三级会议对他绝对服从。为了使因战争哀鸿遍野、满目疮痍的法国尽快得到复兴,亨利四世对恢复与发展经济颇为重视。在这一过程中,深知国以农为本的亨利四世尤其对复兴农业十分关注。为此,当局一方面减轻农民的税收负担,一方面招抚流散农民,让他们有地可种,有农活可干。为改善农业生产条件,政府在组织人力排干沼泽,疏通河渠,兴建堤坝,开辟荒田的同时,大力引进新的作物和耕种技术。当时,亨利四世曾宣称:“如果上帝假我以天年,我将使王国里没有一个农夫锅里弄不到一只鸡。”亨利四世的这句话使其在农村大得人心。此外,亨利四世也非常重视扶掖工商,保护关税以及海外殖民活动。凡此种种,使法国很快恢复了元气,重新成为欧洲一流的经济强国。随着国力的增强,法国在欧洲的国际地位也明显提高。

    1610年5月14日,亨利四世被一位名叫拉伐亚克的狂徒用匕首当场刺死。因其子路易十三即位时年仅9岁,故由母后美第奇家族的玛丽摄政。在玛丽摄政的十多年时间里,法国出现了严重的政治动乱。这一局面直到被一些人称为“法国历史上最伟大、最具谋略、也最无情的政治家”的黎塞留得到路易十三的赏识和重用后才得到改变。

    黎塞留早在1619年就初得路易十三的赏识。从1624年至1642年,黎塞留执掌首相的权柄达18年之久。

    这位红衣主教出身的首相虽体弱多病,但性情刚烈,并具有铁腕。在他担任首相期间,黎塞留操纵着性格软弱的路易十三,成为一个大权独揽的统治者。尽管如此,黎塞留对重用他的路易十三却称得上始终忠心耿耿。对此,他后来在总结其一生政治活动的回忆录《政治遗嘱》中明确宣称:“我的第一个目的是使国王崇高”。为了“使国王崇高”,黎塞留不得不与那些骄横跋扈、肆意叛乱的王公显贵们进行长期不懈的斗争。由于黎塞留在执政期间几乎一直处在不肯服膺王权的王公显贵的阴谋与叛乱之中,促使他对这些图谋不轨者痛下杀手。他不仅曾把多名公爵打入牢狱,把夏莱公爵斩于斧钺之下,甚至还把国王的弟弟加斯东削职为民。黎塞留在打击图谋不轨的王公显贵的同时,还面临着与日益蔓延的新教徒叛乱作斗争的艰巨任务。当时,胡格诺派显贵利用“南特敕令”实行封建割据,并在王室未及时满足自己的要求时频频发动武装叛乱。为此,黎塞留在1627年率军亲征,并在经过长时期的包围之后,于翌年最终占领了在英国人支持下进行叛乱的胡格诺派的军事据点拉罗舍尔。在取得对胡格诺派战争的胜利的基础上,黎塞留又建议路易十三钦赐了“阿莱斯恩典敕令”。该敕令虽在名义上承认南特敕令,但规定拆除胡格诺教徒的一切要塞,解散其军队和组织。由此,胡格诺派在法国建立的“国中之国”被根除,法国国王的权威受到了充分尊重,法国的统一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黎塞留担任首相后,还极为重视加强国家政权建设,强化中央集权。为此,他在中央设立各部大臣,后者在首相直接领导下掌握实权,决断日常行政大事。此举使得贵族权力机构“国务会议”形同虚设。黎塞留虽没有废除经常为地方显贵所把持的省长,但他把自16世纪以来向地方临时性派遣的钦差大臣变为定制,称为督办官。督办官由国王任免,其官职不得买卖、转让或世袭。各省的该敕令由亨利四世在1598年颁布,它宣布天主教为法国国教,同时又规定在法国全境有信仰新教的自由,新教徒在民事和担任公职方面享有与天主教徒同等的权利;赦免教派冲突中的一切战争行为……“南特敕令”堪称基督教欧洲国家实行宗教宽容政策的第一个范例。它从法律上正式承认每个人均享有信仰自由,并给以切实保障。

    司法、行政、财政大权均在督办官的监督之下,而他们又完全听命于中央。借助这种体制,中央对地方的约束力明显强化。为了便于对地方的控制,黎塞留还在全国各地设立驿站。在思想文化方面,他首开了建立严格的出版审查制度之先河,并在1630年创办了法国历史上最早的反映政府意志的官方报刊《法兰西报》,用它作为集权政治的舆论工具。黎塞留控制思想文化的另一重要行动是建立法兰西研究院。该研究院是法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试图对文化领域的活动进行规范的官方文化机构,其主旨是规范法语的使用,保证法语的纯洁,培养统一的审美情趣。

    为了尽快地让国库得到充实,使中央集权的经济基础进一步得到加强,黎塞留大力推行扶持工商业、海外贸易和殖民活动的政策。如他以发放补助金、授予特权、减免租税等手段鼓励资本主义工场手工业的发展,支持海外贸易公司,扩大加拿大殖民地,并通过外交途径扩大法国商人在土耳其、伊朗和俄国的市场。在黎塞留执政期间,法国的国库明显地充实了起来。不过,这一现象虽与黎塞留采取的上述措施有一定的联系,但在很大程度上还得归因于当局对人民群众的残酷压迫与剥削。黎塞留对城乡人民的压榨,可谓是漫无止境。在他去世时,国税竟已预征3年。对此,黎塞留曾在《政治遗嘱》中振振有辞地说:“所有政治思想家都一致认为,如果民众活得太舒适安逸,那就无法让他们安分守己……应当把他们当作骡子,加以重负,安逸会把他们宠坏。”

    值得注意的是,黎塞留在其《政治遗嘱》中还宣称说,他的“第二个目的是使王国荣耀”,即提高法国在欧洲各国中的地位。综观他的执政经历,黎塞留确实也为之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并取得了不小的成功。当时,若要实现这一目的,首先必须要突破哈布斯堡家族通过“婚姻外交”对法国形成的包围圈,向哈布斯堡王朝在欧洲的霸权挑战。就此而言,早在1618年,亦即黎塞留上台前就已爆发的欧洲历史上著名的“三十年战争”为法国提供了契机。黎塞留上台之初,鉴于其不得不首先平叛内乱,无力派兵直接参战,于是就在外交上积极努力,力促丹麦、荷兰和英国结成反哈布斯堡同盟,并使三十年战争由德意志的内战变成了一场国际战争。1635年,随着国内的叛乱被平息,黎塞留由在幕后策划鼓动转向公开地走向三十年战争的战场。法国的直接参战使战场上的形势迅速改观。三十年战争虽然要到1648年才结束,但实际上在1642年黎塞留去世时,法国一方已经胜券在握。而从1648年10月签署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内容来看,法国显然是三十年战争的最大赢家。一言以蔽之,法国利用这场战争,终于完成了推翻哈布斯堡王朝在欧洲的霸权、提高法国的国际地位的历史任务。而这一切的取得,黎塞留显然功不可没。

    五、“太阳王”使法国称霸欧洲

    法国人在缅怀法兰西昔日的强盛与荣耀时,往往会首先充满自豪地提及被尊为“路易大帝”、“太阳王”的路易十四。确实,正是在这位发现并热衷于“国王的职业”的法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国王统治时期,法国一度空前的强盛,并得以首次称霸欧洲。更有甚者,此期的法国,由于它不仅是当时欧洲最强大的、统一的民族国家,而且提供了近代中央集权制国家机器的一个典型,所以还成了普鲁士、奥地利和俄罗斯等欧洲国家专制君主争相仿效的榜样。

    1643年5月,路易十三在黎塞留死后不到半年驾崩。

    由于其子路易十四继位时尚不足5岁,故由太后“奥地利的安娜”摄政。不过,掌握实权的乃是黎塞留的忠实接班人,同样身为红衣主教的意大利人马扎然。马扎然接手朝政之时,恰值法军在三十年战争中已临近决胜关头。

    为了筹措确保战争胜利的款项,马扎然明知民间早已怨声载道,仍硬着头皮横征暴敛,结果不仅使自己很快成为众矢之的,而且还引发了一场动摇法兰西专制王权的严重政治危机-“福隆德运动”(一译“投石党运动”)。福隆德是法文的音译,它原为一种儿童游戏的投石器,曾为当局明令禁止。在此,它带有破坏秩序,反对当局之意。

    路易十四从1661年3月马扎然去世时开始亲政,时年23岁。由于当年王室在“福隆德运动”中被迫外逃的惨况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因而这位年轻的君主早就有意凭借君权神授观念强化绝对君主制。当马扎然刚一去世,他就向其大臣们宣布:“此后,我就是我自己的首相。”在他亲政的54年时间中,路易十四从未委任过首相。在其亲政前期,路易十四可谓是日理万机,朝中诸事,不分大小,概由他亲自处理。

    对此,他曾一再宣称,亲自理政乃是“国王的职业”。而他的那句“朕即国家”的名言,则时至今日仍在世人中广为流传。“朕即国家”意味着他的意志就是法律,而从中央到地方的庞大的官僚机构,都不过是使其旨意付诸实施的工具。无疑,路易十四使法国君主专制制度达到了极盛。为了体现“太阳王”的威严,使宫廷真正成为国家的政治中心,路易十四斥巨资在巴黎西南郊兴建了富丽堂皇、至今仍让世人惊叹不已的凡尔赛宫。

    虽然路易十四精力过人,但他在治理国家时仍少不了得力助手的辅佐。在几位能臣中,最为路易十四信任27法兰西的兴衰和重用的是法国重商主义的重要代表柯尔伯。柯尔伯出生于兰斯一个生意兴隆的呢绒商人的家庭,原为马扎然的家产总管,并由马扎然在其去世前举荐给了路易十四。

    柯尔伯在受到路易十四的赏识后,先是担任财政总监,后又因为功绩卓着被任命为王室国务秘书和海军国务秘书,可以说,他被赋予了事实上的首相权力。柯尔伯认为,一个国家所拥有的货币数量的多少,决定着一个国家的经济、政治、军事力量的大小。法国的富强,在于从其他国家获得货币,而外贸的顺差是把别国的货币吸引到法国来的惟一办法,而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减少输入,增加输出。为此,他在任内积极进行财政改革,大力改进交通、修筑道路,大力兴办王家手工工场,大力发展外贸。

    在重商主义的推动下,法国经济一度再次呈现繁荣景象。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发展外贸,柯尔伯还竭力鼓动路易十四建立海军。故此,在路易十四时代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法国的海军颇为强大,甚至可与英国及荷兰海军比肩。不过,由于路易十四统治末期的重重困难,法国海军随即走了下坡路。

    如果说路易十四国内政策的要旨是极度强化王权,那么,他的对外政策的目标就是使他和“他的”法国在国际上受人尊敬。为了扩大法兰西的疆域,确立法国在欧洲的霸权,路易十四利用其统治前期日益雄厚的财力物力,在法国建立起一支自罗马帝国以来欧洲人数最多、最强大的常备军,并在其亲政的54年中,让法国在30余年的时间里处于战争状态。

    路易十四亲政后发动的第一场大规模战争是针对西班牙的“王后权利战争”。1665年,路易十四乘其岳父、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去世之际对西班牙提出领土要求。他的理由是当年西班牙公主玛丽·泰蕾兹嫁给他时,其岳父曾允诺了一笔可观的嫁资,但由于西班牙后来长年战乱,民生凋敝,这一承诺从未兑现。因此,他要以其王后的名义继承在西属尼德兰的遗产。在该要求遭到西班牙拒绝后,路易十四在1667年御驾亲征,连克里尔等城市。翌年又攻占弗朗什-孔泰。由于英国、瑞典、荷兰三国缔结了反法同盟,公开干预此事,路易十四才同意言和。1668年,双方签订了《亚琛条约》,法国归还了弗朗什-孔泰,但仍保留了新占领的12处要塞。初试身手便获大胜,使路易十四更为好战。由于渴望得到荷兰的领土与财富,更为了报复荷兰在“王后权利战争”中与自己为敌,于是他在1672年亲率大军攻入荷兰。刚刚上台的荷兰执政官奥兰治亲王见本国军队无力阻挡法军的进攻,被迫下令掘开阿姆斯特丹海堤,放海水阻遏法军。其后不久,德意志皇帝、西班牙国王、丹麦国王以及包括勃兰登堡在内的数位德意志诸侯亦派兵与法军交战。最终,法国竟在这场持续了7年的战争中以独家之力大败了众多对手。

    根据在战后签订的《尼姆维根条约》,法国不仅重新获得了富饶的弗朗什-孔泰,而且还把南尼德兰的一些城市也并入了自己的版图。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条约还首开了用法文代替拉丁文拟订外交文件之先河。从此,法文逐渐成为主要的外交文字。

    在法国以独家之力大败众多对手后,“太阳王”威名远播,法国在欧洲的威望显赫一时。此时的路易十四可谓是更加恃强蛮霸。他下令设立“属地收复裁决院”,专门调查落实以前历次条约中割让给法国的领土,并以武力强行兑现。更有甚者,路易十四还在1681年9月无端出兵,将神圣罗马帝国的“自由市”斯特拉斯堡据为己有。

    路易十四过于咄咄逼人的扩展势头使得其他欧洲列强极为不安,而他在1685年断然废除“南特敕令”则更使新教国家惊恐万状。1686年7月,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荷兰和瑞典结成针对法国的奥格斯堡联盟。1688年,荷兰执政官奥兰治亲王在“光荣革命”中登上英国王位,于是,英国也加入了这一同盟。同年,联盟开始与法国交战。

    在战争进行了近10年之后,路易十四自感取胜无望,更何况法国确实已难以与几乎整个欧洲继续对抗,被迫罢战求和。根据1697年9、10月间在荷兰里斯维克签订的条约,法国退出在尼姆维根条约以后占据的所有土地,不过,斯特拉斯堡仍由法国保留。奥格斯堡联盟战争的结局使路易十四首次在国际舞台大失颜面,它同时也是路易十四时代盛极而衰的征兆。然而,路易十四依旧以执欧洲牛耳的霸王自居,并在18世纪初又挑起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战”。这场战争于1701年3月爆发,共持续了13年之久。在这期间,英国为争夺殖民地而在北美发动了史称“安妮女王之战”的对法战争。如果说法国通过“西班牙王位继承战”在欧陆稍有所得的话,那么它在北美的海外殖民地的大部分却为英国所夺。

    纵观路易十四的统治,虽然在其前期法国经济曾出现较为繁荣的局面,国库也一度大为充实。但这位“太阳王”的好大喜功,尤其是为争夺欧洲霸主地位不惜穷兵黩武,不仅很快使得国库再度空虚,而且实际上还给广大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在路易十四统治后期,不仅法国的工业发展落后于英国,贸易和航运远不及荷兰,而且不少法国人完全可以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正因为如此,农民的暴动与城市贫民的起义在这一时期时有发生。

    其中影响最大的是1702年爆发于塞汶山区的“卡米扎尔起义”。还值得指出的是,路易十四在内政方面的一大败笔-废除南特敕令对法国经济、政治、宗教以及民族心态产生的消极影响是极其深刻而持久的。与之恰恰相反,当时或后来与法国角逐、争霸的一些欧洲国家却因大量接纳从法国逃出来的一批又一批既有技术、又有资金的信仰新教的工商业者而受益良多。例如,定居英伦三岛的法国新教徒巨富,为英国的资本原始积累添加了可观的资金;而大批法国胡格诺工匠和商人涌向勃兰登堡开设纺织工场以及生产铁、丝和纸的作坊,则大大促进了资本主义工商业在半农奴制大庄园经济占统治地位的德意志北部的诞生。

    卡米扎尔源出于朗格多克方言,意指穿长衫的人。由于在这次起义中,起义者为夜袭时便于相互识别多穿长衫,起义因以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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